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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白茉莉下套,他欣然前往全局

菩萨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凌晨一点,武北山十三道。环山寂静,某种轰鸣声风驰电掣瞬间划破天际,几道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疾驰在悬崖边线上,溅起一片尘土,极限压低底线,腾空、落地、压弯,像进行着一场生命的悬殊搏斗。时不时地响起几声兴奋的吼叫,回荡山间。许久,才再度恢复平静。呼啸过后的宁静,摩托车乱序停靠在路边,年少轻狂的众人连歇息都是一场狂欢。“今天雾有些大,可视度不行。”欧景耷拉着头,走到为首的那人旁边,“哥,我的错,没提前了解好天气。”为首的那人,人很高,直肩阔背,野性浪荡的凶冷相,桀骜顽劣,悠悠闲闲地坐在摩托车上,正低头点火,火光照亮眉眼处。单眼皮,眉峰挺拔,黑皮夹,黑色圆形耳环,放荡的男性香水。那几个车友边儿上的性感女郎,眼睛也就跟着往他身上瞟,眼里发出的...

主角:沈斯京宋茉   更新:2025-05-28 19: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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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斯京宋茉的其他类型小说《背叛:白茉莉下套,他欣然前往全局》,由网络作家“菩萨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凌晨一点,武北山十三道。环山寂静,某种轰鸣声风驰电掣瞬间划破天际,几道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疾驰在悬崖边线上,溅起一片尘土,极限压低底线,腾空、落地、压弯,像进行着一场生命的悬殊搏斗。时不时地响起几声兴奋的吼叫,回荡山间。许久,才再度恢复平静。呼啸过后的宁静,摩托车乱序停靠在路边,年少轻狂的众人连歇息都是一场狂欢。“今天雾有些大,可视度不行。”欧景耷拉着头,走到为首的那人旁边,“哥,我的错,没提前了解好天气。”为首的那人,人很高,直肩阔背,野性浪荡的凶冷相,桀骜顽劣,悠悠闲闲地坐在摩托车上,正低头点火,火光照亮眉眼处。单眼皮,眉峰挺拔,黑皮夹,黑色圆形耳环,放荡的男性香水。那几个车友边儿上的性感女郎,眼睛也就跟着往他身上瞟,眼里发出的...

《背叛:白茉莉下套,他欣然前往全局》精彩片段


凌晨一点,武北山十三道。

环山寂静,某种轰鸣声风驰电掣瞬间划破天际,几道身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疾驰在悬崖边线上,溅起一片尘土,极限压低底线,腾空、落地、压弯,像进行着一场生命的悬殊搏斗。

时不时地响起几声兴奋的吼叫,回荡山间。

许久,才再度恢复平静。

呼啸过后的宁静,摩托车乱序停靠在路边,年少轻狂的众人连歇息都是一场狂欢。

“今天雾有些大,可视度不行。”欧景耷拉着头,走到为首的那人旁边,“哥,我的错,没提前了解好天气。”

为首的那人,人很高,直肩阔背,野性浪荡的凶冷相,桀骜顽劣,悠悠闲闲地坐在摩托车上,正低头点火,火光照亮眉眼处。单眼皮,眉峰挺拔,黑皮夹,黑色圆形耳环,放荡的男性香水。

那几个车友边儿上的性感女郎,眼睛也就跟着往他身上瞟,眼里发出的电都有几万瓦。

“下次还这样,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跟我承认错误。”沈斯京斜叼着烟,随意拍拍欧景的脸。

对于摩托车骑手来说,失去可视度等于失去生命。

欧景忙道:“不会,下次我一定了解好。”

“你们看,我这车可是刚改装过的,换了凸轮链条和打紧器。听到刚才我这车的声没?帅不?”紫发萝莉趴在车头上,得意洋洋地歪头,“沈斯京,你喜欢不?”

“还行。”

萝莉不满意这个回答,“讨厌,连装一下喜欢都不肯......哎,那人谁啊?”

她突然坐直身子,朝某个方向示意。

众人转头往身后望去。

几乎是同时,风呼啸而过,山间白雾散去,窈窕身影缓步而出。

沈斯京瞥到白色裙尾那一瞬间,脸色骤变,粗骂了句脏话,指头捏紧烟尾揉搓,漆黑的眸里渗出来的是比夜风还要凉上三分的冷意。

他周遭的那群人却是顿时口哨声四起,“哎,我刚还以为是鬼呢。美女怎么一个人上山,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

“妹妹要不要坐坐我的机车,带你体验飞一样的感觉哦。”

“.....”

男生嬉皮笑脸的搭讪在周围此起彼伏,四面八方的目光聚在女孩子身上。

宋茉走到他们跟前,跟没听到似的,清凌凌的眼神轻飘在为首的男人身上。

夜风猎猎,她亭亭玉立,婀娜袅袅,湿润的长发打湿了纯白裙摆飞扬,冷清纤巧,如一株清丽湿润的草,茉莉发香混着铁锈和山路里的山石草味,悠悠荡来。

沈斯京低着头摆弄黑手套,丝毫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宋茉声音清澈:“哥。”

“滚。”

宋茉没有停顿,淡定得很,声音轻柔地继续:“沈斯京,已经很晚了,回家吧。今天妈妈做了你喜欢吃的凉拌......”

沈斯京突然微仰下巴笑骂了句操,尾音耷拉着,轻哑,瞬间消散在风里,顺着滚动的喉结吞咽。

极轻的一个字,空气陡然安静,草木静止。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这美女是京哥的妹妹。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沈斯京还有妹妹。

宋茉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再开口。

“宋茉,你听不懂人话?”男人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车头上,盯着面前的小茉莉。

“她是你妈,不是我妈。”他嘴角紧绷,冷言冷语,“这么喜欢提妈,不如去坟头上跟我妈碰个面。我妈死之前不是想让你做我老婆吗,她那么喜欢你,说不定会带你下去。”

眼睛里的厌恶,就像锋利的刀剐出的冰冷银光,猝不及防插得人血如瀑布。

宋茉的脸被车灯照得雪白,她看着他,也不说话,眼里的光清澈透亮。

两个人相对无言,惹得后面那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这事儿肯定不算好,对视几眼后便热络着起哄,实则拉开俩人作和事佬。

“行了沈斯京,你妹孤零零半夜大老远过来找你,多危险啊,你再不爽也别冲她发火,别太过了。”

提到这事,沈斯京脸色更冷,烟蒂“啪”一声摔在地上,火星刹那颓然四散。

“她被人拐了最好,永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看着犯恶心。”他撩起眼皮盯着她,语气凶恶,“半夜上山不仅被人拐,还会被人砍掉腿手灌哑药,一辈子走不出大山。”

宋茉的脸色渐渐惨白。

她慢慢走到沈斯京旁边,弯下身子拿出纸巾将烟蒂包着捡起,和颜悦色,语气平静道:“我坐路过的货车上来的。下山的路我不会走,你搭我一程。”

话音刚落,摩托的轰鸣声猛然响起,掠过的山风和沈斯京,一同刮过宋茉的皮肤,毫不犹豫地消失进前方的黑暗里。

浓郁的山雾里,茉莉花和某种成熟放荡醇厚的香水味,某一个瞬间,重叠融合,苟延残喘在嗅觉里,层层纠缠。

沈斯京没闻到,宋茉闻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吧,这哥扔下他妹自己跑了?

宋茉面上瞧不出一丝意外怯弱,抿唇,转身,礼貌中带着歉意,声如蚊讷:“抱歉,哥哥姐姐,可能要麻烦你们载我一程了。”

五百米外,身旁刮过凛冽的风,沈斯京如豹子般弓起腰背,摩托车疯狂疾驰在地面,头盔下那双漆黑锋利的眼,充斥着漠然晦暗。

这个时候的他或许都没想到,

未来的他会跪在宋茉面前说爱她。


宋茉被萝莉送到家的院门前。

家是三层复式别墅,建在郊区外环,有院子,大草坪,喷泉,夜晚路灯照着游泳池的水波粼粼,晃动在白纹大理石墙上,几辆顶级跑车随意横停在院内。

下车,她将头盔拆下递给萝莉,嘴微动了动。

萝莉潇洒挥手:“不用谢,载你回来只是不想被沈斯京这大爷给我脸色看。”

沈斯京骑车离开前,瞥了眼她,她就知道他是想让她送宋茉回去。

萝莉火急火燎地一踩油门飞驰而去,浓密的紫发双马尾在夜里闪烁飞扬。

走到家门外,宋茉沉默地站着。

门内,男人的闷哼声沉沉响起,似乎死死地咬住不发出痛呼,哼声就像应激的大型犬在低吼,听得人寒毛直竖。

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地推开门。

轻声说:“沈叔叔,我回来了。”

沈斯京猛然抬头,冰冷凶戾的眼睛直直瞪向宋茉,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嘴唇干裂浸着血。

他跪着的膝盖骨前,黑色皮夹被剪烂得稀碎烂肉般散在地上,头盔也被砸得稀巴烂。

宋茉脚尖一僵。

“你看小茉干什么?你半夜出去鬼混她一个小姑娘担心你出去找你,你还这么看她。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国德抓紧藤条,毫不留情地往他背上鞭出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沈斯京绷着肩胛骨,巍然不动,眼神冷硬如石:“是我妈生的我,不是你。”

沈国德瞬间暴怒,高高举起荆棘藤条往下狠狠一抽。

“没老子的一发你他妈能活下来?”

宋茉的小腿肚都在抖。

她没想让沈国德打他。她没想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知道他要去武北山飙车,今天雾大,她想拦住他。

顺着宋茉颤颤巍巍的眼神,秦月瞥到沈斯京后背的伤痕,皱眉,“行了,别给孩子打出病了。我女儿还看着呢。”

沈国德堪堪停手,气还没喘匀,若无其事地插着腰扔掉沾着血的藤条。

“小茉你先上楼,你妈给你煲了鸡汤,喝了早点睡。你哥我会教训的。”

宋茉低低应了一声。

她转身,裙摆掠过沾着汗和血的男人手臂,拖鞋啪嗒响在楼梯上。

上到二楼拐角,她停住,探出半个身子往下望。

她看到,沈斯京弓着身跪在地上,青紫淤青布满了整个猩红的背,愈合又开苞的伤疤翻来覆去被抽得皮开肉绽,艳红的血流狰狞化开。

他低着头,仿佛一座巍峨沉默的山,深深俯下头颅,无声地、疯狂地反抗和咆哮。

-

十九年前,秦月一家和沈国德一家成了邻居。

那时宋茉刚出生,沈斯京已经三岁了。

两家关系特别好,经济条件都处在中产,孩子选一样的学校,连亲戚都互相熟悉。

所以两人是青梅竹马。

从小沈斯京就特护着宋茉,谁凶宋茉他逮着咬谁,有好吃的想到的是她,跟同学玩弹珠赢的奖品,也通通划拉进她的梳妆盒。

就连宋茉第一次来月经第一个知道的还是沈斯京。

一个大男孩在妈妈衣柜里翻箱倒柜,脸红耳赤地将卫生巾从门下递给哭得天花乱坠的小茉莉,又羞又怕又心疼,结结巴巴地哄。

“宋茉,你、你别哭,哥在这呢。”

如果说宋茉是三好学生,那沈斯京就是班里最调皮的男生。

放学时,他总飞扬跋扈地召集一大群孩子帮玩耍,路过宋茉教室,会唰地扒拉开窗,往里头大喊“宋茉”。

那黑亮的眼、略带稚气的俊脸、朝气蓬勃的笑容,女孩子们都红了脸,纷纷转头看向宋茉,羡慕又好奇。

而宋茉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温温柔柔地说“沈斯京,别闯祸”。

五年级,宋茉当上值日生,每次沈斯京那帮初中生兄弟没戴红领巾,都会嬉皮笑脸地喊一声“小宋妹妹”,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

于是整整八年,宋茉不争不抢,却是和孩子王沈斯京一样,是在学校里横着走的存在。

也曾经有沈家亲戚开宋茉的笑话,说她是沈斯京的媳妇。

沈斯京听见,却拉着宋茉的手,摇头,坚定地说:“这是我妹!我是她哥!”

“那以后她有男朋友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好好把关,别让人欺负她哟。”

沈斯京声音青涩却响亮:“那肯定的!”

宋茉在旁边默默听着,不言不语。

然后回去发了一个星期的脾气。


沈斯京的亲妈特别喜欢宋茉,但在沈斯京十七岁那年,她被大货车撞下高架桥,当场毙命。

一年后,沈国德与因病丧夫陷入中度抑郁的邻居秦月举办婚礼。

理由是为了不孤独终老,互相做个伴。

而沈斯京,对这场婚事极其反对。

“我妈刚死一年,我爸就上赶着娶你妈。宋茉,你怎么确定我爸和你妈不是早就有一腿?”

脚下散落一地的反光的酒瓶碎片,他满身酒气和狂戾,轻声说:“宋茉,我爸是小三,你妈也是。”

其实外人也是如此想的,但也就私下议论,没敢摆明面上。

就他敢。

那天的雨毫无预兆地兜头浇下,淋灭了两个孩子所有的温情。

在婚礼当天,沈斯京闯进婚礼殿堂,疯子般砸了满屋礼品和两米高的蛋糕。

宋茉吓得当场叫了好几声哥哥,声音带着哭腔,她想攥住他的衣角,得到的却是沈斯京突然投来的眼神。

淡漠,狠戾,嫌弃......乃至今日,宋茉都会被这个眼神惊醒。

也是因为沈斯京闹了这一场,秦月跟沈国德无奈之下,就只办了婚礼却没领证。

家庭突遭横祸,沈国德的生意一直走下坡路,脾气越来越差,沈斯京又叛逆不驯,他稍不顺心就对沈斯京非打即骂,对宋茉却很好。

宋茉从去年上大学开始,沈国德给她每个月万把来块生活费,但凡是宋茉想要的,他全都满足了。

别人夸他后爸胜似亲爸。

但秦月知道,沈国德私下给沈斯京买了两套海景房和一片牧场。宋茉名下什么也没有。

沈国德这么做其实很正常,她便没有过问。

沈斯京对她恶语相向,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却也是愧疚的。

深夜,她来到宋茉房间,递来黑色塑料袋:“你叔下手太重了,这一袋药,你去给你哥涂点。”

等宋茉起身,她又突然后悔了:“算了别靠近他,就把药放外面。敲敲门就走。”

宋茉应声好,却突然没动了。

秦月轻声催促:“走啊。”

“妈妈你先出去。”

秦月盯着她几秒,摸摸她的头,出去了。

房间内,窗外斑驳碎影洒下,长形换衣镜前,女孩一袭素白裙,光着脚静静站着,黑眸幽静,浑身萦绕着淡淡的幽香,迎着月光,仿佛一株春雾里徐徐绽放的茉莉花。

她忽然从柜子最里面摸出一支口红。

对着梳妆镜,她捏着口红,一下一下,轻轻涂擦,深浅过渡,仿佛静看红色扶桑花渐渐开苞绽放光彩。

完毕,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露出笑,笑容清甜。

五分钟后。

“哥,是我。”

宋茉站在沈斯京房间门前,敲了两下门,却无人应答。

她犹豫了下,轻轻扭下门把手。

还好,没锁。

推开门,房间深渊般的黑暗瞬间将她吞噬殆尽,淡淡血腥味弥散,男人躺在床上,如同粗制滥造的疲惫木偶,气若游丝,高大而僵硬。

气氛安静凝重得可怕。

宋茉惴惴不安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得越近那股血腥味越浓。

还没开口,床上就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滚。”

宋茉紧紧喉咙,下意识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轻声说:“妈妈让我过来给你处理伤......”

砰——

一颗篮球猛地砸在宋茉脚边,炸得她猛地一抖,耳朵蜂鸣,额头直冒汗。

沈斯京半阖着眼,浑浊的眼睛透不出一丝光亮,喉咙嘶哑。

“你是在炫耀你有妈吗?”

待呼吸慢慢平缓,宋茉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床边。

下一秒,水杯被用力打翻在地,顺沿着慢慢滴落,打湿了床单和地板。

宋茉不意外,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弯腰,一下一下仔细地擦。

沈斯京眼睛又冷又亮看着地上那纤巧的背影。

他特别讨厌宋茉那股什么都在她算计范围的游刃有余的劲。

明明她对他会恐惧会紧张会小心翼翼,但唯独就是没有意外的情绪。好像他有什么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好像她吃定了他。

真是见鬼了。

沈斯京胸腔溢满郁气,想翻身,谁知背上新旧交替的伤口被浸湿的床单殃及,皮肉粘着布料,稍微一动就疼得要命。

男人面部肌肉都抽动几下,脾气也急着上来了,直接起身把上衣囫囵脱了,抓着白背心就往地上丢,捂宋茉一头。

“洗了。”

他半弓着腿坐在床上,手臂延展暴露的青筋、腹部硬实精壮得恰到好处的肌肉块垒和流畅隐约的人鱼曲线,深夜里,不显山露水地挑起欲海。


门缝微光,照亮了男人裸露的肌肉线条,也同时照映了宋茉眼中的热量。

似乎察觉到黑暗里某种炙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体上流连,沈斯京偏首,炯炯目光滑到宋茉身上。

她在看他?

“啪”地开了灯,房间豁然开朗般明亮起来。

宋茉的眼睛被灯亮得一晃,借机从他裸露的身体收回视线,揪下头上的背心缩成一团,乖巧应声:“好,那我手洗,清理得更干净。”

沈斯京盯着她,许久才移开目光。

应该是错觉。

她那么胆小怕事的人,怎么可能会那样看他?

将药品包装袋拆了,宋茉随意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微微拧眉,没说什么,坐到床边准备给他上药。

沈斯京没阻止。

仔细察看那发白透着血红的可怖伤口,她温声问:“哥,你刚才洗澡后背是碰水了吗?”

沈斯京懒懒地嗯了一声,侧头乜她一眼——关你屁事?

“不痛吗?”

“不痛。”他不耐烦了,“你上药用嘴上的吗,那么多话。”

不痛才怪。

酒精棒接触到伤口的瞬间,沈斯京的脸刹那间憋紫了,还绷着脸不痛呼出声。

宋茉瞧着他这副犟样,忍不住弯了眉眼,手捻着酒精棒,呼吸轻洒在男人脖颈处,慢慢地,却又笑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上完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她收拾好东西,看着沈斯京,又再次笑圆了眼。

“哥,你好像一具木乃伊啊。”

沈斯京看着镜子,嗬,确实挺像的。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前,本就不多的耐心在这半个小时的耗费下彻底告罄,推开门:“行了,待够了就走,别赖我这。”

明明是受伤的那方,却一副盛气凌人高傲自大的气势。

宋茉走到门口,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低眉顺眼:“哥,我今天没想让你被沈叔叔打。”

话音刚落,沈斯京脸色就骤然变得黑沉,黑眸渗出凉丝丝的冰。

两人间刚生出的一点温情霎时间灰飞烟灭。

宋茉被肩膀上的那只手倏然压得发痛,她险些疼得叫出声来。

“我是想翻阳台出去找你的,但管家阿姨看到了,担心我出事,就告诉沈叔叔了。结果沈叔叔发现你的摩托车不见了,就知道你又去飙车......反正不是我说的,你信我,哥。”

今天这件事,是她自作主张上山找他才惹出的祸端,但她的初衷真的是为他好。

“我当然信你。”沈斯京点点头,弯腰,沉郁的眼睛像要直抵她的心,“你放心,我要是飙车死了,保险费能保我爸一生荣华富贵。”

顿了顿,又半搭着笑,如恶魔低语。

“所以啊,你们一定要好好抱住我爸这个大腿,死也别放开,以后就不愁你们吃穿了。”

轻言轻语,却像一把把重锤砸得宋茉的心稀巴烂:“你犯不着跟我妈置气,我妈也不是为了钱跟沈叔叔在一起的。”

“不为钱,那就是为情?”沈斯京听着她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就烦,“那这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叔叔都说过了,他们只是互相做个伴,家里没出事前他们对对方根本没别的心思。”

做个伴......沈斯京听这理由都听厌烦了。

他深觉荒谬地笑了笑,没骨头似地斜倚在门框上,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宋茉,我也想和你做个伴。”

沈斯京看着她说:“我们结婚吧。”

“......”

仿佛按了暂停键,房间里的沉默震耳欲聋,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这一刻悠长划过,交融。

沈斯京看到,宋茉的表情细纹在微微抖动,她不避不让地抬眼看他,眼神像在审视,很平静,也很坚定。

一种对他来说很莫名其妙而诡异的坚定。

“哥。”她一字一顿,“我觉得,你并不尊重我。”

结婚这两个字,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举个例子而已。”他双手摊开,“你看,你也不愿意因为这个蹩脚的理由结婚吧?

“做伴的方式这么多,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结婚?做个邻居互相帮衬不可以吗?既然能想到结婚,肯定是早就有不清白的想法。”

又慢吞吞地扫了眼她皱起的眉头,漠然道:“另外,别想太多,我怎么可能和你结婚呢?从小到大,我一点都没有想娶你的想法。”

心脏撕扯,宋茉手指僵冷如冰。

她不说话。

气氛沉闷几秒,他忽然扫了眼她的嘴唇,定住,皱眉,嗓音漫不经心的随意:“你涂口红了?”

这几句话接连着响起,就像是连续猛扇在宋茉脸上的巴掌,掌心还长满密密麻麻的钢钉,刺穿血肉四处飞溅。

她喉管哽着,脸上火辣辣的羞耻,伶牙俐齿的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嗯。”她嗓音寡淡,“好看吗?”


沈斯京半眯着眼睛,目光凝在女生红唇上,忽地勾唇笑了笑,嘲讽得毫不留情:“睡觉前还涂口红,什么傻逼癖好。”

宋茉指甲陷进掌心,也浑然不觉疼痛。

“还有,我刚才就想问了,”沈斯京视线下移,盯着宋茉垂在身边的手,“你手里拿的什么?”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骤然弯腰逼近她,手伸进她蜷着的左手里。

两人鼻尖突然间就近在咫尺,烟草味和清新带苦的药味,相混出独特的味道。

宋茉心重重一跳,小腿绷直。

沈斯京的手轻轻在她掌心里一撩,将那小玩意轻而易举地拨了出来。

是一只他的打火机。

沈斯京顿了顿,拇指滑动打火机,火星倏地跃起,他看着宋茉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宋茉缓过神来。

“一次性抽那么多烟不好,我本来想明天再还给你的。”她说。

沈斯京总是抽烟,对身体不好,所以她想先拿走他的打火机,明天再找机会放回去。

沈斯京幽幽盯宋茉一眼:“我知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他笑她不自量力,肩膀一抖一抖的,“你以为烟瘾大的人会缺打火机和烟吗?拿走一个打火机就觉得我抽不了烟?”

“......”

回到房间,宋茉重新站回镜子面前。

镜子里,女孩子的手缓缓抚上脸颊,慢慢滑到红唇。黑暗寂静的房间里,她孑然一身,在阴暗潮湿的墙角里,眼睛里闪动的光燃起盏盏火焰,是迫不及待、心驰神往和渴望已久。

不想娶也没关系,她多的是时间可以浪费在他身上。

她有些病态地想。

这边,沈斯京躺在床上睡不着,脑海里想着的,是宋茉的手。

很白,纤细,干净,刚才勾着绷带摸他的手臂,指尖慢腾腾地缩回,又轻轻落下,挠痒痒似的。

她那嘴还贴在他耳后,软绵绵地喃喃说话。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表情,肯定是小脸紧皱,像在替他忍痛煎熬。

他要是凶她,她也不计较,只低着头轻轻眨眼,把委屈都吞进她那薄薄的小腹里,安静得跟猫儿一样。

猫反抗都有个响声,她喵都不喵一声。

黑暗的房间里,男人的呼吸突然没了声响。

沈斯京睁着眼瞪了半晌,深深地嗅了嗅身前的被子,忽然发现——

血腥气,被茉莉香填满了。

-

第二天,宋茉起床时已是下午两点。

阳光明媚,她洗漱完推开阳台门准备做瑜伽,突然发现阳台栏杆外的防护架升高了。

她心觉奇怪,下了楼问管家阿姨:“阿姨,我阳台那个栏杆防护的怎么高了一层?”

管家阿姨正拖着地,闻言也疑惑抬头:“我也觉得奇怪。小京突然说要家里所有的栏杆都加高一层,今天一大早找的师傅。”

“叔叔和妈妈都不在家吗?”

“沈先生和秦小姐去浙江参加工作应酬了,这几天也回不来。”

宋茉的目光绕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客厅,缓慢地吐了口气。

那么大的家,总是只有她和管家阿姨两个人。沈叔叔和妈妈总是在工作,沈斯京也老是呆在他的摩托车俱乐部。

可能都不把这里当做归宿吧。

“我哥呢,还在楼上吗?”

“应该在。你去找他吧,顺便把我刚切的果盘拿上去,补充点维生素,长身体。”

都一八五了还长呢,宋茉接过果盘,“好,辛苦阿姨了。”

沈斯京的房间门依然关着。

她敲门:“哥,是我。”

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嗯”,宋茉才放心推开门。

门一打开,她还未有所动作,就见到原本背对着她的沈斯京猛地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沈斯京的表情变得惊心骇神,面色由红转青转白,两秒后,突然弹起身子,动作太过突然还碰倒了玻璃杯,水混着玻璃碎片炸了一地,他的手慌乱地点鼠标,电脑界面随之消失。

但是,慌乱下按的是缩小界面,声音还在。

“啊......嗯......”

男人粗喘和女人低吟声在房间内此起彼伏,缠绵交织,那叫一个上勾天雷下引地火。

宋茉双腿僵直着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果盘,呆愣地看着面色涨红的沈斯京。

两人隔空对视,气氛极为尴尬,空气冷凝如冰,却又烧得人无地自容,不死不活。

宋茉心跳得极快,手也抖得不行。此时此刻,她的脑海只闪过四个字——

她完蛋了。

“我......”她颤颤巍巍开口。

沈斯京深呼吸,后槽牙都咬碎了,眼睛红着直瞪宋茉,暴躁怒吼:“滚!”


这一声吼得宋茉肩膀乍缩,她紧紧抿唇,轻眨眨眼,睫毛颤颤的,片刻后,平稳端着果盘往前伸了伸,看着沈斯京尴尬盛怒的那张脸,淡定道:“没关系的。”

沈斯京一顿,再次慢慢转过头来,目光紧盯着她,眼神极有压迫性。

宋茉垂眼,语气轻而诚恳:“这又不是第一次被我发现,慌什么?”

空气中的沉默震耳欲聋,男人铁青的脸色再次龟裂。

确实,这还真的不是第一次宋茉撞见沈斯京做这档事。

那时两家还没出事,是她四年级的时候,去沈斯京家送老家晒的番薯干。

结果去到后发现沈斯京房间里乌泱泱的一群男生,都围着电脑在那笑。笑声与往常不同,是戏谑的、暧昧的奇异的笑,每个人脸色透着诡异的红。

察觉到她无声无息开门盯着他们后,沈斯京明显吓了一跳,特意侧着身子挡住屏幕,大声斥走了她,让她别进来。

宋茉更好奇了。

终于,在借着送油炸馒头的名义进到沈斯京房间后,她“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待机的页面瞬间亮堂,展现在她眼前的屏幕,是非常“残忍”的画面。

她嗓音弱弱,却仍然抑不住一丝惊慌:“为什么那个男生在用绳子打这个姐姐?”

围着的几个男生差点没被吓出病来,手忙脚乱地直接将电脑线拔了,尴尬得支支吾吾。

虽然他们这群人混蛋,但也清楚知道沈斯京有多紧张这个妹妹,更何况这妹妹还是整个武北师附小和附中都闻名的三好学生,他们可不能带坏了这朵大金花。

鸦雀无声里,沈斯京率先面色平静地站了出来。

他懒洋洋地说:“这是人民群众在鞭打日本走狗。”

众人:“......”

宋茉皱眉:“是吗?”

虽然荒谬,但是......

男生们缓缓转头看向宋茉,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十分沉痛地点了点头,给了个肯定的回答:“是的。”

宋茉紧皱的眉头刚舒展开,又皱起:“那为什么这个被打的姐姐的表情那么开心?”

学霸问问题都一针见血,众人心又是一紧。

沈斯京依然淡定:“你没听到她刚才叫得那么惨吗?她表情这样只是因为演技不好。”

宋茉恍然地点点头,离开了。

房间内,佩服的掌声轰轰烈烈地献给了瞎话满天飞的沈斯京同学。

......

“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动作还是不要太激烈。”在沈斯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宋茉很淡定地掠过他,将水果盘放在他桌子上,“新摘的番茄,很好吃,你尝尝。”

沈斯京连太阳穴都在一突一突地跳着。

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冤。他自我疏解和看小视频的频率很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视频的时候宋茉都在家。

燃料都准备好了,都要四十五度起飞升天浪如泉涌了,她偏要关键时刻撞上来。

“我没让你进来你就进来?真以为这家是你的啊?现在装都不装一下了?”他脾气收不住,对着宋茉就是一顿发。

宋茉站起身,抿唇,嘴唇嗫嚅:“我敲门了,你也应了一声。”

“我应什么声了?”

“你说‘嗯’......”宋茉刚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在看到沈斯京骤然黑沉似锅底的脸色后,像一道灵光乍然闪过脑海,她瞬间停住嘴。

所以,沈斯京根本没听见她的敲门声?

那一声“嗯”,只是他在房间里做那档事发出的声音......

这次,沈斯京终于在他好妹妹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尴尬。

尴尬到极致的难堪,肉眼可见的惴惴不安。

沈斯京在心里骂了几句,察觉到裤带还松着,皱着眉,修长白皙的手绕着细细的灰色绳带绑起,骨筋微微在手背凸起,穿来插去的随意指法,却莫名有种缠绵暧昧的性感,还有那极致窄腰翘臀,透着祸害女人的渣男狎昵感。

那么粗鲁又流里流气的男人,却总是在某些小动作上格外的勾人。

宋茉静静看着,觉得她的心好像微微往下陷了一块。

她不自觉咬了下唇:“裤带松了?”

什么史诗级废话,沈斯京漆黑桀骜的眼睛瞥她一眼,勒紧裤腰带:“裤子都脱了,你说我裤带松不松?”

宋茉:“......”

她看着他系裤带,莫名其妙又来了句:“你知道怎么样系裤带吗?”

沈斯京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这智障问题更是牙都快咬碎了:“你是不是有病?我不会系你给我系?”

宋茉习惯了他的脾气,低头无所谓地一笑,转身离开,背影苗条纤细,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悠闲感。

“记得吃水果,别放太久。”

沈斯京兴致缺缺,应都不应一声。

他收拾完桌面狼藉就打开电脑,重新点开影片,想重回激情。

但很显然,他的精气神已错失良机,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电脑屏幕,就像注视着一场黑帮打架的场面。

“对了哥,这女的叫得好听吗?”

门口突然又响起宋茉的声音。

沈斯京下意识按了暂停播放,警惕锐戾地往后盯了眼她,“怎么还没走?”又转回头不耐蹙眉道:“一般。”

可能是想挽回刚才丢失的颜面,这次他不打算掩饰,淡定地继续按了播放键。

男女混合高低音再次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过了一会儿,沈斯京瞥了眼镜子里的宋茉,突然发现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总是乖乖巧巧、端端正正地硬杵在门口,表情怯弱,只有他发话了她才敢进来。

现在却是斜倚在门框处,一袭长发和长裙,笑意淡淡悠悠。窗外阳光透下来,在她身周围都蒙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她还是怕他的。但又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安静的氛围里,视频叫声格外突兀高调。

终于,一分钟后,电脑不堪入目的界面被暂停,男人阴鸷的声音在房间内幽幽响起,齿缝间都隐隐含着暴烈的火星子——

“怎么,看书看腻了,想看点新玩意?”

宋茉没挪一步:“这女的叫得还可以吧?这都入不了你的耳。”

“她叫得太骚。”沈斯京面色极差,忐忑又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叱,“关你屁事,快滚!”

宋茉转身走了。

走之前,她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

她说:“沈斯京,我的声音挺好听的。”

也是在未来某一天,沈斯京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茉莉花开的声音。

真的很好听。


那天过后,沈斯京再没回到家住过,两人也没再碰过面。

刚进晚饭点,炭火炉子的热气腾了整条人声嘈杂的东口街。烧烤店前,哥几个露空摆了个桌,肉串、猪杂海鲜、和炒牛河摆满桌,大伙儿一边聊一边大快朵颐,饮酒嗦田螺嚼花生,满口咸鲜的滋味。

这帮人都是社会上的牛鬼蛇神,有打架出两年狱的刺头、哈佛读研进了外企的社会精英、炒股赚大票的暴发户,和卖空调制冷压缩机的普通工人......

从五湖四海而来,靠着沈斯京创办的摩托车俱乐部相识,性情相投,没事就聚在一起玩。

沈斯京吃完窝在椅子里,低头懒散地吸吐烟雾,在冷白脖颈处隐露的青筋盘着肉欲感,格外性感。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桌上的打火机,忽然皱眉,将烟头掐灭。

欧景察觉到他吸了没两口:“哥怎么不抽了?”

男人神色淡淡,有些心不在焉。

“家里不给。”

大家伙还以为他说的是他女朋友谈姝意,笑嘻嘻地长吁了声,嘲他是个妻管严。

正闹腾着,旁边突然传来含着笑的一声——

“听到我的名字了,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除了沈斯京一动不动,其他人闻声侧头。

一高挑美女正笑嗔着站在不远处,白贝雷帽、洋气的名媛西装裙,香奈儿包包,白蕾丝网袜,栗色波浪卷,精致淡妆。

谈姝意是武北交通职业学院的校花,前年参加过超女选秀,现在是个靠接美妆广告营生的小网红,同城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她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只追着沈斯京跑,追了一年谈了一年,热乎劲还新鲜着。

但沈斯京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很混、不长情,偏又长得帅,身边不少莺莺燕燕觊觎,没人觉得这俩能走到最后。

谈姝意也知道,所以她每天黏着沈斯京,不给任何女生插缝的机会,对沈斯京那花枝招展的前任们更是防得厉害。

“嫂子来来来,坐我这,离二哥近。”

谈姝意笑着道谢。

冷眼旁观的紫发萝莉悄摸着翻了个白眼,直接起身走了:“我先走了,突然想吐。”

谈姝意轻飘飘瞥她一眼:“哎,听说你炒股亏了三十万,真的假的?”

“我的天!”萝莉停住脚步,惊讶地看脚底踩的井盖,捂嘴道,“哪来的脏东西在说话?吓我一大跳!”

众人忍笑忍得极为痛苦,沈斯京压根没听,自动屏蔽了俩人的交锋。

谈姝意又委屈又气地轻轻拧了下他的胳膊。

她知道这萝莉喜欢沈斯京,但萝莉是摩托车俱乐部的合伙人,她怕沈斯京生气,一直不敢对付对方,最多就动嘴皮子功夫。

萝莉离开后,谈姝意黏黏糊糊地抱着男人的胳膊,委屈道:“你女朋友被骂了,你也不安慰安慰。”说着就探头要亲亲,却忽然被偏头躲过。

谈姝意愣了愣,又悄悄调笑着凑近他耳朵:“在外面你害羞啊?”

沈斯京皱眉,毫不怜香惜玉地扒拉开她:“我刚抽过烟。”

谈姝意惘然莫名:“什么鬼,我又不排斥你抽烟。”

欧景听到这,才恍然地啊了一声:“原来不是嫂子你让二哥戒烟的啊?”

话音刚落,谈姝意的脸色唰地就变了,凌厉的目光猛然盯住欧景,柔软的声音尖锐些许。

“什么戒烟?谁让他戒烟了?你说清楚。”

这真的不怪她反应大。沈斯京从头到脚就是个游走花丛的纨绔浪子,慢悠悠地撩起眼皮冷冷看人都能勾得人浑身酥麻,又性情不定,任哪个女生都会缺乏安全感,保不准哪一秒就被甩了,尤其谈姝意还是个占有欲强又敏感多疑的女人。

沈斯京不耐烦地啧了声,懈怠地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眉头深蹙。

瞧这气氛,欧景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嫂子别误会。二哥刚才说是家里人不给,我们还以为是你。”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

这话听得舒服,谈姝意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不好意思地朝大家伙笑了笑,又紧搂着沈斯京的胳膊,好奇问他:“你家里人让你戒烟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家里人的话了?”

沈斯京语气淡淡:“不是家里人,是我的外遇对象。”

见他这么说,谈姝意反而放心下来,笑骂他一句神经病:“是你爸还是你妈让你戒的?你父母都让你戒了,我这个正牌女友是不是也得管管你?”

管男朋友打火机这件事,她觉得还是很甜蜜的。

她的手刚试探着伸向桌上的打火机,耳畔就听到沉沉的“别动”两个字。

侧头一看,沈斯京面色沉静如水,表情波澜不起,倾身将打火机随意一拢,利落地塞裤兜里。

谈姝意眨了眨眼,开玩笑道:“有这么宝贝吗?不会真是你情人帮你管打火机吧?要不我管一只、你情人管一只,俩不得罪。”

别看她笑嘻嘻的样,要真有那么个人在,谈姝意真能急赤白脸地扒了那人一层皮。

沈斯京斜睨着她,突然大手一揽,亲密地搂着她的腰侧捏了捏,女生在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他勾唇,噙着懒懒笑意,微眯着眼,倾身在她耳边痞坏地咬着字音。

“犯不着跟你小姑子吃醋。”

虽然知道这是男人哄她的话,谈姝意还是笑开了花,众目睽睽下红着脸搂沈斯京的脖子,嘚瑟得往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口红印明艳艳地贴在脸上,格外惹眼。

今天真是稀了个大奇,沈斯京居然破天荒地哄她了,还亲自解释了。

“你原来有妹妹啊,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你们几个呢?也知道沈斯京有妹妹吗?不会你们都瞒着我一个人吧?”

“姐,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京哥就没提起过家事,连家都没回几次,我们是真不知道他有个妹妹。”

“行吧。”谈姝意心里高兴,对这小姑子的印象直线上升,“有我小姑子的照片不?我看看她适合什么色号的口红,明儿我去万达给她挑只最贵的大牌!”

“没。”

“怎么可能?她可是你妹。”

沈斯京看上去不想多谈,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是亲的。

谈姝意又是一愣,脸色微变。

“不是亲的?”

她跟沈斯京谈了有一年了,但他从来没开口跟她说过家里的事,她只知道他不经常回家,家里有钱,具体情况却不了解。

不是亲的妹妹......

她想起刚才被沈斯京兀自收走的打火机,正若有所思,男人散漫不羁的声音就从头顶慢慢传来:“你放心,她长得没你好看。”

谈姝意噗嗤笑出声,娇嗔着锤他一下:“胡话,我跟你妹较什么劲?”

说完又问:“你俩关系不好吗?如果关系好就不会一年只回几次家吧?”

沈斯京回了她那么多问题本就忍着不耐烦,这话更是让他的目光冷了一瞬,神情冷淡地睨了眼她,沉沉的,含着充斥着压迫感的警告。

谈姝意的心倏地一紧,立马收起眼里的狐疑,乖乖地闭上了嘴。

过了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地朝沈斯京甜腻撒娇道:“你后天不是要回家一趟吗,反正你爸妈不在,我去你家和小姑子见个面呗?”担心男人生气,又软绵绵地将身子贴上去,笑嘻嘻地给他捶腿。

沈斯京满脸无所谓,垂眼遮住幽幽的眸光,嗓音淡然自若。

“随便。”


到了周四,谈姝意拉着沈斯京去做美容院做脸,脸做到一半沈斯京觉得不耐烦想走,她慌得面膜都撕了拉着他的手腕软言软语地哄,“哪有男人自己抛下女朋友先回家的,被你妹妹看到还以为我俩关系不好呢。”

沈斯京轻微皱眉,勉强坐了回去。

谈姝意立马喜笑颜开。

她发现每次只要提到沈斯京的妹妹,他都会变得很好说话。想来这两人关系应该不差,她想跟沈斯京继续关系,最好跟这个小姑子打好关系。

做完脸去买了套最贵的海蓝之谜和口红,晚上八点方才来到沈家。

里面的门一被打开,谈姝意唇角的笑意就滞住了。

她顿住这会儿,沈斯京已经绕过宋茉进门,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全数放在桌上,轻飘飘地介绍:“打个招呼,这你嫂子。”

宋茉愣怔一瞬,后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自然。

“嫂子好。”

沈斯京扭头,眼皮微耷着瞧她,莫名嗤笑了声。

好笑,还真把自己当他妹妹了。

谈姝意很快收好情绪,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将准备好的礼物举到宋茉面前,讨好道:“你好呀小茉,这么晚来打扰你,不好意思啊。”

她没想到,沈斯京的妹妹这么好看。

简简单单地扎个马尾,不着一丝粉黛的清纯素脸,秀眉细长,黑白分明的眼睛杂糅着懵懂,脸颊染着薄红,红唇湿润。

身姿纤弱,淡雅如雪的白色蝴蝶结睡裙,裙边丝绸滑嫩,衬得恬静的女孩子,含着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妩媚。

谈姝意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这袋子里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她娇媚地瞥了眼沈斯京,怪嗔怒的,“你哥也是,居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陪着我买东西的时候都没给我提供点线索,所以这礼物你要是不喜欢也别嫌弃啊。”

她其实根本没问他宋茉喜欢什么,沈斯京斜谈姝意一眼,没拆穿。

宋茉微微一笑,弯下腰给她拿了双客拖,语气自然。

“怎么会?他一向这样,我习惯了。”

谈姝意指着客拖,歪头笑说:“这客拖是新的吧?我穿了浪费了,小茉你直接给我你哥的拖鞋吧,反正我和你哥不分这些。”

宋茉乖巧应了一声。

沈斯京神情间隐隐有些不快:“你自己没手吗?”

“哎哟,我是客人嘛。”

“知道自己是客人就穿客拖,谁惯着你那么多毛病。”沈斯京眉宇间隐隐忍耐,大手一拽弯着腰的宋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不惯她哈腰给谈姝意办事的样子,“起来,去冰箱拿西瓜。”

宋茉轻描淡写地扫沈斯京一眼,目光意味不明,转身去厨房了。

身后,谈姝意察觉到沈斯京生气,忍不住咬着唇壁委屈。

“我也没想使唤你妹妹,你那么生气干嘛?”

沈斯京捏了捏烦躁皱起的眉头,脸色黑沉,声音平静:“谈姝意,当初我答应你的条件是跟你在一起一年,现在我们其实已经分了一个月了。”

谈姝意的脸倏地一白,嘴颤了颤。

“你为了你那面子没跟别人说,我可以不拆穿你。你上个星期拿我的车载你的‘男闺蜜’,我也可以不计较。就当我和你还有点情分。但是,”他的语气冷下来,“你要是还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不会再惯着你。”

“给你钱你就花,但你别想在我这里求其他那些虚的。”

这一番话说得谈姝意心极不甘又羞愤,对上男人幽戾的目光,没办法才期期艾艾地答应下来,可怜兮兮地小声嘟囔:“明明谈恋爱的时候你也没惯着我......”

九月份的武北市闷热干燥,谈姝意坐在地上吃瓜子看电视,沈斯京在院子里抽烟,脑子里都是刚才宋茉看到谈姝意那瞬间露出的表情,烟头的火星像干草烧起的旺火,烧得男人的心莫名燥。

他熄了烟,沉默着往厨房的方向走。

刚才让宋茉拿西瓜,拿半天她都没拿出来,不知道在干嘛。

厨房里,锅里汩汩冒着热腾腾的气,淡淡的白粥香味。宋茉刀法娴熟地切着胡萝卜,旁边还摆着整齐干净的三碟小凉菜和一张摆满西瓜的水果盘。

察觉到厨房进了不速之客,她也没抬头:“再等十分钟,快做好了。”

“不是让你拿西瓜吗,做这些干嘛?”

“嫂子来了,我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宋茉低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菜板的胡萝卜,缓慢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沈斯京懒懒地倚着冰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谈了一年了。”

“嗯。长得真漂亮,挺配你的。”

“还行。”

时间静了静,又听到沈斯京的声音慢慢传来:“你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拿了奖学金。”

“几等?”

“一等。”

“那还不错。”

“嗯。”

“感情呢?有没有男的追你?”

宋茉想了想,忽然淌开潋滟笑容,露出如白瓷般漂亮的贝齿,声调扬着:“有十几个。”

还十几个,沈斯京扬眉哼笑,漠然而嘲讽,醇厚的嗓音因疲倦有些沙哑:“劝你眼光放高点,现在凤凰男一抓一大把,别给咱家丢脸。”

说到“咱家”,他语气重了重。

宋茉缓慢抬头,从反光镜里静静盯着正悠哉的男人,嗓音淡若云烟:“你眼光高,到时候你可以帮我把把关。给自己挑个质量好的妹夫,你自己也有面子。”

沈斯京目光凉凉,手下意识搓了搓口袋里的打火机,笑容懒散恣肆。

“妹夫有什么好挑的,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挑个老婆。”

宋茉深感同意:“嗯,祝你成功。”

过了一会儿,沈斯京忽然沉沉吐出口郁气,像忍到极限了,额头青筋跳了跳,才终于把在脑海里转了多天的话问出口,语气阴沉不善:“你上次跟我说你声音很好听,什么意思?”

宋茉切菜的手停下来:“没什么意思。我声音确实好听,你不觉得吗?”

沈斯京揣摩不透她的意思,英俊深邃的面容忍不住抽动一瞬,笑意凝固,恨得直咬后槽牙。

宋茉:“不过......”她沉吟片刻,忽然真诚地转头对他说,“你女朋友声音比我好听多了。”

男人身形僵住,良久,才脸色紧绷地应声。

“确实。”


知道他们在外面吃过饭,宋茉没做太多菜,就只当弄了点宵夜零食。

餐桌上,咸骨粥质嫩爽口,凉拌菜酸辣开胃,水果盘清爽解腻,每人一杯温热香甜的玉米汁,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沈斯京和谈姝意坐同一边,宋茉坐对面,气氛颇有些奇妙。

谈姝意尝了口粥,眼睛立刻发亮,嗓音甜腻腻地夸:“哇,好好喝,没想到小茉你厨艺这么好。”又拿公勺给沈斯京添粥,笑嘻嘻地奉承讨好:“你尝尝,你妹妹的手艺是真不错。”

沈斯京很少吃宋茉做的菜。

一是很少回家,二是虽然宋茉隔三差五地让管家阿姨将饭菜送到他的摩托俱乐部,但他不想吃,就分给了大家伙,那些人还以为是管家阿姨做的,赞不绝口。

今天这么一吃,确实味道不错。

虽然不是自己做的,见男人乌云转晴,谈姝意也高兴。

她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的小拇指悄悄勾住沈斯京,凑到耳边娇语厮磨:“刚才是我不对,你就别生气了嘛......”

沈斯京挪开手。

女生仿佛没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正低着头斯斯文文地喝粥,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人中只有谈姝意兴致勃勃地说着话。

“哎对了小茉,你有没有男朋友啊?”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这样质量的女孩子在学校肯定很受男孩子追捧吧?”

沈斯京忽然皱眉,语气略不耐烦:“什么质量不质量,会不会说话,喝你的粥,别那么多话。”

谈姝意蹶着红唇,心里更不舒坦了。

她觉得沈斯京对他妹妹维护得太过了,也可能是宋茉长得太漂亮,她总觉得这两人的氛围让她觉得异常的不舒服。

而且,宋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时,谈姝意觉得自己正在被似有若无地审视。

这种含着敌意的审视,她在追求沈斯京的女人眼里经常看到。只是宋茉的更强烈。

面对谈姝意的旁敲侧击,宋茉只温温一笑:“其实也没有很多,他们大部分都不是认真的,只是追着我玩玩。”

“那你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

“没有。”

“不是吧,十九年都没谈过,真的假的?喜欢的人也没有吗?”

“没有。”

谈姝意眼珠一转:“没谈过恋爱多可惜啊,我有个男性朋友,要不要介绍......”

旁边突然传来男人警醒的声音,低沉沙哑:“谈姝意。”

两人同时看过去。

沈斯京的脸分割在晦涩难明的光影里,眉头拢着,下巴微微扬起。

“她谈不谈恋爱都不关我的事,更何况你。你闲着非要往里插一脚?”

谈姝意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抽烟喝酒打架,没准还进过局子,就没个好东西。某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任谈姝意脸色青红交错,也只得悻悻地将话咽了回去。

吃完宵夜,沈斯京洗完澡出来,刚好在楼梯口碰上宋茉。

宋茉换了白色蕾丝睡裙,穿上了纯棉的宽松白T长裤。

他今天有点烦,没事就想找茬,瞥了眼她的衣服,冷笑:“一天要换多少套衣服啊公主?”

宋茉低头看那快拖到地的裤子,淡定自若地解释:“不知道你要回来才穿了那条睡裙。而且嫂子既然跟着你回家了,我还穿着睡裙在你跟前晃不太好,就换了一套。”

她抬眼静静注视着男人:“毕竟我们不是亲的。”

语气平缓,似乎只是一个识时务的妹妹为哥哥的感情着想。

房间内光影涣散,沈斯京挑眉,脑袋往下沉着看她,姿态更松,长手长腿的,懒洋洋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中透着讥讽,嗓音沙哑。

“怎么,你嫂子要是不在,你就敢穿了?”

他觉得嫂子这两个字从宋茉嘴里说出来挺有趣,特意咬着字音一字一顿地将这两个字着重强调出来,边说边盯着宋茉。

奈何宋茉从头到尾表情都十分完美,巍然不动。

她脑筋动得快,淡然微笑,嗓音慢悠悠道:“你想看,我就能穿。”

“......”

沈斯京满脸寒霜,喉结滚了滚,眸光幽灼,皮笑肉不笑道:“一个睡裙,又不是情趣......”

他停住,直接掠过那个词:“有什么不敢穿的?不会以为你那点露出来的皮肤就会让我情不自禁吧?你哥我还不至于没出息成那样。”

见宋茉沉默不语,男人又忍不住气结,咬着牙根,叉腰走近:“你哪里看来的那些不良信息?成天上网看些不干不净的,觉得我对你意图不轨?现在二十一世纪了,我还是你哥,我能对你做什么?你连裙子都不敢穿?”

他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嗓音勃然,生硬的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愧意和恼怒。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房间看视频的原因,让宋茉对他这么有防备心,在家连裙子都不敢穿。

如果是真的......

沈斯京气闷,颓然搓了把脸,没再看宋茉,皱着眉踢踢踏踏地下了楼。

宋茉唇角缓缓上勾,露出愉悦的笑,却在想到谈姝意的面孔时,又慢慢敛神,表情抑制不住的是难以掩饰的嫉妒。

她解锁手机,展现在眼前的是她和妈妈秦月的聊天记录,时间是昨晚。

【妈妈:囡囡,你哥今天要回家一趟拿东西,管家阿姨请假了,你自己做点东西吃】

【宋茉:嗯。】

【宋茉:/开心跳跳/】

【妈妈:上次就想跟你说,在你哥面前就别穿你的那条白色睡裙了,太清凉了,都是大孩子了不用妈妈提醒了】

【宋茉:嗯】

-

晚上谈姝意是想在沈家的客房睡的,拿着衣服兴高采烈地往一楼的澡间走,想着等一下要不要跟沈斯京撒娇说一起睡......

路过厨房,她的目光忍不住往宋茉的背影上瞥。

宋茉正弯着腰洗碗,挤着洗洁精,手揉着钢丝球往盘里一下一下搓,动作干净利落,身段纤瘦,眉目楚楚,仿佛静谧夜晚里一朵清白靓丽的花。

扑面而来的清雅韵致。

谈姝意心下一动,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斯京。

男人刚洗完澡窝在沙发,浓眉深蹙,神情冷峻,漆黑的瞳眸幽深不见底,也在直勾勾地盯着宋茉的背影。

这一下,谈姝意的脾气再也压不住了,直接拎起包掀桌走人,三步并作两步,门“砰”地一声关上,声音带着哭腔——

“沈斯京,以后你他妈就跟着你妹过吧!”

其实谈姝意出了门也没走远,特意放慢了脚步踌躇着,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回头一看,原来压根没追上来。

女人的脸霎时间气得涨红,梗着脖子,羞愤得跺脚离去,背影还硬撑着几分底气。

沈斯京坐在沙发上,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大爷姿势。


厨房里水声哗哗,过了一会儿,他插兜站起身,慢悠悠晃进厨房里,黑眸静静看着女生忙活的背影,嗓音沉磁。

“不是有洗碗机吗,还忙活什么?”

宋茉笑了下:“自己洗干净点。”

沈斯京不以为然地扬了下眉,插兜斜倚厨房玻璃门上,盯着宋茉白得发光的侧脸:“你脸好他妈白,在学校很少运动?一副弱鸡样。”

语气懒洋洋的,夸人都牛逼哄哄。

宋茉偏首朝他温婉笑笑,挑着眼尾轻声道:“还好,我的腿更白。”

沈斯京冷心冷肺地扫她一眼,沉默。

水池飞出一点小泡沫沾在衣服上,宋茉随手拂去,指甲勾到下摆的丝线,长长地垂了下来。

这衣服是前年的款了,穿了两年也难怪会勾丝。

身后突然响起一句——

“你明天有没有空?”

宋茉想了想:“有。怎么了?”

“明天跟我去趟商场,帮你嫂子挑身衣服,女人眼光高,我买的她不满意。”

宋茉脸色平静,比刚才冷了点,唇部线条往下耷。她简单应了声,眼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刺,语气却温和无比。

“嫂子的身材不用挑,穿麻袋都好看。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见面的时间都长,更知道她适合什么。”

沈斯京眉头深蹙,觉得宋茉这话特别刺耳。

余光瞥到流理台还放着没洗完的碗,他两大步走前,单手揽她的腰利落拐到厨房门口,自己站在洗碗台前挤洗洁精。

语气很淡:“这几年在学校什么没学,光学阴阳怪气了?”

“明天早上十点起床,别让我叫你。”

宋茉看着他,走上前,额头轻轻抵上男人的背,她低头看着两人前后相靠的家居拖鞋,淡声道:“好,那晚安。”

五指微张,柔软的指腹抚靠在男人后背,渐渐从脊柱滑动至腰。

从上至下,是最轻、最慢的劲。

摩挲在棉质衣物上的沙沙声,混着呼吸响起。

沈斯京头皮发紧,一阵细微的刺热麻痒倏地钻入骨髓,五脏六腑都舒展开般。

他手一伸,用力制住她的手腕,强势扒拉下来,粗声喊:“别动手动脚!”

宋茉低头,缓慢眨了眨眼,转身走了。

-

第二日上午,两人坐车前往附近的商城。

路上,宋茉问:“嫂子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沈斯京扫了眼她的裙子,随口道:“就你身上这件就不错。”

宋茉哦了声,笑:“原来喜欢我身上的啊。要不我脱了给她穿,你再给我买件新的?”她微微歪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和善,“就怕你女朋友不同意。”

沈斯京单手撑着窗,勾起了唇。

从小到大,他最他爹佩服的就是宋茉这张嘴,能和和气气地说出气死人的话。

两人逛到二楼服饰区,宋茉在miumiu店门口前缓了脚步,目光定在玻璃展示柜里的一件紫色裙子上。

紫罗兰小碎花无袖连衣裙,温柔甜美的芭蕾风,很高级显气质。

宋茉进到店里让售货员拿了一件。

进试衣间前,她转身跟沈斯京叮嘱:“这里的衣服你女朋友应该都挺喜欢的,你可以自己找找看。找不到就等我出来再挑。”

沈斯京漫不经心地应声,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低头翻杂志。

旁边站着的售货员脸色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听这话,这男的带小三过来买衣服啊?这三儿还挺周到,还知道给人原配挑一件。这女的看男的眼神也不像亲戚朋友。

心里再怎么想,待宋茉从试衣间里出来后,还是恭恭敬敬地满口夸:“美女你这腰怎么这么细啊,我的天,果然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倒也不是奉承,宋茉的皮肤本来就嫩,这紫色更衬得肤白如冰雪,韵味优雅,身姿纤柔,亮眼又惊艳。

宋茉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也觉得挺满意的。

听见声音,沈斯京抬起头,眼睛在宋茉身上扫了一下,又波澜不起地低下头看杂志。

没过一会儿,翻着书页的手指又忽然停顿了下,慢慢抬起头,目光紧盯着宋茉看了几秒。

售货员立马懂眼色地上前和宋茉说道:“真的不是我骗您,您看您男朋友眼睛都看直了。”

宋茉唇角微微翘起,华丽耀目的明灯仿佛在她皮肤上洒了一层珠光,映衬得她清冷贵气,盘条靓顺。

“他有女朋友,不是我。”她朝沈斯京懒懒地歪头微笑,“要不要拍个照问问你女朋友喜不喜欢我身上这件?”

笑意绵柔,似情意缠绵。

售货员的笑声戛然而止。

宋茉像没察觉到她的目光,笑意吟吟地瞧着沈斯京。

沈斯京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杂志,双手抱臂靠在沙发背上,黑亮眸子闪动,唇角咧出讥讽弧度:“不用了。你姐姐不喜欢紫色。”

售货员:“......”

这男的,有了姐姐还要妹妹......辣手摧了姐妹花啊。

买了东西出店门,宋茉想起刚才售货员望向沈斯京的眼神,还是喜得不行。

她偏首看一旁黑沉着脸的男人,忍不住翘眉笑:“开个玩笑嘛。”

沈斯京仍然绷着脸,嗓音凉凉:“以后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那我们两个又不像,走出去谁知道你是我哥?说不定以为你是我......”她话头一顿,没继续说下去。

沈斯京直觉她没好话:“是你什么?”

果然,下一秒,女生明眸又深又亮,柔柔的嗓音轻飘飘传来,尾音勾着,仿佛有意无意地蹭着、挠着,深情款款地唤他——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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