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总在我打翻茶盏时说:“不妨事,正好换张新席。”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有点想云山。
...和云山里的琴师。可那琴师始终不是因为我本身才对我那样好。于是这天我画成张恶心的乞丐皮,想回去看看琴师。我绝对不是因为太过想念他,只是因为觉得无聊而已。山里的枯枝刮破袖口灌着冷风。忽见竹林深处晃着暖黄光晕,是琴师。他提灯唤我名的声气比琴弦还颤:“青婳...青婳...”他竟在寻我?
! 我攥着豁口破碗发愣,他却已解了外袍罩过来。 青竹香混着体温兜头笼下,“手怎么这么凉...这些日子你可饿着了,可冷着了?”
他攥着我腕子的指尖在抖。“你认错人了!”我猛地抽回袖口。 这对他来说分明是张陌生面孔!
他却径自絮叨:“煨了整月的杏仁酪,总怕你回来时凉了。”后来才知,琴师能视物却不辩人。我趁他煮姜汤的时候才问: “你怎认得出?”
灶火映得他耳尖透红:“你每回见我都是那副可怜样子。” 铜勺“当啷”砸进锅里,蒸得我眼眶发烫。08那天回去后,我又吃上了热腾腾的饭,晨雾未散时,他已在廊下煮粥。我扒着窗缝偷看,米香混着晨露往鼻尖钻。他右袖仍虚虚拢着,左手却能将木勺转出花来。“烫。”青瓷碗推过来时,他指尖沾着灶灰,“晾过三巡的。”学琴成了最磨人的差事。他教我压弦,吐息扫得后颈发痒。“错了。”白玉似的指节突然覆上来,“要这样...”琴弦嗡鸣震得掌心发麻,我猛地抽手,却被他捉住腕子:“别躲。”最要命是洗衣。那日撞见他晾我肚兜,绯红绸缎缠上他玉竹似的手指。不知为何,不似从前那样,我心底竟升起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来!”我扑过去抢,反被竹夹子轻敲额头:“姑娘家的手,泡不得井水。”月圆那夜,我攥着他新裁的秋裳蹲在梅树下。衣裳熏过沉水香,领口还绣了只歪头小雀。看着日日忙碌的琴师,我越发愧疚。我早知道自己骗了他,可一直拖着未曾坦白。不知何时,我有些不想再去人间玩了。只想和琴师呆在云山。可后来我心想着做妖也是要诚实的,不能再骗他。要是被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