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妈妈也逝世了。”
“经过尸检后,她是和村里的人中一样的毒。”
“初步推测,当天村里有流水宴,你的妈妈早就偷偷采集了野生乌头,晒干研磨成粉,混入了酒菜中。”
警察说了很多专业的词,我有很多都没听进去。
只是看着窗外的大树,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爱坐在树下发呆。
现在我才明白,她看的从来不是树,而是树梢后面那一小片天空。
警察最后问道:“你是否需要去瞻仰一下遗体?”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她可能并不想看见我。”
我终于明白,我是母亲屈服于现实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五年后,聪明好学的明珍给已经认命的她带来了新的希望。
这个案子结案后,仍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一时间,警方对于拐卖案件查的更严格了。
明珍的伤势也稳定了下来。
但医生说她的子宫严重受损,可能永远无法生育了。
“没关系。”
明珍看着窗外的阳光,轻声道:“比起那些死在洞里的姑娘,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我把母亲的照片给她看。
她轻轻抚摸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女孩,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三天后,我和明珍站在上海外滩。
江水浑浊,对岸的高楼大厦在雾霾中若隐若现。
我们按照日记里的地址,找到了林书瑶曾经就读的大学。
我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孩,她们穿着时髦的衣服,背着精致的包包。
三三两两地走着,讨论着课堂、电影和周末的计划。
我止步在校园门口,不敢踏进去。
最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了很久。
我对明珍说:“我不是读书的料,我还是送你上大学吧,你就考这一所。”
她想了想,笑道:“好,我一定双倍还给姐。”
我们聊了很多,但谁都没有提那个山村,也没有提那些死在村里的姑娘。
可我知道,我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母亲她用二十年的时间策划了一场复仇。
她给全村人下毒的那天,一定很平静。
就像她每次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时那样平静。
后来我们又去了一趟公安局做笔录。
负责这个案子的女警官告诉我们,根据林书瑶留下的线索,他们已经捣毁了一个庞大的拐卖团伙。
我点点头,想起母亲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那一刻,她终于认可了我这个女儿。
回医院的路上,明珍突然问我:“姐,你说妈最后有没有一丝快乐?”
我想了想,说:“有的。
当她看着那些畜生一个个倒下的时候。”
明珍笑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年轻而充满希望。
人生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