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只想帮他。
“想知道自然能知道。”
她抬头瞥了一眼少年，他正盯着她，眼神不解。
“我有嘴巴，会问的哦。”
“你不告诉我，我当然要自己想办法。”
周戎垂下眼，忽略这一刹那不正常的心跳。
她……为什么想知道他叫什么？
安柠是开玩笑的。
但见他忽然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
看他不是个张扬爱出风头的人，她自作主张给他加油，他不会怪她吧？
周戎当然不会怪她。
因为她，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摇旗呐喊的滋味。
这份热情与支持，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贪恋。
缴费处很快到了。
周戎走到收费窗口，“可以刷学生医保吗？”
“可以。”
报销完，只需要自行承担不到十分之一金额。
安柠原本想替周戎出了这部分费用，这对她来说，只是一笔再小不过的费用。
但考虑到少年的自尊，她打消了念头。
缴完费，安柠踮起脚，想看收费单明细。
周戎没给她看，单手灵活折好，放进口袋。
明细不能给安柠看。
因为他没要止疼药，也没要骨折必须的消炎药、抗生素。
刚才医生开药时，他谎称家里还有。
医生没多想，只收取了手术费用。
被贫困牵绊的他，原本想把今天花费的报销额度，留给养母。
寒冷的冬季，对于有肺病的人，就像一场随时要命的劫难。
想到药，周戎想起自己的背包，来回背了很久的东西。
缴完费，两人离开校医务室。
周戎叫住安柠，“你先别走，我有东西给你。”
东西？
安柠疑惑。
他难道要请她吃点东西吗？
虽然现在确实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但安柠总觉得不太像。
安柠怎么也没想到，周戎竟然把那三盒药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这药你怎么么不用啊，你家里不是有个肺不舒服的病人吗？”
周戎面无表情否认，“你想多了。”
“不可能！”
安柠确定自己不会看错。
事后她担心自己记错，还特地翻看了医书，那些中药，就是治疗肺部重疾的。
她擅自吃了他的梨子，还说出没礼貌的话，心里过意不去，治疗肺病的药是她用来道歉的。
她贫穷过，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
那只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梨子，价值远超那三盒药。
安柠不肯收：
“我们家没有人能用得上这些药，你不用就扔了吧。”
谁知少年径直走向垃圾桶，没有犹豫，居然真的要扔掉。
“喂！”
安柠快步跑过去阻止，“你干什么！这些药很贵的！”
周戎把袋子用力塞进安柠怀里。
“知道贵下次就别乱花钱！”
他不知道安柠的身份，只当她是普通家庭出身，她能有多少零花钱？
说罢，转身就走。
突如其来的冷漠，安柠有些傻眼。
刚才还好好的说话，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他这脾气，未免太过阴晴不定了。
*
由于手受伤了，周戎下午的兼职不得不暂停。
他回到家中。
养母外出干零活了，家里空无一人。
空荡的寂静放大了心底的情绪，让人厌恶。
周戎和衣躺在床上，眼神里的麻木挥散不去。
他看着书包上的郁金香，这是她一针针绣上去的。
少女的眼泪和笑容，交替在他眼前浮现。
他想了她一路。
想她该会如何失望。
他突然用冷漠恶劣的态度对她，她一定生气了吧？
她一定很后悔出面帮了他。
可他必须推开她。
和他走得太近，她也会变成被针对的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