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宁的良好习惯之一就是不去追问。
临近电影结尾,塔斯丽站在海岸上,孤单的背影像一把生锈的匕首,即使刀刃已钝,也仍旧有刺痛人的能力。
在到这个部分之前,陆宁一直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以确保自己在看到这一段时不会哭,毕竟在肖面前掉眼泪是很难为情的。
他也说不出这难为情的缘由。
结果真到这个情节,背景乐一响,他的眼泪跟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往下流。
肖放下酒杯把纸巾盒塞进他怀里:“这么感人?”
陆宁抽噎着点头。
“要是塔斯丽也去世了,你岂不是哭得更惨?”
陆宁擦着鼻子摇头:“那样反倒不好哭了,因为死亡的意义是留给活人体会的,爱人离世的痛苦也由活下来的人承担。”
肖弯腰倒了杯水递给他:“很深刻的道理,小哲学家。”
电影看完陆宁眼睛也哭肿了,想起来第二天要上学,心情更是悲催。
“怎么办,明天见不了人了……”陆宁揉着水肿的眼皮,力道不小。
肖看不惯他暴力的动力,拍拍他的手腕,转身去书房铲了一勺子冰,拿隔水袋装着递给陆宁。
“冰敷一下明天不会太肿。”肖抬手看表,“好了,很晚了,去睡觉吧,记得把作业收好。”
陆宁捧着冰袋关上电视,啪嗒啪嗒跑回楼上。
一只脚踏进卧室时听见肖在楼下叫他。
他伸出头去看,发现肖正拎着垃圾篓收拾他扔在桌子上的橘子皮和用过的纸巾。
“记得穿拖鞋,天气冷了小心着凉。”
“哦哦,知道了,晚安肖。”陆宁转身进屋内,速度太快以至于没有听见肖·斯科特那声“晚安,宁”。
光线暗淡的室内,陆宁捂着胸口靠在门板上,轻轻喘气。
刚才肖弯着腰收拾他留下的残局的样子还印在他脑海。
绷紧的衬衫凸显出紧实的背部肌肉,挽起的袖子露出精壮的麦色小臂。
怎么……一股人夫味儿……
“陆宁,”陆宁扑倒在刚晒过的被褥上,肖给他装好的冰袋搁在床头柜上,“你没救了。”
明明记得睡觉前把冰袋放在眼睛上,结果一觉醒来居然在地板上化成一滩水了。
陆宁赶忙跑去卫生间,眼皮微微肿,大概是昨晚睡觉之前揉了一会儿眼睛,现在眼尾通红。
一下楼,丽莎已经摆好了早餐。
“肖呢?”陆宁拿起面包。
“先生昨天半夜就出去,给我留了字条,让我叮嘱您别忘记带作业。”
“我才不会啦。”陆宁搅着掺了牛奶炖得稀烂的燕麦粥,神色茫然看向客厅。
到了学校,斯特尔特在校长雕像前跟他招手。
“你昨晚哭了?”斯图尔特盯着陆宁眼睛问。
“没。水喝多了,又揉了眼睛。”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看电影哭了快二十分钟的。
午饭时间,斯图尔特告诉他这周五晚上在学校西操场举办迎新活动。
“嗯?迎新活动?”
“对啊,咱们学校的老传统,每个新学年的第二个周五晚,欢迎一年级新生。”
“哦。”陆宁点头,“我可以不参加吧?”
“当然……”斯图尔特皮笑肉不笑,“不可以喽。”
“不参加的话,”唐尼和威廉端着饭过来,“要写一万字说明,并由家长去校长办公室说明情况才可以哦。”
陆宁面露难色,连面前的饭菜也难以下咽起来,他的社交恐惧症还是有点严重的:“那,我就待在角落里就可以吧?”
“理论上叫是可以的,不过最开始的双人舞环节是要全体参加的,话说回来,”斯图尔特看看唐尼和威廉,“Ning还没有舞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