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亥商鞅的女频言情小说《大秦,开局被殉葬,被迫称汉王!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台阁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知。”秦越人面带喜色的说道:“抓捕逃亡的刑徒,正好给了一个抽调黥夫过来的借口。”赵亥、吴广先是一愣,很快就是满脸的敬佩。秦越人总是能在危机中,获得出乎预料的好处。原来还在发愁怎么把黥夫征调过来。如今就有了机会。“明天就是黥夫在东市斩首的日子。”吴广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于秦越人征调黥夫有着很高的热忱。甚至比起秦越人还要热心。吴广急切的说道:“公士赶紧去一趟司马欣的便坐,继续拖下去,黥夫就要被斩首了。”赵亥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你怎会对一个群盗这般热心,难道......骊山传舍的啬夫彘没有说错,你是黥夫的同伙?”他审视着旁边的吴广,握紧了短剑,防备着对方突然暴起杀人。吴广一脸的尴尬。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心中的一些真实想法又不能说出...
《大秦,开局被殉葬,被迫称汉王!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不知。”
秦越人面带喜色的说道:“抓捕逃亡的刑徒,正好给了一个抽调黥夫过来的借口。”
赵亥、吴广先是一愣,很快就是满脸的敬佩。
秦越人总是能在危机中,获得出乎预料的好处。
原来还在发愁怎么把黥夫征调过来。
如今就有了机会。
“明天就是黥夫在东市斩首的日子。”
吴广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于秦越人征调黥夫有着很高的热忱。
甚至比起秦越人还要热心。
吴广急切的说道:“公士赶紧去一趟司马欣的便坐,继续拖下去,黥夫就要被斩首了。”
赵亥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你怎会对一个群盗这般热心,难道......骊山传舍的啬夫彘没有说错,你是黥夫的同伙?”
他审视着旁边的吴广,握紧了短剑,防备着对方突然暴起杀人。
吴广一脸的尴尬。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心中的一些真实想法又不能说出来。
吴广只能讪笑两声,不再说话了。
他心中叹然。
知己难寻。
没有谁能够理解他!
弹室内,只有秦越人知道吴广的真实想法。
一个任何人看来都很荒谬的想法。
反秦!
“大秦横扫了六国。”
秦越人走过去,拍了拍吴广的麻襦肩膀,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完成了一统的大业,大秦虎师经历了一场场灭国大战,带甲百万,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正是最巅峰的时候。”
“时机不到,没有任何人能够反秦。”
赵亥是个秦人,听到公士秦越人说起了大秦横扫六国,脸上出现了几分得意。
只是......
赵亥越听越不对劲。
总感觉这句话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公士......”
只有吴广听懂了秦越人的意思,满脸震惊,呆呆的望着他。
“你......难道真会楚地的巫术,能够看穿人心!”
吴广从这句话听出来了。
秦越人看出了他的反秦想法!
“我......”
吴广握紧了拳头,声音变得掷地有声。
“同乡陈胜曾经说过一句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吴广虽然出身于底层,一个整天饿肚子的黔首,却不想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即便是身死,也要死在成就一番大业的路上!”
秦越人看着壮志凌云的吴广,想起了后世一句烂大街的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
“呵呵。”
秦越人笑了笑,重重的拍了一下吴广的肩膀:“走吧,一起去找上吏司马欣,找他要一份征调黥夫的尺牍。”
尺牍是公文。
有了公文才能把即将斩首的黥夫救下来。
“公......公士。”
吴广愕然了:“难道你不觉得我的想法荒谬,只是空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秦越人骑着役马,握紧草绳,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谁能想到庞大的大秦帝国,一个一统六国的强大帝国。
将会在十一年后分崩离析。
秦越人没有回答这句话,也没法回答,就算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大秦帝国将会在短短十一年后走向了灭亡。
至于,自己的未来如何,秦越人也不知道。
他接触的秦朝越多,越是发现秦朝不像文人所说那样残暴。
反倒很公平。
反秦,或者不反秦。
秦越人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做法。
不过,他绝对不会给赵高和胡亥当狗,这两人肯定要反。
或许,大秦交给了扶苏,会有不同的结局。
未来的事,谁知道!
秦越人带着杂乱的心思,离开了徒坊,朝着司马欣的中校便坐赶去。
骊山有一个将作少府临时办公的官寺,就像县官寺一样,将作少府下面管辖着许多下属机构。
所有下属机构办公的地方叫做便坐。
司马欣是中校。
秦朝的中校,不是后世的部队军衔。
骊山营分为左校、右校、前校、后校、中校等五校。
五校分别掌管着不同工程环节,如营建、运输、刑徒管理。
中校司马欣正好执掌着刑徒的管理。
也幸好是司马欣。
否则,秦越人一个小小的公士,根本见不到高高在上的中校。
官寺门口的一名守门戍卒,正好是那天跟在章邯车驾后面的士卒,听到秦越人想要拜见司马欣,没有撵人,走进去禀报了这件事。
“你想征调黥夫?”
司马欣皱眉道:“他是骊山一带最是穷凶极恶的刑徒,只有杀了他才能威慑骊山的群盗,你还是换一个人。”
吴广一脸的失望。
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服司马欣。
因为司马欣说的是实情。
“此言差矣!”
谁知,秦越人竟然直接反驳了一位中校:“欲要消灭骊山一带的群盗,不能依靠威慑,应该把所有群盗杀光!”
司马欣听到秦越人胆敢反驳,脸上出现不悦的神色。
不过,当司马欣听到后面一句杀气腾腾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他的心坎里。
秦越人正色道:“先不说黥夫一身的悍勇,他最为熟悉骊山一带的群盗情况,只有征调了黥夫,才能杀光所有群盗。”
“好吧。”
司马欣被他说服了,拿出一卷尺牍:“黥夫是廷尉指定要杀的人,廷尉的官吏已经赶过来,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三天,如果三日内抓不到群盗,你也会受到连坐的惩罚!”
“你想好了,再决定拿不拿这卷尺牍!”
黥夫只是群盗,还不足够让他成为九卿之一廷尉必杀的刑徒。
偏偏黥夫祸害的地方是始皇陵墓。
秦越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拿走了尺牍:“富贵险中求。”
富贵......险中求!
司马欣愣了愣,忍不住琢磨起了一个小小公士说的话,越是琢磨越是有深意。
他看着秦越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往后,不能把秦越人当成没有读过书的黔首看待,先是说了一句五鼎烹,又说了一句富贵险中求,不是个俗物啊!”
这句富贵险中求更是说中了吴广的心坎。
吴广看向秦越人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崇敬。
他很快又想起了陈胜曾经说过的‘苟富贵勿相忘’。
吴广下定了决心,等到抓到了逃亡刑徒,写一封信给陈胜,把陈胜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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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朝的一尺长度约为23.1厘米,尺牍是指长度为一尺的木牍或竹简,是当时书信和公文的主要载体,
尺牍的长度与人手臂长度密切相关,古人书写时需单手持简、悬空运笔,一尺(约23厘米)的尺寸恰好符合常人小臂长度,便于书写和携带。
章邯在听事堂的后堂,一直关注着诬告案的审讯。
当他看见黥夫沉默着不说话。
“唉。”
章邯喟叹一声:“如果黥夫始终不说话,保持沉默不语,不帮着秦越人证实不是同伙,秦越人等三名戍卒只会有一个斩首弃市的下场。”
“然。”
腾站在听事堂和后堂的门口,赞同道:“本吏和黥夫接触过,深知他的秉性,是个重义的人,颇有春秋时期的豫让风采,如果秦越人是他的同伙,早就高呼是秦越人抓了他。”
“保全秦越人的性命。”
黥夫一句话不说,摆出一个默认秦越人是同伙的姿态。
秦越人必然不是群盗!
“这么说来......”
章邯诧异了:“当真是秦越人抓捕了黥夫?可是......秦越人身上只有一柄短剑,没有披甲,更没有拿着官弩,怎能抓到纵横骊山一带的大盗黥夫。”
“何况,黥夫手里拿着铜殳,身上披挂着缀片铜甲,二三十名县卒也不敢拿得下黥夫,秦越人一个人就能抓住他?”
这一点也正是腾想不通的地方。
腾伸出手指,撇了一下两撇胡须:“难道说......真如彘所说的那般,秦越人是黥夫的内应,两人分赃不均,黥夫遭到了秦越人的偷袭。”
章邯摇了摇长冠脑袋:“本吏曾经参与过抓捕黥夫,数名群盗为了掩护黥夫逃离包围,甘愿送死,他不会是一个分赃不均的人,否则,那些群盗不会送死。”
今天的诬告案逐渐怪异了。
秦越人不应该是群盗。
按照黥夫的秉性,只会自己一个人扛下来所有的罪责,保全同伙。
却又最可能是群盗。
秦越人只是穿着一件麻布单襦,无法抓住数百县卒都抓不到的黥夫。
“呵呵。”
彘看着一言不发的黥夫,心中大喜,得意的说道:“你这个群盗早些认罪,也能获得轻判,继续负隅顽抗只会遭到重判!”
只要黥夫一直不说话。
秦越人必定被判为群盗!
“庸狗!”
秦越人骂了彘一句,看着保持沉默的黥夫,心绪反倒是轻松了起来。
听事堂内的所有人都认为秦越人输定了。
恰恰相反!
秦越人要让在场所有人知道一件事。
怎么把法律玩出花!
秦越人是法医,积累了很多法律相关的知识。
秦越人来自法律条文多到令人发指的两千年以后,没有人比他更懂法律!
就在腾准备宣判,把秦越人当成群盗暂时羁押起来的时候。
“上吏。”
秦越人突然开口说话了,长拜道:“当前审讯的案子是诬告案,这个案子以小人为主,那么......就让彘拿出我是群盗的证据。”
谁主张谁举证。
这是后世很常见的一个法律陷阱。
目的是让对方陷入逻辑自证陷阱。
就拿当前的诬告案来说,被秦越人调换了一个举证概念以后。
就不是秦越人证明自己无罪。
而是彘证明秦越人有罪。
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改变,听事堂的所有人却没发现一个颠覆性的变化。
秦越人已经无罪了!
“证据?”
彘不悦的说道:“黥夫一句话不说,本吏怎么证明你是群盗......”
话说一半。
彘突然噎住了,瞪大了双眼。
章邯、腾也是愣在了原地。
正是因为黥夫不说话。
秦越人无法证明他不是群盗。
同样,彘也无法证明秦越人是群盗。
这......
这乃公的也可以???
章邯、腾都是底层文吏出身,学习了很多年的秦律,一步步爬到今天的地位,对于秦律非常的熟悉。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利用秦律。
简直把秦律玩出花了!
“你......你......”
彘拿不出证据,憋的满脸涨红:“你就是群盗!本吏亲眼看见你和黥夫分赃,引起了内讧,反正你就是群盗!”
“蠢货。”
秦越人斜瞥他一眼,轻蔑的说道:“你如果无法证明我是群盗,就是诬告!”
彘瞪着秦越人,憋屈极了。
却又奈何不了秦越人。
彘气的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已经要给秦越人判刑了。
怎么突然变成是彘诬告了!
诬告反坐。
秦越人如果是群盗,就要判处斩首弃市,如果不是群盗,诬告的人判处斩首弃市!
“你......我......”
彘突然大怒,拔出短剑朝着秦越人刺了过去:“本吏杀了你这个群盗!”
“住手!”
腾大惊,急忙说道:“来人!拦住彘伤害诬告案的告者(原告)!”
章邯也是一惊,快步上前,准备拿下暴起杀人的彘,可惜距离比较远。
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秦越人被杀。
“砰!”
谁知,秦越人略微侧了一下身体,躲过了彘的短剑,又是一拳砸在了彘的关节上。
“啊!”
彘惨叫了一声,短剑掉在地面,抱着手肘痛呼:“啊!我的手臂,啊!被你打断了!”
章邯的目光骤然一缩,站在了原地,不再继续向前了。
他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秦越人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
只是一个瞬息,就击倒了突然偷袭的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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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朝非常重视证据,很少出现屈打成招,就拿告臣案来说,也就是一家的主人老爷告奴婢偷了东西。
以下是秦简的真实记录。
1、老爷需要报案,报案与物证核查
报案主体:主人甲控告家臣。
物证比对:粟窖盗挖痕迹与衣物箱破坏痕迹,与失窃数量吻合。通过粟窖容量估算失窃量,类似现代现场物证定量分析。
2、供述与证据链闭合
供述验证:丙的供词与甲所述赃款数额一致,形成闭环证据。
职责关联:丙作为粟窖与衣箱的看守者,监守自盗加重罪责(《秦律》:“主责其守而盗,罪加一等”)。
3、刑罚与赔偿机制
笞刑与赔偿:笞五十为身体刑罚,“备偿”要求丙赔偿全部损失。
变卖为奴:甲可请求将丙转卖为官奴,抵偿损失并剥夺其自由身份,反映秦代“以人抵债”的法律实践。
也就是在秦朝,老爷必须报案,不能动用私刑,换成其他的朝代,直接打死奴婢。
食时用过了早饭,一名皂衣小吏走了进来,铁冠黑衣,典型的狱吏打扮。
秦越人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左塾,踩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新奇的看着这名狱吏,像极了兵马俑中的文吏俑。
三人跟着狱吏走进了芷阳县的县官寺。
不仅是秦越人,就连赵亥和吴戍卒也是第一次见到县官寺。
在普通黔首眼里,包括赵亥这种曾经有过低等爵位的人,亭长也就是一个乡镇的派出所所长,已经是天大的人物。
十一年后,搅动秦末乱世的泗水亭亭长刘邦,从来不是小混混,而是乡里的一名坐地虎。
刘邦前往吕公的家里吃饭,别说给钱,没要钱已经很给吕公面子了。
秦越人穿过寺门,看到了一面罘罳(fusi)。
也就是屏风。
秦越人绕过了罘罳,一直往前走,很快来到了县官寺最重要、最显赫的一座建筑。
听事堂。
这是芷阳令办公的地方,相当于后来的衙门。
由于正堂是县令听事办案的地方,所以叫做听事堂。
秦越人打量着秦朝的县令衙门,稀奇道:“这里和电视机里演的古代衙门完全不同。”
县衙没有坐着一个头戴乌纱帽的官老爷,两边也没有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更没有喊出‘威武’两个字。
负责审案的人,不是手持惊堂木的县令,看见犯人过来,直接‘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
听事堂反而很安静。
“不许喧哗!”
狱吏回头瞪了一眼秦越人,警告道:“如果再敢发出声音,笞(chi)你十下。”
笞是鞭打的意思。
秦朝的衙门不仅没有声音,还要求所有人保持安静。
颇似现代的法院。
秦越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打量着听事堂。
他再次看到一种类似现代政府机关的东西。
标语。
听事堂涂抹了石灰的土墙上,贴着秦篆写的一句话。
“吏有论者,赀(zi)一甲。其不直者,赀二甲。”
这是对于官吏的提醒,如果做事不公平就会受到处罚。
秦越人笑了笑,感觉很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标语,心中顿生几分熟悉感。
“开始讯狱(审讯)吧。”
铁冠黑衣的腾从听事堂后面走出来,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能够刺穿人心:“骊山传舍的啬夫彘,认为秦越人等三名戍卒,是群盗。”
“秦越人说了彘是诬告,两案可以并在一起审讯,先审理哪个案子......”
腾沉吟了起来。
他的沉吟,瞬间就让在场几人的一颗心吊了起来。
赵亥读过一些秦律,秦律非常多,囊括起来叫做秦律十八种,实际上真实数量超过了十八个种类。
赵亥没有接触过告律,不知道县官寺怎么审讯。
谁都知道,优先审理哪一方的案子,那一方就占优势。
赵亥、吴戍卒心跳如鼓,伸出粗麻袖子,擦了擦脑门的冷汗,紧张的等着腾宣优先审理谁的案子。
两人绷紧了心弦。
像是在等着判刑一样。
“呵呵。”
彘嗤笑一声,偏右髻脸庞出现几分得意,笃定了同为芷阳县官吏的腾,优先审理他的案子。
他瞥了一眼秦越人,正要露出鄙夷的神色。
彘的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该死的秦越人。
竟然一脸的镇定!
秦越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彘,反倒是露出一脸的鄙夷,嘲讽彘是蠢货。
巧了。
秦越人是法医,对于秦朝审讯案子的过程很感兴趣。
正好知道秦朝的告律。
诬告案是公室告。
用现代的说法就是,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已经把案件分为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
公室告是刑事案件。
非公室告是民事案件。
优先审理公室告!
“先审理诬告案。”
腾郑重的说道:“诬告案是公室告,本吏应该先审讯此案,再审讯彘对于秦越人是不是群盗的争议。”
“上吏......”
彘急了:“小吏是骊山传舍的啬夫,身系骊山一带的稳定,还望上吏尽快审理小吏的案子。”
他用自己也是芷阳县官吏的身份,希望腾给一些便利。
“你!”
赵亥更是急眼了,好不容易优先审理他们的案子,谁知,彘明目张胆的要求给予袒护。
“住口!”
腾的眼神极其锐利,盯着彘说道:“再敢搅乱讯狱,本吏按照秦律,笞你二十!”
“我......”
彘涨红了脸,只能憋屈的说道:“小吏不敢了。”
“呵!”
腾冷笑一声说道:“别说是你一个传舍啬夫,就算是芷阳令触犯了刑律,本吏也不会有任何的优待!”
“开始告劾(he)!”
“呵呵。”
秦越人故意嘲笑了一声,上前几步,作揖道:“小人是大泽乡当阳里的戍卒,这是验传,今天告劾彘诬告我是群盗。”
告劾是秦朝审讯的第一步。
意思是起诉。
随着秦越人开始告劾,旁边案几后面跪坐的一名狱吏,拿出毛笔,开始在竹简上书写了爰书。
也就是审讯过程中的笔录。
先是起诉,再是笔录。
秦律的严谨程度。
使得秦越人恍惚间有了一种错觉。
不是古代的秦朝,跨越了两千多年回到了现代的法院。
“诬告?”
彘看向了一旁被羁押起来的黥夫,笃定的说道:“上吏如果不信小吏的说辞,可以询问黥夫,秦越人到底是不是同伙!”
黥夫的脖子戴着铁钳,双腿戴着脚鈇,跪坐在听事堂的时间,满脸的蔑视,没把县官寺的审讯放在心上,一句话不说。
他早就想好了怎么越狱。
秦越人如果被抓,正好遂了他带着秦越人一起做群盗的心意。
不过,以黥夫的性子也不屑于污蔑秦越人。
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不同了。
不说就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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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朝县衙有标语,在史籍中有明确的记载,还记载郡府听事堂的墙壁上,有前任府尹之事迹与画像,则县之正堂上也可能会有类似之内容 。
秦汉的乡亭有对皇帝诏令法条明白扁书,就拿悬泉置来说,有泥墙题记之《四时月令诏条》,秦汉流行在墙壁上公示种种需要公开的诏令告示之类,与现今刷在墙壁上的标语并无二致。
县令为其所立图, 即是绘于县廷听事之墙壁,以表贞孝。而在县听事堂墙壁上写上县令长之治绩和德政,或者画县中贞孝之像,以昭示来者,告诫百姓,庶几可收教化之效。
日出(05:00-07:00)太阳初升,万物苏醒。
城门在这个时间,准时开启,城邑中的市场开市,如咸阳直市、军市、奴市纷纷开门,秦朝的城池是外面是一圈城墙,城中是一个个夯土墙围起来的闾里。
城邑中的市,也就是市场,同样是一圈夯土墙围起来,进出有专门的市门。
在实行宵禁的夜晚,市门和闾门关闭,等到开门的时间按时打开。
这个时间点,也是官吏的点卯,相当于古代公务员开始上班打卡的时间。
徒坊的闾门,在吴广的监督下缓缓打开。
秦越人梳着偏右髻,穿了一件交领窄袖长襦,手持徒籍,也就是登记了男女刑徒的花名册。
他一脸的严肃,仔细清点了刑徒的数量。
由于徒坊逃走了一批刑徒,秦越人清点的格外认真,就怕出现犯罪学上的模仿犯罪。
有人效仿逃走的刑徒,再次出现刑徒的逃亡。
弹室的门口,秦越人亲自清点了刑徒的数量,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转身走进了屋内。
刑徒在赵亥的带领下,吃过饭,朝着骊山陵走去,开始新一天的修建始皇陵。
秦越人坐在一张案几后面,弹室被洗劫一空,这张案几还是赵亥拿出自己的钱,找到附近一座徒坊的里正,买来的案几。
公士的饮食标准是一碗粗米,没有酱菜等副食。
只是一碗粗米,已经足够让吴广羡慕了。
吴广没有爵位,按照秦律规定的饮食标准,只能食用糙米。
“我何时能够吃上一碗粗米。”
吴广端着糙米做成的饭食,满脸羡慕:“我如果也有公士的爵位,就能吃上一碗粗米了。”
秦越人晒然一笑,知道他羡慕的原因。
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谷物去壳是一种极其繁重的工作。
秦朝的无期徒刑称作城旦舂,其实两种刑罚,一个城旦,一个舂。
城旦指的是男刑徒修建城墙,例如修长城,很容易活生生累死。
舂指的是女刑徒舂米,把谷物去壳的工作和修长城放在同一档次,可见舂米的劳累。
“何止是粗米。”
秦越人笑道:“早晚有一天,你能吃上糳(zuo)米。”
糙米是简单舂过的米,去了一小部分的谷壳,粗米是去掉更多谷壳的米。
现代用机器脱壳,生产出来完全脱壳的米。
在秦朝有个专属的名词。
糳米。
意思是极精米。
通常来说,只有贵族才能吃的起。
“呵呵。”
秦越人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说来,天天吃白米白面的现代人。
人人都是贵族了。
秦越人用过了朝食,也就是早饭,拿起长矛,以他现在的一级公士爵位,还不能佩剑,只有一柄短剑,带着吴广前往了芷阳市。
判处了斩首弃市的刑徒,都是在各个郡县最热闹的市场斩首,用来威慑众人。
这与现代有着很大的区别。
秦朝执行死刑,围观的人越多越好。
现代执行死刑,不会让任何人观看。
秦越人梳着偏右髻,骑着役马,一路上遇见的黔首,纷纷主动避让。
直到来到了芷阳市的市门。
闠(hui)门。
这是秦朝市门的专属称呼。
秦越人在闠门门口下马,按照秦律的规定,市场里面不允许骑马,必须在市场门口下马。
芷阳市的中心有一座市楼,算是每个市的地标性建筑。
不过,市楼不是大型商场,而是管理市场的官吏,平时办公的地方。
死刑犯就是在市楼门口斩首。
谁知,秦越人刚刚来到市楼门口,就看见穿着一身赭衣的黥夫,正在被斩首。
“慢!”
秦越人大惊,急忙上前几步,拦住了即将砍下黥夫脑袋的二尺剑。
数名县卒立即抬起了手中的铁戈,抵在前方,拦住冲过来的秦越人,防止有人劫走了死刑犯。
“住手!”
秦越人赶紧拿出了手中的尺牍,大声说道:“我奉中校司马欣的命令,过来征调黥夫,一起抓捕群盗!”
负责行刑的官吏,皱了皱眉头,制止了斩首弃市的死刑。
“荒谬!”
这时,站在一旁的上造苍急了,眼看就要杀死黥夫了,半路冒出来一个秦越人,还拿着司马欣的尺牍。
试图救下来黥夫。
上造苍心中暗恨,焦急的说道:“黥夫是祸害骊山陵的群盗,司马欣不会征调他,肯定是那人说谎,妄图救人!”
官吏和上造苍是同乡,提前行刑,就是因为上造苍的劝说。
原来以为上造苍只是想要尽快威慑骊山的群盗。
如今看来......
其中必有隐情!
秦律严苛。
官吏不敢因为同乡两个字,触犯了秦律。
秦律可不讲人情!
“拿来尺牍。”
官吏接过来尺牍,看到盖着中校的官印,恨恨的瞪了一眼上造苍:“来人,把黥夫交给秦越人。”
他心中愠怒。
上造苍害得他险些触犯了秦律!
秦越人匆忙走过去,冷笑一声说道:“到底是谁荒谬?我看是你为了报私仇,险些害了这位来自县官寺的上吏,如果过来的稍晚一些,黥夫的脑袋被砍。”
“到时候,是你面对秦律的严惩,还是这位来自县官寺的上吏?”
“这......”
官吏的后背,直冒冷汗,暗暗庆幸秦越人过来的及时。
他咬着牙,死死的盯着上造苍说道:“你妨碍了官寺的公务!判处你一个笞二十的肉刑!”
笞二十!
上造苍大惊失色,吓的他心肝一颤。
他不敢遭受肉刑,只能心疼的说道:“我愿意用半两钱抵罪,闠门口的那辆牛车,用来偿还肉刑了。”
上造苍的心在滴血!
一辆牛车的市价是五千钱到两万钱之间,相当于一名官吏数年的收入。
就因为秦越人的出现。
没了......
上造苍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可是一辆牛车!
“这辆牛车交给你使用了。”
官吏暗暗感激秦越人,在职权范围内,给出了便利:“修建陵墓需要运送石头,这辆牛车交给你所在的徒坊了。”
交给徒坊,就是交给了秦越人。
“呸!”
黥夫松开了脚鈇,朝着上造苍吐了一口唾沫,快步走到门口,想要坐着牛车羞辱上造苍。
“不可!”
秦越人看到黥夫想要乘坐牛车,大惊,急忙高声阻拦。
“牛车不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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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朝是十二时辰制,一天划分十二个时段,每个时段分为初、中、末,就拿日出来说(05:00-07:00),日出初是5:00,日出中是6:00,日出末是7:00。
古代的时间划分很有趣,西汉甚至有一种三十二时段制,5:00到7:00的时段名称是几旦(5:15~6:00),平旦(6:00~6:45),日出(6:45~7:30)。
这些时段的设立,与二十四节气一样,都是按照当时的生活习性进行设立。
县官寺的左塾,秦越人一脸的新奇,正在打量秦朝的官吏更衣室,房间的占地面积不小,地面干净,显然有人经常打扫。
左塾的地面铺着几张镶边芦席,秦汉的坐姿是跪坐,直到宋代才会出现高脚的椅子,这些镶边芦席是给官吏们跪坐所用。
“用饭了。”
一名厨佐走进来,带来了三碗粗麦饭放在了地面,告诫道:“不许砸了陶碗,谁若是砸烂了陶碗,就要让家人送钱来赔偿。”
粗麦饭是没有脱壳小麦蒸成的饭。
难以下咽。
门外士卒吃的饭就好了一些,是经过简单脱壳的糙米,壳没有脱干净,所以叫做糙米。
按照《秦律》,每个爵位有各自的饭食待遇。
普通士卒的饭食是糙米。
秦越人这样的刑徒,每个月只有两石带壳的原粮,就算是带着壳,也只能勉强饱腹。
想要吃好的?
斩下首级提升爵位!
秦越人在骊山传舍没有吃饱,正好饿了,端起一碗粗麦饭,大口的吞咽起来。
赵亥看了一眼粗麦饭,食不下咽,想到自己即将被当成黥夫的同伙,没有心情吃饭,踩着草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你还能吃的下饭?彘是芷阳县的传舍啬夫,芷阳县的官吏肯定是帮他,你我马上就要被当成群盗,判处一个迁,或是斩首了!”
迁是流放的重刑。
秦越人瞥了他一眼:“急也没用,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你......”
赵亥看着没心没肺的秦越人,准备说他两句,最终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这话没错,说的倒也在理,只是......”
他涨红了脸:“被人污蔑,含冤而死,这种死法未免过于憋屈!”
“无妨。”
秦越人放下已经空了的陶碗,郑重的说道:“秦国有不直罪,芷阳县的官吏不敢包庇彘,只是不知道县狱掾腾是个什么人。”
他真正关心的是,怎么给骊山传舍的啬夫彘定罪。
如果腾做事公正还好说。
彘保不住传舍啬夫的吏职。
就怕腾只是判处一个罚金,腾还能继续担任传舍啬夫。
秦越人不想遭到一个传舍啬夫像只鬣狗一样,阴戳戳的躲在暗处,想出各种阴招进行报复。
县官寺的官吏已经散值,也就是下班。
审讯需要等到明天。
秦越人吃饱了,躺在一张镶边芦席上睡觉,虽说地面冰凉,外面又下着大雪,但还是缓缓睡着了。
他睡在左塾,起码还有一个遮风挡雪的屋子。
比起一路上借宿在乡里黔首的羊圈里舒服多了。
次日的食时(07:00-09:00),秦越人苏醒过来,透过窗棂(ling,秦朝对于窗户的称呼),看了一眼到处一片厚实积雪的窗外。
他又冷又饿,等到厨佐送来了粗麦饭,立即大口的吃了下去,没有感到一点难吃,像是在吃美味的肉羹。
赵亥咽了咽口水,被秦越人大口吞咽的样子,勾的饥肠辘辘。
当他想到审讯即将开始。
距离判为群盗,判处一个迁或者斩首弃市的刑罚越来越近。
赵亥依旧食不下咽了。
反倒是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审讯来的晚一些。
“真是冷啊。”
秦越人缩着身体,搓了搓手臂,看着单薄的麻布襦袴,呵着白气说道:“等到我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件厚实的冬衣,骊山的冬日太冷了,滴水成冰,我却穿着一件夏日的单襦。”
幸亏他穿越过来的这名少年,身体素质极好,都能赶上全军大比武中最拔尖的那撮人了。
那些单兵素质极强的人,每年都会在冬天,光着身体训练。
当然了,各种热量极高的食物都能跟上。
食不果腹的秦越人如果不是有一副好身体,早就冻死了,整天吃不饱饭的他,甚至比全军大比武拔尖的人,身体素质还要好几分。
“有钱?”
赵亥苦笑了一声:“依照当前的情况,别说是十四金的赏钱,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县狱掾腾肯定是帮着彘。”
“小孺子!”
厨佐走进来收碗,听到他一句一个官官相护,恼怒的说道:“你把县曹腾想成什么人了?!腾如果会包庇其他官吏,上吏章邯也不会举荐他担任迁陵守丞了!”
迁陵守丞腾?
秦越人愣住了,很快又是大喜。
彻底不用担心官官相护了。
他知道腾是谁。
迁陵守丞腾是记录在秦简的一名县吏,别看只是一名吏,却是一位勤政爱民、公正无私的地方官员。
他在行政管理、法律执行、劳役管理和治安维护等方面都做出了显著成绩。
里耶秦简关于腾的记载,为研究秦朝的地方行政制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就像唐代一个叫做卜天寿的小朋友,写的一份家庭作业,补全了重要文献《论语·郑玄注》的缺失部分,被列入国家珍贵古籍名录。
卜天寿写过的打油诗,吐槽老师,一度拉近了一千多年的历史,有种现代人和古代人沟通的奇妙感觉。
秦越人现在也有一种置身于秦简里的奇妙感觉。
“我听过腾的大名。”
秦越人笑道:“只需要在审讯中,证明了是谁抓捕了黥夫,就能得到本该有的赏赐,无需担心县狱掾的包庇,上吏腾不会包庇任何人。”
厨佐听到他的话,怒气渐消,临走前还是瞪了一眼赵亥,恼怒于他的污蔑。
秦越人看着逐渐放亮的天色,倒是期待了今天的审讯。
他必须想个办法在章邯面前露脸,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骊山营的刑徒和戍卒一共有数十万人。
有爵位的人不在少数。
如果不是秦越人和彘起了冲突,引起章邯的注意。
这辈子都没希望见到章邯。
这个给章邯留下印象的机会,必须要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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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朝的二十等爵,每一级都有相应的衣食住行待遇,可以说只要有了爵位,就有了一切。
注2:卜天寿在写完作业以后,写了两首打油诗吐槽老师:
“他道侧书易,我道侧书难。侧书还侧读,还须侧眼看”(吐槽抄书之难)。
“写书今日了,先生莫嫌迟。明朝是假日,早放学生归”(恳求老师早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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