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
他缓缓松开我妈的手腕,目光最终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有疲惫,有挣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蝉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转向我妈,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桂芬……把……把那三十块,给晚意。”
“建国!
你!”
我妈惊愕地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丈夫。
“给她!”
我爸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眼神锐利地看向我妈,“孩子……想试试,就让她试试。
总比……总比把钱填了无底洞强。”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妈的心上。
我妈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
她嘴唇哆嗦着,看看我爸,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甘、委屈,还有一丝被戳破的狼狈。
最终,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颓然垮了下来。
她死死咬着下唇,猛地转过身,手指颤抖着,近乎粗暴地打开那个碎花布钱包。
她从里面,摸索着,抽出了三张折叠整齐、但明显有些旧了的十元纸币。
崭新的百元大钞,依旧好好地躺在钱包最底下。
她把那三张十块钱,狠狠地、带着一种泄愤般的力道,拍在油腻的饭桌上。
纸币发出沉闷的响声。
“给!
拿去!
赔光了别回来哭!”
她看也不看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怨气,说完,捂着脸,猛地冲进了里屋,“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那三张皱巴巴、带着我妈体温和怨气的十元纸币,静静地躺在斑驳的饭桌上,像三块烧红的烙铁。
我爸没说话,只是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也有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期望。
他默默地转身,拿起靠在墙角的锄头,佝偻着背,走出了家门。
背影,显得格外沉重。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劣质烟味、争吵的火药味和我妈的啜泣声。
我伸出手,指尖有些发颤,轻轻拿起那三张纸币。
薄薄的纸片,此刻却重逾千斤。
三十块。
这是我的第一桶金,是我用一场近乎撕破脸的争吵换来的启动资金。
没有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