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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瞳记全局

北冥一粒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看台上的观众仍未回过神来,张大了嘴瞪着眼睛盯着竞技场内。这场决斗,他们看到了一个疑似废了本眼的一星赤瞳武者打败了一个二星赤瞳武者,而且是相当轻松的碾压之势。这世界上不是没有能越级挑战的武者,他们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这样的天才,自己也会幻想我努力修炼也会成为这样的天才,但亲眼所见,却是人生中头一次。看台上一星赤瞳武者最多,年龄都也不大。人在这个年纪就会崇拜强者,尤其是能越级挑战的强者,并将这份崇拜强烈地表露出来。他们中一部分人看着陈严淡定地立在竞技场内的身影,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崇拜之意,他们眼神开始变得狂热,高举了双手,高声的呼喊脱口而出。“陈严!陈严!陈严!”很快就有第二个崇拜者加入其中,他们高声呼喊:“陈严!陈严!陈严!”气氛狂热...

主角:陈严胡飞   更新:2025-05-10 17: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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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严胡飞的其他类型小说《玄瞳记全局》,由网络作家“北冥一粒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台上的观众仍未回过神来,张大了嘴瞪着眼睛盯着竞技场内。这场决斗,他们看到了一个疑似废了本眼的一星赤瞳武者打败了一个二星赤瞳武者,而且是相当轻松的碾压之势。这世界上不是没有能越级挑战的武者,他们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这样的天才,自己也会幻想我努力修炼也会成为这样的天才,但亲眼所见,却是人生中头一次。看台上一星赤瞳武者最多,年龄都也不大。人在这个年纪就会崇拜强者,尤其是能越级挑战的强者,并将这份崇拜强烈地表露出来。他们中一部分人看着陈严淡定地立在竞技场内的身影,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崇拜之意,他们眼神开始变得狂热,高举了双手,高声的呼喊脱口而出。“陈严!陈严!陈严!”很快就有第二个崇拜者加入其中,他们高声呼喊:“陈严!陈严!陈严!”气氛狂热...

《玄瞳记全局》精彩片段


看台上的观众仍未回过神来,张大了嘴瞪着眼睛盯着竞技场内。这场决斗,他们看到了一个疑似废了本眼的一星赤瞳武者打败了一个二星赤瞳武者,而且是相当轻松的碾压之势。

这世界上不是没有能越级挑战的武者,他们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这样的天才,自己也会幻想我努力修炼也会成为这样的天才,但亲眼所见,却是人生中头一次。

看台上一星赤瞳武者最多,年龄都也不大。人在这个年纪就会崇拜强者,尤其是能越级挑战的强者,并将这份崇拜强烈地表露出来。

他们中一部分人看着陈严淡定地立在竞技场内的身影,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崇拜之意,他们眼神开始变得狂热,高举了双手,高声的呼喊脱口而出。

“陈严!陈严!陈严!”

很快就有第二个崇拜者加入其中,他们高声呼喊:“陈严!陈严!陈严!”气氛狂热,喊声震天,其他武者倒吓了一大跳。卫家七人受此感染,也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岳银屏哼了一声,绷着脸别过头去,过了一会,脸色放开,噗嗤一笑,转过头来看着场中的陈严。

陈严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他经过了一年的痛苦洗礼,内心坚如磐石,自然不会为这小小的荣誉所动。他面带微笑,看着台上众武者,轻轻点头致意。

而孔彪见此,紧咬着牙,目眦尽裂,陈严现在的辉煌得意全是踩在他身上得来的,他怎能不怒。

陈严看着这一切,心里生出一股豪气,总有一天,我要站在这世界的最高点,而为我欢呼的人,应该是这天下众生。

豪气既生,就当有所行动。他抬起右手,指着看台上神龙帮三人。众人见他有动作了,都停下呼喊,静静地看着他。

孔彪被这么指着,就感到此生最大的侮辱就在此刻。他双手一撑,屁股离了长凳,却又站不起来,他浑身上下,从撑着身体的手到紧咬着嘴唇的口都在不停颤抖,他眼睛瞪到最大,嘴唇咬得太过用力,流出血来。

他另外一个跟班心里害怕,悄悄地往边上挪挪,躲在其他人的身后,忐忑不安。洪忠到底年纪在那里,表现得最为镇静,他挺直了身子,与陈严直直对视。

陈严高声说道:“洪忠,我以一星赤瞳的身份,来挑战你这个三星赤瞳,你可敢接战!”

声音落地,掷地有声。这一句话在看台上众武者心中反复回荡,他们不由得心里紧张,屏气吞声,不约而同地看着洪忠,看他会作何反应。

洪忠深吸一口气,双眼一眯,只说了一个字:“好!”

看台上顿时欢呼起来,陈严的崇拜者们高呼其名,好像陈严已经取得了胜利,在他们心里,陈严确实已经取得了胜利。其他人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已经忘了自己连输两次赌局了,今天碰上这么精彩的一出戏,输点钱也值得呀,再说了,这出戏还没完,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竞技场内,那老者突然笑了,捋着长须道:“陈公子少年英雄,勇气也极是可嘉,老头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陈严一拱手,道:“老伯请说。”

那老者朗声道:“陈公子与洪先生这一场决斗,只怕是我天金商行竞技场自开设以来表面实力最为悬殊的一战,我想,这么精彩的一战应当轰轰烈烈,而不是像刚才那样随随便便就打完了。老夫寻思,陈公子能不能将决斗时间适当延后,留些时间给我们大力宣传,争取让整个南口城都来见证这一盛事,你看如何?”

陈严道:“我是无所谓的,不知道洪忠先生怎么想?”

那老者说话声音不小,全场听不到的人只怕不多,洪忠修为不差,自然能听到,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看着办。”

老者笑道:“如此甚好,那二位就将决斗定在明日如何?”

陈严道:“那就明日吧。”洪忠也冷冷道:“行。”他也不说狠话了,背着孔彪带着另外一个跟班转身离去,至于躺地上那个,管他去死。他心里想着,能如此轻松地打败一个二星赤瞳,这小子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与他一战,而若是他仍有隐藏实力,胜负还要两说。

陈严对那老者一拱手,道:“老伯,那我就先走了。”老者笑眯眯道:“陈公子慢走。”

陈严出了竞技场,过一会,岳银屏与卫家七人也出来与他汇合。他们去竞技场赌局负责人那里领取晶石,这次天金商行竞技场就没上次那么好运了,虽说陈严的胜率只有一赔五,但这次他们下注的晶石已是第一次的十倍,所以竞技场在这次的赌局中赔了不少。

不过天金商行也是财大气粗,一次失利也并未放在心上,也许是那老者给他们打过招呼了,知道陈严明日那场决斗极有可能成为竞技场的摇钱树。因此赌局负责人对陈严一行人极为恭敬,不仅将晶石如数交上,还用储物袋将这些晶石一份一份装好了献给陈严一行人,那九个储物袋,则当做本次赌局的添头白送给他们了。

卫家七人自然极为高兴,他们原本没有储物袋,刚才打算好了领了晶石之后就去买一只,现在看来,这笔晶石算是省下啦。

他们领完晶石正要走,这时进来一人,那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瞧,正是在老李饭庄内凶小碗儿的那个住客。他见了陈严,恭恭敬敬打个招呼,也去领晶石去了。

他将下注凭证交上,那负责人看了一眼,道:“莫泥鳅,你可真有眼光,两次都让你压中了。”又仔细看看数目,道:“不过可惜呀,你第二次没有全压,损失不小啊。”

那莫泥鳅呵呵笑道:“都是侥幸,侥幸。”原来这人在饭庄里被陈严露了一手,心里倒有了底气,第一场时果断压了陈严获胜,让他赢了十倍,第二场时却有些摇摆不定,但最后还是选择压了陈严,只是压了一部分而已。

卫峰回笑道:“之前来领晶石的时候就听说除了我们还有一人也压对了,我还纳闷是谁这么有先见之明,原来是这人。不过我想不通啊,他怎么知道你会赢。”

陈严道:“之前在饭庄,他抓着小碗儿凶他,我就拨了他一下,我也想不到我这随手一下,就让他赢了这么多。”

那莫泥鳅领了晶石,走过来嘿嘿笑着接话道:“这说明我与陈公子您有缘啊,陈公子,不知道您还缺跟班吗,我老莫愿在公子手下效劳,公子,您看我还可以不?”

陈严笑笑,对众人道:“咱们走吧!”便带着众人笑嘻嘻地走了。莫泥鳅在原地干笑几声,想跟上去又不敢,只得远远地坠在他们后头静静地跟着。

众人来到街上,卫峰回道:“小严,根据以往规律推算,下一次兽潮应该就在这七天之内,我们现在有晶石了,是不是该去买些东西为此事做足准备。”

陈严道:“好啊,咱们走吧!你也顺便带我在这南口城看看,熟悉熟悉。”

卫峰回笑道:“放心,有我这个老油条在,保证让你一下午就能熟悉这里。”其余六人欢呼不已,他们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晶石翻了五十倍,可以说是瞬间暴富,太快的暴富会让人产生不实之感,而为了消除这不实之感,最有用的方法当然就是大买特买了。

陈严道:“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咱们先回去吃午饭。”众人叫一声好,便朝老李饭庄走去。

过了片刻,竞技场入口处,那老者走了出来,他神色匆匆,朝着南口城中灵气最为浓郁之处急急而行,那地儿正是天金商行在南口城的办事之所。到了门口,门外肃然而立的守卫对他视如不见,他急匆匆进门,身影消失。

又过得盏茶功夫,大门处跃出两乘枣红骏马,两骑如风般在大街上奔驰,经过南口城大门,并不停留,直往城外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陈严九人已在李家饭庄厨房了,今日的午饭就是昨天那猪身龙牙兽的内脏。这下厨之人,当然就只有陈严才能胜任。

其余八人则在陈严要求下在旁打杂观看,能学多少就是多少。

过不多时,一碗猪肝汤,一碟火爆腰花,一碟溜肥肠,一碟清润肺片便做好了。陈严再用厨房里其他食材做了几道素菜,这几道菜摆在桌上,鲜香四溢,五味回转,众人食欲大开,急忙忙盛好米饭,摆上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岳银屏最是霸道,每盘菜看上去最好吃的几块肉都被她抢在自己碗里。众人狼吞虎咽,很快就将饭菜消灭干净,连调味用的姜片蒜丝都吃光了。

小碗儿自然也在吃饭人之列,他最是夸张,见别人都吃完了,抓起桌上的空盘就舔。众人大呼恶心,赶忙将他拉开,被他舔过的菜碟肯定是不能再用了,还好发现得早,他只来得及祸害了一只菜碟。

吃完饭,众人收拾好厨房,就欢天喜地地出门购物。陈严难得轻松,跟着他们在街上到处乱逛。这些人手里阔了,见店就进,见摊就停,看上眼了就买。陈严见有些东西实在是买了无用,就出言制止,这些人也听话,陈严说了就放下不买了,只是有些人心里想着等得了空闲,偷偷过来再买也不迟。


陈严木着脸坐在血泊碎肉之中,双目无神,愣愣地发着呆,听到声音,他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一个满脸干橘皮的老头佝偻着背站在门口,原来是盛老头来了,陈严脸上浮现一股戾气,心中杀机满溢,他提着斩骨刀猛地向门口扑去。

盛老头说道:“年轻人好大的火气,你杀了我,你的秘密就能守住了?”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陈严停步,呆呆地站在那里。

盛老头摇摇头说道:“你这小鬼真不让人省心,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帮你擦屁股。”他慢吞吞走到灶前点燃了火,在这刺鼻的血腥味中若无其事地做起饭来。

不一会,盛老头端过来一碗糊糊,对陈严说:“把这碗喝了,先冷静冷静。”陈严木木地端过来喝了,他麻木的意识渐渐复苏,心中冷静下来,眼中也有了神采。

手中的斩骨刀掉了下去,他看着满屋的血肉碎块,心惊胆战,暗道我这是发了疯吗?只听盛老头问道:“小子,第一次杀人?”

陈严点点头,知道又是盛老头把自己从失魂中拉了回来,便作了个揖,说道:“谢谢老爹。”

盛老头说道:“先别说这些,你把这身血衣脱掉,咱们先把这一堆东西料理了,你把碎块弄走,我来处理血迹。”

陈严脱了那身破破烂烂的血衣,找来两只麻袋套在一起,拿一把铲子将满地碎尸装进麻袋。他右肩骨折了,一阵剧痛,右手使不上力,便用左手提着麻袋出了厨房。此时他已经想好了,他砍柴的后山有一道悬崖,将尸体扔在那里该是万无一失。他又想起刘大屁股的脑袋还在柴房,便又去柴房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装进麻袋,提着朝后山去了。

他扔了尸块回到厨房,厨房的血迹已被处理干净,血腥味也尽数散去,看来作为厨师的盛老头对处理血迹还是很拿手的。盛老头见他回来了,把他的衣服扔给他,说道:“柴房墙上那块血迹已经渗进墙里去了,你去把那块铲掉,弄完来我屋里,咱们说说话。”

陈严穿上衣服,衣服还是湿的,不过血迹倒是没了。他运功将衣服烘干,依言铲了墙,又觉得不保险,在那块土墙之前码了一个柴堆,将那块土墙死死挡住了,这才停手,去了盛老头屋里。

盛老头坐在床上,见陈严来了,拿出一贴药膏来,说道:“先治治你的肩膀。”

盛老头治骨折很有一手,只不过手法有些粗暴,阵阵剧痛传来,陈严淡淡地坐着,任由他摆弄。盛老头收拾好他的肩伤,说道:“小子真能忍,看样子有些故事啊,来,说给老头我听听。”陈严不答,盛老头又道:“憋在心里不好受吧,我看你精神压力这么大,你不说出来,早晚要崩溃。嘿,也不是早晚,刚才要不是我,你觉得你能撑到几时。”

陈严心中一动,张嘴淡淡地说了起来。这一开口就是不停,他从十岁那年说起,说到自己的天才往事,再到了十二岁这天开眼失败,被人侮辱,又说到自己全家莫名其妙被人灭门,后来被山贼抓了,忍辱负重直到今天。他一刻不停,将自己能修炼、自己的右眼、那把破柴刀这些核心秘密都说了出来。

陈严絮絮叨叨,说了一个时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微弱的晨光照在他脸上,他一脸淡然,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这么能说。

盛老头静静听完,说道:“说出来了,感觉好些了?”陈严点点头,说道:“谢谢老爹。”

盛老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一个人住久了,有些寂寞罢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哎,也是个苦命的小子。”

陈严惨然一笑,说道:“大仇未报,再苦也要活着。”

盛老头道:“报仇雪恨,你说你要报仇,你知道仇人是什么样的吗?”

陈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紫衣人。”

盛老头道:“我不是问你仇人是谁,我问你的是,你的仇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严不解,疑惑道:“什么样的人?”

盛老头道:“你说你见到全家的尸体都倒在练武场上,他们身上可曾有伤,尸体的方位又是如何?”

陈严道:“他们?他们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其实,我在地上就没见过一滴血。他们的方位?尸体的方位与平时开家族大会的阵列一模一样。”陈严心里一惊,说不出话来。

盛老头道:“想到了吧,尸体身上没伤,地上没有一滴血,尸体的方位与正常开会一模一样,你还说你父母死时保持着跪姿,你祖父脸上还有着复杂的表情,这说明了什么。”

陈严接道:“说明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凶手在一瞬间杀了他们,我全家八十三口,要不然。”

盛老头道:“要不然现场应该有反抗的迹象,就算力量悬殊无人反抗,也应该会有人逃跑,那尸体的方位应该是乱做一团,你的家人们甚至都没发现他。你觉得,能做到无声无息瞬杀八十三人的人,强到了何种地步?”

陈严摇摇头,说道:“我想不出来。”

盛老头道:“我也想不出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这人不是七星武者,就是八星武者。就这样,你还要报仇吗?”

陈严叹口气,道:“不报仇,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盛老头道:“活着还需要什么意义,吃饭睡觉,娶妻生子,不都是活着。你自己说你修炼不易,每次修炼都是九死一生,你觉得你能平平安安修炼到那个层次吗?”

陈严沉默片刻,道:“但是我若不能报仇,就不会开心,不开心的活着,还不如在修炼或者战斗中死去。”

盛老头不说话,凝视着他,过来一会,叹口气道:“少年人,总是万事不畏。既然这样,我可以帮你修炼,但我有个要求。”

陈严惊异地道:“老爹能帮我?”

盛老头道:“怎么,你不信?”

陈严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老爹你做的饭远不是好吃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有些神奇的功效。”

盛老头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你觉得这山寨里的几个山贼有什么奇怪?”

陈严不,问道:“有什么奇怪?”

盛老头道:“你不觉得,相对于他们的年龄来说,他们的修为太低了吗?”

陈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确实,我看他们都在三十岁左右,除了老大涂二疤,其余都是一星赤瞳,哪怕是资质再低的武者,到这个年纪最少也该是个两星吧。”

盛老头神秘兮兮地说道:“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每天吃了我做的饭的缘故。”

陈严大惊:“老爹你在饭菜里下毒了?怪不得我们两个都要单做一份。”

盛老头道:“不不不,我不会用下毒这么低级的手法。”他凑了上来,问道:“你知道味师吗?”

“味师?”陈严摇摇头,道:“没听过。这世上有炼药师,有炼器师,从没听说过有味师。”

盛老头面色一黯,颓然道:“是啊,你怎么可能听过,我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味师,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味师。”他坐直了,说道:“你也听听我的故事吧,我叫盛一鸣,这个名字啊,快有二十年没听人叫过了吧。”

盛一鸣生于越城盛家,开眼后不爱修炼只爱厨艺,盛家人觉得他不务正业,都不正眼瞧他,也不让他入族谱。

他二十三岁那年,厨艺在当地已是无人能及,他开了一间酒楼,叫做盛鸣居。酒楼生意红火,每日来吃饭的人都要排队。盛一鸣在越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越城城主常常邀他去府中做客,盛一鸣修为低下,却能结识无数高手,一时间风光无限。

但盛家却仍以厨艺为下等技艺为由,不让他入族谱。不仅如此,盛家长辈甚至嫌弃他为人下厨是奴才之举,若非盛鸣居收入颇丰,早就赶他出盛家了。他们认为让盛一鸣继续待在盛家是给他的恩赐,还心安理得地将盛鸣居的收入据为己有。

后来盛一鸣知道实情,他大怒之下关了盛鸣居,不等盛家赶他出门便自行与盛家脱离关系,远走他乡。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你们既然瞧不起厨艺,我就把厨艺做出一个能与炼药炼器齐名的新天地来。他走遍四方,潜心研究各种食材的搭配、各种味道的混合。终于,在他老了的时候,他得出来一个理论。

人的嗅觉与味觉作为五感之二,通过特定的味道刺激便能影响意识。虽然每人的口味各不相同,但这些味道比之酸甜苦辣咸已不在一个层次,理论上来说该是人人适用。

但理论终究只是理论,需要真实的现象来证实,那时他到了陈家镇,刚好碰上这群山贼,被他们捉了。他正愁没人来做试验,这群山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当真是死有余辜,拿来做试验正好合适,就随便做了一顿饭给他们吃。

山贼们吃了,顿时觉得捡到了宝,劫他回山寨让他专门做饭,这正合他意。他便将味道理论用在山贼们身上。

起初山贼们见他给自己另外做饭,就疑心他下毒,盛老头冷着脸三天不开火。山贼们急了,想起自己吃了他做的饭只有越来越康健,这老头怎么可能下了毒。又想起老头自己吃的都是些清淡东西,应该只是口味不同,就轮番着去求他下厨,因为他们吃惯了盛一鸣做的,已经完全吃不下其他的饭菜了,若是盛一鸣不干了,他们饿死都有可能。

“就这样,我在这里一做就是十年,至于为何这群山贼修为太低,你想想?”

陈严想了想,说道:“这群山贼每天晚上都要赌博到深夜,老爹应该是让他们无心修炼吧?”

盛一鸣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一脸很高兴的样子,他一挑大拇指,说道:“少年人聪明,我只是让他们懈怠而已。唉呀,我在这里一呆十年,也只是为了看看味觉刺激会不会有副作用,会不会和丹药一样让人产生抗药性。哈哈,这十年可没有白费啊,我的味之道完全没有这两样缺陷。”

他老怀大畅,居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皱纹笑开了,就像干橘皮又泡了水。

陈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惊道:“老爹你在这里十年,就是说这个贼窝十多年都没人来灭掉。”

盛一鸣点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这群山贼有靠山呢!”

陈严道:“我想起来了,山贼头子涂二疤说过,他要拿我爹的宝刀去献给大老爷,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大老爷是谁。对了,老爹你说帮我修炼,是用你的味之道帮我吗?”

盛一鸣道:“对你来说,你修炼最大的危险是多次吸纳灵气,我先教你如何运使神念来收束灵气,我还会给你做一份食物,能增强你的信心、以及你收束灵气时的豪气。灵气控制住了,就不至于要你的命。”

陈严奇道:“还能用神念收束灵气?”

盛一鸣道:“这就是你修炼最大的不足了,没人指导你,很多方法你都不知道。我虽然不喜欢修炼,但不是说我不会修炼,以我的水平来指导现在的你,那还是绰绰有余。”

陈严跪下来,磕了个响头,道:“小子先谢过老爹了。”

盛一鸣道:“你先别急着谢,你别忘了,我可是有个条件的。”

陈严道:“不管什么条件,我能做到的一定做,我做不到的尽力去做,只求老爹指点小子修炼,只是到时候老爹不要嫌弃小子蠢笨。”

盛一鸣道:“好了好了,不过你体质特殊,先把眼罩摘下来,我看看你的本眼。”

陈严此时对盛一鸣已是极信任了,闻言摘下眼罩,盛一鸣凑上去,细细察看。他的右眼漆黑一片,除此之外并无异状,盛一鸣看了半晌,实在看不出任何问题。

盛一鸣摇摇头,道:“我见识不够,完全没见过这种情况,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你戴上眼罩吧,这眼睛的秘密只有你日后自行摸索了。”

陈严戴上眼罩,盛一鸣又道:“不过你与常人的种种不同必与这只本眼有关,你的神念异常强大,你的身体承受能力也是如此。常人即便是有神念束灵之法,最多也就是吸纳五次灵气,六次便会有生命危险,更莫说七次吸纳,那更是想都不敢想。你修炼出来的真气能滋养经脉,也是异于常人。”


岳先生化作一道清风,在陈严身边流转。但这清风却长有利爪尖牙,岳先生狞笑着,短刀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如鬼魅般倏忽斩出。

他的身法实在太快,且飘忽诡谲,陈严凝神以待,却难以摸清他的身法。不一会儿身上便中了数刀,好在他本能闪避之下,这几刀并未落在要害之处。

陈严舞开短刀竭力抵挡对方飘忽不定的刀法,且战且退,退了几步,他靠在一株大树上,那树干奇粗,只怕有两人合抱。陈严靠在上面,背后被那大树牢牢挡住,这样便不至于背后受敌,攻击全来自正面也要好抵挡一些。

岳先生狞笑道:“小子很聪明嘛!不过你要是认为少了背面你就能轻松了,那就愚蠢至极。”他的身形陡然加快,忽左忽右,短刀斩得更急,少了一面需要进攻,岳先生的刀法其实更加得心应手。

陈严爆发了本眼,速度已是极快,但比之磕了药还有瞳术御风的岳先生来,仍是差距明显。面对如此速度差距,陈严无法主动攻击,且只能将防守集中在各个要害之处,其他地方完全无法顾及。也就几息之间,陈严身上新添数道伤口。

陈严伤口血肉翻转,鲜血四溅,火辣辣的疼痛此起彼伏。陈严心里着急,倒不是因为疼痛所致,如此下去,只怕自己要鲜血流尽而亡了。

岳先生的狞笑声从前左右三方传来,陈严突然明白了岳先生的目的。他不出杀招,只是在自己身上增添伤口,他打的主意绝对是让陈严因为流血过多而变得虚弱,到时候再慢慢折磨陈严致死。

看来这人还真是恨自己入骨啊,而且又把自己当成砧板上的肉了。陈严决定放手一搏,他全身真气倾力而出,注入短刀之中,短刀舞开笼罩周身,凌厉刀气绽放,在他身边散出。

岳先生被这刀气一激,收刀回防,陈严一见有机可乘,自己跑是跑不过的,只有全力进攻,他当机立断,一式八方雷动再次斩出。

但岳先生此时实力大增,只是一个错步,就出了攻击范围,他冷喝一声:“小子你想快点死,我成全你。”陈严快速变招,扑上去仍是抢攻,岳先生大喝一声:“暴龙斩!”他挥刀斩击,这招后发先至,陈严只得撤刀回防。

两刀相击,想不到对方这柄薄薄的短刀居然还能斩出如此暴烈一刀,对方真气如暴风般袭来,陈严全身如遭雷击,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他退后几步,心里想到:“难道我今日真的逃不过这一劫吗?力量,我要是有更多更强的力量,就好了。”

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陈严的右眼突然有了心跳,咚!咚!咚!擂鼓似的跳动起来。每次跳动,便有一股绝强的力量涌现。这股力量太强,强大到陈严都难以承受。他身体蜷缩,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股浩然磅礴的神念冲击入脑,脑内一片混沌,就只剩下了野兽般的战斗本能。

岳先生看见陈严右眼的黑色火焰纹路活了过来,它们在陈严右脸上扭曲爬动,眨眼间蔓延开来,在他脸上勾画成覆盖右脸的半张面具,面具上黑炎缭绕,宛如魔神。

陈严浑身颤抖,他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刀刃陡然亮起,刀芒四射,延展而开,一柄短刀变成了一把三尺大刀。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慢了,一道闪电劈落,电光慢慢伸展,在天空画出一道不规则的分叉裂缝。

陈严大吼一声,横刀猛扫而出,刀气如长鞭一般卷出。岳先生骇了一大跳,这一刀范围太广,他只得矮身就地一滚,刀气掠过头顶,斩在四周,三丈范围内,树干如同豆腐一般被这道刀气切开,哗啦啦倒了一片。

陈严眼中的岳先生也是慢如龟爬,但自己的身体似乎跟不上他的神念。他轻微下蹲,猛地蹬起,脚下枯叶爆开,枯叶堆下的泥土也飞溅起来。陈严扑向岳先生,双手持刀狠狠下劈。

岳先生这一滚还没滚完,就见一道刀光迎头劈了过来,他脸色大变,瞳术发动,斜飘开去。这刀光劈下,枯叶堆被爆斩而开,刀光所向,裂开一道丈许长尺许深的长沟。

刀光瞬间转向,跟着岳先生的身体横斩过去,岳先生再次躲开,刀光又紧随而上。刀光随他身体而走,岳先生瞳术全开,身体随风飘荡,却像是被那道刀光追赶得四处逃逸。

陈严凭着本能挥刀,攻击直来直往,极为简单,也就是横斩竖劈,上挑斜划。但速度太快,且一刀紧随一刀,毫无迟滞停顿,三尺刀芒吞吐之下,威势实在骇人。岳先生全身被刀芒笼罩,只在极小的空隙之间游来荡去。刀气刀芒四下狂飙,枯叶乱飞,泥土四溅,大树小树不断被殃及斩断,一棵棵倒了下来,一时间,满目疮痍。

岳先生越来越吃力,他渐渐觉得自己身上的药力开始减弱,他终于开始感到害怕。这时又一道闪电亮起,岳先生一眼瞥见陈严那张狰狞的脸,在那半张黑炎面具掩映之下,真如择人而噬的修罗恶鬼。

他心惊胆战,终于恐惧了。他大叫一声,声音凄厉,躲开这一刀直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转身用最大的力气疯狂逃去,转眼间就逃开到数丈之外。

陈严冷哼一声,双腿再次发力,猛地跃起,蹬开枯叶泥土无数。他斜斜跃起一丈来高,再如同炮弹一般直向岳先生砸去。狂风在他身边咆哮,高速之下,黑炎面具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烟尘。

他高举长刀,全力下劈,岳先生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来一瞧,见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如同墨河倒悬,席卷而下,当即满脸惊俱,他大声叫道:“你不能杀我!”声音尖细高亢,如同女子尖叫一般。

陈严一愣,突然想到了岳先生所说的师父三石老人,这人杀了只怕有更大的麻烦。他生生停住刀势,停在岳先生脑门不过三寸,刀气余威下,岳先生的发髻被斩开,一头黑发如瀑布般落了下去,在看他的精致面容,眼前这人到像个女子一般。

岳先生惊魂难定,喘了几口大气,尖声说道:“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师父定然不会放过你!我不是吓你,我师父手段通天,你杀了我,他自然有办法知道。我……我……我师父来历惊人,轻轻松松就能灭掉飞鹰帮,你……你……你要是惹上了他,迟早大祸临头!”

陈严不答,只是冷冷地盯着岳先生,岳先生舔舔嘴唇,道:“我……我……我不杀你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放了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陈严仍是不语,岳先生瞧着他那张骇人的黑炎面具,头顶又悬着一把长刀,又道:“你怕我泄露你的秘密?你放心,我……我……我可以发誓。”他举起手来,大声道:“我发誓,若是我泄露了你的秘密,叫我,叫我,叫我终生不举,这辈子都不能碰女人!行了吧!”

陈严一动不动,还是冷冷地瞧着他,岳先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牙道:“这样也不行!好!好!好!我放开心神,你在我神念上种下禁制,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严心中一动,呆呆地瞧着岳先生的眼睛,感觉到自己的本眼一跳,似乎对岳先生的眼睛感兴趣起来。他慢慢地凑了上去,瞪着自己的本眼对着岳先生的本眼,两眼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半寸之地。

岳先生惊恐万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他看见陈严的本眼突然旋转起来,很快形成了一片黑雾漩涡,那漩涡生出一股莫名的吸力来。岳先生眼前一黑,他的本眼开始有了反应,他的眼瞳越来越亮,一个眼球形的光球浮现,慢慢上升,又陡然加快速度,冲进陈严的本眼,陈严只觉得右眼多了什么,又转瞬即逝。

岳先生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昏了过去。陈严脸上的黑炎面具化作一道黑烟,翻滚几下,便即散去,他浑身无力,如同烂泥一般软倒下去。

四周顿时寂静无声。

他先前与盛一鸣一同摸索控制本眼爆发的方法,期间试过几次,每次都是难以自控,只能凭本能战斗,爆发过后,就会浑身无力,持续半个时辰方能动弹。今日的战斗中,最初爆发本眼时,这力量可以随意操控了,他还以为是随着修为增长爆发本眼会变得容易掌控,但没想到,本眼却是有了第二段的爆发,而且一样难以控制,爆发后的后遗症也是丝毫未变。

陈严在地上足足躺了大半个时辰,空荡荡的丹田内,真核终于开始转动,真气吞吐之下,他的力气渐渐恢复。他慢慢爬了起来,摸出怀里的眼罩戴上,他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何事。但他对自己本眼的种种奇怪早就习以为常了,因此并不在意。他又细细感受了片刻,发现自己身体并无任何变化。他放下心来,决定就这么把刚才的事情忘掉。

他低头一看,只见岳先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岳先生眼皮开合几下,便即睁开。陈严一愣,岳先生橙色双瞳里面空空如也,他的瞳星已然消失不见。

岳先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只能动动头颅,他尖叫起来:“小王八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严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说道:“你是个女人吧!”

岳先生面色一红,高声道:“是又怎样,小王八蛋,你别以为我是女人你就能欺负我,我告诉你……”

陈严打断她说话,冷冷道:“你别一口小王八蛋小王八蛋的乱叫,你刚才那个毒誓还真是狡猾哈!”

岳先生心中一凜,突然想到刚才陈严那骇人模样,悻悻道:“哼,那又怎样,你要是被我骗了,只能说你笨。”

陈严道:“你叫什么名字?”


到了下午,陈严的伤口就全都结疤,好了七八成,也不知是因为药效神奇还是他体质变强了。盛老头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他出了屋子,也不看陈严一眼,径直进了旁边的厨房。看样子这群山贼都不吃早饭,每日第一餐便是从午饭开始。

盛老头平时做饭都有几个山贼来打下手,但今日却无一人过来。陈严见他年纪老迈还要如此操劳,他对自己也算不错,心下不忍,便进了厨房帮厨。

别看盛老头平时慢慢吞吞,做起饭来却是麻利无比,他每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就如同他做出来的食物味道一般刚刚好。不一会儿,盛老头做了两人份的饭菜,便拿了一份自去吃了,剩下那份多半是留给陈严的。陈严想起昨晚上那顿,食欲大开,将那份美美地吃了。

盛老头吃完饭,将碗筷扔下,懒洋洋坐着发呆。陈严自觉将碗筷收进厨房胡乱洗了,他从未做过这种粗活,笨手笨脚的也不知洗干净没有。

过了大半个时辰,厨房来了个山贼,那山贼一看,陪笑着对盛老头道:“盛老爹,午饭您没做呐?”盛老头冷冷说道:“你们还要吃饭啊?一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我做什么饭。”

那山贼陪笑道:“盛老爹您看,这不是给您找了个小子吗?他可以打下手啊!”盛老头冷笑一声:“这小子细皮嫩肉,哪像个能干活的样子。滚滚滚,别打扰我休息,你们要是还想吃饭,下午就滚几个干活的来。”

那山贼讪讪笑着,连连点头,说道:“是,是。”他拉过陈严,立刻换了个面孔,压低着声音恶狠狠说道:“小子,咱们寨子里不养闲人,你要是想活命,就给老子干活,听到没。”

陈严淡淡点头,木木地问道:“我要做些什么?”那山贼气极,低声骂道:“还真是个金贵少爷哈,听着。”他指着水缸说道:“你今天要把这缸挑满水。”一指西边,说道:“那边有条小溪,你可别想跑,知道不,你爹的尸体还挂在大门上,你敢跑就把你爹剁成肉泥喂狗!”陈严木木地点点头,也不说话。

那山贼又拉着陈严进了厨房边上的一间屋子,说道:“这是柴房,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你每天都要劈柴,把那边的大柴劈成这边的小柴样子。”又从地上捡来一把黑乎乎的短刀,塞在陈陈严手里,说道:“就用这个来劈柴。”

那柄短刀极为厚实,入手颇为沉重,然而整条刀口不仅没有刀刃,还向里凹陷出一道半寸深的凹槽。那山贼看了看,说道:“不像,不像。”找来一根草绳系在刀把上,再挂在陈严腰间,打量片刻点点头道:“这才像个奴才的样子。还有啊,我跟你说,柴房里要是快没大柴了,就去东边的山上砍柴,听到了没。”

陈严面无表情,轻轻点了点头,那山贼低声骂了一句:“像根木头一样。”说着走出柴房,对盛老头打个招呼,扬长而去。

陈严静静地挑水劈柴,虽有真气在身,但仍是累得腰酸背痛。那小溪在山下五里处,担水上坡让他两腿发软。那把破柴刀更是无用,拿来劈柴只能用砸的。

大柴砸完了,陈严找了个背篓,上山砍柴。到了山上,陈严四处看看,见四下无人,从怀里摸出那半本真气总纲来,现在该是时候修炼了。

陈严很快便将秘籍看完,他还未开眼时因为可以修炼真气,父亲便教过他修炼之法,与这半本真气总纲多有相同之处。这秘籍虽只剩下半本,但对他来说已经够用,他用心默记几遍,将秘籍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

他又拿出奔雷刀经,仔细研读一番,上面所记的刀法却不是他现在能学的,便只得作罢。他在山上砍了一背篓柴,下山去了。此时已到了做晚饭时间,厨房几个山贼在给盛老头打下手,见陈严回来,喝令他过去一起帮手。几个山贼边做边教,不时喝骂他几句,他也不回话,只是闷头干活。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二十多人份的饭菜就做好了,几个帮厨的山贼拿了几个食盒装了所有的饭菜,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厨房。陈严正奇怪为何他们一点都没留,却见盛老头独自又做了两份,说道:“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吃完了饭,山贼们将脏碗脏筷送了回来,尽数交给了陈严,开开心心地赌博去了,换做往日,这洗碗的活儿该是这几个山贼的。陈严笨手笨脚洗了大半个时辰,才将锅碗厨具洗完。

出了厨房,才发现天已经全黑,陈严回到柴房,找些细棍干草给自己搭了个“床”。他躺在床上呆呆盯着柴房漆黑的房顶,静静等待时机。

夜色慢慢笼罩了整座葫盘山,陈严支起双耳,细细聆听外面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山贼们吆喝赌博的声音渐渐息了下去,山寨里再无人声,他偷偷摸摸爬了起来,朝东边的山上走去。

他下午砍柴的时候在山里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山洞不大,却在入口处有一道极大的弯折,使得山洞内里成了一间几乎封闭的密室,在这样一个山洞里修炼,哪怕弄出多大的动静都不怕有人知晓。

陈严进了山洞,在一处平地盘腿坐下,他手心脚心四心向天,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忐忑的内心平静下来,自己到底能不能修炼,就看今天了。

心神安定,陈严运使修炼法门,天地间的灵气从手心脚心缓缓涌入,开始在体内流转起来。武者修炼真气,需要引导天地灵气入体,对于不同的功法,身体引导灵气入体的部位各不相同,灵气入体后在体内运转的方式也是不同,因此功法便有优劣之分。真气总纲所用的四心引气法极为平常,修炼起来却也简单安全,只是一次引导灵气时过于缓慢,在灵气入体后的运气方法也是七弯八绕,效率不高,因此修炼速度与高阶功法完全不可比。

陈严以前到底修炼过真气,对于搬运灵气倒也轻车熟路。很快,经过三次吸纳,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溢满经脉,他运使灵气,朝着自己的右眼冲去。

灵气不可为人体长久储存,因此必需转化为自身可用的真气,灵气需经过本眼淬炼,再由子眼转化,方能化为真气。开眼之后,本眼子眼皆有两处灵关,灵气便是由此进入。陈严还未开眼时,他双眼的灵关就微微通畅了,因此他那时便可修炼真气。

陈严引导灵气不停冲击本眼灵关,哪知灵关纹丝不动,将灵气牢牢阻在眼外,这灵关却是比未开眼时更加牢固。灵气冲关需要一定强度,普通武者修炼时只需二到三次吸纳便可达到。这也是武者吸纳运使灵气的一道极限,因为灵气本与人体不合,在体内存有过多便会对身体产生伤害,严重者甚至能使修炼之人爆体而亡。

陈严冲了几次,体内灵气慢慢散去,他不死心,再次聚集灵气冲关,却仍旧失败。如此几回下来,陈严心道,若是不能修炼也就不能报仇,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开始第四次吸纳灵气。狂暴的灵气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撑得他的经脉剧烈疼痛,陈严不以为意,这点痛感在他眼中已是不值一提。

他运使灵气继续冲关,灵关仍是不松,他索性放手一搏,第五次将灵气吸入体内。

经脉就像快要炸开了,这痛感让他也有些不愿忍受起来,然而第五次仍是无效,他把心一横,开始吸纳第六次。

剧烈的疼痛溢满全身,经脉似乎开始有了裂缝,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眼前开始出现各种颜色。他全身上下冷汗如瀑,身体亦是剧烈颤抖。

竭力运使灵气再次冲关,灵关似乎有些松动了,但仍是没有打开。有了第六次便有第七次,他下意识地再次吸纳真气。

他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身体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来。他紧咬牙关,神念疯狂运转,搬运灵气在脆弱的经脉行进,最终灵气合流,顺势向本眼灵关汹涌而去。

他似乎听到了轻轻的“嘣”的一声,他的灵关终于畅通,灵气狂涌入本眼,他心中一喜,连忙运使淬灵法门,开始淬炼灵气。

这一阶段没有任何麻烦,而且效果出奇的好,涌入右眼的灵气尽数淬炼完成。普通人修炼时淬灵这一步可没有这么高的效率,十成灵气里面有一半能得到淬炼都可算作高效。

灵气经过淬炼,狂暴之气尽去,变得温和起来,而且他淬炼出来的灵气极为浓郁,竟然隐隐有些液化的迹象。那道浓郁的淬化之气从本眼的另外一道灵关涌出,经子眼的灵关流入子眼,陈严立刻行功,将这道淬化之气一点一点地转化为真气。

真气完全转化,从最后一道灵关流出,沿着经脉缓缓进入丹田之中。这道真气虽然总量不是很大,但却凝实得很。真气流过经脉,他原本剧痛无比的感觉既然有所缓和,那道真气流入丹田,便蛮横无比地将陈严丹田中原本稀薄的真气吞噬干净。

第一次修炼终于成功,陈严悲喜交加,高声狂叫道:“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祖父!父亲!娘亲!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我能修炼真气!我不是废物!”

发泄一阵,他安静下来,顿时觉得体内经脉无一处不痛。真气虽然修炼成功,但也是苦难重重,自己几乎是差点没命了,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暂时是不能继续修炼了。

陈严惊喜万分,照这么下去,我明日还能修炼。他仔细估算一阵,如此修炼,他只需要两年才能使真气溢满丹田。赤瞳武者从开眼到一星,半年算是庸才,三个月为中上,一个月就是优秀了。而他需要两年,那就是大大的不合格,但他不灰心,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或许他另有机缘呢。

现在不能修炼真气,倒可以修炼武技。陈严等体内伤势好转了一些,便站起身,在山洞内打起百影错拳来。拳法施展而开,登时满室拳影,陈严真气行遍全身,每拳打出,威力与以往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看来这一日之功,比他两年修炼可不知高了多少倍。

陈严打得性起,顺势使出连环八击,拳风呼啸,弹指之间,陈严连出三拳,仍是精气满满,第四拳崩裂而出,真如猛虎下山。此时陈严真气不绝涌出,第五拳猛然轰出,重重击在洞壁之上,轰隆一声巨响,洞壁炸出一眼大洞,土石纷飞。

陈严收回拳头,此时他仍有余力,但还不足以打出第六拳。他万分满意,他身上的真气虽是量不大,但运使起来源源不绝,威力亦是不俗。

今天修炼就到这里了,他走出洞来,望着天边明月,不知不觉已是夜半三更。他奔下山去,摸进柴房躺在草床上,心绪复杂,久久不能入睡。


卫峰回一脸吃惊,连连摆手道:“给我?!我又没帮上什么忙,这妖兽尸体太值钱了,我不能要。”

岳银屏早就盯着这妖兽尸体了,见状大喜,道:“小严子你不要啊,小师弟你也不要?哈哈,你们都不要,我要呀!”说着就来抓那猪腿。

陈严挪开尸身,让岳银屏扑了个空,又对卫峰回挤挤眼睛,说道:“咱两是拜把子的兄弟,还是同门,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再说,这妖兽最有用的獠牙我拿了,其他的我也用不着。”他故意把“同门”这两个字说得极重,就是暗示卫峰回可以拿这只妖兽来给岳银屏送礼,岳银屏心眼小,心思又古怪,要是不依她的给她送点礼,只怕日后要给卫峰回穿小鞋。

卫峰回心思机敏,自然明白了陈严的意思,点点头拱拱手道:“那我就收下了。”便伸手拿过了妖兽尸身。

岳银屏见要到手的肉被别人拿了,在一旁气鼓鼓的说道:“小师弟,你胆子好大啊?敢跟掌门抢东西。”

卫峰回连忙道:“不敢不敢,我是要把它的肉割成一块一块的再送给掌门师姐,就当给您的入门礼了。”

岳银屏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这两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哼,居然敢合伙算计我。但又转念一想,陈严那小鬼肯定不会轻易把妖兽肉给自己,反正有肉吃,管他呢。这样一想,她便释然了,展颜一笑道:“那还不赶快。”

卫峰回应了一声好,拔出一把匕首开始给猪身龙牙兽剥皮,卫家众人还从未见过给妖兽剥皮,围上来叽叽喳喳看热闹。这东西还真是皮厚,拿匕首割了好久也才割出食指长的一段裂口。岳银屏看了着急,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妖兽肉啊,她取出自己的宝刀,递给卫峰回道:“来来来,用这个。”

卫峰回正觉得吃力,见此大喜,道:“多谢掌门师姐!”接过刀来继续剥皮。这刀果然锋利,这样一来,速度就快了许多。

一旁的李掌柜暗自奇怪,怎么这些人都像没看到自己一样,颇有些尴尬。他干咳几声,对陈严道:“多谢诸位相救。”

陈严道:“大叔不必客气,我们也只是自保,救你是顺便之事。”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刚才那两场战斗颇为耗力,需得趁此机会回回神气。

如此一来,李掌柜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他坐在原地,一脸尴尬地看着另外一堆人出神。

不一会儿,猪身龙牙兽的兽皮终于剥了下来,卫峰回再用一把重刀砍下它的四蹄,这妖兽就只剩下了一堆肉。

卫峰回这时又开始犯难了,之前他说过要把兽肉割成一块一块的送给岳银屏,但他从未进过厨房,看着这一具红白相间的尸身不知从何下手。

李掌柜见状,上前道:“小兄弟是不会处理这妖兽尸体吗?”卫峰回一脸为难地点点头,李掌柜道:“我曾经处理过几次这猪身龙牙兽的尸身,若是小兄弟信任我,就让我来帮忙如何?”

卫峰回见有人肯帮忙,当即大喜,道:“那多谢李掌柜了。”李掌柜道了一声不谢,便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着全套刀具,他一一摆好了,开始肢解妖兽尸身。

这人不愧是开饭馆的,轻车熟路地就将妖兽尸身肢解成一块一块的,骨肉分明,兽骨上光洁溜溜,没有一丝肉渣,不同部位的肉则分堆放置,有条有理,妖兽的五脏也是各自放开,他处理完毕,边清理刀具一边说道:“这妖兽的内脏也是好东西,洗干净了烹饪得法也是一道上等佳肴。”

卫峰回大开眼界,道:“原来割肉也有这么多的讲究呀,李掌柜,谢谢啦!”李掌柜清理完了刀具,将之收起,回道:“莫客气,你们救我的命在先,这可是大恩,我的区区小忙不足挂齿。”

卫峰回道:“你的命是小严救的,我可没出什么力,你帮了我,我就该谢谢你。”他捧起那一堆兽肉,正要献给岳银屏,陈严睁开眼道:“先等等。”

岳银屏柳眉倒竖,叫道:“小严子,你存心不让我吃肉是不?”

陈严道:“不急不急,还要先问问卫家另外几位哥哥姐姐,你们可要加入我盛味门?机不可失哦!”他话中之意,是你们若是以后要加入盛味门,那献给掌门师姐的礼物可要自己想办法了。

卫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圆脸年龄最小的卫小虎道:“咱们还想什么,严少爷这么厉害,能和他在一个门下,那是我们的福气,我加入!”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叫嚷起来:“我加入!我也是!算我一个!”

陈严点点头,道:“那行,你们先来拜《味经》入门,峰哥,你的兽肉分他们一些如何?”他取出《味经》举起,卫家众人围在他面前跪成一个半圆,砰砰砰磕起头来。

卫峰回知他用意,偷偷看了一眼岳银屏,见她面带怒色,小心翼翼地道:“当然没什么问题,这本就该是你来做主的。”

卫家众人发了誓,陈严道:“好了,大家以后就是师兄弟了,峰哥是老三,你们六人就各按年龄,自行排出老四到老九。排完了就去分兽肉,再献给掌门师姐吧。以后就是她来教你们了。”

岳银屏大怒,道:“小严子,你的良心呢,让我带这么些个小鬼头,你想累死我呀,哼,我不教,谁爱教谁教!”

陈严正要说话,卫峰回急忙打起了圆场,道:“师姐师姐,你教我一个就行了,其他人我来教就是。”

岳银屏神色缓和了一些,道:“哼!那还差不多。赶快赶快,把肉给我,我肚子饿半天了。”

陈严道:“你肚子不饿,是嘴饿了。”岳银屏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卫家众人见事情说定了,吵闹着上前,将那堆兽肉分了,捧在手上围着岳银屏,恭恭敬敬献上,齐声道:“掌门师姐,请笑纳!”

岳银屏喜笑颜开,连忙接了,道:“都乖都乖,就你们大长老是个坏小鬼。”众人憋住笑,岳银屏接了肉,连忙拔出刀来,分出一块肉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又不知从哪里翻出几根竹签串起肉串,伸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她还真不愧是好吃鬼,居然随身带着竹签。

不一会肉香飘出,卫家众人眼睁睁看着口水直流,岳银屏心情大好,笑骂道:“几个懒小鬼,还不过来切肉穿串,才入门就想让掌门师姐伺候你们烤肉啊!”

众人一听,掌门师姐这意思是这些肉有他们的一份,尽皆大喜,齐声道:“多谢掌门师姐!”便取出各自的兵刃,风风火火开始切肉,岳银屏则又拿出一大把竹签来交给他们。

李掌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即便大为心疼,他大摇其头,惋惜道:“哎呀,真可惜!这么好的猪身龙牙兽肉啊,太可惜了!”

岳银屏一瞪眼,道:“大叔你说什么可惜?!”

李掌柜道:“这上好的猪身龙牙兽肉啊!不加处理就直接拿来架在火上烤,实在是太可惜,太浪费了。”

岳银屏道:“大叔,听你的口气,你弄这猪身龙牙兽肉很有一套喽!”

李掌柜道:“谈不上很有一套,只是这猪身龙牙兽肉本身味道极为鲜美,就这么在火上生烤,那鲜美的肉味免不了要流失颇多。我以前做过几回,先将兽肉切成薄片,再用十几种作料精心搭配腌制,这一道工序就得耗费一个时辰,方能锁住肉味,之后在锅里过火翻炒,这次绝不可超过三息之数,就这样,也不能完全保住肉本身的鲜美绝味。”

岳银屏见肉烤得差不多了,拿起来放在鼻端细细闻嗅,再轻轻咬下一小块在嘴里闭上眼慢慢品味其中滋味。按照《味经》中的方法,先了解了食材的味道,再来决定该用何种味之精华来搭配。

她睁开眼来,道:“大叔,你那方法太繁琐,又死板还平庸,今天让你开开眼界,睁大眼准备好鼻子好好闻着,瞧瞧真正的味之道是什么样的。”

李掌柜见她诋毁自己的厨艺,心里不快但不好发作,这群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本就无从报恩怎能先行得罪了。他心里憋着一口气看着岳银屏,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来轻视自己的厨艺。

岳银屏再次将肉串伸到火上,另外一只手取出调料盒子,她已经想好了用何种味之精华来搭配这猪身龙牙兽肉。

她扬手细细撒出盒中的味之精华,味之精华附在肉串表面再被之吸收,下一刻,一股浓烈的肉香突然间在众人鼻中炸开,这肉香在鼻间一绕,坠入脏腑之中,众人只觉得胃部一紧,肚子情不自禁地开始咕咕直叫,口水则是在嘴里疯狂分泌,很快便从嘴角溢出。这肉香居然直接使他们的身体本能地感觉到了饥饿。

李掌柜咽咽口水,一脸惊骇之色,他烹饪过几次猪身龙牙兽肉,还从未闻到过这么一股奇香,他暗自想道:“这世间最没有食欲的人闻到了这股肉香,只怕也会流口水吧!”

岳银屏见了他的神色,得意洋洋地道:“怎样,大叔,服气了不。”

李掌柜觉得自己的厨艺受到了挑战,他这一生只以此为傲,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便也不再想得罪他们的事情了,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道:“闻着香又怎样,肉香全部散了出去,吃起来肯定不行。”

岳银屏笑道:“大叔你还真是不肯死心呀!啊,我知道了,你是想骗我的肉吃是不是,唉,姐姐我今天心情好。也罢,等烤好了给你一块,吃了你再说说看,咱盛味门的味之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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