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苍兰Elie的其他类型小说《祝祷月亮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宇宙真美啊卧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是季苍兰Elie的小说推荐《祝祷月亮》,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小说推荐,作者“宇宙真美啊卧槽”所著,主要讲述的是:结束卧底生活的第五年,季苍兰亲手关进去的罪犯越狱了。一个月后,他收到了三枝折断的花。又名《如何让冷酷有一点情的渣攻跪在地上唱征服》...
《祝祷月亮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季苍兰听得不真切,但听到了“Leslie”、“价格”、“等您”这么几个词语。
他算了算时间,想到Siren说的拍卖时间,他们离公海应该不远了,拍卖的报价即将给出。但在一切大白后,这都变得不再重要。
闻炀显然是不想让季苍兰知道他要和Leslie谈论的事情,听完就回头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解决方案。季苍兰适时地抬动手腕上的镣铐,说:“去吧,周围有这么多你的人在,我不会跑的。”
闻炀还是怕他跑了,毕竟他承诺的很多,逃跑的前科要更多。
他叫保镖唤来更多的人手,几乎是在餐厅形成了一个小型包围圈,足足有十五双眼睛盯着季苍兰的方向。
闻炀的谨小慎微让他觉得好笑,但心脏又有点酸胀。
他想到那天从西装店回来问闻炀的问题。
他们会有将来吗?
在此时,更加没人知道答案。
季苍兰顺从地让他解开手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重新拿起刀叉慢吞吞地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塞得太饱,闻到生菜的草腥味有点反胃。
他抿了口水压下那股味道,水杯放下的时候身边就坐下了一个人,手上还包着绷带。
Siren性格很……
季苍兰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甚至没有一个合适的字眼。他瞥到Siren身上大敞着领口的黑色丝绸衬衣,动作间隐约露出的乳钉,默默移开眼睛。
“伤口消毒了吗?”
是季苍兰先开的口,Siren要能忍得多,耐心好的人,头脑不会太差。
他再次觉得闻炀和他父亲对Siren出现了认知偏差。
Siren哼了他一声,但没有真的生气,说:“消过了。”
季苍兰觉得有点尴尬,但又还有问题要问:“他还会画画吗?”
Siren叫了份牛排大快朵颐,毫无形象地沾满了酱汁抬头,想了想,毫不确定地说:“呃……大概吧?你觉得他有这种艺术细胞吗?”
“哦对了,”还不等季苍兰继续问,Siren微微地歪头,冲他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脸颊显得更加明艳:“我有中文名,Elie说他起了名字之后,papa给我起的,叫我闻迎。”
季苍兰看着他的脸,想到闻炀之前说的话,轻缓地眨了一下,叫:“闻迎。”
闻迎开心地笑起来,接回话茬儿:“我十二岁之前,他还是会画画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比他小了快两岁。”
季苍兰想,那就是闻炀十四岁的时候。
闻迎耸耸肩一摊手,继续说:“如你所见,我是个漂亮废柴,没有什么天赋。十二岁的时候也没有通过家里的雪原试炼,papa就不再指望我管理家族生意。但是papa也不打算再生孩子了,所以接棒的重担落到Elie身上。”
“Elie从小就喜欢用笔到处画画,但是papa在决定继承人后怕他玩物丧志,就不再允许他画画,家里的画具都被烧掉了。从那之后Elie就不太喜欢我吧,毕竟我也是促成他不能画画的原因之一。”
“后来呢?”季苍兰追问。
闻迎皱起细长的眉毛想了想,金白的睫毛轻盈地眨动了两下,像蝶翼一样,理所当然地说:“就训练啊,被papa带着去做生意长见识啊,之类的事情。”
“不过Elie这期间都闹得很厉害的,他一直坚持到快21岁的时候,还跟papa顶嘴说要画画,”闻迎笑起来:“有一次,因为我告诉papa他偷偷藏了画具,让他被关了十天禁闭。他出来之后就很生气,想来揍我一顿——”
季苍兰收到消息的十分钟前还在卖瓜。
八月下午,正是热的时候,半空腾着无数团扭曲的气,城管都怏怏皱起脸,象征性朝沿路的小贩们挥了挥手,就一屁股坐在某个摊头的小凳子上,朝树下坐着的老板说:“切块儿尝尝。”
他们这里是郊区,绿化比不上市中心,方圆“十里”就这么一颗大槐树,被这车西瓜霸占。
树下的破躺椅上半睡着个人,报纸盖在脸上,穿着白背心黑短裤,翘着二郎腿,在树荫下露出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在阳光下透着韧色的白。
“好——哈啊——”
报纸窸窣一抖,被人从脸上拿下来,季苍兰打了个哈欠,坐进阳光里,露出了个耷拉着的脑袋,垂了下巴躲太阳,给他切西瓜。
眼睛很漂亮,但不聚光,没什么精神,白白的脸上有两颗黑痣。一颗在左眼眼尾,一颗在右脸的脸颊上,在此刻变得更加夺目,淡化了那张漂亮到有些女相的脸带来的冲击。
他这边背靠大树好乘凉,隔壁就是翻斗花园小学,大热天切一排西瓜摆在前面,凉丝丝、甜滋滋的瓜味烘出去,生意自然就上门了。
城管吃口瓜的功夫就来了不少接孩子的老头老太太趁这个功夫挑西瓜。
有个老太太站在城管的小板凳旁边,对着几个西瓜瞎嘀咕,“这瓜没熟”、“这瓜熟了”、“哎呀!这瓜熟过头了”。
季苍兰也不管,收完钱就又躺会自己的老头升天椅上,打着哈欠扇着风。
城管咽下最后一一口瓜,老太太还没挑完,城管都听烦了,皱起眉问她:“买不买啊到底——”
话音还没落地,就震天响起了铃。
是翻斗花园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放学了。
所有人跟着回头看,季苍兰也不例外,慢悠悠转着脑袋,眯起眼睛笑盈盈地看过去。
不出十分钟,两“行”小萝卜头就手牵着手,跟着老师走了出来。
瓜摊就在他们队伍停下的地方。
老太太是来接孙子的,打眼就望见了一颗白蓬蓬的萝卜头,萝卜头显然也看到了她,黑潼潼的大眼睛嘭地一亮,糯白的小脸儿上挤成朵花,朝她摇手摇地像狗摇尾巴。
季苍兰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很快忍住,和老太太搭话:“来接孙子?”
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听到他这么问,缓声应:“是,我孙子昨天晚上就说想吃西瓜。”
他目光又移到矮圆矮圆的小孩儿身上去,脸颊圆鼓鼓的,像个西瓜,眼睛在阳光下深得发绿,和西瓜皮的绿色融为一体,头上也盖了个西瓜。
季苍兰挑了下眉,打趣道:“买,我给挑个最大、最甜的。”
闲聊了两句,老师那边就吹了解散哨。
“小西瓜”眼看着就朝瓜摊这边咕噜咕噜滚过来。
一把抱住老太太的腿,脖子却快扭到身后去,直愣愣盯着满摊儿的西瓜,馋的要流口水。
季苍兰被他逗笑,手起刀落就切了块儿红彤彤的瓜瓤,不带一颗籽儿,勾着唇一笑,递给他,温声说:“我请你吃西瓜,你要叫我什么?”
“爸爸!”
“小西瓜”叫的老大一声。
老太太吓得连忙捂住嘴,说他:“小孩子又乱叫。”
季苍兰哈哈大笑起来,把西瓜喂进他嘴里,竖起拇指直夸:“小家伙挺上道。”
城管顺势又捏起一牙瓜,跟着看热闹。
“小西瓜”吃完了西瓜,牵着奶奶的手站在瓜摊前,有样学样地用短胖的小手指反叩着瓜。
“咚咚咚。”
这个瓜不错。
“铛铛铛。”
那个瓜也不错。
季苍兰觉得好玩儿,蹲到他身边去,问他:“你喜欢哪个?”
“小西瓜”不好意思地抿了抿粉嘴巴,脸颊肉一弹,撒开奶奶的手,掩在他耳边,小声说悄悄话。
他痒得笑起来,学着孩子的小动作和他互相说起小话。
老太太也不急着回家,提着书包在一边看他们玩起来。
正玩儿着,裤兜里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季苍兰笑颜陡然消失,几乎是瞬间眼神就沉了下去,先是朝摊头放着的手机扫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脸色变得更沉。
手机的震动声很大,不止他一台,是三台手机都在震。
城管吃瓜的动作顿住,老太太看着孙子和善的笑意也一僵。
是城管先掏出的手机。
他只看了一眼,手里捏着的瓜皮就被握碎了。
老太太紧随其后从自己的小布袋里掏出手机,眼瞳蓦地瞪大。
季苍兰是最后看手机的人,他在拿纸给“小西瓜”擦嘴,擦得异常得慢,捏着纸的指尖颤了颤,终于垂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
现在已经很少看到有人用老式诺基亚一样的按键手机了。
信息的动画跳跃了短短三秒,漫长得像过完了一生。
号码未知,探出来一个单词,一个俄语——
Ирис
中文的意思是:鸢尾花。
“回家,”季苍兰立刻站起身,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一把把孩子推给老太太,沉着脸:“要下雨了,快带您孙子回家吧。”
一边说着,就赶走了几个正要来挑西瓜的客人,开始收拾瓜摊儿。
老太太把孩子牵得死紧,脸色肃穆,垂下头,步子走得出奇快。
这头,城管牵强笑起来,和他开玩笑:“这么神叨啊?”
季苍兰笑笑,说:“累了,瓜这辈子都卖不完了,回家睡觉去。”
城管跟他抬了下手,戴上自己的帽子,继续朝前面去懒洋洋赶人了。
没出五分钟,他就骑上了自己的电三轮,驮着大半车的西瓜朝小路驶去。
刚绕过大路,瓜车就停在了无人的树荫下。
季苍兰捏出裤兜里的按键手机,指尖抖了抖,拨出了个电话。
在拨号要响第三声的时候,电话被人接通了。
“什么意思?”他先发制人。
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忖用词,先是叫了声他的名字:“Freesia.”
听到这个名字,季苍兰冷不丁抖了一下,唇瓣张合了一下,还未出声,就听到那头继续说:“他越狱了。”
“他被关在伏隆特,怎么可能现在逃出来?”
“沙方申请到了引渡权要假释他,今天他本来要被送到千顶城去的,路上出了意外。”
季苍兰瞬间陷入沉默,静了几秒,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词,反问:“假释?”
“对,一个月前就决定了,”电话那头的人说,“具体情况我会让Saffron跟你说明。”
“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哪个国家?”季苍兰向她确认。
当年“鸢尾花”计划的接线员说:“F国。”
他算了算时间,飞过来最快要一天的时间,面色沉了下去。
电话那头说完明天会安排人和他接头就挂了电话。
季苍兰锁了车,迈着长腿几步隐入了前面矮破的单元楼。
他家在六楼,居民楼的顶层,没有电梯,全靠爬。
即便还有至少一天的时间,但他还是不敢松懈。
两分钟后脚步就踏上了六层的地面,软绵的小腿肌肉倏地绷紧,动作轻到几乎听不见声音。
小区左右有两户人家,左边是季苍兰的家,右边也是,墙壁在里侧打通,成了一套平层。
左右两户墙边都挂有奶箱,每天都有人送奶。
只送左边。
右边是空的,其实也不尽然。
季苍兰放轻了动作,警惕地望了眼楼梯下方,从右侧的奶箱里拿出了把枪,关了安全锁,死死握在右手,左手拿出钥匙开了门。
吱呀——
门开了。
季苍兰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门窗都没有从外面进入的痕迹。
他把窗帘全部拉上,拇指在枪把上摩挲几下,细淡的眉毛微皱着,刚才的按键手机就震动起来。
电话很快就接通,言简意赅报了一串地址,他记在心里就快速挂断,把手机扔进窗台上的花瓶里。
等季苍兰跨了三个区,抵达地址所在的小型游乐园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他们约好在海洋球乐园见面。
由于是工作日的缘故,游乐园并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有四五个大人陪着孩子在不同的园区。
海洋球这边只有一个清洁大婶弓着身子在拖地。
季苍兰走过去,脱了鞋要从她旁边绕过去,却没看到被挡在地上的水桶,一脚踹了上去。
“哐啷”一声响,半桶水都溅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忙蹲下去收拾,旁边的大婶跟着躬下身去,说:“没事儿,我来弄。”
等季苍兰走远的时候,上衣的口袋里就多了一部手机,同样是一台老式按键机,经过特殊处理确保了不会被监听到通话。
手机开机,率先跳出来的仍旧是一样的警戒词——
Ирис
“鸢尾花”计划为国际刑警安插十一名卧底特工,共计时长六年的追捕计划。
追捕国际上凭空出现,倒卖非法武器,大刀阔斧靠以己之力,扰乱国际军火交易维持了长达几十年的稳定,名为“希尼柯夫”的自由军火掮客。
这十一名特工以鸢尾科的十一种花名为代号,“鸢尾花”为目标“希尼柯夫”代称,十名特工全力协助代号“小苍兰”深入潜伏,找出潜藏在幕后的“希尼柯夫”真容。
“小苍兰”这个代号前后换了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有名字加持,最终只有季苍兰一个人成功留下。
他在“希尼柯夫”领导的组织中深入卧底了五年,终于掌握了重要证据,确认了“希尼柯夫”这个称号后的“死亡掮客”真实身份,“希尼柯夫”于F国的鸢尾庄园被国际刑警捕获。
在那之后有整整一年,本名Elie·Wen的“希尼柯夫”在F国各大刑事法院辗转,最终被判终身监禁于欧洲海岛特级监狱伏隆特。
Elie·Wen被送入伏隆特监狱服刑后,“鸢尾花”计划封尘,一切尘埃落定。可谁能想到,六年后,分散世界各地的十一个特工再次面临死亡威胁。
其中与Elie本人关系最密的“小苍兰”首当其冲。
现在躺倒不干的“小苍兰”坐在海洋球泳池的边缘,垂眸扫到球池蛹动的一角,应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张白蓬蓬的小脸随着球海“哗啦”一声喷出来。
是校门口的那位“小西瓜”。
看到季苍兰的脸,黑溜溜的圆眼睛就亮了,迈着小短腿在球里艰难前行,朝他伸开手臂,吭哧吭哧游到眼前,扑进他怀里,好小声地贴着脸颊叫道:“爸爸。”
季苍兰和他滑溜软绵的脸蛋蹭了蹭,单手把儿子环进怀里,冷峭精致的眉目染上了点笑意,另一只手上刚刚拨出的电话被接通了:“喂?喂喂?哪位?”
季苍兰脸上的笑意散去,喑默了几秒,时隔四年叫出了那个名字:“Saffron.”
叫完,还不等那头回复,紧跟着说道:“他要来找我了。”
·
同日,F国时间上午十点。
花园深处的椅子上靠坐着一个人,两颊微微凹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患了一场经久的疾病,毫无血色。但凑近便能看出衣服下虬起薄覆的肌肉曲线,像蛰伏在雪原中的一匹白狼。
修长的手里捏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像是反反复复叠起,又被展开铺平。
在保镖来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已经叠好了一朵白花,又被打开,重复刚才的叠痕。
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跑来一个人,视线不移地垂坠在手上的折纸上。
“闻先生,”保镖躬下身,附耳道:“都准备好了。”
闻炀低笑了声,漫不经心地问他:“都黑了吗?”
保镖仔仔细细在他头上看了一遍,老实回答:“是的,先生。”
说着,把手上的隐形眼镜递过去,镜子举在他面前,等他把幽绿的眼瞳覆盖上黑色。
闻炀闭上眼睛,适应了下眼睛里的镜片。
“要见到他了,还有点紧张。”
他说这话的时候,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角下垂着,黑眸沉暗,看不出情绪,嘴角似笑非笑地翘起。
保镖不带表情,回答:“想必季先生也是。”
“你说他会记得我吗?”
“会的,先生。”
时间冗长且充满诱惑的卧底生活让少数人身心受到极为严重的影响。
在任务开展到第一年末的时候,就有人在中途差点被影响到反水,当时任务几近迫停,季苍兰就是那时候加入卧底的。
自从Elie·Wen被关进去后,十一个特工恢复了正常生活,大多数人选择就职于全球各大情报局或继续在国际刑警组织大展宏图。只有三个人上交了辞呈,先后伪装了身份回到祖国生活。
除了紧急情况与突发意外,当一个机密任务结束后,仍在情报机构工作的人是不允许和已经恢复了普通人身份的前特工私下联系的。
Saffron属于前者,季苍兰属于后者。
除了五年前在医院短暂的一面之缘,他们这些年再也没联系过对方。
但除去前同事之外,他们还有另一层关系。在季苍兰选择递交辞呈的那天,同样签署了另一份线人协议。
一旦意外发生,协议即刻生效。
意外指得就是此时。
Elie当年被判了七十年有期徒刑,他被关进去的那年28岁,相当于就是死刑。如此漫长的期限里一定会发生各种变动,但他们都没想到意外会来的如此快。
“他假释的消息为什么不跟我说?”季苍兰单刀直入。
听到他这么说,电话那头先是一静,随后脚步跟着移了几步,似乎是单独进了某个房间,背景安静下来。
Saffron说:“他逃跑后局里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也做了相应措施。Interpol(国际刑警)已经发布了全球通缉令,但是他的所有手续已经移交给了沙方。”
季苍兰心里有数了,下意识捏紧了手机,抿平嘴角,问:“重新抓住他的机会大吗?”
对面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Saffron才继续道:“你知道的,当年抓他就是因为他风头太盛,动静又大,挡了一些人的路,但国际上的军火形势一直在变。现在六年过去,世界都发生了很大变革,风风向也变了。”
他脸色一沉,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是Elie在暗中和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换,被协议释放了。
季苍兰心有点沉,齿尖细细磨着下唇开始想办法。
“沙方这么快能拿到引渡权不是没有原因的——”
季苍兰直接打断他的官腔,言简意赅:“是谁?”
即便是卧底特工,在这件事的参与权限也并不多,在当年他们没一个人清楚这个凭空出现的Elie·Wen背后究竟站着哪方势力。
Saffron更加简明扼要:“Шиников.”
这个名字代表了一个家族,一个地位难以撼动的军火生产世家,Шиников的产业并不局限于军工领域,几乎可以说遍地开花。
在华国境内都有他们涉猎的资本集团,总部就在申市市中心挺立,是一家名为文生的七星级酒店。
季苍兰表情变得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年是我把他抓进去的,他一定会来找我的,要是我——”
他声音有些发哑,垂眸对上黑潼潼的大眼睛,话还没说完就顿住,掌心在儿子婴儿肥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轻声说:“呱呱,你先去那边玩。”
“爸爸,”季涵敏锐地回握住他的手,大眼睛里酿起水光,小鼻子紧紧皱着,小声又谨慎地问:“你又要走了吗?”
“没有,”季苍兰半蹲在他眼前,和季涵面对面,温和地勾起唇:“爸爸打完电话就来陪你。”
季涵应了声“好”,慢慢迈着小腿朝场地里走过去,但似乎还是不放心,走三步回一步,小脑袋歪在他这边,没看路,一头撞上软胶垫缠裹的柱子上,“嗷”地一声倒进球池里。
他也不担心,在后面看得好笑,低低笑了一声,就听到Saffron问:“你儿子?我当时还抱过他呢。”
“嗯。”他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Saffron想到五年前在医院看到他浑身是血,抱着刚出生的小孩的样子,又想到他儿子刚刚出世就失去了母亲,而季苍兰本人失去了妻子,成了鰥夫,就忍不住感叹了几声,说:“太不容易了。”
季苍兰视线放在呱呱身上,把话题引回去:“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保住我儿子。”
听到他这么说,Saffron倒也没有多伤感,他们早已经把生死置身事外,反而笑起来,说他多想了:“Elie不会杀小孩的,你忘了吗?“希尼柯夫”不碰人口贩卖、不碰毒、不杀未成年。”
“不一样的。”
季苍兰望着呱呱玩出薄汗的脸颊,有些失神。
“嗯?”
Saffron有点不解。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Elie当年有个女儿是我在照顾,现在已经不在了。”
当年让季苍兰怀孕计划的加密程度甚至比他们的身份还要再高一级。
Saffron根本不知道Elie有一个女儿,更不会知道会是他怀的。
当然,至少是在外人眼里的“不知道”。
“什么?”Saffron吃了一惊,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皱起眉来:“什么叫不在了?”
季苍兰说得很艰难:“是我的问题……”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死了多久了?!”
“五年。”
“我真是操了你十八代祖宗!”Saffron用为数不多会说的中文“感谢”他这份“大礼”,一边重重拍着桌子,一边继续骂起来。
他不吭声了。
Saffron还在骂人,最后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显然是被他瞒了五年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去联系相应部门想办法补救。
电话刚挂,季苍兰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笔,脚尖还原了刚才电话里砸桌子的节奏,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
见他挂了电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呱呱又翘着圆屁股跑过来,钻进腿缝里,季苍兰配合着弯腰抵住他的额头。
呱呱的小胳膊圈住他脖颈,身上还散着隐约的奶气,鼓起脸颊:“爸爸,你不开心吗?”
季苍兰温声答:“爸爸没有不开心,爸爸只是有点累。”
呱呱立刻抓住他的大手,手指圈住比自己的胖手指长了很多的手指,用力捏住,要拉他起来:“爸爸我们回家睡觉吧,我想你给我讲故事。”
他笑起来,问:“你想听什么故事?钢铁侠大战奥特曼?还是白雪公主复仇记?爸爸又想出一个新故事,叫灰姑娘创业史,你想不想听?”
季涵小朋友被这种乱七八糟的改编童话“荼毒”了四年,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兴致昂扬地小鸡啄米,大眼睛亮油油望着他。
季苍兰想了想,还是叮嘱道:“如果有人来问你几岁了——”
“我四岁了!”季涵鼓了鼓软肚皮,伸了四根手指在他脸前。
季苍兰笑起来,说他好乖,又问他要不要抱。季涵乖乖摇头,说:“爸爸好累了,不要抱抱。”
“怎么会?”季苍兰看着细胳膊细腿儿,但稍一用力就能显出薄薄一层肌肉,单臂把四十几斤的猪崽抱在怀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道:“悄悄告诉你个秘密,爸爸有钢铁侠之心。”
呱呱在他怀里被逗得咯咯直笑,父子二人一路打闹出去。
上车的时候小朋友就累趴了,趴在他胸前昏昏欲睡。
季苍兰悄声问:“呱呱上学校辛苦吗?会不会累?”
季涵蹭着脸颊肉小幅度地摇头,眼皮耷拉下来,呼呼睡了过去。
他轻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脸。
季涵学说话早,走路也很早,三岁的时候被诊断为了giftedkid,智力过于早熟导致情绪高度敏感,在幼儿园察觉到自己难以融入同龄小朋友,无法适应,在后期有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都拒绝与外界沟通,慢慢配合医生才渐渐恢复过来。
现在五岁就上了一年级,其实是很辛苦的。
但是季苍兰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保护儿子不被Elie的残余部下发现,不得不在他三岁的时候回国,尽可能伪装起来。
季涵高度敏感,很多小情绪都被藏起来,憋在心里,变得超出年龄的懂事。
现在面对着睡熟的儿子,想到自己刚才的承诺,他像是陷入了死局,在泥潭里越走越深。
·
季苍兰在地图上搜索到一个临近的电话亭,把车停在路边,抱着睡熟后,软趴趴的儿子,投了币拨通了本子上记下的电话。
“我只有两分钟的时间,”Saffron的声音重新响起,很肯定的语气:“办公室的电话有录音没法跟你直说。”
“他假释的消息局里指明了不让告诉你,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段时间查的时候发现Elie在狱中的很多文件记录对我都是完全保密的。”
“但是我这几年一直和Germanic还有Cosmos在一起,他们不会不知道,”季苍兰单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握着听筒:“他们两个有问题。”
Saffron顿了下,问:“那季涵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季苍兰答:“只有一点,我带季涵回国的时候他已经三岁了,我对所有人都报小了一岁。”
“那就好,”Saffron说,“之后你有事情找我的话,还是打这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敲门声,他急匆匆地说了句“你要小心”就挂了电话。
季苍兰看着呱呱睡熟的脸蛋,挣扎了几秒,还是把车开到邻区某小区楼下,打了电话叫张妈下楼。
张妈先前是Elie庄园里的卧底厨娘,是个早早出国的华裔。
她回国后举目无亲,认了共同回国的季苍兰做干儿子,季涵成了她的孙子,季苍兰承诺了以后帮她赡养。
今天的那个警戒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看到季苍兰的时候,她就领会到了季苍兰带着再也不会见面的决心。
张妈心有些虚,哆嗦了下唇,叫他:“苍兰。”
季涵还在季苍兰怀里,袋鼠熊一样紧紧扒拉着,生怕他走。
他垂眸在儿子脸上久久凝视着,秾黑的睫毛随着眼皮轻颤,最后还是把季涵放进张妈怀里。
这个过程里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启动车子,透过车窗降下的缝隙,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小声嘱咐:“呱呱拜托给您了,不用再提起我,以后他长大了……”
水意蔓在眼里,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若无其事又云淡风轻地说:“忘了,就忘了吧。”
“你放心,”张妈像他保证,“我不会让孩子出事的。”
车窗缓缓划起,车里下起了雨。
季苍兰再也没有回头。
现在把孩子交出去,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现在必须靠自己,季涵只有他,而追捕他们的狼已经跑到了身后,眈眈而视。
季苍兰只能赌一次,如果张妈没有被策反,皆大欢喜;如果他赌输了,在Elie亲自上门来找他前,季涵也不会被苛待。
但这样也就意味着他把自己最致命的弱点亲手送给了Elie。
·
在那之后,他没有离开过家,靠着储存干粮等了整整一个月。
等待是最磨人的,不知道危险何时便悄然而至。
门铃再次响起是某个清晨。
季苍兰正对着大门,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门铃的瞬间睁开了眼。
桌上的枪被人轻缓拿起,拇指一抬关了安全锁,食指握上扳机去门口应门。
话机点开,是快递:“先生,有您的同城速递。”
他隔着视讯的黑白屏幕确认了对方真的是快递员,才开了门,虚掩上身后的门出去签收。
送来的是一个足有一臂长的盒子,很轻,晃了晃里面也没什么响动。
季苍兰蹙起眉在门外打开,看清的瞬间,眼瞳蓦地一紧,呼吸滞住。
盒子里是三朵花——
三朵拦梗折断的白色小苍兰。
他来了。
他来了……
合了盒子,他就立刻回到屋里,重新锁上房门。
心脏止不住地跃动,隔着一层薄薄的胸腔与皮囊,血液在微凉的皮肤下翻滚,叫嚣着,又紧张着。
季苍兰努力平复了心情把盒子拿到书房去,想和过去的东西放在一起。
脚步刚迈进去,手臂的肌肉记忆就立刻被唤醒,顷刻抬起来,想都没想扣动扳机。
枪上装了消音器,屋里只有一声轻“噗”。
紧接着就是子弹穿透皮肉,划破肌肉层“嘶啦”的细响。
闻炀在他进来前就等在了书房里,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现在左肩被子弹穿透,甚至没有因痛而闷哼。
“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书,在下一次射击前抬起了手里的枪。
他的枪是没有装消音器的,“嘭!”地一声宛如烟火般绽放出纷繁的火光。
墙壁、地面都好像随着震动了几下。
子弹直接穿过季苍兰右腿,他咬紧牙顾不上疼,手里快速开枪。
但对面下一发子弹来的更快,也更准。
直击他持枪的右手。
“当啷——”
子弹穿透手臂的瞬间就没了力气,枪被震落在地上。
闻炀收起枪,朝他走过来,脚步停在眼下时落下帷幕。
单手碰上季苍兰细瘦的脸畔,勾唇笑了,问:“知道距离我们上次见面过了多久吗?”
季苍兰咬着牙,狠狠瞪着他。
在Elie·Wen各地辗转审讯的一年里,为了保证顺利,季苍兰一直会保持一定的频率去探监。
答案应该是五年。
季苍兰动了动唇,唾沫吐在他脸上。
闻炀眼皮都没眨一下,微弓下脖颈,凑到了他身边,黑色的隐形眼镜覆盖着幽绿的眼瞳,要显得更加幽深难测,像条逃不脱的蛇。
薄唇轻翕,一字一句地说:“1885天零——”
他话音顿了下,抬手瞥了眼腕表,笑起来:“13个小时。”
季苍兰下意识想躲开,却忽然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视线开始模糊,肌肉不受控制了。
视野继续倾倒,在面门撞上地面的瞬间被人接住。
等他猛地惊醒的时候,是在一张床上,房间是黑的,季苍兰浑身胀痛,那股痛意还在不断往里凿着。
“呃……呃ni……”
季苍兰被打了镇定剂,身体控制肌肉的能力被麻痹,努力说话也只能发出零星的字音。
“醒了?”
熟悉的声音含着笑,但不是真的在笑。
“wen……”季苍兰找不到舌头,努力撑起千斤重的眼皮,涣散出去的视线对焦在黑暗中。
“啪。”
灯被打开。
骤然乍起的灯光让他冷不丁闭了下眼,又重新睁开,勉强在模糊中才发现自己朝左,侧躺在床上。绑着绷带的长腿垫在闻炀肩上,蹭着他左肩的纱布,纱布中心的红点正在朝四周扩散出淡色的红。
两腿被迫大敞在男人眼前,垂下下巴,季苍兰恰好能看到自己由于激素分泌没有毛发的皮肤
闻炀伤口炸开,在密闭的空间渗出血味儿,季苍兰鼻腔里都是铁锈的咸腥气,两处被枪击中的伤口随着药效过去生起隐痛。
很疼,被子弹爆开皮肉的伤口还记着那时滚烫的热度。
那种痛意在大脑中反馈地越来越明晰。
他难耐地皱起脸,闭了下眼皮缓了一会儿,努力抬动被架在闻炀肩上的腿,想一脚踹上去给自己争取能够脱身的机会。
但是麻药过后肌肉的疲软比预想中来的还严重,想象中飞踢出的一脚,落实成趾尖轻弱地划过心膛。
脚踝立刻被人握在手里。
季苍兰冷不丁一抖。
喘了口气,又深深一吸,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只迥劲有力的手腕,虚弱地用气声说:“滚……”
“不爽吗?”闻炀噙着笑,一歪头侧过脸在他高举着的小腿上蹭了下唇,劲瘦的腰身同时蓦地用力。
他听到季苍兰低低一声轻喘,视线扫到干涩的唇瓣微微一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闻炀很好心地压下他的腿,欣赏季苍兰因为欢愉与痛苦而扭曲的漂亮面孔,愉悦地笑起来,凑在他面前,另一只手探上来,把季苍兰额前略长的碎发抚走,露出下面藏着的眼睛。
心脏在对视的瞬间鼓动起来,瞳孔不自觉放大,随着惊心的锐利震颤起来。
季苍兰脸长得漂亮,但和任何人初次见面,对方总会先一步被他的眼睛和那两颗痣吸引。
眉目飞扬,眼尾上翘,黑白分明的眼瞳凝着水光,沉稳却鲜活、安静但明亮,偶尔会流出内敛的锋芒与野望。整个人化为一池透亮的水,被点上两条黑色的鱼,神秘又引人侧目。
带着枪茧的指腹磨过眼角下的黑痣,擦了又擦,似乎是想把泪痣擦掉,又好像不是。
季苍兰脸上被两朵不自然的酡红,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死死盯住那双幽绿的眸,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是、强、暴。”
听他这么说,闻炀仍旧不为所动,舌尖顶了顶腮帮,眯着眼在他脸上打量了几下,意义不明地发出声哼笑,不再吭声。
闻炀身上开始发热,他低喘一声,单手把额前垂下的黑发捋上去。
下一刻季苍兰就在床上踉跄一下,就被拎着腿转了个圈,整个人被快速反转过去,毫无反抗的机会,跪趴在床上。
他脸色发白,想往前爬走,但没逃掉。
“啊……”右臂的伤口在动作中蹭到床单,还未愈合的血孔炸出惊痛,皮肉再次撕裂,纱布瞬间渗出一朵血花。
季苍兰眼睛瞪圆,吃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个动作让他肩颈挺地更高,像两只要顶破皮肉爆出的骨翅。
闻炀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
贴的也很近,微热的气息洒在脸旁。
季苍兰还是想逃,却被他死死卡着两条腿,挣扎不得,后腰被手用力一按。
胸口贴上膝头,随之一塌,白腻地勾出细腰到后臀丰腴的曲线,背对着他毫无保留地露出全部,孱弱到有一种虔诚又单薄的破碎感,像只羽翼折断的白鸟,飞不走,逃不掉,绝望又无望。
重量和热度快速地从身后压了上来,闻炀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死死掐住两侧,迫使他后转过头和自己接吻。
“嘶——”
他抬了下手,用手指抹下唇瓣渗出的鲜血,在舌尖舔了一下,咸腥的液体和着唾液咕咚一声咽下去。
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垂下沉深的视线和反爬在床上的季苍兰对视。
季苍兰齿间还有他的血,死死捏着拳头咬着牙,像是只街头誓死捍卫领地的野猫,狡黠又灵动。
他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出来,狠声说:“别他妈亲我,我对狗过敏。”
闻炀不怒反笑,单手反攥着他两只细瘦的手腕,正好是蹭到伤口的角度,让季苍兰使不上力反抗。稍利的齿尖把软白的耳垂含进嘴里,细细嚼着,发出渍渍暧昧的声音。
紧接着,季苍兰就听到他慢条斯理地问:“你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surprise,现在我要怎么回礼呢?”
还不等回答,闻炀兀自接了下去:“我最近在谈金三角的生意,听说Boun就喜欢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把你送过去,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的鄙夷和轻蔑像把刀,一字一句都化成无形的刀,穿透身体。
Boun管着金三角边境的军火走私,同时还沾了东亚的人口贩卖,手段残忍是出了名的,上了他的床基本就没几个能活着下来的。
千疮百孔的季苍兰手拳得更紧,眼睛里光更亮:“那也比被你上好。”
闻炀看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嘴硬,笑了笑,不再说话。
重新躬下身,顺着下颌骨一路吻下去,又吻又舔,腥红的舌尖在光滑的皮肤上留下水光。
闻炀咬住他后颈的一块肉,在嘴里狠狠嚼了两下。
季苍兰大张着嘴,竭力仰起头呼吸,他一度觉得要缺氧而亡了,泪水口水糊了一脸,汗水淌在全身,化成了一片蓝色的海。
闻炀垂眸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舔走季苍兰额前流下的一滴汗。
闻炀压下身附在耳边,轻声问:“Echo在哪里?”
季苍兰意识有点散走,累趴在床上,听到他的问题痴痴笑起来。
见他不说话,闻炀想到刚才监听的那通电话,心口一悸,漏跳一拍。
季苍兰还是笑,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凝成几绺水珠,混杂着泪水一起流下,水澄澄的黑眸望着他,静静地勾唇笑着,像是嘲讽。
闻炀表里维持很好的游刃有余被撕破一个小洞。
一拧眉,是有点慌了,抓住他肩膀,厉声问:“我女儿呢?”
“死了,”季苍兰被他抓在臂弯里,唇角折痕更深,说:“Задушен мной.”
意思是,被我掐死了。
咚!地一声响,他被摔回床上去,细长的脖颈掐来一只手。
闻炀额前的汗滴在他唇上,阴影覆盖上来,面色沉得更深,冷到了西伯利亚的寒冬。
“我再问你一次。”
他忍着情绪,耐心殆尽的时候咬着牙问:“Где моя дочь?”(我女儿呢?)
“被我掐死了,”季苍兰认真地盯着他,“你真的觉得我会留着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罪犯的孩子吗?”
闻炀压在他身上,鼻尖抵着鼻尖,黑发随着动作垂落挡住了视线,不再像之前一样应付自如,视线死死钉在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是在辨别他这句话的真伪。
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直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头发顺回脑后。
他低头看着床上的人,笑起来。
“没关系,”闻炀的声音低且沉,像阿斯蒙蒂斯,从地狱深处露出浸淫了欲与暧昧的、不怀好意的笑:“死了就再生一个。”
“你想要孩子的话,咳咳……”季苍兰被他掐着脖子,突然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伤口裂得更开,微不可查地痛地皱了下眉:“有很多人愿意给你生。”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转过侧着的脖......
季苍兰没受伤的左臂环着他肩颈,借力往上攀了攀。
掌心缓慢又暧昧地滑过脖颈,向上插进染黑的发间,刚染了色的头发要更硬一些,五指蓦地收紧,向后狠狠一拽,把头皮都半扯起来,迫使闻炀仰头......
季苍兰站在原地和他对视。
闻炀手臂一抬,拍了拍大腿,让他过去。
他仍旧不动,居高临下地垂了眼眸看着闻炀。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五分钟左右。
“呱呱。”
季苍兰下颌倏地收紧,槽牙狠狠一磕,觉得他下辈子应该当只青蛙,成天“呱呱呱”。
手拳在身侧,不情不愿地迈着瘸腿一步一缓地走过去。
警服全是黑的,领口的扣子敞了最上面一颗,下颌柔顺又凌厉的线顺着细长的脖颈延伸下去,隐隐透出两边锋凌的锁骨。
再往下是劲瘦的窄腰和被黑裤包裹的两条笔直的长腿,黑竹一样拔地而起,连起一截脚踝,素白干净,筋骨纵起,赤足走在地板上。
闻炀幽绿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喉结上下一滑,低声说:“坐好。”
季苍兰没吭声,僵硬地跨坐在闻炀两腿上,上去的时候右腿使不上力差点趔趄一下歪倒,被手托着臀扶了回来。
闻炀促狭地笑了一声,季苍兰两腿被迫分开。工裤被大腿曲起,紧紧绷在两侧撑得很难受,不上不下地被卡在男人腿上,从心底莫名升起了种屈辱感。
“让我把衣服脱了。”他想拖延一点“受刑”的时间,这么说。
“不用,”闻炀两只手黏在他屁股上,“咔哒”一声轻响,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把军刀。
刀尖泛着冷光,就轻轻抵在臀、缝撑起的布料间。
“干什么?”季苍兰用过这种军刀,自然知道究竟有多锋利,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别扭,急忙环着他肩头往上抬了抬腰,不可置信地低头和他对视,漂亮的眼睛瞪圆,问他:“你疯啦?!”
闻炀不置可否,他身上有毛子血统,身高直奔一九二,和季苍兰差了将近十厘米,此时被坐在下面稍一仰头就能碰到鼻尖,薄唇在唇上碰了碰。
安静的房间里是两道错落浅淡的呼吸和小刀慢慢割开布料的声音。
季苍兰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右腿撑不住重量,他尽数用左腿使力,大腿从芯儿里微微颤起来。
房间里布料被刀尖划破,嘶啦——发出轻响,震得他耳朵生疼。
季苍兰没穿内裤,割开布料刀锋就贴上细腻的皮肤,乍一下冷得头皮发麻。
其实也很害怕,怕闻炀这个疯子会直接拿刀捅进来。
他现在看着还勉强算个正常人,但他疯的时候季苍兰也见识过。两人之前一起去过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宴会,里面触目惊心的表演也不是没有,血腥又情,正常人看得心惊肉跳,变态看得热血沸腾。
好在吓了他一会儿,刀刃就撤走,被随手扔在地上。
季苍兰下意识侧过脸看了眼军刀的位置,又瞥了眼敞开的窗户,很快又转过来。
“进后面吧?”闻炀不容置喙地抻了下长臂,从沙发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出瓶润滑剂。
季苍兰抿着唇借力扶在他肩膀上,不让自己掉下去,听到他这么问,才脸色苍白地问:“我有选择的权力吗?”
他全当没听到,单手磕开润滑剂的瓶盖。
瓶盖刚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橘子味就立刻散在空气中,被挤了两股出来,黏稠的液体瘫在掌心。
季苍兰把额头靠在他肩头,抿唇忍着奇怪的感觉,不想让人看到痛苦的表情。
但很快就有一只手从胸膛下穿过,掐上尖瘦的下巴迫使季苍兰后偏过头,两指掐在脸颊上,捏出嘟起的薄肉,和他接吻。
季苍兰拧着细长的眉毛,一扭头,把他的手甩开。
闻炀哼笑了一声,不再强求。
“你——”
季苍兰有点受不了这种吊着人的痛苦煎熬。
“干什么?这么急啊?”
闻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轻啄他侧脸滑下的薄汗,被躲开,眼神一暗,一只手伸上来捏住下颌两侧,捏出白嘟嘟的肉,迫使他转过头和自己接吻。
季苍兰这次不再挣扎,低着头,唇刚开了条缝,
被吻得七荤八素,季苍兰挣扎着从他手里挣扎出来,细细喘了口气,一了百了地说:“你能不能快点?”
闻炀在这时又亲了上来。
季苍兰还是很本能地加深这个吻。
红润润的唇被舔开,,他身上轻轻颤着,
闻炀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放在他脊背上,感觉到细微的抖动,觉得有点好笑,,如愿地听到被堵着的唇里发出小声的哼吟。
季苍兰被吻得难以喘息,向后猛地一用力想要摆脱这个缠人的吻。
视线迷蒙地从眼缝里流出来,红艳艳的唇珠乍眼夺目,两颗黑痣随着皱起的脸蹙了蹙,色情又纯净的感觉。
季苍兰眼角水淋淋地,红唇张合着吐出热气,秾黑的发丝随着汗液凝在脸侧,衬得愈发白。
闻炀扶着他细韧的腰,他向前起身,单手压下季苍兰的脖颈,贴在耳边低沉地笑了一声:“像朵红玫瑰。”
“闭……闭嘴……”季苍兰耳根子悄无声息地红下去,打翻了夕阳,染红了白白的河,一路顺着后腰凹下去的腰窝艳到了脚尖,无力地握住他撑在一侧的手腕。
闻炀直直望着他,瞳仁变得更深,英俊邪戾的五官因爽意皱起,显得有些狰狞。
闻炀在贤者时间,警惕最小,大脑分神地拍了拍他屁股,刚开口,眼瞳里就映出一道虚影。
季苍兰动作飞速地抬腿从他身上闪了下去,躬身从地上捡起那把打开的军刀毫不犹豫地朝他刺过来。
“唔。”
闷哼响起的瞬间,刀刃已经刺入皮肉。
闻炀果断握住他握刀的手,垂眸看了眼插、入腹腔上方的军刀。
季苍兰全身力量压在他身上,准备起身前说:“我不想杀你,等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也不会死——”
话音还没落,握在刀上的手就蓦地往下一沉,原先只进了一半的刀刃全部插、了进去。
他一皱眉,下意识看过去。
闻炀咳了一声,握着他手,眼瞳靠上,露出大半瘆人的眼白:“去给我叫医生。”
本来季苍兰那半刀只是刺进脾脏外缘,为了放血让他昏迷,给自己尽可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半小时内叫来医生他就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现在闻炀握着他刺得更深,脾脏破裂短时间内就会休克,进入休克状态就危险了,一分一秒都等不起。
刀刃从肌肉层拔出发出“嘶啦”一声划破皮肉的冷响。
闻炀直接把刀抽出来了,鲜红的液体蜂拥着从衣服里渗透出来。
季苍兰没想到他会直接把刀拔了,立刻握紧拳,瞪圆了眼睛,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闻炀懒懒靠坐在沙发上,偏头冲他一笑:“叫医生。”
季苍兰铁了心要走,反反复复咬着唇,最后还是说:“随便你。”
从他手里干脆利落地抽出手,路过衣柜的时候又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两只手抚上大敞的窗户往下望了一眼。
他们现在在二楼,哪怕落地摔下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两只手已经滑到了窗台,左腿先一步跨了出去,正要把右腿转出去的时候——
“爸爸!”
季苍兰紧急顿住动作,就在以为是听错的时候,门外又是一声响亮的叫声——
“爸爸爸爸!我爸爸在哪里?”
是季涵的声音。
很熟悉的催命鬼叫法。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闻炀的方向。
闻炀捂着喷血的伤口坐在沙发上,深且沉的视线稳稳和他对上,一耸肩,笑起来,重复了刚才的话:“去给我叫医生。”
季苍兰状态也不好,本来刚才去夺刀的时候就扯到了右腿的伤口,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整个人像支被折断的青竹,颓唐又苍白,蜷着腰腹煮熟的红虾一般跨坐在窗台上,门外的季涵似乎是被人抱走,......
闻炀身份特殊,从事的工作也危险,所以一直配备有家庭医生,是从Johnys Hopkins花高价挖来的外科主任。
Jesus是个年轻的华人医生,中文名是符佟,他跟外国人介绍的时候连名带姓。
姓Fu,名Jesus。
按照中文顺序连起来就是Fu·Jesus,按照英文顺序连起来就是Jesus·Fu。
不管是Fuck Jesus,还是Jesus Fuck,听起来都挺炸裂。
季苍兰第一次去闻炀家的时候就见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来的还是符佟。
符佟过来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惊讶,朝人眨了下眼。
季苍兰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他中的两枪就是符佟做的手术,只不过看到抱着季苍兰一条腿蹲在地上的“小蘑菇”,嘴巴张着,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怎么是个儿子?”
季苍兰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也顾不上让季涵叫人,就让开路送他进去,说:“脾脏破裂。”
符佟听到这四个字就头大。
闻炀进去这五年,他也没闲着,去Johnys Hopkins的外科手术室进修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金主爸爸出来,终于可以清闲度日了,还没休息个几天,又来活儿了。
连轴转的日子没完没了,符医生表示真的心累。
屋里的闻炀已经撑不开眼皮,耷拉着脑袋进入半昏迷状态,符佟急匆匆跑出来找人抬担架出去,又忙着打电话给人把手术室准备出来。
军刀本来就不长,刺得不算特别深,但是拔刀的时候造成了二次刺伤,需要赶紧去手术室。
他打着电话跟出来,视线垂在地上,刚刚路过季苍兰,两条腿又划一样退回来,指了指地上滴滴答答一滩血,没好气道:“你也过来。”
季苍兰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刚刚使力的时候裂开了,绷带散在裤腿里,血柱顺着小腿流下来。
季涵低头看到了那滩血,有点吓到,此刻听到他又要走,大眼睛立刻被水充盈,有些不安地撇撇小嘴,但很安静,没有出声。
季苍兰把手垂到他面前,问:“跟爸爸一起去好不好?”
季涵乖乖点头,手指轻轻抓住两根长指,用绵绵软软的婴儿肥发冷的手背上,偏着头靠着手看上去,小声问他:“爸爸痛不痛?”
“不痛,”他感觉到手指上抓着不大不小的力气,拇指在肥嘟嘟的脸颊肉上弹了弹,温声道:“你牵着爸爸就不痛了。”
等季苍兰处理好裂开的伤口坐在病床上抱着呱呱,从《小红帽智斗狼外婆》讲到《捣乱的坏孩子会被割掉小鸡、鸡》。
呱呱听着最后一个故事又困又惊恐,一边想瞪圆眼睛,一边又撑不住地点起脑袋,两个人都昏昏欲睡时,房门被人拉开。
闻炀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来。
他靠着枕头坐起来,就听刚从手术台上奋战两小时下来的符佟道:“你俩可真行,这才是夫妻打架,猛男拼刺刀。”
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地海豹鼓掌。
“还有,”符佟指指一帘之隔的闻炀,真诚地看着季苍兰:“我建议你们少做。”
还不等他说话,就接着道:“真的很容易被干、die。”
“哦,”符医生及时补充:“是他被干、die。”
多年不见,这位给自己取名Jesus的医生还是这么“幽默”。
季苍兰不好多说什么,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敷衍过去。
符佟过去五年都在A国的医院里忙的生死疲敝,没见过几个故国的同胞,这会儿脱了帽子靠着墙,一边啃士力架一边跟他闲聊:“这几年过得好吗?”
季苍兰一边拍着呱呱的圆肚皮哄他睡觉,一边点头,视线凝在儿子脸上,唇角挂起浅淡的笑,回答他:“挺好的。”
符佟努努嘴,扫了眼床上的小不点儿,跟他说:“Elie一直以为是个女儿,还准备了很多小裙子给她。”
“不是他的孩子,”季苍兰抬眸看了旁边的保镖一眼,才说。
“啊?”符佟有点惊讶,瞪大了眼睛,问:“你结婚啦?”
季苍兰顿了顿,摇头:“没有。”
符佟很有社交距离,不再深入下去,换了个话题,瞪了瞪眼,又问他:“别跟我说你现在还是条子啊。”
他一介良民,跟了个黑主爸爸,走在大马路上看到警察都抱头鼠窜。
“辞职了,”季苍兰帮睡着的季涵盖上小肚子,说:“现在在做别的。”
符佟倒是对他现在的职业好奇了,想不出来他现在的职业,好奇地看过来。
他只好说:“在卖瓜。”
“啥?上帝”感到惊讶。
季苍兰重复道:“卖西瓜。”
符佟绞尽脑汁想不到,一个Interpol出来的顶级特工有一天竟然会摆摊儿卖西瓜去。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让人尴尬,嘴里“呃呃”了两声,最后一脸“我后悔问了这个问题”的表情,苦着脸问:“生意好吗?”
“看天气,天热的时候卖的多一点,下雨的话瓜容易闷烂就不能进很多,早上去进货要趁早,有时候赶得晚了就买不到新鲜的瓜……”
季苍兰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卖瓜说》,让符佟一脸疲态地进来,一脸震惊地出去。
·
闻炀是被胸口的重量闷醒的,脸上也不太平,鼻孔里塞了什么东西,时不时一抓,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挣扎着从麻药中睁开眼,对上一双圆彤彤的大眼睛。
季苍兰陪他睡了半小时就出去了,他没一会儿就“嘭”地睁开眼睛蛄蛹着小屁股爬下床,不敢打开门出去,就在房间里探索新地图。
探索着探索着,探索到了别人床上。
闻炀刚醒来,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语气也不怎么好,问他:“你在干什么?”
季涵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抓在他脸上的手猛不丁一收紧。
闻炀痛得“啧”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哇——”地一声长啸,脑仁儿被震得嗡嗡响,冷声说:“别哭了。”
季涵吓得连滚带爬往床下跑,“啪叽”一声脸朝地摔下去,哭得更大声。
趴在地上不起来了,眼泪越流越多,酿成了水潭。
季苍兰本来是去厨房给他煮粥,坐在沙发上等粥的时候就听到隐隐的哭声,急忙拄着符佟给他的正常拐杖走进来。
屋里醒了两个人。
大的满头黑线躺在床上和他对视。
小的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
见他进来,闻炀立刻“告状”:“他先抓我脸。”
听他这么说,呱呱马上撑着小胳膊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哭得通红,哭着跑过去抱住他的左腿,一边哭一边嚎:“爸爸,我抓叔叔的脸……我是坏小孩……我要没有小鸡、鸡了……呜哇!!!”
季苍兰听他这么说,和床上狐疑的闻炀对视,尴尬地安慰他:“你去跟叔叔道歉,就不会被割掉了。”
闻炀从床上靠坐起来,问:“你一天到晚在教你儿子什么?”
这时候季苍兰才惊觉,从头到尾他说的都是中文,不带一点儿外国口音,说的利索又流畅。
呱呱听到他这么说,小手揉着眼睛,有点怕刚才冷脸的叔叔,但是为了不被割掉小鸡、鸡,努力跑过去,立定在他床前一秒,快速又含混道:“叔叔对不起。”
话音还没落,就立刻跑回来,抱着季苍兰的小腿躲到后面去,露出半张白蓬蓬的脸,肿着眼睛偷偷看他。
季苍兰把手垂下去让他握住,又抬眼去看闻炀,问:“张妈呢?”
闻炀眯起眼在他脸上上下一打量,没说话,朝门口瞥了一眼。
很快就听到脚步声远去,过了没一会儿脚步声又逐渐靠近。
张妈神色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呱呱看到她就扑过去,红鼻子叫着:“奶奶!”
张妈身后站着背枪的雇佣兵,小心翼翼和季苍兰对视了一眼,又下意识看了眼闻炀的方向,在目光还没对上前急忙收了回去,随后季涵就被带走去吃饭。
送走季涵,季苍兰也不急着走,稳稳接住投来的视线,坐到闻炀对面地床上去,心平气和地问:“你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你觉得你走得了吗?”闻炀直接打断他的话。
季苍兰想到刚才屋里的话,假笑了一下,在心里想:妈的,傻逼。
闻炀想杀他,但至少不是现在。
他只好说:“我现在求你杀了我,你要是不想就把我放了,等你想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就在之前的城市不会离开。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我还有急事要处理。”
闻炀忽视了他前半句话,问:“你有什么急事?”
季苍兰表情严肃:“我还有一车西瓜没卖完。”
“我还缺一个贴身保镖。”
闻炀直接把他说的“正事”当放屁。
季苍兰顿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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