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下意识扭头,鼻尖擦过陆宁温热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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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过敏原摄入量不多。”医生收起听诊器,拿出药膏,“不过过敏对心脏影响很大,这孩子体质不好也可能会造成发烧,晚上最好有个人看着他,避免意外。”
此时的陆宁已经昏昏沉沉躺在棉花糖一样松软的床垫上睡着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等同于零。
送走医生后,老丽莎端着醒酒汤上来:“您去休息吧先生,晚上我照顾小少爷。”
肖摇头:“你年纪大了不要熬夜,我看着他就行了,去休息吧。”
老丽莎劝了两句无果也放弃了,叮嘱了两句记得给陆宁擦擦身体就离开了。
床上的人睡得太死,醒酒汤一口也喝不进去。肖掀开他睡衣袖子,挤出乳白色的药膏,动作缓慢地上药。
陆宁睡得很沉,新换的台灯被调节成暖黄色,光流淌在他身上。
肖难得的平静下来,去卫生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给他擦擦手和脸。
收拾完去简单洗漱换了衣服,肖轻手轻脚搬来折叠椅,靠在上面时才后知后觉,自己什么时候在这栋房子里这么小心翼翼过。
什么时候慌慌张张,任何准备都不做就出门过。
什么时候在听到一个人出事是这么焦急过。
旁边人翻了个身,宽大的睡衣领口松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
肖看了两秒,立刻煞有介事地扭过头,习惯性地找烟无果后,从床头柜拿起陆宁的书。
还是那本厚重的《拯救比丘》。
纳斯里现代文学的特点是晦涩难懂,词藻堆砌。语言优美但是语法混乱。
看着书页上用无痕便利贴做的笔记,肖忍不住轻笑,捏起桌面上的小圆珠笔替他修改批注错误的地方。
上一次看这本书他还是个学生,那时母亲已经去世,他宁愿待在简陋的宿舍也不愿意回家。晚上睡不着时就看这本书,那时候还在想,自己会不会遇到像丽西亚一样的人,让自己有幸像比丘一样,死在爱人的眼泪里。
陆宁的在睡梦中咕哝两句,是肖听不懂的语言。
他将书本放在膝盖上,用手背在陆宁额头上轻贴。体温正常。
看着陆宁,他忍不住想,要是让这孩子在校住宿的话,应该会很危险吧。
心脏脆弱的像玻璃,骨骼单薄到像是稍稍用力就能捏碎,皮肤是包裹糖块的糯米纸,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
“难养的孩子。”肖说。
睡梦中的陆宁好像听到他的话一样,乖巧用额头去蹭肖的手背。
感受着这个人无意识的举动带来的温热触感,肖居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现在才感受到自己活着,真真正正作为一个人一样活着。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所带给他的,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在一切精心编织的人生可能性里,陆宁是肖·斯科特难以预料和抵抗的奇特存在。
凌晨两点,肖躺在放平的折叠椅上浅眠,心里惦记着陆宁,坐起来给他测量体温。
一切正常之后才重新躺回去,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看看时间正好七点整。
扭头一看陆宁还在睡,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简单洗漱吃过早饭后,赖特一通电话打过来,肖拿起外套时就知道,自己至少一个星期回不来了。
“您不回来,小少爷又不好好吃饭了。”老丽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