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生意人的缘故吧,夫妻俩平时都是笑脸迎人,根本看不出有丧子之痛。
但是,从怀化去乡里……
还是翻车到悬崖底下,一个都没活下来……
我现在对这个很敏感啊!
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我不由自主努力回想当年灵车上的鬼。
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其中好像确实有个穿校服的小伙子,年纪比我现在可能还要小一点。
难道他就是王阿姨的儿子?
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假如王阿姨的儿子真在车上,那我回头动手的时候,可得收着点劲,别一不小心把他给秒了,那就尴尬了。
我试着打王阿姨的电话,但没打通,估计正沉浸在悲伤中。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只好先随便买点吃的垫了垫肚子,就直奔车站而去。
逆着当年来省城的路,我在当初遇到傩戏的那个村子前下了车。
我需要调查一些关于当年那场车祸的内情。
毕竟,想要对付鬼怪邪祟,蛮干其实是最费力不讨好的方式。
像我师父那个道行,横推自然没问题,但我一个刚出山的小卡拉米,还是不要做这种梦了。
老老实实查清前因后果,以抽丝剥茧的方式,一点点削弱鬼怪的怨气戾气,最终降伏,方为正道。
六年的时间,并不能给大山里的村落带来多少改变,只是能明显感觉到,青壮年比舞傩的时候要少了不少。
毕竟又不是逢年过节,能出山打工的都走了,剩下的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就是童稚小儿,这也是我们这边山村普遍的现状。
“阿婆,我又来看你们啦!”
我走到一户离马路最近的人家门前,打招呼道。
这家的房屋还是用木板和夯土搭建而成的,十分老旧了,儿子和儿媳都已经出去打工,只有一个老婆婆带着孙子留守在家。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拜访了,这些年里,我不止一次试图寻找当年救过我一命的傩戏队伍,想要当面谢恩。
可惜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个村子。
当年扮演关帝的傩舞者,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庄稼汉,舞完傩就南下打工去了。
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关帝曾经短暂地借他身子,降妖伏魔,救了一个撞邪的细伢子。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只好拜托我师父帮我请了一尊关公像,早晚焚香叩谢,这六年一日不曾间断。
师父对此乐见其成,反倒是我们自己这一脉的祖师牌位,被他藏得严严实实。
只在我正式拜师的时候,才揭开黑布给我看了一眼。
上面还没有具体的神圣名讳,只有一弯刀锋般的月牙,威严而神秘,也不知代表了什么,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靠山到底是哪一位。
我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经常来看看村里的孤寡老人,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不过我也下定决心,等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回报这个淳朴热情的村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我有再造之恩。
当然,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
“阿婆,我跟你问个事啊,十六年前从这条路上翻到坎(悬崖)底下去的那部客车,你还记得么?”我向阿婆了解起了想知道的消息。
“你问这个搞么子?”
阿婆一脸警惕地看着我,劝说道,“老太婆晓得你现在出息了,但你还年轻,莫做蠢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