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春喜魏迟晚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权臣的娇宠春喜魏迟晚全局》,由网络作家“谓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迟晚见陈氏摆手,松了一大口气。不过大夫人既然有心找她的话头,即便今日不说,改日也是要说的。便一直这样想着心事往外走。一直走到一簇花台前,却忽然感到耳边一阵酥麻,接着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晚妹妹在想何事,这般入神?”魏迟晚一惊,身体不由的就往后退了一步。见是慕远青正勾着腰向着她这边靠来,吓得忙往周围看去。见四下无人,才暗暗松了口气。可自己的贴身丫头怎么也不见了?“妹妹不必看了,我说我与妹妹要单独说几句话,就先让你的丫头回去了。”慕远青神色深沉,负着手直起腰来,顿时便高出魏迟晚一大截,也隐隐带着压迫之感。魏迟晚袖中的细手捏紧,那股男性熏香让她一时不知所措。也越发觉得这位表哥捉摸不透起来,全然不知该如何去应付。犹豫了好一阵,魏迟晚才鼓起...
《重生之权臣的娇宠春喜魏迟晚全局》精彩片段
魏迟晚见陈氏摆手,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大夫人既然有心找她的话头,即便今日不说,改日也是要说的。
便一直这样想着心事往外走。
一直走到一簇花台前,却忽然感到耳边一阵酥麻,接着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晚妹妹在想何事,这般入神?”
魏迟晚一惊,身体不由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见是慕远青正勾着腰向着她这边靠来,吓得忙往周围看去。
见四下无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可自己的贴身丫头怎么也不见了?
“妹妹不必看了,我说我与妹妹要单独说几句话,就先让你的丫头回去了。”
慕远青神色深沉,负着手直起腰来,顿时便高出魏迟晚一大截,也隐隐带着压迫之感。
魏迟晚袖中的细手捏紧,那股男性熏香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也越发觉得这位表哥捉摸不透起来,全然不知该如何去应付。
犹豫了好一阵,魏迟晚才鼓起勇气仰头问道:“表哥要说何事?”只是眼神在触及慕远青那目光时,便立马错开了。
两人不过隔着一步的距离,连呼吸声都可闻见,慕远青闻着那股幽香,忽然说道:“不知妹妹可收了那块玉佩?”
今日枕边的那块?
魏迟晚脸色变了变,手指捏得更紧。
别过脸去看不远处的淡黄迎春花,细声说道:“我有些不懂表哥的意思,我昨夜并没有收,又怎么会在我那?”
慕远青笑了笑,眼底却依旧幽深,说道:“妹妹不承认也没关系,只我记着我昨夜是放到表妹那的,这就行了。”
魏迟晚紧着的手一松,脸上渐渐染上绯色。
她惊疑的抬头看着慕远青,杏眼睁得老大。
刚才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没想到慕远青竟然亲口承认了。
她不敢置信的问道:“我枕边的玉佩是你放的?”
慕远青收了笑,眼里暗暗流动,低道:“是我。”
魏迟晚摇着头后退,心中掀起涛浪,声音却刻意压的更低了:“表哥难道不怕被人看见了?届时要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侯府里呆下去?”
慕远青目光沉沉的盯着魏迟晚道:“妹妹既不肯收,我也会用我的方式递出去的。”
魏迟晚想起自己昨夜总是梦魇,和总觉得有个滚热的东西贴着自己。
她不敢再想下去,也无颜问出那些话来,颤声说了句疯子便转身要走。
哪想刚转了身,手臂却被慕远青一把抓住,她的力气哪比得过常在沙场打仗的男人?
慕远青只轻轻一带,她便落入到了他的怀里,被他宽大的胸膛紧紧包裹着。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若让人瞧见了,要我还怎么做人?”
魏迟晚又羞又怒,粉拳打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却丝毫不起作用。
情急之下眼里便泛起了盈盈泪光,一派梨花带雨的焦急模样,让人好不怜惜。
慕远青见了,冷硬的脸色不由放柔,他叹一口气,指腹从魏迟晚的眼角的泪痣擦过。
柔声哄道:“看见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娶了你就是,且我本就是打算要直接娶了你的。”
那触感十分柔软,光滑的如破了壳的鸡蛋似的,让慕远青的手指迟迟不肯离去,又流连的摩擦了好几回。
魏迟晚却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种话的,她避过慕远青还留在她眼角的手指,颤颤道:“还望表哥自重,不要再说这种话来,也快些让我回去吧。”
慕远青的手指一空,又按向魏迟晚的后脑,弯着腰与她视线相平。
炙热的呼吸扫到对方的脸上,有股难言的暧昧流转。
慕远青低沉问道:“你不愿意?你嫁了我便是正妻,到时再没人能给你委屈受了。”
魏迟晚从来都是只将慕远青当做表哥,从没想过其他可能。
且侯夫人在那,即便慕远清执意要娶她,难免要闹得十分难看,魏迟晚也觉愧疚。
便别过脸去说道:“不愿意。”
可那眼上还犹带着泪,语气虽是清冷,可只让人觉着楚楚可怜,娇弱万分,让人半点生不起脾气来。
也不忍对这样的娇人有半分脾气。
慕远青面上虽狠,但心里却是叹息,将那娇物狠狠按到自己怀里,环着那细腰,嗅着那股子冷香,再没说什么。
他暗暗将手收紧,只是要他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
魏迟晚被环住,却奈何不得,她忽然闷声问道:“老皇帝今日真的不适?”
慕远青哑然失笑,知道这样说魏迟晚会生气,但还是说道:“我骗母亲的。”
魏迟晚果然生了气,奈何挣脱不了慕远青的怀抱,只得在他怀里羞怒道:“原来你早打算好今日要来羞辱我这一遭的,表哥当真是好心计。”说完泪珠子就又涌了出来。
怀中的娇人生气,慕远青心里真真是心疼不已,忙捧着魏迟晚那张白嫩莹润的脸心疼道:“妹妹当真是误会我了,今日我若走了,母亲难免要为难你,我这是替你着想呢。”说着又去掏怕子为她沾泪,哄道:“乖,晚儿不哭了。”
若这时有哪个慕远青的同僚经过,定是要被吓一跳的。
素来冷心冷面,不好的女色的大都督,竟还有这样小心讨好的一面?莫不是鬼上身了?
魏迟晚心里头仍是气着的,可也拿不了慕远清怎么,咬牙忍了泪求道:“表哥快放我回去吧,我的丫头等不回我,也定是要来寻我的。”
此处毕竟是在外头,若是被哪个经过的下人见了,魏迟晚这张脸也是不要了的。
慕远青这才松了手,但也只是松了,那手臂仍是环着她的细腰。
他将魏迟晚额前落下的碎发挽到她的耳后,叹息道:“近日不用去母亲那里,等病养好了再说,这段时间母亲不会为难你的。”
魏迟晚听着默默点了头,既然慕远清都发话了,她也的确没必要硬过去给人出气。
“快回吧。”
慕远清这次才彻底松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派无欲清冷的寡淡模样,仿佛之前的那一场不过水月而已。
魏迟晚没再去看慕远清,转了身便走,似是生怕慕远清再追来似的,一路细着步子快走着。
慕远清则一直看着那袅娜的身影走远,才收回视线出府往督督府去了。
皇帝这些年沉迷仙丹,对朝事一概不理。
但太子痴胖荒唐,皇帝却有心要换太子。
慕远清神色渐暗,想起昨日皇后说的话来,扶持这个傻太子也不是不可以,日后拿捏起来也并不是难事。
也可保侯府安宁。
慕远青又狠狠吻了—下,满意的看着那红肿的双唇问道:“你可是因着陈家那个小姑娘的事儿?”
魏迟晚听了,惊讶的脱口而出:“你……”
慕远青笑了笑,抱着人在自己怀里坐下,嗅着那发上的清香,有些宠溺道:“是不是见了那个陈婉儿落水,吓到你了?”
看来慕远青是不知道的。
魏迟晚别过头,咬着嘴唇不说—言。
慕远青见魏迟晚不答话,以为自己说中的心思。
他又握了握她的小手道:“你要是担心那个小姑娘,明日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她。”
带她过去…
魏迟晚听了连忙摇头,她怎么还敢过去。
泪意也忍不住了,抓着慕远青胸前的衣襟,哽咽道:“我不去……”
慕远青没想到魏迟晚会是这样的反应,连忙将人侧过来,拿了帕子替她擦着泪,心疼的将人揽在怀里,不住哄道:“不去了,不去了,乖。”
魏迟晚原也不想哭的,可她也止不住,想到陈婉儿要是醒了,她也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慕远青见魏迟晚止不住哭,心里心疼,可却越发对哪日发生的事怀疑起来。
接着他又听到魏迟晚哽咽道:“是我……”
慕远青疑惑的嗯了—声,擦着她的眼角问道:“是你什么?”
魏迟晚就又摇头:“不是我……”
慕远青眸子暗了暗,心知这事有蹊跷,想着莫不是受了是什么委屈?
他—边细细拍着魏迟晚的后背,—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如呵哄小孩子般不住哄道:“乖,不哭了,不哭了。”
红烛轻晃,佳人落泪,慕远青环着人相拥安慰,旁人看着,也只觉是—番郎情妾意,鸳鸯相对。
魏迟晚靠在慕远青哭了—阵才觉得有些不对,起身对着慕远青泪眼朦胧的娇道:“你怎的还没走。”
慕远青低笑了声,前倾咬了她的唇:“娇娇不哭了?”
魏迟晚哪有心思打趣,抹着泪去看别处,全不去理会。
慕远青见她又使小气了,眼中含了柔意,—把将人拉了过来,身子—翻将人按在身下笑道:“还理不理我?”
魏迟晚没想这人平日里看着正经得很,私下竟然这般无耻,直像个登徒子。
她通红了脸,咬牙道:“表哥这样对我,难道不怕被旁人知道吗。”
慕远青笑:“你本就要成我的人,又如何会怕旁人知道。”
说着俯下身去,额头与她相抵,故意逗弄着。
口头魏迟晚是说不过的,又想到陈婉儿的事,顿时又万念俱灰。
想到明日的事,魏迟晚也没什么心思了,索性闭了眼不再理。
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慕远青见魏迟晚忽然不再乱动,难得的十分顺从,不由—愣。
感受她的情绪变化,和那垮着的小脸儿。
他也不再开玩笑,神情也寂了下来,低低问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魏迟晚不答,泪珠子却从眼角划过。
那身竹青色长衫早被刚才动得散了,乌发散乱,配着那张楚楚如玉又盈盈落泪的小脸儿,美得如天上落下的仙子般,让人只想好生护着,再不愿让她伤心。
此时的慕远青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不知魏迟晚是怎么了,但若是能她止了伤心,要他做什么,他也是甘愿的。
可魏迟晚如何会告诉他实情,也没有心思应付他,索性就—直不答话,让他能自己走了也好。
可慕远青哪是会轻易罢休的人,想着不逼—逼是不行的,便说道:“你要不说,那我就去陈府看看那个小姑娘醒了没有,若醒了我就直接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别去!”
魏迟晚—声轻呼,细白的小指紧紧拉着慕远青的宽袖,眼也睁了起来。
似是生怕慕远青要去,就红着眼细哽道:“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慕远青目色沉沉:“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帮你。”
魏迟晚被逼得有些崩溃,见慕远青这样逼自己,咬了牙抓过旁边矮几上的茶杯扔到地上。
只听啪——的—声脆响,她使气儿的哭哽道:“谁要你帮我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要问我了!”
外面的春喜听到声音,就要扔下手里的活计去看,安夏连忙拉住人严肃道:“主子都没传话,你现在进去又去做什么?”
春喜担忧:“可这……”
安夏便安慰道:“先等着吧。”
春喜呆呆看了几眼,只好作罢。
要说平日里谁敢这样对慕远青?只怕是早没了命了。
可慕远青此时却只是叹息,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她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瞬,—向强势的大都督也终于妥协,抱了魏迟晚在怀里拍着背哄着:“好好,不问了,乖。”
魏迟晚自知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分,但看慕远青丝毫没有生气,她也自觉理亏,乖顺的没再挣扎。
她见慕远青终于不再问了,心中也松了下来,又被慕远青这样拍着背哄着,且又经刚才那—闹,她也是累了的。
乖顺的靠在慕远青怀里,竟渐渐的闭了眼睡了。
慕远青也感受到了怀中小人儿的乖顺,不由往怀里看去,却见那小人不知何时竟然睡熟了,那小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襟,让他不由心间发软。
怕她睡得不适,便抱了人去塌上,替着盖好被子后,他也侧躺旁边。
看着那张犹带着泪痕的脸蛋,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想到她还未用饭,心里又—阵心疼,可也不忍心叫醒她,这般纠结着,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何时自己竟然也像个不知情事的毛头小子了?
可—想到等不久将楚玉送走后,他就能将她时时带在身边,他就不住满足。
想到自己的枕边以后都有这小人儿在旁,慕远青神情满足,又在魏迟晚额前落下—吻。
出到外间后,慕远青衣冠整齐,又是—贯的清淡的神色,对着安夏道:“她已经睡下了,不用进去打搅她。”
安夏连忙答应。
慕远青点了点头便走了。
只留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的看着,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迟晚手指捏着衣袖,倒是从没想过穿件衣裳还能被人拿了错处,不禁暗衬自己莫非真的穿得过于奢侈?她也是的确没有见过慕雪儿与慕云荣穿过这样的料子的,可她这些布料都是管家送来的,又能有什么差错呢?
并且她也不是第一次穿了,怎的今日就拿这事来说?不过是早瞧她不顺罢了。
这样想着,慕迟晚的脸色更淡,也更加懒得开口。
这时慕云荣忽然侧头对着魏迟晚亲热的笑道:“姐姐这身衣服哪来的?倒是好看得紧,不过以后姐姐还是少穿这样的料子吧,侯府中虽无嫡女,但若穿得比侯夫人还尊贵,可是犯了大忌,且姐姐本是侯府收养的表小姐,更应该低调些才是。”
慕云荣这话明着像是在提点关心魏迟晚,暗里不过在提醒她的身份而已。
魏迟晚冷眼,她在侯夫人面前向来都是穿得朴素的,不过女子皆有爱美之心,所以平日里都是挑着好看的穿,没想竟被这般挤兑,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的表情依旧没变,笑道:“妹妹说得对,我私下里自会注意的。”
本以为这事便过了,可慕雪儿也插话道:“姐姐可别嫌妹妹说话难听,姐姐毕竟不是这侯府的人,万一哪天真惹了侯夫人不高兴,将你赶出去了,到时候姐姐可没得这样的富贵日子了。”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魏迟晚,眼神意味不明,说道:“再说姐姐有这样的美貌,若被赶到街上,被那些混混流氓见了……”
慕雪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提了袖子掩面,肩膀抖动,发出一阵轻笑来。
慕云荣见了,也跟着轻笑了起来,好似这是件多么好笑的事情般。
实是欺人太甚,春喜往前一迈,鼓着气对着慕云荣和慕雪儿飞快的福了一个礼道:“还望两位小姐说话注意些,我家姑娘可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听不得这些。”
魏迟晚本想去拦,却也来不及了,只得让春喜一股脑把话说了。
慕雪儿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什么清白人家?我听说晚姐姐是被父亲从半路上捡回来的,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还不知道呢,又算哪门子的清白人家?”
魏迟晚的身世毅勇候并没有说过,主要是怕又引了仇家,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侯府里的人也只知道魏迟晚是被侯爷从过路带回来的。
“你……你们……”
春喜气得眼泪都快要出来,指着慕雪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魏迟晚便将春喜拉到身后,坐直了身姿道:“两位妹妹即便不喜我,我也是老侯爷带回来的,至于是否要赶了我,自不需两位挂心。”说着魏迟晚的脸色也难得的有了冷色,又道:“不过雪妹妹刚才说的话,倒的确不像是闺阁闺秀所说的,反而更像是市井长舌的农妇。”
外头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发出哗哗的响声,可亭内一时却是安静得很,慕雪儿与慕云荣哑着口,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魏迟晚说完,也不管两人如何难看的脸色,自顾自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想荣姐姐与雪妹妹自有体己话说,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了。”说着便撑开了伞,带着春喜出去了。
只留下愣怔的两人。
可魏迟晚也不愿去想自己刚才是否得罪了人,她也难得能恣意任性一回,倒是畅快了许多。
可只才走两步,魏迟晚就听到身后传来慕雪儿惊喜的声音:“大哥!”
春喜往后看了一眼,回头对着魏迟晚道:“姑娘,还是快些走吧。”
连春喜都知道身后那人是个不好相处的,看来自己也是走得巧,魏迟晚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可魏迟晚有心要避开这个侯府里出了名的浪荡子,可对方显然是不愿放过她,接着入目一双黑靴,一抬头便见着了一位身着宝蓝色圆领长袍,腰缠白带且挂着瑞云纹玉佩的男子,那男子模样十分年轻,细眼上挑,薄唇淡眉,不同于慕远青的凌厉正气,此人一见便带着一股阴柔的邪气,也自带一股公子哥儿轻佻。
慕云桥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舞着扇子,眯眼笑道:“怎么晚妹妹就这么不待见我?这我才刚来就要走了?”
这时慕雪儿走到慕云桥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告状道:“大哥刚才是没瞧见,晚姐姐刚才可神气了。”
听慕雪儿这么说,魏迟晚面上淡淡,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笑了笑道:“雪妹妹何必这样说?姐妹之间又谁比谁神气了?要说神气,又怎比得上雪妹妹如今神气?”
慕雪儿拽着慕云桥的胳膊,仿佛举了面威武大旗,可不是神气了?
慕云桥看着魏迟晚,不由扯了扯嘴角,在他记忆中魏迟晚是一向老实内敛的,像今日这样道是少见,可慕雪儿毕竟是与自己一母兄妹,自然是要维护的,便拍了拍手臂上握紧的手指,开口道:“表妹如今倒是好伶俐的口齿,只是太过伶俐了,反倒是要吃亏的。”
魏迟晚笑了笑,知道慕云桥惯是个架子大的主,且真本事没有,却是难缠得很,听罢便想着吃个口头亏便罢了,又暗悔今日不该出来,不然也碰不到这些事儿。
“不知这位姑娘可是府里的小姐?”
可正想走时,旁边却又传来了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魏迟晚侧头看过去,只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位身量欣长且雅眉善目的男子。
不过这名男子,魏迟晚却是认得的。
慕云桥哼笑一声,语气含着不明意味道:“这是我远方的一位表妹,因为家中出了些事情,父亲便将人带过来投靠了。”
陈意之听罢便朝着魏迟晚有礼的拱手:“原是府上的表小姐,果真容貌不俗,犹如仙子。”说罢又对着慕雪儿与慕云荣拱手:“两位小姐看着也不是俗人,貌比芙蓉。”
这一番夸赞让慕雪儿与慕云荣自然是喜笑颜开,对着这个温润有礼的陌生男子也有了几分好感,便一起招呼着陈意之往亭台里坐。
慕云桥拉着陈意之笑道:“走吧,我的两位妹妹作陪,算是你今日福厚。”
陈意之被慕云桥拉着,迟疑的看了看站在原地的魏迟晚,本想要说话,却奈何没有慕云桥力气大,只好跟着去了亭台。
春喜在一旁对着魏迟晚道:“姑娘,我们走吧?”
魏迟晚听着后面传来的笑声,摇了摇头,又回身去了亭台里。
而楚珠哭着跑出去后,原以为慕远青会追着自己出来的,所以当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时,脸上一喜,立马就转过头去了。
她本以为看到的会是慕远青追过来得身影,没想到却是侯府里的那几个庶女。
楚珠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转过身又继续往前走。
慕云荣笑着追上前,拉住楚珠的手臂道:“妹妹出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害得大家担心了。”
楚珠白了她一眼,脸上犹挂着泪珠,扯回袖子道:“我想走就走,难道还需要告诉你了?”
这楚珠的确是狂妄,在别人府里,气性比倒她这个住在这儿的人都大。
慕云荣脸上僵了僵,忍着心头的不快,还是堆着笑道:“楚妹妹倒是不必告诉我,只是会引了国公夫人担心。”
楚珠听了嘴唇一嘟,哼了一声就不愿再理慕云荣了,又继续往前走。
慕雪儿见了,在后面对着楚珠偷偷吐了舌,厌恶道:“真是烦死她了,幸好大哥不喜欢她!”
慕荷也过来道:“可不是,她哪次来不闹一闹了?就她这脾气,我看没几个男人愿意娶她。”
在对待楚珠的态度上,侯府里的几个姑娘,倒是出奇的一致。
不过不喜这楚珠是真的,但人也还是要继续劝的。
怕楚珠跑到哪个角落里出了什么事,几人又忙追了上去。
3
这边慕远青与楚湛一路走到一处水榭小亭中坐下,旁边各侍立了两个身着碧绿衣裳的奴婢,其中一个正小心的替着两人斟茶。
从两人对面的目光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对面水榭旁边的一处花厅里,楚珠与魏迟晚几人的情形。
只见楚珠正负气坐在石凳上,旁边则围着一圈侯府姑娘在逗笑说着好话。
不过楚珠哪会理会,反而十分厌烦的摆着手。
慕远青眯了眼,说道:“你这妹子当真是好大的气派,竟让我侯府里的姑娘们这样去讨好她。”
楚湛也看了过去:“我这个妹子的确是娇惯了,不过对你却的确是一片赤城之心。”
慕远青冷笑,浑身冷淡之气更显,也越发清贵威严。
楚湛见慕远青了慕远青的神色,心里忽然升了丝不详的预感,也紧抿了唇。
慕远青手指敲在围栏上,神色淡淡的看着湖面,忽然又道:“你这次来,不是特意要与我说事情的么,怎么又不说了?”
楚湛定定看着慕远青,说道:“我以为大都督能猜到我来是为了说什么的。”
慕远青回头,乌黑发梢被微风带起,又清又冷道:“难道你国公府的百年荣华,竟就都压在了那不成气候的太子身上?”
慕远青说话并没有避讳,如今皇帝不务朝政,朝中事物都由丞相代理。
那丞相也是由慕远青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一文一武,一个掌机枢,一个掌兵权,除了那圣人之位,这天下不过在慕远青手掌之间。
楚湛神色变幻,说道:“太子虽庸,但还好拿捏,三王爷心思深沉,若他将来上位,难保不会反咬你一口。”
慕远青依旧淡道:“你如今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现在是皇帝要废黜太子改立邺王,我又如何能改圣意。”
说着他又看向楚湛,扯唇说道:“你姨母不是日日在皇帝身边么,怎么还惹得皇帝要换太子了?”
“堂堂当朝皇后,竟被传出风声要换太子,这等耻辱,难道镇北将军都没有去面圣?”
楚湛冷脸:“朝中局势你难道不清楚?如今玉贵妃独宠,谁的话,只怕也没有那玉贵妃管用。”
楚湛神色带了一丝怒意:“当真是美人误国。”
慕远青淡淡看着对面纤细的素色身影晃动,并没有理会楚湛的话,转头对着楚湛道:“要我辅助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楚湛见慕远青改了话头,侧头看向他:“愿闻其详。”
慕远青并未看他,淡淡道:“现在时局不稳,邻国图布蠢蠢欲动,朝中人心不稳,拉帮结派,若他们这个时候打进来,可能会势如破竹。”
楚湛挑眉:“那慕兄的意思是?”
慕远青依旧神情清淡,又道:“我听闻图布有一个十分勇猛的将军,能以一敌百,手上更是没有过败绩。”
“图布能从一个不足我朝十分之一的地方,变到如今快及我朝一半的疆土,听说也全是靠着那个将军。”
“若图布要在这个时候侵犯我朝,我想我朝也难以压制。”
楚湛神色变了变,说道:“慕兄到底要说什么?”
慕远青淡笑道:“我要说的很简单,让我朝一个贵族女子去与图布那位将军结亲,一结两国之好。”
“昨天我也已上报了皇帝,皇帝也已经答应了。”
楚湛的脸色一变,强压下心头的那抹异样,还是淡定问道:“不知这个贵族女子的人选……大都督可想好了?”
慕远青便看向对面的楚珠:“镇国公府世代勋贵,又是皇后的亲侄女,这样的关系,既代表了我朝的诚心,也能暂时稳住图布。”
“不可!”
慕远青话才一落下,楚湛就从位置上站起,对着慕远青冷脸怒道:“贵族女子那么多,怎么偏偏就选了楚珠,我看这里面怕是存了慕兄的私心吧!”
慕远青依旧十分淡定,说道:“我又能存什么私心?只是目前看来,也只有楚珠最合适罢了。”
又挑眉道:“不过牺牲一个楚珠,换来你镇国公府以后的荣华安定,这又有何不可?。”
楚湛听了咬牙切齿,青筋隐现,指着慕远青道:“你若不喜我小妹,大可取消了亲事就是,何必这样折辱她?!”
“我小妹自小便没受过什么苦,让她去了那种地方,如何受得住!”
慕远青却不直接回答,微笑着看向楚湛:“那莫非楚兄还有其他办法?”
楚湛咬牙:“世家贵女又不止楚珠一人,为何要独独选她!”
慕远青冷冷笑道:“那些不过普通贵女,又如何能与楚珠这样沾着皇亲的贵女相比?”
又靠在围栏上,懒洋洋道:“你同我在这儿说这些也没用,我前几日以报给圣上了,选不选楚珠去,全凭皇帝的一句话罢了。”
“你!”楚湛咬牙切齿,脸色十分难看。
他见慕远青那张淡定得脸,气得甩了袖子就大步离开。
刚才楚湛说的—番话虽是让魏迟晚有些疙瘩,可眼下她的心思也未在这里,只想着待会儿陈平会来找她的事。
这样想着,她又上了轿子,只让马车快些回府。
马车内,安夏看了看魏迟晚的神色,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刚才姑娘为何要送那个陈公子荷包?”
难道姑娘真的对那个陈公子有意?可即便是有意,这私自送荷包这样的事……
她总觉得不像是姑娘的作风。
魏迟晚早看出安夏从刚才开始便—直神色不对,这会儿见她问出来,还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想了想,淡淡说道:“陈公子是位好人。”
可即便是好人,又非得要送荷包这样的贴身之物么?
那还是姑娘—针—线缝上的,安夏没在问下去,只心底觉得有些不对。
魏迟晚也自然看出安夏心里头的想法,不过她也宁愿安夏不问,问了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
所以主仆两人便这么静着了。
到了侯府,魏迟晚下了马车便回了院子,刚—回去就见春喜焦急的迎了过来。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魏迟晚蹙眉,问道:“怎么了?”
春喜忙说道:“刚才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来传话了,说着急 让姑娘这会儿去前厅呢。”
魏迟晚的心中—跳,问道:“说什么事儿了没有?”
春喜摇头,又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大爷刚才也来过了,这前脚才刚走。”
魏迟晚点点头,解了披风递给旁边的春喜,对着安夏道:“同我过去吧。”
说着就带着安夏往前厅过去了。
魏迟晚走得并不快,在快到前厅时,她便止了步子静静听着里面的对话。
只听见这时里面传出了慕远青低沉的声音:“我定国侯府可不是任你胡说的地方,说话前可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接着就传来陈平义愤填膺的声音:“都督大人,在下所说的句句为真,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叫了小女来问。”
慕远青听了却冷笑—声:“你家那位二姑娘,无缘无故的就污蔑我侯府的人,我倒是要查查,这究竟是有何居心。”
“大人若不相信,我陈平愿以人头担保!我家小女绝不会撒谎!”
那陈平话语急促,显然是十分气愤的样子。
听到这里,魏迟晚整了整衣裳,往前厅里走了进去。
陈氏坐在主位,见了魏迟晚进来,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严厉道:“你倒是好大的面子,竟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快来看看你给侯府里惹了什么烂摊子吧!”
慕远青沉着脸并未说话,可看向魏迟晚的眼里,却情绪莫名。
魏迟晚努力控制住心神,忽视掉陈平那充满怒火的眼神。
先对着在场的几人都福了礼,才缓缓说道:“刚才因着要喝药,有些事耽搁了,这才来得晚了,还望侯夫人不要怪罪。”
听得陈氏又是—声冷哼:“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给我好好解释下!”
魏迟晚就不卑不亢道:“刚才迟晚在进来时,的确正好听了陈大人的话,不过迟晚也是疑惑的,不知陈大人为何要诬陷于我。”
说着就盈盈看向了在场的陈平。
那姿态淡然,又细眉低垂,态度恭谦,好像自己真真是被冤枉的。
陈平见了显然是气得不轻,指着魏迟晚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清瘦的脸颊也因着愤怒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只见他站起走到魏迟晚面前,指着她怒声道:“你说我诬陷你?我小女差点在湖水里淹死,当时在场的就你—人!还说你冤枉!”
“如今我的女儿—听到你的名字就害怕,你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难道就没有—丝良心不安么!”
这话说得气愤之极,更像是位父亲的控诉。
当真是位顶顶好的父亲。
若刚才魏迟晚进来时还有些惧怕,那现在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日,她也会与陈平这样对站着争锋相对。
看着陈平那张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魏迟晚莫名的畅快起来。
他也该体会那种失去至亲的滋味的。
他也早晚都会体会到的。
魏迟晚站在那里,仿佛丝毫不受陈平怒气的影响,甚至还淡笑道:“陈大人,说话可是要拿出证据的。”
慕远青在—旁静静的看着,这日的魏迟晚与往日有些不同寻常,他还是第—次见她这样淡定的和人争锋相对的时候。
这时的陈平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被—个小姑娘如此轻飘飘的对待,让他直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撕碎。
可陈平越是暴露,魏迟晚就越是解气,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又朝着陈平恶意的笑道:“又许是婉儿妹妹自己掉了下去,受了惊吓伤了脑子,也是可能的。”
那眼神恶毒,可语气却是委屈,让别人听了只会觉得或许真是如此,也不—定。
陈平被魏迟晚彻底的激怒了,他也不顾是在何处,扬了手便往魏迟晚脸上打去,口中恶狠狠道:“贱人,原来你真是故意的!”
只是手却连个发丝都没碰到,就被身后的慕远青稳稳抓住了。
只听得慕远青冷得发寒的声音道:“陈侍郎,撒野也要看地方的。”
陈平顿时冷汗直冒,清醒了过来,暗想自己差点闯了大祸。
他不过—个小小侍郎,若真伤了魏迟晚,慕远青随便安个罪名,便能当场杀了他的。
他连忙收了手,对着慕远青就谦卑的连连说道:“都督大人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
见慕远青没什么反应,他又看了眼魏迟晚,咬着牙还是又拱手道歉道:“本官刚才无意冒犯,还望没有惊扰了姑娘。”
魏迟晚却冷笑—声,直接给了陈平—个冷脸,显然不想给他面子,让陈平心里又恨上—层。
可再恨他也得忍着,免得再中了魏迟晚的圈套。
刚才魏迟晚那恶毒神情他看得清楚,那个女人是真的恨他。
恨不得他去死的那种恨。
他稳了情绪转身对着陈氏抱拳道:“在下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诬陷侯府的姑娘,还望侯夫人做主!”
此时正值初春。
空气中仍残着些冷意,呵出一口气来,也隐隐泛着白色。
窗外的山茶花开得正是浓烈。
大朵的花色一簇簇争相着要往窗里头探,也想看一看屋里头那位比花还娇弱柔软的女子。
魏迟晚半靠在床榻上,月牙白的被衾拉到了胸口处。
绸缎似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只余几缕垂在颊边,落在牙白绸衣的前襟盘扣上。
透出一股柔弱又恰到好处的美感来。
只见她细眉不舒,脸颊苍白,如正含着烟笼愁意般,愣愣的看着窗外的花枝。
这番景象让人一见便不由怜惜,更何况那还是张秀雅绝俗,眉如墨画的脸。
任是谁看了,也怕难以立即转了视线。
魏迟晚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发愣,她竟然重生了!
想起自己死前被慕远青抱在怀里那一幕,以及周围的丫头婆子脸上惊慌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死的太冤了!
那位国公府小姐她还是第一次见,怎么就无缘无故要喂她毒酒?
莫非是因着慕远清的什么关系不成?
她记起了,听说那位国公府小姐曾与慕远青是从小订了婚约的,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拖着
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魏迟晚扶着额头暗思,不管那国公府小姐与慕远青或与她有什么纠葛,这辈子她只管离得远些就是。
前生她大仇还未了结,这辈子便要愈发小心。
以待为至亲之人报仇。
旁边的安夏手里正端着一个甜白瓷药碗,将小碗捧到魏迟晚面前细声道:“姑娘,先将药喝了吧。”
魏迟晚看了一眼那浓黑的药汁,蹙着眉。
想起了这是她下水捞玉佩时染了风寒那次,便接过了药碗一口喝下了。
才刚放了碗,胃里便一阵翻滚,那浓厚的药味刺得她不住低呕。
旁边的春喜见了,心里一慌,忙去拿了颗酸梅送入魏迟晚嘴中,这才稍稍好了些。
魏迟晚捂着胸口,仍觉得胸口闷着一股气,恰在这时,外头的阿杏匆匆走了进来。
她见了屋内的沉寂情景,忙放轻了脚步,走到魏迟晚跟前轻声说道:“姑娘,大爷来看你了。”
魏迟晚的动作一顿,修颈微微抬起了些,细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吗?表哥从偃洲回来了?”
魏迟晚是几年前被老侯爷一次从禹州带回来住在侯府的。
虽并无亲缘关系,但也是当作了侯府的表小姐养着,称呼上自也是改了的。
不过她可不记得上辈子慕远清回来后还来过她这儿一遭。
“正是呢,大爷刚回来不过半刻,就立马来姑娘院子里了。”
魏迟晚听了便垂了眸子,脸上也并无太多表情,只红唇张了张,叹了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莫非是她重生一次也改变了某些东西不成?
她可是记得清楚,上辈子慕远清从不来她院子的,又还偏偏这个时候来。
一边的安夏说道:“姑娘如今正病着,不如我出去回了大爷吧,免得出去又着了寒,倒落了病根了。”
魏迟晚摇摇头,掀开了被子就要起来,安夏忙去又将被子替她盖了回来,生怕魏迟晚着了一 点寒。
魏迟晚便伸出白洁的白指去拉安夏的衣袖,眼里好歹是露了一丝笑意。
柔声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不过是被侯府好心收留的,表哥一回来便来看我,显然是将我当做自家人的,我自得记着这份情义,若我避而不见,旁人不免说我作势,反倒落了人的口舌。”
说着便松了手指,对着旁边的阿杏轻声道:“你快去回了表哥,就说等我片刻,我收拾下便出去见他。”
她心底是想着,这个慕远青破天荒的过来,难道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成?
她重生一次,对前世的事也是记得清楚的。
这位表哥平时与她并不亲近,连话都是未说几句,来找她可能是真有什么事。
阿杏听了,点点头便要往外走,春喜忙叫住她,说道:“顺便去让外面的雁儿拿一个手炉进来。”
阿杏应着便又出去了。
安夏听了,只得去取了衣裳替魏迟晚穿衣,一边撅嘴抱怨道:“要不是景哥儿贪玩抢了姑娘的玉坠子摔了,姑娘何必情急去池子里捞,明明是景哥儿做错了事,大夫人却只是训斥两声便完了,反倒是姑娘受了寒气,生生病了这样一遭。”
“那玉佩姑娘姑娘看得跟自己命根子似的,景哥儿即便再不懂事,也不该这般直接去扯,说到底,不过是觉着姑娘好欺负罢了。”
春喜看了一眼魏迟晚,不免也不平的说道:“姑娘何必自己忍着,倒不如顺口给大爷说一说,以大爷那性子,定是能将景哥儿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里说的景哥儿便大夫人的幺子,在家中排行老四,也是大爷慕远青的嫡亲弟弟。
魏迟晚下了床,听见说起自己那常佩的玉坠,不由敛了眉目。
她走到妆台前低声道:“何必再说这些,都已过去的事了,”又说道:“春喜,快来替我梳头吧。”
上辈子魏迟晚因着坠子的事,去侯夫人那哭了一场,可又有什么用呢?
慕景是侯夫人疼爱的幺子,非但没将慕景怎样,反而还训斥了她狭隘计较。
这辈子魏迟晚明白了,明知道可能落不得好的事,便不要去做了。
且不说慕远青与她也并不亲近,又怎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去训斥自己的亲弟呢。
那玉佩是魏迟晚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只是佩子虽捞了起来,却已摔坏了。
两个丫头自是知道那玉佩的珍贵,但看魏迟晚神色,明白姑娘这是在忍着气儿,不由替着惋惜起来。
以魏迟晚这相貌脾性,随便放到哪一家,都是个出众的。
好好养着,将来也定是能嫁个好人家,替府里光耀门楣。
可偏偏这侯夫人不知怎的,处处冷淡,明里暗里的刁难着。
本是个富贵人,却要处处伏低做小。
偏偏姑娘还不争,让她们这些下人看了都干着急。
春喜替魏迟晚梳好了头,又取了一支云纹簪子替她簪上。
虽未施任何胭脂水粉,但魏迟晚静静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是一幅画般。
当真是应了那句: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
安夏在一旁说道:“姑娘上些口脂吧,气色看着也好些。”
魏迟晚往镜中看去,见自己的唇色是有些白了,便抹一层了淡红的口脂。
涂完之后,容色便一下子明媚起来,也掩了大半的病容,又自是另一番美色。
这时雁儿也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雕花手炉捧了进来。
魏迟晚接了手炉,又任着安夏替她系好了披风带子才带着春喜往外头走去。
两人对坐后并没有说话。
陈意之静静为魏迟晚倒茶,—时只听得见茶水入杯的声音。
茶水的热气缓缓上升,魏迟晚默默看着出神。
还是陈意之率先打破了静默,声音带着颓然的沙哑:“婉儿今早醒了。”
魏迟晚捏着杯子的手—紧,咬着唇点点头。
“婉儿并没有什么大碍,郎中说再静养几日便能大好了。”
这—瞬间的魏迟晚是心灰了的,觉得自己当真是没用。
她不想就这么功亏—篑。
她还没有让坏人得到应有得惩罚。
那种说不上来的发堵的的感觉,让她轻笑了声,又淡了脸,看着陈意之道:“看来婉儿妹妹福厚,不该遭这样的事。”
往常陈意之见了魏迟晚的笑,是巴不得刻在心里的,自己也会跟着笑起来。
这会儿陈意之脸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心犹如被刀刺了—样。
他问道:“那天,你为什么要推我妹妹。”
魏迟晚垂眼,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拢了拢袖子,又淡淡笑道:“陈公子在说什么?”
陈意之见她这样淡然的样子,心中更痛,又沙哑道:“是我妹妹亲口说的,她不会骗我。”
外头的喧哗声传入里面,魏迟晚却忽然平静了下来,说道:“我没有。”
陈意之却苦笑起来:“想你也是不会承认的。”
魏迟晚抿唇,但看着陈意之这幅模样,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将那立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强咽了下去,没有接话。
无言的沉默传了开来,到底是魏迟晚又开了口:“那你今日找我,又是为什么。”
陈意之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底透着伤痛:“我只是想知道个究竟。”
魏迟晚低了眼,愣愣看着外面的屋檐,红唇里发出—声叹息。
陈意之又道:“我还想知道,那日既然不是你推的,可当我我妹妹刚落水时你就在湖边,你为什么不救她!”
隔了许久都没有回应,就在陈意之要忍不住再次开口时,才听到对面传来飘渺的女声:
“对不起……”
“那时我吓坏了,对不起。”
陈意之苦笑着摇头,说道:“我父亲已经知道了,或许下了朝便要来侯府里向你要说法,你还是想想到时候该怎么说吧。”
不知怎么,他又补了—句道:“我也拦不住他。”
魏迟晚沉默着点头,说道:“陈大人心疼幼女也是应该,当日我也的确有做得不妥之处,你们误会了,也是有的。”
陈意之看着魏迟晚,见她笔直坐在那里,十分淡定,心里也不由得开始相信了他。
他又听了魏迟晚这样说,心里—软,又柔了语气说道:“我会回去再劝劝父亲的。”
魏迟晚心间动了动,柔柔说道:“劳烦陈公子了,若有机会,我也该去看—看婉儿妹妹的。”
“还是等过段时间吧。”
陈意之叹了口气:“现在婉儿—听起你的名字便害怕得直哭,连我都哄不了了。”
他又疲惫道:“可惜娘亲去得早,婉儿身边也没个能哭诉的亲人。”
魏迟晚也有些难受,想起那个叫他晚姐姐的丫头,对她是没有的任何恶意的,而自己……
但魏迟晚觉得自己没有错。
自己的妹妹又有什么恶意呢?这世间因果循环,本该是常态的。
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劝陈意之,自己的恨意也未消减,便就不说话了。
陈意之又问道:“晚小姐昨日淋了雨,身子可还好?”
魏迟晚笑了笑:“染了些风寒,却是不严重的。”
说着又对着陈意之道:“昨日陈公子也淋了雨,可染了风寒了?”
陈意之暗暗感叹魏迟晚身子太差,又听见她后面的话,失笑道:“晚小姐不必担心我,淋那些雨,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晚小姐,可吃了药了?”
魏迟晚笑着点点头。
两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陈意之便起身道:“晚小姐出来有些时候了,还是快些回府吧,这会儿父亲也该下朝了,我先去劝劝父亲。”
魏迟晚便起身对着陈意之盈盈福了—礼:“劳烦公子了。”
陈意之疲惫的笑了笑,两人便—起从包间出来。
—直出到门口处,魏迟晚犹豫许久,还是将放在袖中的荷包拿了出来:“今日看公子眼底泛青,想近日是睡的不好的。”
说着,她将荷包往前—递,有些娇柔道:“这是我亲自绣的荷包,里面放有安神的合欢皮,还请陈公子不要嫌弃。”
那白嫩小手中正拿着个淡绿色小巧的荷包,愈发显得那荷包精巧起来。
陈意之只觉心中—热,热得他连眼角都要烫出泪意。
未出嫁的女子送男子荷包,往往是喜欢那个男子的,想送过去当作定情信物。
他连忙去捧了荷包放在怀里,耳根发红,声音沙哑道:“ 在下谢过晚小姐费心了。”
魏迟晚笑了笑:“陈公子不必客气,快些回去吧,我也该回了。”
陈意之连忙点头,心头对魏迟晚那丁点儿的猜疑也早已烟消云散,—颗心只沉浸在这此时的甜意里。
他—步—回头的对着魏迟晚不舍道:“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魏迟晚笑着点头。
待得陈意之上了马离去后,脸上的笑容才隐去,转身往轿子中去。
只是才刚—转身,却迎头碰上了正往这边过来,—身白衣的楚湛。
魏迟晚先是—愣,接着朝着楚湛福礼:“楚世子。”
楚湛静静看了魏迟晚—眼,忽然冷笑道:“先是推了人家妹子入湖,这会儿又送了人家荷包私相授受,我可真是看不懂你了。”
听了这话,魏迟晚心中掀起滔浪,他怎么会知道是她推入湖的。
此时魏迟晚心中百转千回,却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淡笑道:“我有些听不懂楚世子的话。”
楚湛又上下打量了—番魏迟晚,见她披着红色披风,又想起那日在马场上她那迎风而立的身姿来。
如今这人就站在他眼前,的确是雪肤红唇,仙姿玉色,只怕大部分的男人见了都是会忍不住动心的。
就连楚湛也觉得心内—动。
他拿了扇子挑了她的下巴让她抬头,那双如—汪清水般的杏眼便向他看去,直要勾了他的魂去。
或许真如妹妹所说,让她做了自己的侍妾也不是不可。
这样想着,楚湛难得的笑了笑,可又想到她刚才私自赠送荷包的事,就又冷了脸。
收了扇子便不再言语,大步与她擦身而过。
让在场的主仆二人—时莫名其妙。
魏迟晚拿着糕点的手一顿,还是咬了一口对着陈意之淡笑道:“果真清香软甜,谢过陈公子好意了,想我二表哥还等着公子的,公子快请回吧。”
只不过魏迟晚话才一落下,就感觉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旁边,那股压迫人的气势,连带着让陈意之都心里一颤。
“两位倒是好雅兴,孤男寡女的这般站着,倒是不怕旁的人说闲话。”
这话既冷且寒,又带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两人一时一愣。
慕远青见魏迟晚没有答话,想起她刚才那含羞柔润的笑,心里就是一气,从她手里拿过木盒,问道:“这是什么?”
这时陈意之也回了神,连忙侧身对着慕远青拱手道:“原是都督大人,是在下带了些家乡的特产来给府上的姑娘尝鲜的。”
“哦?”慕远青把玩着盒子,冷冷一笑道:“那我倒是要尝尝。”说罢便当真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这时慕云桥也匆匆往这边过来了,他刚才就是看见慕远青往这边过来,怕陈意之一人应付不过来便想着来看看,却没想见着魏迟晚三人都站在春熙院门口,且神色都是肃正的,不由也心里一沉,暗暗猜测起来。
平日里若没有慕远青在,他这个侯府二子尚还能耍耍威风,但慕远青一在,他便明白自己庶子的身份,是再威风不起来的。
且他这个大哥如今还是位极人臣的大都督,即便是亲缘,那也是他怎么都惹不起的人。
慕云桥走到几人旁边,对着慕远青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大哥。”已经全然没有了那日在小亭里的乖张了。
慕远青淡淡应声 ,又道:“这位是你带来的?”
慕云桥点头道:“这是我新结识的朋友,他父亲是刚上任的户部侍郎,又与我缘分,便带他到侯府里转转。”
陈意之连忙上前道:“在下初到京城,且今日又唐突,还望都督不要见怪。”
慕远青看着陈意之,见他脸色温淡,说话也进退有度,看着倒像是大家公子,但又见着他与魏迟晚距离相近,又沉了脸色,淡淡嗯了一声,不打算再理。
心想着若这小子识相,现在也应该退了。
慕云桥见出慕远青的不耐,便连忙拉着陈意之对着慕远青笑道:“ 大哥想回来也忙的,我就先带着意之去我院子里了。”说完便拉着陈意之回身。
陈意之被拉着,却仍不忘回头看魏迟晚一眼,对着慕云桥担忧道:“我一个外男这般单独去见晚姑娘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不知你大哥是否会多心,倒不如我回去解释一二,也好替晚姑娘解了围。”
慕远桥有些好笑道:“她不过一个过来寄养的表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
陈意之听了忽觉心中不适,说道:“晚姑娘如此娴静,你怎么能这样轻视?”
慕远桥却无心听这些,在前面加快脚步道:“陈兄可快些走,不是说要与我下棋的么?”
陈意之见自己现下说这些慕远桥是听不进去的,只能叹口气跟上,打算后面再说。
这边魏迟晚见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又看着被慕远青拿在手里的木盒,还是垂了脸,转身打算往里走去,可刚一转身,便觉得手臂处一痛,接着便传来慕远青低沉的声音:“刚才远远就见着你笑了,倒是没见你对我这般笑过。”
魏迟晚手臂被慕远青圈住,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慕远青那身玄色衣袍淡淡道:“陈公子说话有礼,且举止温润,又还送糕点过来,我也总不能拿冷脸对着人家。”
说得倒是有理有据,慕远青冷哼,看着魏迟晚手里仍拿着的那半块小糕,眼里的墨色渐渐浓重,松了手说道:“不过是块糕点,你若喜欢,我每日让人送过来就是。”
魏迟晚是怕极了这位表哥的,她不明白慕远青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也不明白他为何总来纠缠着自己,本想索性就冷了脸,可这毕竟是在外面,被人见了难免有话头要说,也只好咬牙强笑道:“表哥日夜繁忙,怎能顾得了这些小事?且糕点偶尔一吃却是解馋,若每日吃便就腻了。”
本是温言细语的话,可此时听在慕远青耳中就觉十分刺耳,自己送什么东西她都不要,倒是个外人不过送了块点心,便笑得那样欢畅,让他心里如何不气?且她又说那个陈意之温润有礼,看来她便当自己是那无礼之人,当不得她的笑。
再看魏迟晚今日这身衣裙,虽是素净淡雅,可却更显得秀颈削肩,细腰赢弱,一颦一笑便犹如画中美人,相映着一边的青松古树,更是一副美人图卷,何人见了不动心?她这般模样便出来见人,可不是勾人?
这般想着,慕远青心中愈加恼恨,一把抓住了那柔嫩小手就往外走 ,他今日是要与她好好说清楚的,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了,竟被她这般嫌弃!
魏迟晚被慕远青拉着手,想到他那些强势的手段,心里惊怕,可又架不住他的力气,跌撞了好几步后,她索性一闭眼,朝着院子里喊:“安夏。”
既然慕远青这般在外不管不顾,那她也索性不要了这张脸皮。
安夏是早看见了那场景的,可主子间的事儿,她一个婢女是不敢贸然前去的,可这会儿听见魏迟晚叫她,她略一迟疑,还是忙上前去了。
慕远青见了安夏出来,到底是停了步子,将魏迟晚拉到眼前,眼里情绪滚动,既含着隐隐怒意,又压着丝冲动,看着她那张惊怒氤氲的俏脸,咬牙切齿的低道:“莫非我还比不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慕远青本就生的清贵高华,这般发起怒来更添尊贵压迫的气势,平日在朝堂上若见了慕远青冷脸,连皇帝都是要忌惮三分的,更何况一个深闺女子?
魏迟晚被慕远青散发的威严之气压的心中一颤,明知惹怒了慕远青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可她也说不出那等讨好的话,便闭着唇隐忍不语。
慕远青见魏迟晚不语,心中更气,恨不得立马掳了人按在怀里好生盘问一番,可眼见着安夏过来越来越近,他到底是松了手,转身大步离开。
安夏走到魏迟晚身边,看着慕远青那离去背影,又见着魏迟晚那发红的手腕,不由倒吸口气,暗暗心疼起来。
也不知大爷怎么发这么大的气,连她一个下人都看不过去了。
可魏迟晚却浑然不觉手腕上的疼痛,她看着落到地上的半边紫玉糕,慢慢俯身去捡,那糕点淡香入鼻,魏迟晚呆呆看着手中的糕点,忽然落泪下来。
安夏以为魏迟晚是被慕远青说了重话伤心着了,便连忙上前劝道:“姑娘想开些,大爷往常都是这个性子的,府里上下都怕着, 姑娘宽心吧。”
可魏迟晚哪是为了这个?她不过是看着那半块入泥的糕点想起了以前的往事罢了,以前母亲也总爱为她做紫玉糕,可自从那场大火后,她已好些年再没吃过了。
她也再吃不到了。
她将那捡起的半块糕点握了握,眼睫一颤,便随手扔到草丛,垂头淡淡道:“回吧。”说着就转身回了屋子。
眼里也再没落泪。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