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羡沈树白的女频言情小说《心中雾何时散林羡沈树白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明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神明在上,信女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成功唤醒系统,回到现实世界。”话落,林羡附身叩首,烟雾缭绕间,她看到慈眉善目俯瞰众生的佛像。这是她第一次祈求神明,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一定一定要实现。林羡的思绪漂浮得很远,再次回过神时,身边空着的蒲团已经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二人穿着休闲装,却难掩矜贵之气,大的剑眉星目,小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柔和,他们一同望向林羡,眼里的爱意与心疼快要将人淹没。“羡羡,你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跋涉,禅山寺山高路远,下次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我都能帮你实现。”沈树白言辞恳切地开口,夹在两人中间的沈桦迅速起身,一面攥起肉鼓鼓的拳头替她敲背,一面自然地接过沈树白的话:“是啊妈妈,你还有我呢,只要你想要的,我和爸爸都会给你的...
《心中雾何时散林羡沈树白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神明在上,信女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成功唤醒系统,回到现实世界。”
话落,林羡附身叩首,烟雾缭绕间,她看到慈眉善目俯瞰众生的佛像。
这是她第一次祈求神明,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一定一定要实现。
林羡的思绪漂浮得很远,再次回过神时,身边空着的蒲团已经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二人穿着休闲装,却难掩矜贵之气,大的剑眉星目,小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柔和,他们一同望向林羡,眼里的爱意与心疼快要将人淹没。
“羡羡,你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跋涉,禅山寺山高路远,下次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我都能帮你实现。”
沈树白言辞恳切地开口,夹在两人中间的沈桦迅速起身,一面攥起肉鼓鼓的拳头替她敲背,一面自然地接过沈树白的话:
“是啊妈妈,你还有我呢,只要你想要的,我和爸爸都会给你的。”
手握A市经济命脉的掌舵人如此承诺,换成其他人听了这话可能会满心欢喜,可林羡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这父子俩。
对于她的沉默,两人都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体力不支,一个电话打过去,一辆劳斯莱斯很快停在寺庙门口。
几步路的距离,两人还是紧紧皱起眉头,像是担心她会随时晕倒,一前一后保驾护航。
春寒料峭,正逢换季,林羡刚打了个喷嚏,沈桦就立马贴心地拿出早就备好的毛毯,沈树白也适时拧开保温杯,氤氲的白雾中升腾起红枣姜汤的辛甜。
父慈子孝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下,前座在沈家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司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喟叹:
“夫人真是好命啊,有这么疼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沈树白看了一眼镜子里笑开花的人,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王叔,你说错了,是我命好,娶了羡羡,还给我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
他说着,宽大干燥的手顺势拉过她的手裹在掌心,三只大小不一的手交叠在一起,其乐融融。
“对啊,对啊,还是爸爸更有福气一点。”
林羡闭目倚在玻璃窗上,耳边飘过他们议论声,心中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车辆驶进别墅停稳,沈树白下车打开另一侧车门,弯腰抱起林羡,不想让她多走一步路,跟在身后的沈桦有样学样地替她掖毯子。
因为已经提前通知过佣人,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室内早就调高了恒温系统的目标温度,明明是严寒冬日,室内却温暖如春。
林羡生产沈桦时大出血,原本硬朗的身子一夜之间变得格外虚弱畏寒,沈树白爱她如命,自那以后更是恨不得倾尽所有博她欢心。
她身子弱,他便请最顶级的疗养师替她调理身体。
她怕冷,他便千里迢迢陪她来到四季如春的城市,工作住家两头跑。
她爱画画,他便搜罗全世界的名画,以沈集团的名义开办画廊,签约的画家只有林羡一人。
在沈树白的潜移默化下,他们的儿子沈桦也自觉承担起照顾林羡日常起居的责任。
她这才刚坐下,沈桦便端来一盘鲜红圆润的车厘子,乖巧的眼睛里写满了求夸奖,
“妈妈,这是我跟爸爸一起去果园摘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不一会,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就被递到嘴边。
淡淡的果香扑鼻,可林羡从来就不爱吃车厘子。
她刚想摇头,穿着围裙的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
“沈总,太太,桦桦,饭菜已经备好,现在要开饭吗?”
话音刚落,沈树白和沈桦像是有感应般对视一眼,而后同时看向林羡,神色歉疚且温柔:
“羡羡,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就不陪你一起吃饭了。”
还没等林羡做出回应,沈桦稚嫩清脆的童声紧随其后:“妈妈,我今晚答应了爸爸要陪他去上班,也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他们的谎话过于拙劣,但是林羡却并不想拆穿,于是她放下那颗温热的车厘子,淡淡开口:“去吧。”
听到这话,父子俩瞬间松了一口气,沈桦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在寺庙里求来的长生结,随手放在了身边的小圆桌上,“妈妈,这是我和爸爸为你求的长生结,寓意长生无忧,你可要等到我和爸爸回来,到时候再一起戴上呦。”
沈桦说完,又窝在林羡怀里撒了会娇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妈妈,我会想你的。”
“老婆,我也会想你的,乖乖在家等我们回来。”
林羡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离去地背影,心底一片寂然。
从始至终,她都清楚地知道,这个看似牢固、甜蜜幸福的三口之家早就出现了第四个人。
他们的离开也不是因为业务和约定,而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奔赴另一个家。
他们的谎言并不高明,之所以没有拆穿,不过是因为她快要离开了。
禅山寺祷告结束后,林羡久违地听到了阔别已久的电子音。
林羡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十年前,她还是一个活泼爱笑的高中生,家人宠爱,朋友关切,唯一的忧愁可能便是月考倒数第二抄了她的卷子成了倒数第一。
生命中大多数时光都沉浸在这种欢快氛围下的林羡,从未想过命运的急转直下会来的如此突然。
因为一场意外,在目睹父母去世后,林羡毫不犹豫地应下系统的请求,独身一人来到小说世界。
林羡出现在沈树白最落魄的时候,彼时他还不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她陪着他东躲西藏,她给了他所有的爱,陪他熬过一个个漫长的冬夜,最终迎来光明。
结婚那天,沈树白不顾族中长辈的强烈反对,将沈氏集团的大半股份转移到林羡名下。
结婚第二年,在林羡生下沈桦后,沈树白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所有人都说沈树白这是爱惨了林羡,林羡更是为了他放弃了返回现实世界的机会。
然而,命运急转直下的号角总是来的如此之快。
结婚后的第三年,林羡在储藏室里翻出一大本泛黄的日记,墨汁浸透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
她这才知道,原来沈树白的心一直是不完整的,而他残缺的那一块,自始至终都握在江眠手里。
作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江眠随手扔下的面饼是他不见天日的童年岁月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他也因此在心底埋下爱恋的种子,偏偏江眠早就心有所属,为爱远赴国外。
爱而不得的日子里,沈树白都将林羡宠得如珠似宝。
他带她出席晚宴,璀璨的水晶灯下将林羡这个名字介绍给所有人。
他记得她的每一个喜恶,知道林羡不喜欢烟味后,身上再也没出现过烟味。
他守护她的梦想,尊重她的自尊,会因为圈子里关于林羡的风言风语挺身而出,竭尽所能地铲除一切障碍,只求林羡心安理得地陪在他身边。
林羡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去下去,直到远赴国外的江眠毫无征兆地回来了。
一夜之间,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像是受到蛊惑一样,满心满眼都容得下江眠一个人的位置。
他们瞒着她在城外跟江眠组建另一个家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办家庭聚会。
她深爱的丈夫会抱住另一个女人说着相同的情话,她难产生下的儿子会主动替他们打掩护。
三个人合力将林羡一个人蒙在鼓里。
发现真相的那一刻,林羡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世界瞬间崩塌,隔着岁岁年年,她仍旧记得那种蚀骨剜心之痛。
呼吸突然急促,林羡的思绪被拉回,视线重新落在桌子上的长生结。
她面无表情地拿去,然后毫不犹豫,将他们全都丢进烧得哔檗作响的壁炉里。
鲜红的绳子一点点被蚕食,最后什么也没能剩下。
不会再有什么乖乖等他回家。
她要回家了,这里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这一晚林羡睡得很不安稳,轰鸣的雷声响了一整夜。
她害怕打雷是之前有一次被沈树白的仇家绑架留下的心理阴影,从前每逢阴雨天气,沈树白和沈桦都会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
窗外在打雷,室内一家三口紧紧拥在一起睡得很熟。
究竟是过了多久,久远到想起这些事情竟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次日清晨,林羡起的很早,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消失了一整夜的沈树白和沈桦若无其事地带着江眠走了进来。
他们顺势坐在她地身边,一开口,语气里充满试探。
“羡羡,桦桦年纪也不小了,我又给他找了个家庭教师,想着你才是桦桦的妈妈,还是要先带给你过目。”
这边话音刚落,妆容精致的江眠便象征性地弯了弯腰。
虚晃的动作还没完成,父子俩就以宽容大度、不拘小节替她挡了一遭,看着三人你来我往地小动作,林羡没有说话,却眼尖地捕捉到沈树白手背上残留的颜料。
还记得系统将她传送过来时曾说过,江眠擅长油画,却不爱在画布上作画,唯爱人体油画,强迫症加洁癖的沈树白为了哄她开心,会任由她用画笔在他的身上游走。
原来,标准从来都是设给不爱的人的。
见那颜料依稀还能看出玫瑰的轮廓,她心中了然,怪不得家里一年四季都摆满娇嫩欲滴的玫瑰花,只是她没想到,会在沈桦的手上也看见同样未擦拭干净的颜料痕迹。
他们还真是做戏都做不全套啊。
林羡放下筷子,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惨淡的笑。
她之所以能坦然地接受沈树白的背叛,是因为能找到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理由去麻痹神经,因为书中的设定,因为厌倦了婚姻生活,因为真心瞬息万变......
可是面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奔向江眠的怀抱,这是她无法接受的,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竟然会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堂而皇之地将人带回家。
林羡强行压制住心口翻涌的酸涩,反问道:“桦桦不是已经有了两个家庭教师了吗,怎么突然又请了一位?”
“江小姐游走过多个国家,见多识广,桦桦跟着她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是啊,妈妈,江老师还会说德语呢,你之前不也总说要给桦桦请一位德语老师吗?”
看着早就有了答案的父子俩,林羡知道说再多也没用,索性不在开口。
反正她就要离开了,他们要和谁在一起,也都和她没关系。
短暂的静默中,两人都以为林羡会生气,甚至连哄她的话都想好了,谁知道她却只是神色自若地端起鸡汤,喝了一口,淡淡开口:“好啊,既然你俩这么喜欢,那江小姐留下吧。”
得到应允,父子俩诧异的眸子迸发出惊喜,沈桦更是高兴地在原地转圈,最后拉着江眠的手坐下,亲亲热热吃了顿早饭。
像是为了补偿林羡,一连好几天沈树白和沈桦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白天带她乘坐直升机去看巨幅玫瑰,晚上又在带她出海看烟花,一直到凌晨才合上故事书陪她一起睡下。
林羡睡眠浅,一有个风吹草动便会惊醒,所以沈树白和沈桦半夜穿衣服的动作格外小心,床上的人只是翻了个身,父子俩像是窄道里碰到猫的老鼠,瞬间偃旗息鼓。
等她没了动作,两人重又披上外套,携手朝外走去,木门打开闪出一道光路,光线消失之际,本该熟睡的林羡猛地睁开了双眼。
沉默片刻后,林羡推开门看着他们走远,随意披上一件外袍,绕着别墅的回廊,七拐八绕,然后她在自己家中看到了穿着单薄的江眠。
林羡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因为冷空气瑟缩发抖的江眠就被沈树白裹进怀里。
“真是胡闹,大冬天的,冻坏了怎么办?”
江眠挣扎着从沈树白的大衣里露出一个脑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撒娇:“哎呀,人家这不是因为太想你了嘛。”
面对怀中人软软糯糯的声音,沈树白毫无招架之力,只得缴械投降,心疼地在她地额头上落下一吻。
温香软玉在怀,沈树白很快起了反应,加上江眠状似无意的撩拨,两人很快旁若无人般拥吻起来。
腿边不满五岁的沈桦也见怪不怪,人小鬼大地转过身捂住眼睛。
顿了顿,他笑嘻嘻地开口:“爸爸,江阿姨,你们是要给桦桦生个小妹妹吗?”
听到沈桦稚嫩的童声,两人这才惊觉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激烈纠缠的唇齿念念不舍地分开,江眠粉嫩的小脸涨得通红,躲在沈树白的怀里,声音鼓鼓囊囊:“树白,都怪你,你怎么不提醒我桦桦还在这儿?”
说完,她像是气不过,又捏了捏沈树白腰间的软肉泄愤。
沈树白也不恼,宽大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笑声爽朗:“怕什么?桦桦说的对,我们也是时候该给他生个妹妹了。”
一阵打情骂俏后,沈树白一把将江眠拦腰抱起往屋里走,沈桦叼着一根棒棒糖乖巧地跟在身后。
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缩成黑色的小点,消失不见。
躲在廊柱后的林羡再也撑不住,软绵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这一幕,跳动的心脏还是会像针扎一样疼。
一个是她深爱了五年的丈夫,一个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她的心就算是硬成石头,此刻被撞得粉碎。
一阵风出来,脸上一片冰凉,林羡抬手碰到湿润,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
撑着廊柱站起身,林羡擦了一把眼泪,握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再也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掉眼泪。
还好,还好,上天待她不薄。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第二天早上,林羡睁开眼睛就看到守在床边一大一小的父子俩。
两人眼圈红红的,像是熬了一夜。
看到她醒来,两人同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羡羡,你半夜发烧,吓死我和桦桦了。”
“妈妈,妈妈,答应桦桦下次不要替被子了好吗?”
沈树白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急切的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沈桦更是紧紧搂住她的腰身,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百般体贴,万般顺从,就像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林羡安静地被他们抱了很久,心底一片凄然。
他们对她还是有爱的,只不过这份爱出现了杂质。
这样的爱她宁愿不要。
确认林羡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热,父子俩还是不放心,早餐也吃的索然无味,反复叮嘱家庭医生要时刻检测她的健康状况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林羡木然地看着他们走完流程,吃完早餐梳洗,一个人来到山禅寺还愿。
“感谢上苍垂怜,信女得偿所愿,愿一生供奉香火。”
香炉里的香火烧得正旺,她抬起头,眼前闪过一道金光,随后是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请求已接收,宿主将在十五天后返还原世界。
祝您旅途愉快。
得到确切的日期,林羡身心舒畅,回家的路上叽叽喳喳地像只快乐的小鸟。
前排的王叔也感慨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了:“笑一笑,十年少,夫人还是要多笑笑才好看。”
“嗯,王叔,我以后一定会笑口常开的。”
结果刚走进大门,便看见万般刺眼的一幕。
宽敞明亮的餐厅里,沈树白坐在主位,沈桦坐在他的右手边,而江眠坐在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三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林羡口味清淡,所以饭桌上从未出现过重口的饭菜,沈树白和沈桦也是,甚至问道辣味会下意识地皱眉,一起生活了五年,他们陪着自己吃素、吃斋饭,乐此不疲。
而现在,桌上摆满了辛辣的菜品。
林羡自嘲地摇摇头,原来不是不爱吃,只是偷吃会更好吃。
正当她要走进去时,沈桦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夹了一块辣子鸡放到江眠碗里,奶声奶气道:“江妈妈,给,你吃第一口。”
林羡顿住脚步,耳朵被“妈妈”这两个字砸的嗡嗡作响。
她豁然抬头,就看到江眠如珠似宝地将沈桦抱进怀里,母慈子孝的氛围下,沈桦更是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主位的沈树白为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刚想要说话,却突然发现了站在玻璃窗前的林羡。
迎着那道惊恐的目光,林羡大步走了进去。
“羡羡,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羡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视线转移到江眠身侧。
此时的沈桦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抱住江眠的胳膊躲在她身后,只怯生生地露出半颗脑袋:“妈妈......”
看到他这副样子,江眠忍不住心疼,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冲锋陷阵:“林小姐,桦桦还只是一个孩子,童言无忌而已,大人又何必斤斤计较?”
童言无忌是吗?
林羡破腹八层,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最后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妈妈,还真真是童言无忌。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沈桦怯生生的眼睛。
他既然什么都没做错的话,又为什么要害怕呢?
沉静的眸子极其具有压迫感,沈树白察觉出儿子的委屈,便先一步站出来,转移话题:“羡羡,我听助理说你今天去了玫瑰庄园?”
林羡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从禅山寺还愿回来后,她确实去了一趟玫瑰庄园。
因为林羡喜欢玫瑰,沈树白便全世界搜罗各种稀有品种的玫瑰,雇专业人员种植打理,一旦到了花期,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花香。
一家三口荡着秋千渡过一个悠闲的午后,那座庄园承载了太多太多带不走的美好回忆,泛黄褪色的照片贴了整整两面墙。
这次林羡去那里,不是为了怀旧,而是为了烧东西的。
不过她并想要提前通知沈树白和沈桦,既然决定要离开,就要离开的彻彻底底。
正当林羡想要找借口搪塞过去时,上一秒还中气十足的女声,下一秒就娇滴滴地开口:“玫瑰庄园?听他们说那里的玫瑰很漂亮,树白,我想把它们画下来,可以吗?”
提起绘画,江眠漂亮的眸子里迸发出火一样的光芒,为了追寻那点光亮,沈树白像是一只孤注一掷的飞蛾生扑了上去。
“好,我带你去。”
话音刚落,别墅里侍立在侧的佣人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
凝结的时间里,沈树白发热的脑袋才一点点冷却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反常。
玫瑰庄园是那是他们举办婚礼的地方,沈树白更是许诺过婚礼结束后,不会带除林羡以外的任何女人来到这里。
“羡羡,这里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沈树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他拉住林羡的手放在心口:“这里也是。”
震耳欲聋的心跳变化成凌厉的巴掌,隔着岁岁年年扇在林羡脸上,疼得发木。
意识到自己昏了头,沈树白赶忙走到林羡跟前,像是怕她会生气:“羡羡,你别多想,我答应带江老师去玫瑰花园只是为了采风,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沈桦也连忙从江眠身后走了出来,拉着她的衣角,小声劝道:“对啊,妈妈,玫瑰盛放的时候很漂亮,多一个人看到这样的美景不好吗?”
父子俩绞尽脑汁想着说辞,他们以为自己的话会让林羡生气,连哄她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却发现林羡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的情绪。
甚至在他们劝说的话还没说一半,林羡就已经不耐烦地点头:
“你们决定就好。”
平淡的语气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模样,沈树白心口骤然一紧,虽然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但他清楚地感知到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死去。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羡羡变了。
是江家破产,江眠被迫回国那天他彻夜不归?
还是他心疼江眠居无定所,便把她带回别墅?
二十岁的羡羡心眼小的跟芝麻一样,酒局上看到有人塞给沈树白房卡,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委屈得哭成水龙头。
而现在他把江眠养在眼皮子底下,她竟然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平静过了头,莫名让沈树白发慌。
比起林羡的小心眼,他好像更不能接受她突如其来的大度。
沈树白忽然想起林羡答应自己求婚的场景,那时候他还不是沈氏集团的掌权人,无名无份的私生子连一枚漂亮的钻戒都买不起,但她答应得坚定且果断:
“树白,我愿意嫁给你,也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但如果未来的某天你不再爱我,请一定要告诉我。”
“不爱了就分开,而不是出轨。”
“我接受不了背叛,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从你的世界彻彻底底地消失。”
那时的沈树白是如此笃定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害怕的厉害,光是想想林羡不在身边就呼吸困难,他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恨不得生生把心脏掏出来让她看。
可五年过去,心脏还在跳动,人却已经变了。
沈树白再次遇到江眠是在一场酒局上,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夜之间沦为陪酒女,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沈树白惊觉自己竟然还是会心疼。
他一遍一遍用“报恩”来说服自己,带江眠去吃饭,帮助江眠重拾绘画,放任她一点一点越界,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沈树白知道自己变心了,但他还是爱林羡的。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一颗心竟然可以分成两半。
要是让沈树白向林羡坦白,仅仅是想到她会难过,他都承受不了这种后果,所以他选择了最平和的方式——偷偷瞒着。
在今天之前,沈树白一直觉得自己瞒得很好,但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眼看林羡就要离开,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迎上那双凌厉的眸子,他不自然地躲开,望向别处:“羡羡,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为你准备了生日宴。”
林羡自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开口是公事公办的生硬语气:“你安排就好。”
三天后,林羡的生日宴,晚上七点,准时开场。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宴会临近收尾,林羡不胜酒力,跟助理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会场。
这是一家古色生香的建筑,流水假山,绕过曲折的回廊,翠绿的竹林出现在眼前。
倚靠着墙体,林羡刚喘口气,却听到滴滴答答的抽搐声,随即而来的劝慰声熟悉的令人心悸。
“眠眠,别哭了,都怪我忘了今天是江伯伯的祭日,改天,我陪你去陵园看江伯伯好吗?”
沈树白的声音刚落,清凌凌的童声紧随其后:“江妈妈别哭了,晚上回家,我和爸爸一定劝林妈妈以后都不要在今天过生日了,别哭了好吗?”
林羡自嘲地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直到生日宴散场,沈树白、沈桦和江眠都没有露面。
送走宾客,林羡打开手机叫了个车,结果却在别墅大门口遇到同样刚到家的三人。
江眠的眼睛红红的,沈树白和沈桦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昏黄的光柱横亘在中间,界限分明。
看到林羡孤立无援的处境,沈树白下意识想去抓住她,却被身后的江眠死死拽住衣角,寸步难行。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耳边传来刺耳的异响。
林羡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一辆车直直冲自己撞过来,眼睛蓦然睁大。
砰的一声,她被撞到了十米开外,失去意识之前,她近乎绝望地看到她的丈夫和儿子满脸惊恐地护在另一个女人跟前。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林羡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打碎,连呼吸都变成了奢望。
见她醒来,沈树白和沈桦赶忙凑上前,脸上写满愧疚与心疼。
“羡羡,你终于醒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有液体滴落在手背,林羡短暂愣怔,沈树白竟然哭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泪,滚烫的泪珠灼烧得人眼眶发烫。
沈桦站在旁边,眼圈也是红红的,小嘴巴扁了又扁,最后委屈地扑到林羡怀里放声大哭:“妈妈,妈妈,我错了。”
看着父子俩愧疚的模样,林羡不能说没有一点触动,但理智回笼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念头也被现实撞击得粉碎。
她不是一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
被车撞的那一刻,林羡甚至分不清是打断骨头疼,还是心碎更疼,但无论哪种疼,都不值得她去原谅。
好在,她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一颗心破碎了还是会正常跳动,所以她也还会迎来属于自己的全新的生活。
肇事的车主很快被抓捕,接下来的几天,沈树白和沈桦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林羡病床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
这天,林羡夜里口渴惊醒,脑袋昏昏沉沉之际,耳边传来心惊肉跳的水渍声。
布料摩挲的沙沙声,唇齿交缠的闷哼声,各种暧昧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在寂静的病房里一下一下撞击林羡的耳膜。
借助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林羡看清香艳场面的两位主角。
一位是穿着暴露的江眠,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被撕得所剩无几,而缠在她身上的另一位是白天还在林羡病床前扮演好好丈夫的沈树白。
“树白,你想我吗?”
江眠娇羞地拉开距离,纤细的手指像是灵活的小蛇一样乱爬,所到之处,无一不燃气熊熊欲火。
沈树白很快被撩拨的欲火焚身,发狠地撕下最后一块布料。
“想,至于有多想,我不喜欢用说的,我们用做的。”
暧昧的娇喘声在房间响起,情到深处时,江眠尖叫出生,随后煞有介事地咬住唇瓣:“还是不叫了,万一把羡羡吵醒了,她该受不了了。”
“没事,你叫破喉咙都关系,我在她的水里下了安眠药。”
男人的声音放肆而享受,跟平日里在林羡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察觉到江眠晃了神,他便故意用力,惹得她在自己身下连连求饶。
病床上的林羡狠狠咬住下唇,嘴里很快弥漫出铁锈味,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突兀的童声突然在房间诈响。
“爸爸,江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彼此纠缠的男女骤然慌了神,似乎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个插曲,江眠身上的布料所剩无几,唯一的遮挡只有面前精壮的肉体,因此她只能更近地贴合住沈树白。
“桦桦乖,先闭上眼睛好吗?”
沈树白的音量不自觉放轻松,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既后怕又庆幸。
后怕的是自己一时精虫上脑,答应了江眠所说的寻求刺激,当着孩子和羡羡的面做这种事情。
庆幸的是,还好醒来不是林羡,她身子弱,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该有多伤心。
小小的肉团子懵懂地揉了揉眼,沈树白已经捡起地上的大衣,手忙脚乱地将两人裹住,而视线清明,彻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沈桦,自告奋勇地承担去守卫职责:“爸爸,江妈妈,你们去给桦桦生小妹妹去吧,我帮你们守着林妈妈。”
听到这话,林羡仍旧紧闭着眼睛,眼泪却悄无声息地偷偷溜了出来。
因为在医院陪林羡,沈树白和沈桦落下不少工作和课业。
第二天早上,林羡醒来的时候,他们俩已经离开了,床头上放着一碗洗干净的车厘子,还有一张画着爱心的便签:
妈妈,这是桦桦亲手洗的车厘子,记得车光光呦。
林羡刚看完便签上的子,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妆容精致的江眠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摆弄自己的指甲:“林羡,别装了,我知道你昨天晚上醒了,怎么样,我的叫声好听吗?”
“其实不知昨晚,你们的婚房,客厅,沙发,跑车,全都有我和树白缠绵的痕迹。”
“我听说树白一个月才碰你一次,活得跟性冷淡似的,可他对我并不冷淡哦。还有你的宝贝儿子,他好像也很喜欢我呢。”
说完这些,江眠原以为会在林羡脸上看到她崩溃大哭的模样,可她却只是黑眸定定地看着自己,好一会,说出的话让她震惊不已。
“陈青来呢,你不是为了他才出国的吗?”
江眠的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又很将问题抛了回去:“你怎么会知道他?”
林羡没回答。
江眠倒是毫不遮掩地将野心吐露出来:“陈青来就是一个废物,几个老骨头不让他娶我,他竟然真的放弃了。”
“比起家庭美满的废物,我还是更喜欢你老公啦。”
自从江家破产,江母情人侵占江家最后一点家产后,曾经把真爱看得比天还大的江眠一夜之间转了性,男人在她眼里,也变成了一个个明码标价的货物,就跟屠宰厂里的猪头没什么区别。
既然都是要填饱肚子,何不选一个长得好看还有钱的猪头?
江眠和沈树白最大的阻碍就是林羡,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没有跟他人分享盘中餐的习惯。
林羡迎上她挑衅的目光,再次问出心底的疑惑:
“你还记得自己以前给过沈树白一块面饼这件事吗?”
江眠笑得坦然,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当然不记得,报恩是流浪狗需要做的事,你见过哪个主人会记得自己在哪里喂了一只狗。”
原来是这样。
林羡想起曾在沈树白日记上看到的:从天而降的她,像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她填饱我的肚子,从此我愿意一辈子做她的信徒。
天使吗?
也不过如此。
江眠被她盯的发毛,拎起手包就离开病房。
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林羡,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手。”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人毫不怀疑她会生扑过来,咬断纤细的喉咙,喝血吃肉。
接下来的几天,江眠日日夜夜守在别墅,虽然那天林羡全程表现得滴水不漏,但江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悲伤气息,特别是提到沈桦的时候,她觉得林羡整个人都要被悲伤淹没了。
因为愤怒才会悲伤。
作为一名优秀的猎手,江眠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然而她足足等了两天,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地继续生活,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没有离婚分财产的狗血戏码,林羡依旧烧香礼佛,沈树白和沈桦也不厌其烦地围在她身边打转。
风平浪静又过了一天,江眠再也忍不住了。
她主动约林羡在街角见面,然后毫无征兆地被一辆车撞飞,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
沈树白和沈桦赶来时,江眠失血过多,正要被推进手术室。
神志恍惚中,江眠虚虚抬起手指认:“是她,是她找人撞的我。”
顺着手指的方向,沈树白看到了满手鲜血的林羡。
一个病人失去理智说的胡话本身可信度就不高,但林羡明显感受到,沈树白和沈桦看向自己时怨恨的目光。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血库库存不够,有谁是RH阴性B型血?”
医生话音刚落,沈树白和沈桦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羡身上。
林羡在生产沈桦那年大出血,因为血型稀缺,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即使是在那种危机的情形下,沈树白都没想过动江眠一丝一毫。
而现在他为了她,竟然会主动提出让林羡血债血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林羡被带到献血室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羡羡,你再怎么小心眼,也不该对眠眠下手,我说过,她只是桦桦的老师而已。”
沈树白率开口,一旁的沈桦握紧拳头,黑亮的眸子看向她时满是嗔怒与责怪。
“妈妈,你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两人既然已经有了结论,那么无论林羡说什么都没用。
她心中刺痛,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既然这样,直接报警好了。”
电话还没接通便被彻底失去耐心的沈树白夺走,狠狠摔在墙上,屏幕碎成蛛网。
“羡羡,我不是想追究你的罪责,只是现在眠眠危在旦夕,既然是你犯的错,那抽你一点血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林羡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沈树白,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担责?”
一场无厘头的车祸,甚至拿不出任何确切的证据,但他们父子俩还是将罪责毫不留情地推给她。
他们又何尝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不合理,只是一想到躺在手术室里奄奄一息的江眠,终究是心疼占了上风。
看着父子俩欲言又止的模样,林羡无意过多纠缠,捡起手机,转身离开。
门刚打开一道窄缝,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爸爸,你快抓住妈妈,别让她跑了,江妈妈还等着她的血救命呢。”
显然沈树白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大手一挥,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就死死钳制住林羡的手腕:
“夫人,多有得罪。”
她诧异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揉碎的心脏再次被银针贯穿,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沈树白,沈桦,你们是疯了吗?”
悲戚的语气让沈树白心慌了一瞬,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重新换上那副凌厉的模样:“羡羡,人命关天,我会让护士动作轻点,一点都不会疼的。”
沈树白还在试图安抚林羡的情绪,只有四岁的沈桦却再也忍不住,一把冲上前,将她的胳膊压在献血铁板上,语气刻不容缓:“快,护士姐姐快来扎针。”
话音刚落,林羡愣怔,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光,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她绝望地闭上眼,彻底放弃挣扎。
看到林羡这副听之任之的模样,沈树白和沈桦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父子俩甚至已经想到,如果林羡宁死不屈的话,那他们就会一左一右地钳制住她的胳膊。
他们笃定自己是她最爱的人,有的是办法让她顺从。
是啊,江眠还等着她的血救命呢。
而她无论献不献血都是要死的。
想到这里,林羡彻底放弃挣扎。
粗大的针管扎进血管,她看着一连串的鲜红争先恐后地往上翻涌,脸色也愈发苍白。
血越抽越多,林羡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恍惚间,她又看到了早就褪色破碎的画面。
林羡生产完沈桦那年,身子及其虚弱,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过低,询问过她是否返还原世界,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彼时的沈树白会因为她手上划了道口子便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为了让她身体好一点,一向不信神佛的他也会虔诚地爬完九千多级台阶,一步一叩首,头都磕破皮,血流不止。
因为沈树白的言传身教,沈桦最常说的一句话也是:“我要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跟爸爸一起守护妈妈了。”
不过四年,他们都变了。
献完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羡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
或许是为了补偿她,沈树白和沈桦每天都会准备各种昂贵精致的礼物,却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起初他们还很有耐心,林羡不出门,他们便没日没夜地守在门前,可还没坚持两天,父子俩都急了:
“羡羡,犯错的是你,耍性子的也是你,我和桦桦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我们怎样?”
“妈妈,江妈...江老师已经原谅你了,你快出来吧。”
他们说的言辞恳切,反倒是衬得林羡不知好歹。
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豁然打开,看到熟悉的身影,沈树白和沈桦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
“羡羡,你终于出来了。”
沈桦也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拽住她的衣袖:“妈妈,我好想你啊。”
父子俩满心欢喜地看向林羡,他们以为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既然误会解除,一家三口也该恢复成之前和和美美的模样。
可下一秒,他们便被她眼中的冷漠狠狠刺痛。
“我错了,错的彻底。”
林羡说着认错的话,慌乱的却是沈树白和沈桦。
江眠的谎言并不高明,但他们还是不受控制地偏向她,他们之所以如此肆意妄为,不过是认定林羡不会离开。
沈树白不是不记得林羡那句:“我接受不了背叛,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从你的世界彻彻底底地消失。”
同时他也知道,林羡是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他一直笃定林羡不会离开。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只有四岁的沈桦也是,他还搞不清楚萦绕在心头的烦躁与慌乱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抓紧手里的衣袖,像是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妈妈,别走好吗?桦桦和爸爸会一直爱你的。”
“好啊。”
林羡笑着点头,神色坚定地目视前方。
离别在即,林羡把家里所有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部打包,封存在箱子里。
这些年,沈树白从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过她,整整七个大箱子还是装不完她的东西。
正好回来的沈树白和沈桦,愣了愣:
“羡羡,你这是做什么?”
忙着装箱打包的林羡头也没抬,随口敷衍:“家里不用的东西太多了,垃圾还是扔掉比较好。”
沈树白本就是随口一问,今天是江眠的生日,父子俩穿着得体,人虽然还站在这里,心早就飞到了江眠身边。
“爸爸,我们快走吧,不然江...有人该等不及了。”
林羡知道这些,也没有继续搅扰他俩的性质,简单叮嘱一句:“明天记得回来吃饭。”
看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林羡将最后一件大衣装箱打包。
离开当天,林羡醒得格外得早。
心情很好的她,难得乘坐公交车,来到杂乱吵嚷的菜市场。
穿过熙攘的人群,林羡在一家老旧的店面停下,沈树白最爱吃这家的糯米糍。
买完糯米糍,林羡又去了一家宠物店,因为自己神经衰弱,受不得惊吓,所以即使沈桦非常喜欢小动物,沈树白也从来没答应过在家里养宠物。
但现在她要离开了,家里多了一只肥嘟嘟的小狗,沈桦应该是开心的。
做完这一切,林羡打了个电话给沈树白,提醒他记得回家吃饭。
沈树白和沈桦回到家时,两人都神情恹恹,乌青的黑眼圈活像两只睡梦中惊醒的大熊猫。
想来一定是江眠的生日宴很精彩。
沈桦白嫩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油彩,而沈树白揉皱的衬衫下是密密麻麻的红痕。
看到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糯米糍,沈树白愣了愣,随后彻底醒神:“哪里来的垃圾食品,刘妈,羡羡不能吃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着凌厉的眉头蹙成小山,林羡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树白,你不是最爱吃他们家的糯米糍了吗?”
沈树白莫名烦躁,宿醉带来的晕眩让他听不见去一句话,林羡的嘴巴开开合合,他却只觉得聒噪,随手拎起手边的东西,稳稳丢进垃圾桶。
“我要去睡觉了,羡羡,等我醒来再说好吗?”
他低头亲吻林羡的手背,脚步不稳地走向卧室。
沈树白离开后,林羡从背后掏出一早准备好地第二件礼物:
“surprise。”
林羡满眼惊喜地将小狗抱到沈桦跟前,以为他会露出开心的笑,却看到他只是嫌恶地捂住鼻子,身子后退:“妈妈,你从哪捡来的流浪狗,都是细菌。”
“宝贝,他很干净的,你摸一摸,很软的。”
“不要,江妈妈已经给我买了三只金毛,这狗还是留给你吧。”
不等林羡再次开口,沈桦已经蹦跳着离开。
父子俩补完觉同时受到来自江眠的短线:明媚的天气适合去玫瑰庄园作画。
两人想也没想,快速洗漱穿衣,正要出门时,看到领着蛋糕走进来的林羡,梦幻的城堡蛋糕上写着五个字:五周年快乐。
沈树白这才如梦初醒般想起,昨天是他和林羡的结婚纪念日。
“对不起啊羡羡,我昨天给忙忘了,”沈树白慌乱地道歉,牵起林羡的手放在心口,一遍遍温柔轻哄:“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今天我哪里也不去了,就留在家里陪你补过纪念日,好不好?”
林羡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昨天沈桦说漏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结婚纪念日跟江眠的生日是同一天。
沈树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这些年他忙着处理各种纷争,有时也会忘记林羡的生日,但无论有多忙,他都不会忘记他俩结婚的那个日子,像是有人用刀刻在骨子里一样。
不知道真相之前,林羡也曾无数次感慨沈树白真真是把他们的婚姻放在了心上,抱着这个念头,她一次次努力说服自己,到头来连这个心心念念的日期也是属于江眠的。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沈桦拽了拽沈树白的衣角,西装革履的男人回过神,开口便是试探:“羡羡,玫瑰庄园的花开了,你要去看看吗?”
自始至终江眠只发了一条消息,而他们父子俩却把它当成至高无上的信条去执行。
包装精致的蛋糕啪嗒摔在地上,林羡视若无睹,坐在椅子上薄唇轻启:“怎么,江老师今天心情不错,想要去采风?”
被戳穿心思的沈树白脸上挂不住,秀气的眉头又皱成一小团。
“羡羡,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林羡见过他爱自己的模样,自然也能快速知晓他现在烦躁的理由。
是啊,他也道歉了,也放低姿态来哄她了,能做的一切他都做了,她怎么就过不去呢?
气氛僵持不下,还是沈桦站出来打破沉默。
“妈妈,你就让江老师跟我们一起去吧,她人很好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父子俩轮番上阵,可不管他们怎么说,林羡都没有松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劝说诱哄无效,沈树白和沈桦也逐渐失去耐心,索性摆摆手:“算了,你在家里好好冷静冷静,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吧。”
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林羡骤然红了眼。
沈树白,沈桦,再也不会有下次。
今天是林羡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最后一天,再过一个小时,她便会彻底消失。
她换上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穿的红裙子,坐在梳妆台前格外认真的画了个妆,满心欢喜地到跟系统约定好的地方——玫瑰庄园。
穿过万亩花田,林羡看到两大一小的身影正在画板支架前嬉笑打闹,而沈树白和沈桦父子俩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样,微微侧头看了过来。
面对两人停驻的目光,林羡没有片刻迟疑,脚步轻盈地奔向后院那棵泛着金光,正在召唤她的悬铃木。
时间一到,一道光芒洒下,瞬间中空的枝干变成一个金色的通道。
林羡单薄的身形立在树洞前,绽放的金光瞬间将她整个人吸了进去,下坠的失落感猛然袭来,她的心中并没有一丝慌乱与不舍,只有喜悦。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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