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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七零俏农女,禁欲大佬跪地哄顾序州秦葭宁最新章节列表

阿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秦葭宁猛地惊醒。入目是破旧的仓库,堆积着耕梨、木耧等农作工具。她躺在松软的稻草上,身下垫着洗到发白的旧床单。旁边还躺着一个......一个男人!她立刻要起身,却发现手脚软得毫无力气。怎么回事,被下药了?自己不是刚执行完联合国维和任务吗?不过是在回国的飞机上睡了一觉,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还来不及多想,剧痛从脑内袭来,原主的记忆涌进脑海。她竟然穿进一本年代文里,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原主是生下来就被抱错的真千金,一路搬家到了农村。嗜酒的爸,被家暴的妈,好色的表哥,体弱的她。原书设定里,为了衬托假千金女主的善良,作为背景板出现的秦葭宁只通过NPC之口出现过寥寥数语——“狐狸精一个,年纪轻轻就勾引下放劳改的地主崽子,好在她表哥人好娶了...

主角:顾序州秦葭宁   更新:2025-06-25 0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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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序州秦葭宁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七零俏农女,禁欲大佬跪地哄顾序州秦葭宁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阿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葭宁猛地惊醒。入目是破旧的仓库,堆积着耕梨、木耧等农作工具。她躺在松软的稻草上,身下垫着洗到发白的旧床单。旁边还躺着一个......一个男人!她立刻要起身,却发现手脚软得毫无力气。怎么回事,被下药了?自己不是刚执行完联合国维和任务吗?不过是在回国的飞机上睡了一觉,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还来不及多想,剧痛从脑内袭来,原主的记忆涌进脑海。她竟然穿进一本年代文里,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原主是生下来就被抱错的真千金,一路搬家到了农村。嗜酒的爸,被家暴的妈,好色的表哥,体弱的她。原书设定里,为了衬托假千金女主的善良,作为背景板出现的秦葭宁只通过NPC之口出现过寥寥数语——“狐狸精一个,年纪轻轻就勾引下放劳改的地主崽子,好在她表哥人好娶了...

《穿书七零俏农女,禁欲大佬跪地哄顾序州秦葭宁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秦葭宁猛地惊醒。

入目是破旧的仓库,堆积着耕梨、木耧等农作工具。

她躺在松软的稻草上,身下垫着洗到发白的旧床单。

旁边还躺着一个......

一个男人!

她立刻要起身,却发现手脚软得毫无力气。

怎么回事,被下药了?

自己不是刚执行完联合国维和任务吗?

不过是在回国的飞机上睡了一觉,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还来不及多想,剧痛从脑内袭来,原主的记忆涌进脑海。

她竟然穿进一本年代文里,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原主是生下来就被抱错的真千金,一路搬家到了农村。

嗜酒的爸,被家暴的妈,好色的表哥,体弱的她。

原书设定里,为了衬托假千金女主的善良,作为背景板出现的秦葭宁只通过NPC之口出现过寥寥数语——“狐狸精一个,年纪轻轻就勾引下放劳改的地主崽子,好在她表哥人好娶了她,谁知身体太差,难产死啦!”

原书女主本来想补偿秦葭宁,最后只好补偿秦葭宁的“家人”。不仅把秦葭宁的混账爹接到城里养老,还给禽兽表哥安排了体面工作。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现在正是一切的开始,她被诬陷勾引地主崽子,受尽栽赃侮辱,后被表哥强暴,被迫嫁了过去。

秦葭宁眉头紧锁,终于捋清了现在的情况。

她可是现代特种兵,怎么会任人鱼肉?这群人渣的好日子到头了。

只是现在......

眼前的地主崽子闷哼一声,也醒了过来。

随着他转过身,秦葭宁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哪里是被下放劳改人该有的脸?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立体的五官清晰可见。杂乱的头发也无法遮住那双剑眉星目,极好的骨相带着些许西方风韵。

看着这张混血脸,秦葭宁终于想起有关他的设定。

他叫顾序州,不是普通的地主崽子!

原著设定里,他可是位大人物的儿子。

不久的将来,他就会被大人物接回省城。

可令人唏嘘的是,他因为在这次通奸危机中被人打进河里,落水发烧烧坏了脑子。

为了凸显假千金女主的重情义,在她事业起飞,收购大人物家产后,还一直派人照顾这位傻子终老。

秦葭宁迅速决定,她要抱上眼前男人的大腿。

“怎么回事?”顾序州坐起身,感到后脑勺一阵疼痛。

他伸手摸去,后面竟被砸出一个鼓包,收回手,看到指尖被染上一丝丝血迹。

再抬头时,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里的秦葭宁,眼里立即充斥着警觉的锐气。

“你......”

“呜呜......”秦葭宁抢在男人开口前戏精上身,每一声抽泣都带着颤抖。

她察觉到男人眼里的警惕和疑惑,立即拿出毕生的演技,利用这副柔弱的身形抢先占据道德高位。

见男人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她才楚楚可怜地开口。

“发生了这种事情,若是被村里人看到,还不知道会传出怎么样的流言蜚语,我以后可怎么办?”

她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顾序州,眼里还含着泪水,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顾序州紧抿着薄唇,垂下眼看秦葭宁。

这姑娘长得娇娇小小,踮脚才勉强到自己肩膀。

一张白净的小圆脸,眼眸清澈深邃,似一泓清泉。看上去柔柔弱弱地像随时要被风吹到,可眼生里却有着一股子劲,散发出不和谐的异样感。

她上衣被暴力撕开,白皙的肌肤上有不少扎眼的淤青。

顾序州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掉落的外套轻轻罩在秦葭宁身上。

“事已至此,你想领证登记结婚,还是趁没人发现尽快离开这里?”

“当然是要领证结婚,难道你想不负责任?”

秦葭宁擦掉眼泪,刚才还是小白花般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她就等着这句话呢。

“我是什么身份,你是清楚的。嫁给我,确定不后悔?你要想离开,现在还来得及。”

说着,顾序州起身去推仓库的门,只听见“哐啷、哐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生锈的铁门纹丝不动,外头的锁头伴随着他的动作撞击门板。

“奇怪,打不开。”

秦葭宁跑过来从门缝里张望,隐约看到一个生锈的锁头,试着卯足劲全身朝门上撞去。

要是以前,她一个飞腿便可把这种破门踢开。

可现在,门没动,自己先腿软差点跌倒。

门被人从外头锁住,看样子陷害他们的人是打定主意要捉奸拿双了。

“乡亲们快来,秦葭宁那浪丫头和二毛子进了这个屋了喏!”

隔着铁门,秦葭宁远远地便听到陈姜氏的叫喊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呐喊。

捉奸大队就在来的路上,若自己这副模样被看到,那就正中了陷害者的意。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在仓库内搜寻出路。

仓库不大,只有五十来平米,没有窗户,密不透风。

东面墙边堆着坏损的劳作道具,角落里还有几张淘汰下来的板凳,都已经缺胳膊少腿。

西面墙边摆着板车,车轮子坏了两个,歪扭着。

板车上有一盏煤油灯,修理用的扳手和锤子,以及三本发黄的教科书。

秦葭宁摸了摸扳手,视线落在教科书上。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教科书,还真稀奇。

她才瞄了一眼,那书本便被顾序州收了回去,珍惜地藏进口袋里。

她只好再去看其他的,发现煤油灯早已经油尽灯枯,屋内唯一的光亮来自头顶。

秦葭宁抬起头,看到月光从屋顶的破洞外射入。

仓库的瓦片屋顶年久失修,破出一个不大的口子,勉强能让一个瘦小的身子通过。

破洞高高地悬在上空,映着夜空的圆月,遥不可及。

“看样子,这破洞是唯一的出路。”

她忙去扒拉墙角的那几把破板凳,可这些淘汰品别说是站人,根本立都立不住。

捉奸大队的呐喊声越来越近,秦葭宁抓着桌椅的手急得冒出汗。

她的腿脚功夫还在,但若能有个踏脚点,应该能从洞口翻出去。

可想让这些破玩意站起来,除非大罗神仙来施法。




“别急,找准角度组合,还能用。”

刚才还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顾序州突然开口,说话间宽大的手已经握住了秦葭宁怀里的破板凳。

他扫了一眼破板凳,在脑内快速组建模型,很快便利用这些肢搭出一个塔台。

“你怎么做到的?”

秦葭宁惊奇地看着那塔台,忍不住上手拍了两下,那东西模样虽然奇怪,却意外地结实。

“你快走,我留下掩护。”

门外的叫喊声近在咫尺,顾序州的眼里染上一层阴影,他利落地将秦葭宁抱上塔台。

谁知秦葭宁挣扎着从上头跳了下来,反问道:“那你呢?”

“他们没有证据,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你觉得可能吗?”

“总之,你快走。”

顾序州的语气坚定,板正着脸命令秦葭宁快点离开。

可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自己是从申城下放来农村思想改造的,再加上这张二毛子的脸,在村里本就不受待见。

若是摊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只怕会被活活打死。

“把门砸开,看着对狗男女能往哪里跑。”

“这头毛女不要脸,勾引谁不好,勾引二毛子。”

“宁宁,不用怕,哥来救你了。”

陈姜氏咒骂声从门缝里钻进来,尖锐而刺耳。

同行的还有原主的表哥秦寿,人如其名,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他本就是这次陷害案的始作俑者之一,此时却装的无比深情,令人作呕。

大门上的锁头被他们摆弄,再次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眼看着大门即将被打开,秦葭宁一个健步,利落地跳上塔台。

她目光如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序州,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战友,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还不待顾序州回应,她已经灵巧地爬上塔台最高端,轻轻一跃抱住房梁,剧烈的动作让她忍不住咳嗽。

这副身子比想象的还要脆弱。

再加上兽药影响,她头脑发昏,身体竟然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一个绑着锤子的麻绳飞了上来,穿过房梁落在秦葭宁眼前。

“快,抓住。”顾序州压低声音提醒。

秦葭宁及时做出反应,拉住麻绳,这才保持住平衡。

顾序州在那头拉扯,可他也因药物作用使不上劲,勉强让秦葭宁的身体向上走了几分。

他看秦葭宁长得如此瘦小,对她是否能成功爬出去,心里也没有底。

门外混乱的叫喊声越来越近,要是出不去,就真的栽这儿了。

想起原著里女主的凄惨下场,秦葭宁狠狠咬牙使劲儿,终于爬到了房顶。

绑着锤子的麻绳砸在地上,同时落下的还有秦葭宁蹬下来的碎瓦片。

独自站在仓库里的顾序州快速抽出塔台中的一根细棍,临时组建的塔台倒地的瞬间,“咔嚓”一声,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气势汹汹的村民破门而入,一个长相粗犷、身材黑壮的男人冲在最前头——

“狗生的儿,居然敢吃亏我的宁宁!”

秦葭宁那混账表哥秦寿一拳头打在顾序州脸上。

陈姜氏紧随其后,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喊:“大伙快来看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喏!”

可众人回过神,屋内根本没有秦葭宁的身影。

顾序州沉默地抬起头,用右手手背擦了擦泛红的左脸颊。

几个提着煤油灯的村民打头阵,领着众人胡乱翻找。

桌上的纸笔被拂翻在地,带着泥土的鞋在顾序州的书本上留下乌黑的脚印。

堆积的劳作道具被翻了个遍,就连角落里的竹篓子都被翻得底朝天。

除了两只老鼠跑出来,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秦寿将手里的破篓子往地上一砸,“二毛子,你把宁宁掩哪去了!”

“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

顾序州地垂着眼,一脸平静地看着秦寿。

他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地主崽子的身份,决不能和对方硬来。

“这是生产队放工具的仓库,是公家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仓库里的工具虽然有些年头,但修理下还能用。我早上要干农活,上思想学习课,就想着晚上帮大伙把这些东西修理下。”

“你个狗儿子放屁!”

秦寿恶狠狠地抓住顾序州的衣领,是他亲手打晕顾序州,又是他亲自将对方扛到秦葭宁身边的。秦葭宁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顾序州瞄了一眼秦寿,视线很快转向大队书记。

“我这几日夜里都在仓库修理和看书,是经过队里和书记允许的,你可以问书记。”

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的老书记点点头,谁知秦寿像没看见似的,“狗儿子少在那老三老四,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说着又是一拳大刀顾序州脸上,还要再冲上去,老书记拐杖狠狠一敲地:“住手!都给我住手!”

几个壮年把秦寿从摔倒在地的顾序州身上拉开,前者还在咬牙切齿地骂着。

没翻到人的胖女人陈姜氏从杂物堆后头掸着灰走出来:“阿寿,你不是说你看着你妹进来的吗?人呢!”

秦寿憋得满脸通红,他也想知道,人呢!

他气得一脚踢在稻草堆胖的篓子上,刚才被众人随意扔在上头的床单就丝滑落到了他脚边。

秦寿顺势低头,那双小老鼠眼一下便注意到了床单上的异样。

他忙一把抓起床单,散落开,发白的单子上赫然有一抹血红。

血?

哪来的?

秦寿脑子还未转过弯,陈姜氏在一旁如发现新大陆般,吊起嗓子大喊道:“呦,快看啊!”

“这不是落红吗!”

秦寿闻声,脸都白了。

人是他打晕了凑在一块儿的,怎么会有落红?

跟他合伙演戏那个人,说好了只是给两人下迷药,难道——难道她还下了别的东西!

嚓!

陈姜氏一把捞起旧床单,撑开向众人展示。

“还真是啊,没想到秦葭宁平日里看着乖巧,背地里却这么放荡。”

“丢人现眼,不知廉耻。没嫁人就干这种事,还是和一个二毛子。”

“就算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证据摆在这儿,总没错了!”




陈姜氏心里一下来了底气,撑着床单向顾序州对峙。

“地主崽子,你还要怎么解释呐?老天都看不下去,指引我来仓库,要不然都没人发现你们干得龌龊事喏!”

顾序州看着那抹落红,心头发紧,一时间竟无法回应。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本就有些朦胧,刚才又急着送秦葭宁出去,根本来不及多想。

现在看着床单上的红色,他才稍稍有了实感。

脑海里浮现出秦葭宁的脸,他的耳根有些发烫。

“不敢说话了是吧!我就说嘛,地主家的野崽子,不知道混着哪里血的小杂种,能那么好心给生产队修农具?打着修理的名义,做着下三烂的事情。我呸!”

陈姜氏越说越来劲,她可是生产队的正义先锋,最见不得不干不净的事情。

还好今天听英子的话,来仓库附近的河边洗衣服,又加上秦寿通风报信,这才能及时发现二毛子干得肮脏事。

陈姜氏的话一字一句敲在顾序州心头,也在狠狠刺痛着秦寿。

他追了死丫头那么久,连个小手都没摸上,本来想着坏她名声,再英雄救美,让她只能嫁给自己。

可费了那么大功夫,最后居然便宜了二毛子。

他越想越气,握起拳头,冲上去要再给顾序州一拳。

谁知一根拐杖挡在面前——

老书记冷着脸:“我说够了!”

场面随着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安静下来。

老书记咳嗽了一声,对顾序州说:“小顾,你说,这血是哪里来的。”

顾序州站稳身子,一脸平静地向众人说道,“是我的血。”

“你放屁——”秦寿刚张口,被老书记一眼瞪了回去。

顾序州藏起眼底的不悦,“刚才我躺在稻草堆上看书,没有煤油灯,只能借着头顶洞口的月光。谁知,屋顶年久失修,落下瓦片正好砸中我的后脑勺。”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瓦片,又撩起后脑勺的头发向众人展示伤口。

那片瓦是秦葭宁爬洞时落下的,而他刚才捡瓦片又故意将手上的血抹上去。

陈姜氏和一众人看着带血的瓦片和血淋淋的伤口,一时语塞。

“顾序州,你他妈的撒谎——”

秦寿气得满脸通红。顾序州后脑勺的伤口是他亲手拿铁锹砸出来的,当时血可一滴没流到床单上!可这要他怎么说!

血一上头,秦寿竟然喊道:“我眼睁睁看着你把宁宁哄进来的,还能有假?狗崽子,我看你是把宁宁给杀了!”

秦寿此话一出,吓得围观村民议论纷纷。

打在头阵的几个男人顺手捡起仓库里的钉耙、铁铲,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顾序州。

他们眼里放着狠光,但谁也没出手。

毕竟仅因为床单上的一点血迹,就认定顾序州杀人还是仓促了些。

“阿寿说的对啊,事情闯成这个样子,这秦葭宁是死是活,总要有个准话牟。”

见局面陷入僵局,陈姜氏耐不住了。

他们村可是文明模范村,这么多年在她的眼皮底下就没有人敢胡乱闹事的!如今改造来的地主崽子玷污了他们村的好姑娘,这么大的丑闻舞到她面前,她作为整个村儿的主心骨,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胡来?

再说上个月她去隔壁村村委会看电视,那上头就有洋鬼子把姑娘侮辱后给分尸了!

一想到这,她几乎要尖叫起来:“这小子骨子里就是坏东西,他做出什么恶毒事都有可能!”

“陈姨说的对,你们看顾序州这脸,鼻子那么高,嘴唇又薄,长得跟个洋鬼子似得,看着就像杀人犯。”

“我也觉得,他从来不笑,也不知道在暗搓搓计划什么坏主意。”

村中的妇人被陈姜氏煽动,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认定顾序已经杀人。

激烈的叫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周边的其他人也跟着躁动起来。

“杀人犯,还我表妹!枪毙,这狗生的儿必须枪毙!”秦寿高举起铁铲叫喊。

他馋了死丫头身子那么久,怎么能白白便宜了这小子,说什么也要让他偿命。

顾序州咬紧牙关,一双眼如老鹰般瞪着秦寿,双手下意识握紧。

这群人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真的犯罪,就是想他死。

眼看着铲子就要砸破自己的头,他正欲开口,却听见门口传来轻柔的女声。

“大家——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围这干什么呢?”

“秦葭宁!”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秦葭宁好端端地站在屋外。

她穿着不合身的的蓝色女士工装服,过长的袖子卷了又卷,露出瘦削的手臂,手里提着个菜篮子。夜色下,她那张脸没什么血色,嘴唇都是惨白的。她走路发飘,像随便来阵风就能把她吹到。但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朝仓库里头巴望。

秦葭宁小心地打量里头,见村里十几个高大小伙都举着铁锹,恶狠狠地对着顾序州。

若她晚来一步,恐怕顾序州的下场会比原书里还要悲惨。

还好赶上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抓紧手里的菜篮子,和带头的秦寿对上了眼,立即装出唯唯诺诺的模样。

“宁宁,你怎么在这啊!给哥瞧瞧,有没有哪伤了?”

秦寿笑得是面目狰狞,装模作样地跑上去要拥抱秦葭宁。

秦葭宁护住怀里的菜篮子,故作恐惧地避开秦寿。

她低着头,压低声音颤抖着问道:“哥,你说什么呢,我就来送个汤,怎么会受伤?”

“宁宁,你别怕,跟我说老实话,顾序州那狗生的儿刚才碰你哪了!”

秦寿不怀好意地追问,他知道秦葭宁的性格软弱,逼问几下一定就会哭着老实都交代了。

秦葭宁小心翼翼地和秦寿拉开距离,直到走到顾序州身边才面色放松下来,将装着热汤的菜篮子放在一旁的板车上。

“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我结束生产队的工作后就回家了,刚过来送汤,看到大伙都聚在这里,我还奇怪呢。”她不紧不慢地解释,见众人诧异,她更是一脸天真地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秦葭宁说的如此真切,陈姜氏傻了眼,其他人也懵了。

一旁的顾序州也疑惑地垂下眼。

这傻姑娘还真回来了,还明晃晃地给自己送汤。

这唱的是哪一出?

要说秦葭宁,她消失的这十几分钟,可没少忙活。

她避开捉奸大队的视线,借着夜色躲进灌木丛,一路往家狂奔。

原主这副身子虽说病恹恹的,但一直跟着生产队干农活,在家长期干体力活,腿脚还算有力气。

漆黑的家里空荡荡的,妈妈和哥嫂去邻村探亲,那个便宜老爹也不知道醉倒哪去了。

秦葭宁跑得头昏脑涨,胸口堵着一口气梳不开,忙冲到水缸边连喝三瓢水,头脑才略微清醒。

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还得回去救顾序州。

厨房门锁着,她踩着草墩子翻窗进入,从灶台底下掏出两个鸡蛋。

这是大哥特意留给她补身体的,在这个年代,两个鸡蛋绝对是稀罕物。

原主怕大嫂生气,一直没敢吃。

秦葭宁快速烧水打入蛋花,又扯了把紫菜,做了碗紫菜蛋花汤。

热气从锅里冒出来,她猛吸香气,仿佛多吸几口,这副贫乏的身体也能迸发出能量。

门口传来叫嚷声,还有不少人赶着要去仓库看热闹。

秦葭宁不敢耽搁,将热汤装进搪瓷杯子,覆上盖子。

两个茶碗和搪瓷杯一起放进竹篮子,她提着篮子混入人群跟着往仓库赶。

“杀人偿命,拉地主崽子去枪毙!”

隔着乌压压的人群,秦葭宁边听到了群众正义的叫喊声。

她怕顾序州出事,赶忙出声打断他们的“审判”。

她走出来时,眼睛一直在打量顾序州。

好好的,没受什么伤,那就好。

看着秦寿那猥琐的嘴脸,她压着恶心叫他一声哥。

两人一来一回几番交谈下来,她成功把所有人说蒙圈了。

之后又假意询问村民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叙述中,秦葭宁震惊地睁大双眼。

“阿寿哥,陈姨,我可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人,你们最清楚,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她急了,雪白的小脸微微涨红,肩膀也气得发抖,“别是看错了人,往我身上栽,这不是要我死吗!”

“宁宁,你......你老实交代,我还能去你爹面前求求情。”

看着秦葭宁的样子,秦寿都有点懵了。

难道他把秦葭宁扛到仓库以后,又有人把她扛回家去了?

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但秦葭宁这小丫头在村里向来是最老实的,谁不知道她家里有个酗酒的爸,成日喝了酒就打她,她成日只会低着头干活,话都不多说一句的。身子骨又弱,三天两头生病,哪里有胆气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还面不改色?

陈姜氏眯着眼打量秦葭宁,她这下真有点吃不准了。

要说捉奸的消息还是秦寿火急火燎来告诉自己的,看他那着急的样子,自己也没多问,就抄起家伙跟了过来。

如今看这样子,难道秦寿真是看错了人?

陈姜氏想了想,压着声音又问:“你说你回家了,那我们经过你那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我今早起来就不舒服,好不容易熬到工作结束,回家倒头就睡,睡觉能有什么动静呀?”

秦寿一时之间想不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戏做到这一步,脏水怎么也得泼到那两人身上不可。

对了,刚才死丫头说来送汤,送给顾序州吗?

秦寿那小眼睛贼溜溜地转,注意到板车上的菜篮子,快步冲上去夺过查看。

搪瓷罐子一开,香喷喷的热气冒上来,他气不到一处来。

小贱人居然还真给二毛子送汤!

“秦葭宁,你说和二毛子没关系,那你大半夜给他送汤!死贱人,我今天非替小舅修理你不可!”

秦寿气急败坏,那张黑脸越发乌黑,粗壮的手抬起来就朝着秦葭宁挥过去。

他眼前一黑,竟看到顾序州那又高高的身形挡在了自己眼前。

秦寿动作快,重重的一掌敲在了顾序州的胳膊上。

顾序州眼底藏着愠色,面如寒冰:“葭宁身子弱,你这一掌下去,是想打死她?”

“我管我自己妹子,有你什么事!”

秦寿个头不及顾序州,仰着头叫嚣,龇牙咧嘴地活像只发狂的斗牛犬。

“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他一手抵着顾序州,另一只粗黑的手冲过去拉扯秦葭宁。

眼看着秦寿步步紧逼,秦葭宁一个后退,故意撞在身后的板车上,接着便再次戏精上身,捂着脸委屈地哭起来。

“好了!都住手!”老书记再次用拐杖猛击地面,“怎么,还真想搞出人命啊!”

秦寿见老书记身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服气地收回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瞪着秦葭宁。

“我们村可是优秀村,你在这喊打喊杀的,传出去像什么话?”书记挪到秦寿跟前,向众人说道,“既然葭宁没做出损害村名誉的事情,这事就算了。至于什么汤,秦家的家事,就回家解决。”

“不行,她有脸做下三滥的事情,就活该被揪出来批斗,不能就这样算了。”陈姜氏嚷嚷着拦住那些要走的人。

陈姜氏自语生产队的正义先锋,她守寡十几年,一向恪守妇道,最见不得那些放荡的女人,她可不会轻易被两滴眼泪骗了。

“要走,先说清楚这汤是怎么回事?”陈姜氏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可算是抓到把柄了。

秦葭宁站起身,抽泣着擦掉眼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望向众人:“这汤的确是送给序州的,我两在谈朋友。”

此话一出,众人喧嚷。

就连顾序州也微微一愣,深邃的眼望向秦葭宁,看着她继续表演。

秦寿气得脸一红一白,反倒是陈姜氏洋洋得意。

“看吧,我就说吧,这两个人就是有奸情!”

“陈姨,我和序州男未婚女未嫁,虽说谈朋友,可却连手都没拉过,是非常纯洁的革命感情!”

秦葭宁脸上的泪水还没干,看上去娇滴滴的,可那声音轻柔却有力,不卑不亢地继续反驳。

“国家现在也提倡自由恋爱,难道陈姨你要反对国家的意思?”




“你!小妮子自己做下三滥的事情还顶嘴,好啊,跟地主崽子在一起,果然人都变得混账了!”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被书记堵在身后的秦寿不能接受。

秦葭宁见状,再次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陈姨,今早我身体不舒服,干活慢了些,害你少赚半个工分,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不能污蔑我,毁掉我的清白呀。”

秦葭宁眼泪珠子掉的激烈,可口齿却异常清晰,仿佛要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清清楚楚地塞进所有人的耳朵。

“陈姨,我今早真看见你在那骂葭宁。”

“对对对,我也听到了,说是秦葭宁手脚慢,害你少了半工分。要真是为这事,你就过分了,一个长辈怎么能拿晚辈清白开玩笑。”

“我、我没有!你们这群小丫头,我陈姜氏清清白白,都是为了咱们村子的名声,什么时候有过私心!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陈姜氏急得直拍自己大腿,可无凭无据只能干着急。

秦葭宁低头哭泣,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泪,在众人面前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

以及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的老天爷,她那手怎么回事?”

“好好的姑娘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们又在这儿污蔑她,真是太可怜了。”

秦葭宁低着头,怯生生地来到陈姜氏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皮盒。

“陈姨是为了村里好,但是陈姨,我知道你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早上因为我活没干好,还害你手腕划伤,肯定是我不对。这里有块药膏,是我特意请人从县里带回来的,对你大腿上那旧伤疤也有效,药膏送你,就当我给你赔礼,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生气了。”

秦葭宁顺着陈姜氏的话头诚恳道歉,又乖巧地把药塞到她手里。

“别扯远了,我可不是因为早上那事情针对你,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伤!”陈姜氏突然面色发红,情绪激动。

“我......”秦葭宁支支吾吾,偷瞧秦寿一眼,连忙低头,“是阿寿哥说的。”

陈姜氏一听,捂着胸口差点晕倒。她大腿根的确有一道旧伤疤,因为伤的地方特殊,这个秘密伤只有她死了十几年的男人知道。

“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快闭嘴。”秦寿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跟个炮弹似得又要打人。

陈姜氏二十出头就死了男人,现在也不过三十几岁,正是徐娘半老的年纪。秦寿大小伙子,正是火气旺盛,所以偷看过几次陈姜氏洗澡,看到过大腿那道疤痕。

可这件事他绝对没和秦葭宁说过,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人群哄然笑了起来。

陈姜氏的脸由红转黑,她最讲究清白,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口。

此刻她也已经顾不上秦葭宁和顾序州的破事,尖叫着抓起地上的铁锹朝秦寿乱挥。

眼看着仓库内局势一片混乱,破事越扯越多。

老书记实在看不下去,怒吼一声让众人安静。

“葭宁,小顾,今天这件事就算了。”书记看向二人,嘱咐道,“但是男女谈朋友,你们要讲规矩,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

“书记说的是,其实我和序州本来就有结婚的打算。”

秦葭宁低着头,扯了扯顾序州的衣角。

软软的声音一出,却又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我们订好了,下周就去公社领证。”

顾序州眉头微皱,他也没想到秦葭宁的戏会演到这个份上。

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混血脸,无论到哪都会遭到别人的唾弃,一旦和自己扯上关系,下半辈子便少不了麻烦。

她是真想帮自己,还是别有所图?

“是吧,序州?”秦葭宁又扯了扯顾序州的衣角。

顾序州低下头,看着那双纯净而坚定的眼睛,眉头松开。

算了,既然戏都演到这了,那就先顺着她吧。

“是,谈朋友自然要负责。”

书记无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秦葭宁这孩子命苦。

秦老汉嗜酒如命,醉了就拿家里女人撒气,把老婆女儿打得全身没一块好肉。秦葭宁上头虽然有个哥哥,长得那是身强体壮,可胆子比老鼠还小,别说是拦着秦老汉打人,就是和自家媳妇顶嘴都没胆量。

现在这丫头跟了顾序州,被那秦老汉知道,那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算了,算了。国家都提倡男女自由恋爱,我能说什么,由着你们吧。”老书记放话,身后那群人就算有意见,也只能乖乖闭嘴。他清清嗓子厉声道,“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各回各家。”

人群散去,秦寿和陈姜氏也骂骂咧咧地离开。

秦寿冲动却没脑子,陈姜氏咋咋呼呼倒也说不上恶毒,今天这场闹剧他们不过是帮凶。

秦葭宁穿书而来,自然知道真正的主谋是她的好闺蜜——李招英。

如今她和顾序州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也算是逆天改命。此时她心中卸下担子,只觉得头脑发昏,双腿发软,无心去追究李招英。

昏暗的仓库里只剩下她和顾序州两人,幽幽月光下,地上一片狼藉。

她的脚边散落着几张满是脚印的纸张,她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勉强还能看出书页的内容,都是些苦涩无趣的教科书内容。

一转身,看到顾序州正弯着腰捡拾地上的书页,将那些皱巴巴的纸张抚平,一张一张宝贝地叠起。

秦葭宁忙猫下腰帮忙,确定地上没有遗落的书页,这才殷勤地踩着小碎步送到顾序州跟前。

“给,都在这了。”她扬起嘴角谄媚地笑着,故作乖巧地双手奉上。

顾序州一抬眼便看到了那甜甜的笑容,灿烂如花。下放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温柔待他,心头不禁一颤,但很快压下了那丝感动。

他接过纸张,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谢谢。”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秦葭宁抬头看向屋顶的破洞,想着时间不早,她应该回家了,可一想到之后又要面对秦老汉那个酒鬼,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若是不回去,家里那个逆来顺受的妈妈怕是会替自己受罪。




“那个......我差不多该走......”她下定决心,前脚刚走出仓库门,后脚就失力向后倒去。

一只结实的胳膊及时挽住她的腰,有力地支撑住她的后背。

“刚才还伶牙俐齿,现在知道腿软了?”顾序州垂下眼看她,依旧冷着一张脸,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要是后悔要和我领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事过无悔。”

秦葭宁倔强地站直,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搪瓷的汤呢,跌跌撞撞地跑到板车边打开菜篮子。

“还好,汤还没洒。”

她端出里头的搪瓷杯,掀开盖子,鸡蛋混着紫菜的咸香味扑面而来,她快速将汤倒入两个茶碗一分为二,端起其中一碗,“呼呼”两下,嘬了一小口。

好香,感觉活过来了。

原主体弱,很大原因还是营养不良,在这缺衣少粮的年代,一口蛋花汤都显得格外珍贵鲜美。

“喂,顾序州,这碗给你。”她将另一碗推了推,示意顾序州过来喝汤。

“无恩不受禄。”

“怎么没恩,你帮我爬出洞口,那就是大恩。来呀,特意给你做的。”

秦葭宁拉着顾序州的袖子,硬是将他拉到板车旁边,将那碗紫菜蛋花汤塞进他的手里。

顾序州低下头,感受着茶碗传递出的温热,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再看看秦葭宁那张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心想她应该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鸡蛋,他那端着蛋汤的手迟迟没有行动。

“发什么呆呀,快喝吧。”

在秦葭宁的催促下,他才抿了一口,道:“好喝。”

“对吧,鸡蛋可是好东西!”秦葭宁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个自以为贤惠的笑容,她不擅长做饭,还好鸡蛋汤简单,不至于做成黑暗料理。

昏暗的月光下,顾序州瞧着那张灿烂的笑脸,露出一侧深酒窝,圆眼睛亮堂堂的。他看得一晃神,下一秒,却看到她又开始呼热汤。

圆鼓鼓的腮帮子起起伏伏,就跟解剖课上的青蛙似的。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转瞬即逝的笑容正好被秦葭宁捕捉到,她终于舍得放下茶碗,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看。

“你盯着我的脸看什么。”顾序州皱眉道。

“觉得你脸好看呀!”

秦葭宁捧着下巴,毫不避讳地盯着,这张脸真的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只有不正经的人才看脸。”

顾序州别开头,又成了之前那个冰山模样,只是耳根子连着脖颈都红透了。

他一直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可这话从这姑娘嘴里出来,他倒不觉得很讨厌,低头又饮了一口。

秦葭宁见顾序州半天才喝了一小口,想起上一世她在部队接触过几个申城来的小士兵,人家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们则吃饭喝酒都雅得很,不禁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序州面露不悦,眼里也有些警惕,难道汤里又加了东西?

“你们申城来的人,都是这么吃饭的?”秦葭宁见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故意打趣道,“就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都不男人。”

“你们小姑娘就是这么劝人吃饭的?”

顾序州瞄了一眼秦葭宁,抓起那碗蛋花汤一饮而尽。

秦葭宁见他喝下,豪爽地拍手笑道:“喝了我的汤就是我的人喽,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战友!”

“战友?”顾序州嗤笑,刚才还动不动掉眼泪珠子呢,现在居然以战士自居。

“你笑什么?”

秦葭宁拧着眉头站起身,那生气的样子像只闹脾气的猫,惹得顾序州在心里暗自发笑。

突然“咔嚓”一声,秦葭宁手里的茶碗砸在了地上。

她实在是太累了,眼前一黑,再一次直直地砸进了顾序州的怀里。

彻底失去意识。

秦葭宁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靠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摇摇晃晃地行走在田埂上。

月光悠悠地照着大地,田间有青蛙和知了在歌唱,背着她的男人呼吸平缓匀称。

一切都是这样的宁静祥和,将她因穿越带来的不安一扫而光。

“嘶——”突然,男人发出低沉而苦闷的声音。

秦葭宁身体一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男人伸出的手受了伤,血迹将环绕在伤口的白毛巾染红。

原来不是梦?

她意识到自己正靠在顾序州背上,对方是要背自己去哪里?

她想开口问,却实在没有力气,眼皮抬了两下还是虚弱地闭上。

顾序州手上的血迹就像个钉子,扎在脑海里散不去,自己急匆匆赶来,可顾序州还是在和秦寿的拉扯间受了伤。

若她再稍微晚些,顾序州会怎么样?像原书里那样被打成傻子吗,或者更糟糕。

她来不及多想,意识再一次沉沉陷入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秦葭宁听到有人压在自己身上哭泣,是个女人的声音。

至于哭得那么惨吗,她还没死呢!

秦葭宁睁开眼,看到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女人,年纪不算很大,可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枯黄干瘦的脸毫无生气,穿着老气的灰色布衣 ,衣服前后都打着补丁,袖口和衣领处隐约露出的肌肤上满是新旧夹半的伤痕。

这是原主的母亲周秀禾。

“妈?”秦葭宁从自家的床上爬起来,轻轻唤了一声。

她打量四周,头顶有一根粗大的梁,整体房子的结构结构也是木质的,墙壁由土坯制成,有些发黄,上头有一扇不算大的木窗户,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那口水井。

太阳穿过窗户,暖暖地照在床头,房间虽然简陋但整洁干净,只是地上布着泥巴印记,显得有些突兀。

仔细一看,周秀禾的裤脚也沾满了泥巴,那些杂乱的脚印便是她留下的,脚印从院子延续到厨房又到了床头,看样子昨夜她忙活了许久。

“囡囡,你可算醒了!快给妈看看,哪受伤了?”

周秀禾擦掉眼泪,粗糙的手心疼的抚摸着秦葭宁的脸。

“妈,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一身的泥巴?你不是和哥嫂去走亲戚嘛,这么快回来了?”

“哎呀,妈哪还有心情走亲戚!昨晚听说你出事,我连夜赶回来,正赶上小顾背你回家。你这孩子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周秀禾说着说着便又开始哭,干瘪的身体抖得厉害。

“妈,序州就是话少了些,其实人挺好的。”秦葭宁知道周秀禾是心疼自己,小心地给她擦眼泪。

“囡囡,妈知道小顾人不坏,可他成分不好,又穷得叮当响,你跟着他得受多大罪啊!”

“可是,妈,你找了个身份干净的,你受的罪就少了吗?爹手里倒是有闲钱,他给我们母女花了吗?”秦葭宁句句捅周秀禾心窝子,她不怨恨周秀禾的软弱,更多的是心疼,是时代局限了这个女人。

“我......”

周秀禾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她常年被丈夫家暴,左手有旧伤抬不起来,只能拍着胸口哀叹。

她自己就是省城来的地主婆,这几十年因为这身份一直抬不起头,她真不想女儿走她的老路继续受苦。

之前听说葭宁和那下乡的知青林煜阳关系不错,她还高兴来着,希望那知青能带着她的小囡囡脱离苦海。

谁知道她去隔壁村探亲的功夫,女儿的对象就成了地主崽子。

“囡囡,你和妈不一样,你漂亮聪明,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听妈妈的话,和小顾断了关系。妈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周秀禾言语里带着颤抖,像个犯错的孩子,拉着秦葭宁哀求。

她呼吸急促,近乎窒息。她这些年无数次想要寻死,就是放不下一双儿女,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女儿能找个好人家,如今这样,她怕是死都死不安心。

“妈,我已经决定嫁给序州。”

“囡囡,你别那么固执,妈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吗!”

“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你相信我。”

“唉!”周秀禾努力止住抽泣,囡囡的样貌没变,说话依旧轻声细语,可她总感觉囡囡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孩子好像一夜长大,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可周秀禾不会明白,仅仅是找个好人家把女儿嫁了,是不会改变他们母女的悲惨命运的。

只要他们还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秦家的男人就会像水蛭一样,死死附着在她们身上,吸尽她们的血。

秦葭宁扶着床头爬下床,虽说睡了一夜,可身体还有些发软,肚子更是饿的咕噜作响,昨夜下肚的蛋花汤真的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囡囡,你饿了吧,妈给你做吃的去。”

周秀禾刚走到门边,便被两个着急忙慌的身影推回了屋内,堂哥秦寿喘着粗气进来冲着秦葭宁大喊:“不好了,宁宁你快跟我走!”

“阿寿,出什么......”

周秀禾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娇小的身影便哭哭啼啼地抢答道:“小宁,都是我不好,我原本只是想去劝伯父不要生气,谁知道伯父还不知道你昨晚发生的事情......我、我真的是好心想帮你,没想到帮了倒忙,伯父现在气得不得了,正往这里赶呢!”

“这事不怨英子,她也是好心办坏事。谁让你这丫头昨晚闹出那么大的事情,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快跟我走!”秦寿说着就上手拉扯秦葭宁,被秦葭宁不动声色的躲开。

秦葭宁看向跟着秦寿一起跑进来的女孩。

那女孩和她一般高,扎着两根麻花辫,长相普通,虽说穿着和这时代女孩一样的军绿色外套,脖子上却系着亮色崭新的丝巾,刘海也被烫地卷翘。

秦葭宁立刻认出来,她就是和秦寿一起陷害原主和顾序州的罪魁祸首,原主的假闺蜜——李招英!

那女孩见状,忙拉住了秦葭宁的手,一边哭一边往外头院子拉:“小宁,都怪我多嘴!你快和阿寿走吧,要是被伯父抓住,他非得打死你不可!”

秦葭宁被两人推推拽拽地拽进了院子。

十月正是秋收的时候,大屋的其他住户都出去赶农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晒得大片苞谷。

原主生性胆小怯弱,没什么朋友,而李招英开朗爱笑,跟谁都混得很好。

记忆里,李招英是原主唯一的朋友,从小一起玩泥巴,读书的时候也一起上下学,就算是犯了错也是一起受罚承担。

可仔细想想,原主胆小不敢惹事,又能犯下什么错误。每一次都是李招英招惹是非,哭哭啼啼地求原主帮忙,心善的原主背锅道歉,最后她反倒一副仗义的样子过来装模作样地一起受罚。

可怜原主善良软弱,被人吸干血肉还不知。

而现在,李招英估计是看陷害原主不成,又有了新手段。

这秦寿是什么东西,李招英能不清楚?她将自己推到秦寿怀里,可不就是眼巴巴盼着自己被吃干抹净!

秦葭宁奋力抵抗,周秀禾被两人的话吓得一愣的功夫,就见自己女儿被拉到院子中央了。

秦葭宁刚想推开李招英,那头才反应过来的周秀禾忙扑了上来,哭着劝道:“囡囡啊,英子说的对,你快和阿寿跑吧,万一被你爹撞见,他真会把你打死的!”

嘿,这笨蛋老妈啊!

秦葭宁只感觉自己两眼一黑,这都什么猪队友!

秦寿色眯眯的眼神在秦葭宁身上游走,恨不得现在就把秦葭宁剥光活吞了。他呲着发黄的牙齿,着急地催促:“宁宁,舅妈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跟哥走!”

秦葭宁一把抱住了撑凉棚的木头桩子。

她若是真傻傻跟着秦寿走,不仅自己羊入虎口,更怕周秀禾替自己受罚,落得比原书还惨的下场。

“我不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能连累你们。”秦葭宁大喊道。

“现在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呀,你再不走可就没命了!”李招英见秦葭宁没有要走的意思,急得直冒火,疯狂朝秦寿使眼色。

“你一个丫头能当个屁啊,小舅每次打人都下死手,你忘记他上次是怎么打你的了?”秦寿在一旁煽风点火。

“囡囡,跑啊…囡囡…”周秀禾吓得语无伦次,早已经没了冷静判断的能力,只会喋喋不休地催秦葭宁快跑,“囡囡,你这是干嘛呀!”

秦葭宁看着抽泣的周秀禾,知道她早已被这些年的打骂吓出了应激反应,心里五味杂陈。




秦葭宁死死抱着桩子,对秦寿和李招英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你俩先把我妈送进屋,我妈要是被吓出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跟你们走!”

这话一出,李招英和秦寿对视了一眼。李招英立刻挽着周秀禾安慰:“阿姨,你放心,我们一定安安全全把阿宁送走,咱们先回屋,不然她不安心!”

周秀禾不愿意,却也架不住几人三言两语,愣把她哄了回去。

李招英送回周秀禾,心里盘算不停。为了不让周秀禾再跑出来耽误事,她偷偷从外头挂上了门锁。

挂锁时,李招英还有些晃神,总觉得秦葭宁有点不一样了。

这要是以前,她说什么秦葭宁便是什么,她要是风风火火来劝秦葭宁走,秦葭宁一定二话不说,立刻跟她跑了。

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了,不管她的!

只要今天能让秦寿把她带走,生米煮成熟饭,秦寿说过少不了她的好处!

她心下想定,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谁知刚一回头,就听见一声咒骂:

“他娘的赔钱货,居然敢给我在外面谈朋友!”

紧接着,一只沾满泥巴的黑布鞋从院门口直直飞进来!

那黑布鞋本瞄准的是秦葭宁的脸,谁知不偏不倚砸在了旁边的秦寿脸上,留下一个清楚而漆黑的鞋底印。

晚了,秦葭宁她爹回来了!

秦老汉喝得烂醉,脸上泛着红晕,白色汗衫敞开着,露出干瘪枯瘦的上半身。

他火冒三丈,一进院门就四处寻摸,看见篱笆旁的扫把,抄起来便朝秦葭宁招呼过去。

“头毛女,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秦!”

秦寿脸色一白,刚要躲,竟发现秦葭宁躲在了自己身后,就像是被八爪鱼缠上了般无法动弹。

“哎哟——!”

柳条扫把狠狠劈在了秦寿脸上。

秦老汉才不管自己打没打错人!秦葭宁嘴上一边求饶,一边靠秦寿左挡右躲,嘴上还喊着:“爸,我错了,求你别打我了!”

“秦葭宁,你这死丫头快松开我啊!”

“啪啪!”两下,“啪啪!”又是两下,每一下都巧合地打在秦寿身上。

秦寿哀嚎连天:“哎呦——别打了!别打了!小舅你倒是看着点人啊!”

秦老汉哪管得了那么多,他本就喝多了酒,眼里四五个死丫头的影子在那晃悠,抓着扫帚下死手地乱砸。

秦寿挨了几下,着了急,一把便要把扫把抢过来。

秦葭宁可不会让他得手,她心念一转,从秦寿身后钻了出来,往李招英身后跑。

“英子,救我啊!!”

“你、你不要过来啊!!”

李招英脸色大变,目瞪口呆间,便见秦葭宁朝自己狂奔,那把大扫把也跟着追了过来。

两人满院子狼狈逃窜,秦葭宁的哭喊声最大,可打却全都落到了李招英身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招英叫苦不迭。

正着急间,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院子,是秦葭宁的大哥,秦大民。

“爸,爸你这是干什么!”

他上前拦住火冒三丈的秦老汉,按住他的手。

李招英见状,赶紧躲到了秦大民身后,“大民哥,你快救救我呀!”

秦老汉累的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见是儿子,哼了一声:“还好意思问,秦家的霉都被这下贱货倒光了!”

秦葭宁缩在水井后头,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满眼都是泪花。

“哥,你帮我劝劝爹吧,我和序州是正经谈朋友,真没做出格的事情!”

“序州?你是说那个顾序州?你说你和他在谈朋友!”秦大民震惊地瞪大眼,他那老实的妹妹怎么会和下放分子扯上关系,而且还谈了朋友!

“死丫头,你还好意思说出口!这村男人是死光了吗?你搞谁不好,你去搞一个穷鬼!”

“爹!妹妹还小,可能是被那小顾骗了。”秦大民宽慰着,顺势将那扫把夺了过来,他身后的李招英松了一口气,忙转移阵地躲到看似最安全的柴火后面。

“小个屁,村口老王家女儿18岁,娃都生三个了!人家女婿给的彩礼还是三转一响,那王老头还天天跟我面前嘚瑟。你呢?给我赚个一分八毛回来没有?你就白白给人睡喏!”

秦老汉越想越气,当初这丫头生下来他就没想养,要不是想着未来能换笔彩礼,他二十年前就把她给淹水里头。

“睡?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秦大民耳根子都红了,他最清楚自己妹妹的为人,绝对不会干出格的事情。只是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这可怎么办呢!他急得是满头大汗。

“爹爹,不是女儿不争气,只是村里人都说......”秦葭宁从水井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火上浇油。

秦老汉:“村里说什么?”

秦葭宁含着眼泪哽咽:“村里都说你动不动就打人,那些男孩子都怕了,没人敢娶我!”

“你、你!你他妈的放屁!”秦老汉气得说不出话,头顶都快冒烟了。反了天喽!头毛女自己嫁不出去,还怪到他头上了!

他撸起袖子就要打,无奈秦大民这蠢货拦将他拦着,他环顾四周,看到隔壁老李垒在院子里头石头,他抓起一个手掌大的就砸了过去。

秦葭宁脑袋一晃,石块就擦着她耳边飞了过去,砸在门板上发出“砰”的剧响。

秦老汉解气地哼了一声,继续抓起石块不断朝着秦葭宁扔去。

“爹,你别砸了!”秦葭宁尖叫着,轻松地躲过攻击,瞧准时机朝李招英的躲藏的柴火堆跑去,“英子,快让我躲躲!”

“你快滚开,别扯上我!”

柴火堆就那么点位置,李招英惊恐地要推开秦葭宁,谁知双手却被秦葭宁死死抓住,身体往外一倾。

“糟了!”想去阻拦的秦大民发出一声惊叫,伸出的手和石块相交而过,眼看着碗口大的石块朝着秦葭宁二人飞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李招英的额头上。

伴随刺耳的尖叫,鲜红的血顷刻间流下,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

“啊——流血了,我流血了!”李招英吓得花枝乱颤,她终究是个刚二十岁的小姑娘,除了哭就是尖叫。




瘆人的红色让秦老汉彻底清醒,干瘦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死丫头,看你干的好事!”他冷哼一声,忙又装出喝醉走不动道的样子,摇晃却快速地回了自己屋。

“阿英,你没事吧,快捂着。”秦葭宁从怀里掏出帕子捂上李招英的伤口,故意转头问秦寿,“阿寿哥,这可怎么办呢,这么大的口子,得去公社卫生院吧。万一留了疤痕,阿英可不就毁容了嘛。”

“留疤?不行,我不能留疤!秦寿,快送我去卫生院。”李招英急得直嚷嚷,要是留疤了,她还怎么嫁人,绝不可以!

秦葭宁直勾勾地盯着秦寿,这两人不是关系很好嘛,合伙来欺负她,现在轮到考验他们革命友谊的时候了。

秦寿躲在门柱后面,他捂着被打红的胳膊,刚才还嗷嗷叫着要去卫生院,可听他们这么一说,生怕是要自己给李招英掏钱,忙换了个嘴脸:“就是点小伤,去啥卫生院啊,抹点红花油就得了!”

“秦寿,你还是不是人!这么多血,抹红花油管屁用!”李招英坐在地上急得大哭,“呜呜,我还那么年轻漂亮,要是留了疤,我跟你们没完!”

“招英妹子,你别急,我带你去卫生院。”秦大民立刻站了出来。

秦寿一听,扬着灿烂的笑容催促道:“对对对,大民,你不是有辆小三轮嘛,你带两个丫头去卫生院,我去看看小舅,老头子一把年纪,可别吓出毛病。”

话音刚落,秦寿不等李招英反应过来就一溜烟跑走。

秦大民叹了口气,扶跌坐在地上的李招英起来:“招英妹子,我们快走吧,晚了卫生院可就关门喽。”

李招英站起身,狠狠地瞪了远去的秦寿一眼。王八蛋,自己可是为了帮他追媳妇才搞成这样,他居然连个医药费都舍不得付。

秦葭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搀扶李招英坐上小三轮,还不忘煽风点火。

“英子,都是我的错,害你伤的那么严重。你说阿寿哥也是的,他长得人高马大,也不过来帮帮我们,害我们白白挨了那么多顿打,呜呜呜。”

李招英咬咬牙,脸都气白了。

她能说什么呢?秦老汉这匹恶狼可不就是她自己招惹来的嘛。

秦大民骑着送货的小三轮,上头还堆着明儿要送到公社的番薯,番薯堆上坐着秦葭宁和李招英两个大姑娘。

现在大队刚结束上午的农活,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赶回家吃午饭,一个个扛着镰刀转过头往小三轮上瞧。

“大民,这是去哪?你爹又发酒闯祸啦?”路过的李婶瞧了小三轮一眼,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老婆子,别惹事!”李叔忙扯了扯李婶的衣角,可自己眼睛也不自觉地往小三轮上瞧,心里骂秦老汉真不是东西。

见那么多人瞧着,李招英靠在秦葭宁怀里,哭得更凄厉了。她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她将染红的帕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抓抓帕子,中途抽抽两下,再次加大声音哭泣。

“呜呜......阿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你受这点伤不算什么。哎呦,好痛啊!”她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口齿却异常清晰,生怕周围的人不知道她是为了保护秦葭宁而受伤。

秦葭宁活了两世,那还能不知道小姑娘的这点小九九,她懒得搭腔,只是拿出毕生的演技陪她一起哭。

小三轮沿着泥土路一直往前骑,农田越来越少,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疏,眼前出现一座座高矮起伏的山峦,李招英的哭声越来越微弱,最后靠着秦葭宁的肩头睡去。

满是绿意的山林间,李招英胸前的新丝巾显得格外亮眼,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秦葭宁记得,这条丝巾,其实是生产队副队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这个年代,像秦葭宁这种穷丫头哪有机会过生日,就算吃碗长寿面都是奢望。去年生日,原主跟李招英提了一嘴,李招英说什么都要给她过生日,煮了长寿面,还招呼了生产队的年轻男孩子们一起过来庆祝,当时可把原主感动坏了。

可实际那所谓的生日会完全是李招英的个人秀。她在饭桌上一个劲地吹嘘自己,说自己为了给原主过生日多么费心费力,围在一群男孩子之间飘飘然,完全忘了坐在角落里的寿星还没吃上长寿面。最后甚至道德绑架,哄着原主将收到的生日礼物全送给了她。

说起来,原主长得漂亮,村里不少小伙子围着她转,平日里时不时会帮她干点农活,可不知不觉间,那些男孩子都像躲瘟神似的避着她。

原主迟钝,但秦葭宁却清楚这都是李招英在捣鬼。

也正是她平日里造的孽,昨晚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谣言,兴冲冲地跑去抓原主的奸。

真是伥鬼!

秦葭宁瞄了肩头的女人一眼,想到原主对这种人掏心掏肺就感到不值。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和李招英撕破脸,李招英舅舅在镇里上班,权力还不小,她和顾序州领证的事情还得需要她出把力。

小三轮摇摇晃晃地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隧道。

他们所在的温城七山二水一分田,山多地少,起起伏伏的油绿的山峦将一个个村子隔开,想要进一次县里很是不便,更别说是城里了。

去年通往公社的隧道被挖通,村子里的人去公社才频繁起来。

虽然有小三轮加持,到达公社卫生院也花了不少时间,好在李招英的伤没什么大碍,在李招英的再三要求下,医生又开了些祛疤药膏和消炎药。

他们三人在白色的长廊里等药。

秦大民付完药费,小心地数了数剩余的钱,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回头看到靠墙站着的妹妹秦葭宁,那么瘦小无助,心里又生出无奈和心疼。

“小宁,你和顾序州究竟怎么回事?”秦大民小心地问道,他个头高大,声音却低到尘埃里,“你们真的在谈朋友?”

“嗯。”秦葭宁故作娇羞地点点头。




“这......”秦大民倒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平常也没见你和他有往来呀,怎么就......”

“两个月前,我上山砍柴的时候扭伤了脚,是他帮了我。后来,我们就......慢慢熟络了。”秦葭宁张口就来,说的有鼻子有眼,“你也知道,序州身份特殊,我私下里很少跟他相见,昨晚他说要给村里修板车,我心疼他,就做了鸡蛋汤送去。”

她这边说着,眼睛悄悄往长椅上的李招英那里瞟。

只见李招英正伸着脑袋往这边偷听,那双肿泡眼写满了疑惑,眉头也紧紧地皱起来。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会明白,自己精心准备的陷害剧本怎么完全是不一样的走向。

秦葭宁委屈地一转头,直接和李招英来个四目相对:“说到这个,阿英——我听阿寿哥说,是你和陈姨亲眼看到我和序州进了仓库,还发生了那种事情?可你那天不是去镇里送东西吗?”

“什么!?”李招英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秦寿还把她供出来了?

这狗男人!

“你别听那秦寿胡说八道!”李招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忙撇清关系,“咱两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害你!我看就是秦寿嫉妒你和我关系好,故意挑拨离间。”

李招英说的信誓旦旦,甚至还要拿秦寿的狗命来发誓,在心里更是骂了秦寿八百遍。

没用的东西,自己给他拉线,他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

“唉。”秦大民深深叹了口气,“小宁,英子和你一起长大,她对你的感情,我是放心的。昨晚的事情,哥迟点找阿寿问个明白。只是那小顾......”

秦葭宁抬起头,那双丹凤眼里含着泪水,就像是受伤的小鹿。她委屈巴巴地反问:“哥,你也觉得我和序州不合适,是吗?”

“哥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爹气坏了身子,你看他今天气成那样,之后回家还不知道会怎么罚你。”

秦大民慌乱地挥手,他这妹妹还是第一次自己拿主意,他作为哥哥当然支持,只是对象为什么偏偏是下放份子顾序州呢,一想到妹妹跟着下放分子过苦日子,他的胃就开始绞痛。

秦大民欲言又止,他叹了口气,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妹妹,哥和小顾没接触过,也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那身份,你要是跟了他,想想日子都会很难过。不说远的,就说领证,他那身份镇里都不一定能批下介绍信。”

“噗嗤!”

李招英竟然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见秦大民不解地看向自己,她忙用手捂住扬起的嘴角故作关心:“阿宁,大民哥说的是,顾序州可是下放份子,怎么去县里领证啊!”

李招英后半句话说的特别大声,引得几个路过的白衣护士好奇地回头多瞧了秦葭宁两眼。

秦葭宁才懒得打理,她故意朝着走廊尽头出神,秦大民和李招英几次问话她都没回答。

李招英哪受过这种委屈,急了:“你发什么呆呀!又在想那下放份子了?”

“不是。”秦葭宁低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阿英,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和你说,林大哥他......”

“林大哥?他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了!”一听到林大哥,李招英立马着急了。

他们口中的林大哥是村里的下乡知青林煜阳,前几年高考恢复,知青们都陆陆续续地回城了,就这林煜阳暂时留了下来。他长的不错又健谈,对村民们更是热情,因此吸引了不少小姑娘,李招英正是其中之一。

可只有秦葭宁清楚,这男人骨子里是黑的。原著里,他薄情寡义,搞大了好几个小姑娘的肚子,自己却拍拍屁股回城了。

这种垃圾,李招英喜欢,秦葭宁自然双手奉上。

“就是......就是上次我去县里送货,看见一个女孩子跟林大哥拉拉扯扯,好像是对林大哥有意思。林大哥满脸的不愿意,他还说......”

“说什么了?他说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他说他有心上人了,是......是你。”

“你说真的?”李招英一愣,随即眼里亮起幸福的光,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就知道,这村里除了她,谁还能配得上林大哥呢。

秦葭宁瞧出她眼里的得意,压住心里的暗喜,抿唇点头。

“唉,当时林大哥还一个劲求我,让我别告诉你,还说以后你有什么消息,都让我悄悄告诉他......”秦葭宁一边观察着李招英的脸色一边继续演戏,“我没答应,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不是让我出卖朋友嘛!”

李招英一听就急了:“你傻啊,怎么不早点和我说,你答应!你那时候就应该答应他呀!”

秦葭宁见鱼落了套,搓着衣角,越发为难的模样:“啊,可是现在这......唉,我哪有闲工夫去找他。你也听见我大哥说的了,我和序州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明白呢,如果介绍信真办不下来,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才多大点事,介绍信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李招英果然上了套,她一听到林煜阳喜欢自己,小脑立刻控制大脑,拍着胸脯保证,“你忘了我舅舅是在哪上班的了?就凭他和镇长的关系,办个介绍信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真的?”秦葭宁面上不显,心里却暗笑。

“废什么话,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倒是林大哥的事情,你可一定记得要答应他!”

再一次穿过一个个隆长的隧道,三人回到村子已经将近黄昏,小三轮骑到李招英家附近,李招英还想着自己和林煜阳的未来,嘴角就没下去过。

“阿英,你这伤,回去李二叔他们问起怎么办?”秦葭宁关切地问道。

李招英被秦葭宁哄的晕头转向,摸摸伤口乐呵呵地笑道:“放心,我就和爹妈说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和你们无关。对了,林大哥那事,你可记得啊!”

“嗯,知道了。”

李招英和林煜阳的事情她自然会记得,日后可是要好好撮合撮合这对“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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