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时姬衡的武侠仙侠小说《秦时记事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秦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时的慌乱持续了片刻。因为她看着赤女与乌籽,两人说起殉葬时,神情害怕惶恐,却又隐约骄傲,仿佛这等殊荣一般人还得不到。她于是意识到:在上下都传承这般认知时,假如想要劝谏秦王取消殉葬,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既然如此,那现在发慌也无济于事。她很快淡定下来。而马蹄哒哒,车轮滚滚,秦时推开车窗向外看去,随后屏息无言。良久,她才低声问道:“这是……桥吗?”赤女微微侧头看去:“回秦君,这是沙河桥北桥,长约百三十丈,横距近十丈,是大王称王当年建成。”“因大王绕道去了上将军府,所以才转入这条道路。不过秦君得大王信重,倘有闲暇,定能陪同大王去上林苑,到时也是走这座桥。”乌籽也跪坐一旁微笑,相处日久,两人不似一开始那样惶恐谨慎,言语也带出些微大胆:“秦君是...
《秦时记事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秦时的慌乱持续了片刻。
因为她看着赤女与乌籽,两人说起殉葬时,神情害怕惶恐,却又隐约骄傲,仿佛这等殊荣一般人还得不到。
她于是意识到:在上下都传承这般认知时,假如想要劝谏秦王取消殉葬,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
既然如此,那现在发慌也无济于事。
她很快淡定下来。
而马蹄哒哒,车轮滚滚,秦时推开车窗向外看去,随后屏息无言。
良久,她才低声问道:
“这是……桥吗?”
赤女微微侧头看去:“回秦君,这是沙河桥北桥,长约百三十丈,横距近十丈,是大王称王当年建成。”
“因大王绕道去了上将军府,所以才转入这条道路。不过秦君得大王信重,倘有闲暇,定能陪同大王去上林苑,到时也是走这座桥。”
乌籽也跪坐一旁微笑,相处日久,两人不似一开始那样惶恐谨慎,言语也带出些微大胆:
“秦君是喜爱土木工事吗?沙河桥平平无奇,似这样的,咱们咸阳城还有许多呢。”
如今天子仪仗整整齐齐在宽阔的桥面上行走,回身看去,能看到下方支撑桥梁的百十根圆柱轮廓。
秦时震撼难言。
这样伟大的建筑,这样落后的时代,至尊皇权所能带来的极限景观,远比她想象中更为雄浑壮阔,殊丽绝伦!
赤女说得很是轻松,可实际上这座沙河桥,长约 300米,宽 22米——这,甚至比她曾经过的 NJ长江大桥,还要更宽!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这仅仅是咸阳城中的其中一座桥。
而更远处,有巨大雄壮的宫殿,高约一二十米,占地广袤,气势难当。
“那是哪里?”她问道。
是咸阳宫么?
乌籽笑吟吟回道:“是极庙——等近前去,秦君就可以从近处仔细看了。不过极庙虽壮阔,婢却觉不如咸阳宫多矣。”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赤女脸色煞白,立刻拉拽乌籽俯身跪趴:“是奴婢言语不端!”
“极庙乃我秦国祭祀宗庙,奴婢怎能轻言!还请秦君责罚!”
两人跪趴在地,格外卑微。
秦时有心想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
“罚乌籽禁言一个时辰吧。”
是不是大事,她说了不算。乌籽万一被她纵容着大胆了,后果恐怕她们都承受不起。
惩罚定下,两人都松了口气。
乌籽犹自苍白的面上还带着惶恐,此刻规规矩矩跪在一侧,再不敢多说。
而秦时看了看忐忑的二人,又放缓语气:“在我这里说这些没什么,大王本就有命,让你们告知我如今秦国状况,不是吗?”
若非如此,两个服侍秦王的婢女怎会这样大胆?又这样畅所欲言?
赤女也点头:“奴婢明白,谢秦君宽容。”
只是乌籽千不该万不该,给秦君解说就是,偏要言说极庙不如咸阳宫……
而秦时看她们神色缓下来,又接着问道:“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咸阳宫吗?”
赤女低声道:“咸阳城内宫殿二三百座,如今秦君才只看了十不足一。不过,快到了。”
“等路过极庙,再过渭水,就要看到咸阳宫了。”
“到时不仅能看到咸阳宫,还能看到六国宫殿——大王特命人修筑的,每攻下一国,便修筑同样宫殿于咸阳宫旁侧。”
“其中楚国宫殿格外壮美,听宫人言,楚人章华台雕梁画栋,只登入宫殿,路途就需休憩三次才有余力。”
“故此,听说楚人称章华台也叫三休台。”
秦时震撼无言。
她之前听人说过,故宫大约占地 0.73平方公里。游览一遍,已经觉得开阔又恢宏了。
而后听人说咸阳宫约十余平方公里,更是觉得难以想象。
如今,她就要见到了。
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见识太少,又庆幸自己见识到了。
马车稳稳向前,行军途中没有任何嘈杂声响。
……
已经暮色深重,道路两旁燃起熊熊篝火。渭水边缘有宫人提桶取水备往宫城,已防天灾烛火。
秦时盯着腕表,又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听赤女又提醒道:“秦君,咸阳宫就在前方了。”
昏暗浓紫的暮色中,有巨大的建筑影影绰绰出现在前方高处。
宫室内火光灿灿,廊下灯烛摇曳,整整齐齐又高又大的都柱支撑着巨大的宫室,地面距离平整的夯土宫基,竟仿佛还有四五米高低落差。
“这就是咸阳宫吗……”
秦时微微抬头,所有震撼都在夜色中隐藏。
赤女微微一怔:“回秦君,目力所极,正是咸阳宫第一层。”
“若要往大王宫室去,此处是看不到的。需得再从第一层向上三丈,至二层宫殿——再向更深处绵延至宫室,才是大王日常所在。”
秦时此刻已然被震撼的有些麻木了。
“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
秦时小声喃喃诵着《过秦论》,此时才知道,原来古人当真没有夸张。
是她学习的时候没见识!
最终她沉默收回目光,而后问道:“那我……今晚是要安置在哪里?”
赤女并未听清她念诵了什么,此刻只微微俯首:“白日行进路途中,周府令已遵大王所示,交代奴婢服侍秦君,夜间安置在兰池宫。”
“秦君放心,兰池宫距离大王所在的芳宫并不远。大王常去此处饮宴赏景,重待宾客使臣,相国九卿等。”
她说完,目光看着秦时,有显而易见的尊崇与信服:
“大王威服四海,宇内臣服。秦君得大王信重,当真是天赐之福。”
一旁的乌籽没敢开口,但此时此刻,同样眼神也格外虔诚。
秦时哑然。
原来,“大王威服四海……”这句话,也不是夸张啊。
***桥梁宫殿等数据来自 CCTV《发现》大秦咸阳宫考古纪录片,可能有疏漏,但基本符合
宫室布局也大差不差,秦始皇是有名的手办达人,不仅因为兵马俑,而是他真的建造了六国宫殿。可惜项羽一炬,大火三月不熄(还没盖起来的阿房宫都只烧了三天)。可见规模恢宏,世所罕有。
服彩不知其中奥妙,只觉得手中小小镜子比之铜镜,要显得格外轻盈透亮。
但若要原样放回去也是不成的,铜镜最怕研磨刮花,尽管秦君说不是,她仍小心用绢布将其擦拭包裹。
秦时从镜中见她着实喜欢这些,此刻便也说道:“等有闲暇了,我来教你们做胭脂吧。”
服彩惊喜:“便如这般吗?”
秦时想了想:如今距离洛神花和胭脂虫传入,还需千年,便是做轻粉胭脂的常用红蓝花也需要等待丝绸之路。
因而摇了摇头:“没有这样浓烈好用,但比现今的要好出一些。”
这也很好啦!
服彩欢喜不尽。
而此刻,秦时抬头,看到镜中那个妆扮一新的秦国贵女,不由也怔住了。
因要簪戴冬神冠,她今日没有挽发髻,头发做中分顺滑梳拢,金冠簪在颅顶处,上缀珠玉串,如弦月一般压在额前。
而后是妆面。
如今流行的妆容就如昨日楚夫人那般。
面上敷粉,妆面白净细腻。
眉用石黛画得细长弯弯。
唇上点了樱桃般小巧的红色。
典雅,沉静。
低眉敛目间,自有一股浓浓的娴静书卷气。
然而秦时“噗嗤”一笑,这氛围荡然无存。
她命服彩拿出唇刷来,重新晕一晕唇膏,而后才笑:“樱桃小嘴不太适合我。”
又看了看妆面——服彩还遗憾:“秦君妆粉细腻服帖,唯独颜色不够雪白。”
但她又有些疑惑:“尽管如此,可看秦君,反而觉得更加天然质美,反而观之越久,越显丽质。”
因而她顶多算是粉饼铺了全脸,皮肤光洁无暇,跟铅粉那种浓浓的白又大不相同。
毕竟,粉底都要自然偏白色的。
而后又挑选了一个轻便的金项圈——只缀一枚玉璜的那种。
秦时这才站起身来,总算是装扮好了!
只是临走时回首看看铜镜,她又后悔起来:
“我忘了今日要去宫厨的。”
这样全套大妆干嘛呀!
赤女在一旁提议:“那不若秦君先去面见大王谢恩,再去宫厨?”
秦时摇了摇头:她是想刷工作狂好感度没错,但一大早,在人精力最充沛最容易干工作的时候去打搅,那不是自找没趣儿吗?
又想想哪怕是去宫厨,自己又不做饭,又不会热到,只指点两句罢了,衣服都未必会沾染气味。
罢了。
“走吧。”她吩咐着,一边又想:自己昨日令人磨了豆浆出来,以宫厨的殷勤程度,如今怕是已经全部磨好了。
再不去,如今暑热,磨出的生浆水恐怕都要馊了。
……
她猜得没错。
昨夜太官丞朱葵接到通知后,不仅尽心尽力传达秦君的喜好,还一一牢记了她的指令。
秦君说要泡豆子,连夜就泡了。
秦君说要磨豆子,一大早灯火通明挑捡豆子然后火速拿去磨了。
她若再不来,最后一瓮泡好的豆子也要上磨了。
秦时哪怕早已猜到,此刻看了一缸又一缸的生豆浆也震撼到了。她今日若不来,恐怕没人敢催,这些浪费了也就真浪费了。
于是赶紧说道:“豆浆都先用麻布滤过,然后煮了吧。”
“煮时把浮沫舀掉即可,待沸腾后再多煮一阵子。”
已经够多了,最后一瓮豆子就别磨了,发豆芽吧。等发出来了再用如今的醋炒个醋溜豆芽,夏天吃正开胃。
她一声令下,整个宫厨的人分成几组,迅速就开始动作起来。
而秦时也见到了上次那位会做酒曲且酿酒的厨工九麦。
对方正殷勤看着她,显然期望再次得到重用。
秦时也不负厚望,此刻伸手招对方前来:“辣蓼草酒曲可做好了?”
“回贵人,已得了五十枚!白毛绒绒,皆未做坏,正当用!”
有经验的人成功率就是高,秦时于是点头:“那,取一枚来温水化开,再舀几瓢麦粉来,将这些温水按不同量加入。”
九麦一愣:“秦君是要做汤饼么?厨工藿善做汤饼。”
厨工藿是一位年约二三十的妇人。
她的头发被冠巾包裹,个头不高,且有略微的驼背。手腕也是细拎拎的,并不壮硕,倒是贴切名字,藿,豆苗。
但唯独一双手,虽黑黄,却修剪的很是整齐干净,且手掌宽大,手背青筋暴起,想来很有力气。
藿本来正在准备熬煮豆浆,听到贵人传唤,立刻前来。
秦时看她拘谨,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才道:“跟平常一样揉麦粉即可。只是分成不同的麦饼,揉好后放于大碗,上覆湿布。”
“记好酒曲用量,半个时辰后,哪一块面饼约是之前两块大,日后就选用那个用量。”
若说别的,藿可能有些做不好。但她从小就揉麦粉,大王许多次汤饼都是她亲手做,此刻便郑重应下。
又努力记住秦时说的做馒头,做包子等,察觉到是新吃食,心中同九麦一样,立刻生出密密的欢喜来。
太官丞朱葵在一旁听着,也是眉飞色舞,日渐圆胖紧绷的一张脸上尤其生动。
这边细细记一下秦君所说的煮豆浆调蜂蜜,那边儿又慌忙命人备下石膏与盐卤,预备待会“点豆腐”。
再看秦君,对方身着上造丝衣,胸配玉璜,头戴冬神黄金冠,好一番贵女气派!
尤其脚上所踏那一双珍珠鞋履,走动间,硕大莹润的珍珠在裙摆处若隐若现——那可是宫中夫人都未曾得过的大珠啊!
他诚心诚意侍奉着,仿佛见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提拔成太官令,到时统管整个咸阳宫的宫厨……
哎呀!不敢想!
只好越发尽心尽力,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而秦时看了一会儿,发现为求大王满意,此刻的厨工们绞尽脑汁,很会举一反三,因而提了几个要点后,她也带着众人离开了。
赤女还欣慰道:“秦君如此便好,凡有秘法,令宫厨钻研即可,不必事无巨细讲解,实在太辛苦了些。”
秦时也点头,心说以前怕他们食古不化墨守成规,因而不讲透彻他们就不敢冒险。
但如今么……
只能说,是她小看了古人的勤谨与智慧。
姬衡的自信与喜悦肉眼可见,也因此,周巨着人带着箱子前往兰池宫时,同样也是笑容可掬。
“不知秦卿可想好要什么赏赐?大王有言,不必心急。今日先赐金千镒,供秦卿随意取用。”
他挥挥手,身后一队黄门便依次将木箱抬到秦时面前,而后打开箱子。
灼灼天光照耀下,箱子中的层层金饼格外璀璨。
兰池宫众人此刻深吸一口气,看着箱子,目光灼灼!
秦时也觉得姬衡实在爽快!
这可不是千两黄金,一镒是20两,千镒金,是足足两万两金!
这两万两金是什么概念?
如今黄金为上币,秦半两为下币。
一两金可换 300枚秦半两,一石(斛)粟米,则只需 30枚下币就可换取!
而宰相王复位列三公,月禾(即月俸)粟米 350斛——也就是大约 35两金。
秦王这一赏,赏出了宰相约五十年的俸禄。
这叫秦时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怕老板搞压榨,就怕工资不说话!
此刻她真心诚意地躬身道:“拜谢大王!”
周巨也同样笑容满面:“秦卿喜爱就好——大王还命我等带秦卿入私库选宝,不知……”
秦时点头:“谢大王爱重,我现在就去。”
秦王私库在咸阳宫后侧殿,因为每个宫阁都宏大万千,因此从兰池出发时,仍有马车相待,只是不能疾驰罢了。
秦时感受着马车的速度,此刻深觉如今效率感人。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站在秦王私库面前。
私库大门用的是厚重木材,规模自然比咸阳宫大门要小出许多。秦时仰头看去,只能估算出约十米高度,面前正对的是青铜门环,直径约有三四十厘米左右。
侍卫合力将其推开,又有人小心的点燃火烛,这高大的宫殿寂寂无声,锁藏着历代秦王积攒的珍宝。
周巨躬身请进,秦时却并未第一时间抬步,只是同样客气道:“与国相关的重宝,还请周府令带我避开。”
“我有爱美之心,只看些金玉珠宝即可。”
“若有什么新奇之物也可。”
“凡是有意义的,我一概不看。”
如今定然有许多东西有各种各样的珍奇之处,秦时答应前来,纯是为自己的好奇之心,并不想挑战帝王底线。
她这样说,而周巨也含笑道:“那秦卿只看前方三殿即可。”
前方又有人再次打开一重门。
烛火映照之下,金碧辉煌不再是个意向,而是切切实实如此。
这座宫殿恨不能以黄金为墙玉作阶,略有一点光线映照,便要粼粼闪花人的眼。地上的箱子中随处可见层层金饼,墙上的架子上则是各式各样的金车玉马,珠簪玉躞。
秦时缓缓走过,此时已被这铺天盖地的黄金冲昏了头脑。
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吐口气,转而问周巨:“看中什么都可以拿吗?有数目限制没有?”
周巨缓缓摇头:“大王有令:凡卿所爱,皆可赐。”
秦时此刻都要叹息一声“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但最终她想起自己得到的千镒黄金,在宫室中走了个来回,只恨自己没拿手机来好好拍照,而后指了指一盒白莹莹珠光灿灿的珍珠:
“这个可以吗?”
“做珠冠,或者缝制鞋履,一定很美吧?”
这里宝物实在太多,但她却不能贪得无厌,也最好不要表现出什么更深沉的姿态来。
因此,“爱美之心”最恰当不过。
刚刚好,她也确实爱美。
周巨也狠狠松了口气。
虽然大王的大方一定是真的,但假如面前的天女痴迷财物难以自控,那定然还是有些影响大王观感。
如今只取用这些,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因此他也赞道:“秦卿眼力不俗,此乃象郡进贡的南珠,由深海孕育而得。细腻凝重,光润晶莹,乃世所罕见的宝物。”
“只这样一颗大珠,便合金七八镒。秦卿若爱,这一匣都拿去赏玩便是。否则大王若知,恐要笑下臣吝啬。”
秦时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笑纳了。
身侧有黄门小心取下匣子,而后静默跟在身后。
第二重宫门里,则是白玉居多,秦时看中一块等人高的羊脂白玉,细腻如油,润泽胜脂——
当真是羊脂一般的白润光滑。
她惊叹这这举国物力的巅峰,正待周巨准备上前招呼人将这尊白玉抬出时,她却挥挥手:“这样的玉有小的吗?”
她挑拣出一枚长约10cm,直径约3cm的边角白玉,触手升温,细腻油润,实在适合把玩。
“就这枚吧。不知能否请工匠来替我雕一枚小印章?”
她以前就一直想拥有一枚玉印,但品质好的舍不得花钱,品质差的又看不上。如今一番奇遇,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这样的心仪之物,实在是快乐。
周巨看她的喜悦溢于言表,此刻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最后只挥挥手:
“这块白玉秦卿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只日常所用钗环配饰,若殿中样式都不如意,可同样再令工匠打磨便是。”
他只一个示意,周边又有人取下一旁的青玉、黄玉并各色羊脂玉,同样静默的装入匣中。
大约是秦时拿的东西实在太少,他此刻还主动问道:“金玉珠宝只在这两重宫阁中,后边第三殿多是丝绢皮毛。”
“秦卿既不爱贵重国礼,不如多在这两重宫殿中细细观赏——旁侧还有历代进贡而得的夜明珠,不知秦卿是否喜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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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珠……嗯,下章写。
秦朝一镒金约等于 20两,也有数据是 24,这里采用 20
一两金可换秦半两 150-360枚,这里取 300
秦朝一石约等于一斛,一斛约合 30.75公斤
秦朝大部分都是跪坐,拜伏。跪拜同样也有,但在宫内不算日常。常在大典祭祀,面见帝王。
这跟明清时动辄三跪九叩又大有不同。女主很少跪拜,不是没有认清现实,而是身份如此。
手机等电子产品后头有用。现在还没写到,毕竟慢……
“大王。”周巨微微躬身。
姬衡看他一眼,周巨立刻近身前来,低声道:“秦卿有言,朱砂铅白,皆剧毒。用之染色,贴肤穿着,恐寿数繁衍有碍。”
“红白尤甚。”
姬衡眉心一跳。
他缓缓坐直身子,而后盯着下方系着大红色腰带、正滔滔不绝的典客曹丹,在对方激情演说结束后给出反馈:
“哦?”
曹丹更是激动。
别误会,他没有要害秦王的意思,是真的觉得仙丹很妙。
此刻看大王感兴趣,立刻就说道:“大王,如今茅生正候在殿外。”
“宣。”
黄门传令。不多时,殿外就有人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雪白绢衣,炎炎夏日,愣是营造出一股仙风道骨的潇洒气来。
周巨脸颊抽动一瞬,看着对方那一身白衣,此刻默然。
方士却并未察觉秦王的神色,他蓄着长而飘逸的白色胡须,头发端正梳拢,黑白夹杂,仪态格外超然。
此刻腰背挺直,只微微一欠身,声音缓慢而坚定:“方士茅生,见过大王。”
周巨偷偷打量秦王的面色,见对方食指轻轻叩着漆案,因此便说道:“茅生,既面见大王,因何不拜?”
茅生抬起头来,傲然道:“某乃世外人,己身侍奉仙神。面见大王,非我不拜,实乃大王还未得道成仙也。”
周巨撩起眼皮看他,心道:便是带了神药救大王性命的秦卿,虽不通礼仪,可面见大王时也依旧面带真挚。
而如今,一个炼朱砂毒丹,身穿铅白毒衣的无能方士,也敢傲然号称“世外人”?还诋毁大王未曾得道?
嚯!
好厚的面皮!
下一刻,只见秦王抬眸看他:“茅生,你既侍奉仙神,仙神可有赐药?”
他声音沉沉,神色隐藏在更深的殿内,一时听不出喜恶:“寡人爱重上将军燕云,如今他重病缠身,痛苦难当,已向全天下征问神医。”
“你若有神药,何不进献于燕将军,也好解寡人心头郁郁。”
茅生不慌不忙,又是微微低头,拱手道:“大王,不是某不愿为大王分忧。上将军之事,某远在义渠都曾听闻。实在是上将军杀伐太重,一身重疾非某不治,乃天谴也。”
这话一说,满堂寂静。
典客曹丹心头一紧,此时二话不说,直接从支踵上起身,迅速跪伏下拜。
他一言不发,内心却是骂了茅生一万遍。
神仙再好,但大王若要砍他的头,莫非还能有神仙帮他接上吗?
这个方士茅生,怎敢有此言?!
谁不知上将军燕云乃大秦军神,征战六国,为大秦立下不世战功!
更因曾教导过大王骑射兵战,乃是大王一等一信重之人啊!
高台上,姬衡缓缓说道:“天谴啊……”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茅生既有这等坚守,寡人当赏才是。”
“周巨,开宝库,赏茅生红白服饰,朱砂铅白金银器物,令他每七日献神丹一丸。”
顿了顿,他又道:“罢了,寡人正值壮年,这丹药暂不必用。只赏茅生服用便是——茅生!”
下方的茅生还在怔愣之中,此刻听秦王呼唤,立刻应道:“茅生在!”
而后,这在六国遗民口中声名赫赫凶残暴虐的秦王,竟对他礼遇有加:
“寡人盼你长寿,千年万年,替我大秦侍奉上天!”
殿内众人神色变化,但谁都没再多说一句。只有典客曹丹摸不着头脑,此刻跪拜在地,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连日夜相伴的臣子都摸不清楚秦王好恶,茅生茫然之间,又是自信又是焦虑:
他那丹药,且不说七天能不能炼一丸出来,只说药效……
他躬身应下,此刻心乱如麻。
但等他退出殿外,典客曹丹才刚喜气盈盈地抬起头来,就听上方秦王冷冰冰的声音:
“典客曹丹不辨忠奸,进献奸人,拖下去,杖二十。去典客之职,贬为行人。”
曹丹瞬间抬头,神情潦草狼狈又茫然。
从典客到行人,从外交负责人到朝廷临时派发的使臣……为何?
为何呀!
侍卫们沉默上殿,兵甲碰撞的声音沉闷威严,曹丹被狼狈拖下去,此刻神色越发惨淡。
余下众臣大约知道秦王今天心情不好,御史大夫沉吟一瞬,很快就告退下去。
三公一去,底下九卿也跟着告退,不多时,整座章台宫就只剩秦王。
而周巨头皮绷紧,果然见下一刻,秦王将玉樽狠狠掷于地上,而后怒骂:
“太医令何在!”
他站起身来,怒色深重:“既朱砂铅白毒性深重,为何太医从无言语!周巨,令人严守茅生,太医每日看诊!寡人要看他的仙丹,能否千年万年!”
周巨躬身应诺。
而秦王说完这话,层层怒气迅速散去,此刻很快冷静下来,而后吩咐道:“去囹圄提两伍死囚,一伍着白,服铅,一伍着红,服朱砂。”
他神色冷峻,眸中更是森然:“就跟茅生一起,寡人要亲测秦卿所言,究竟是否可信。”
周巨再次应诺。
随后他迟疑道:“大王,巨观秦卿,体贴柔善,信赖大王对她恩赏,对诸般奴婢也无有防备。”
“只她常有惊人之语,只靠奴婢传音,恐有不及。不若赐她特权,令之有言可直接面呈大王?”
姬衡沉默一瞬,随后又问:“她是如何献言说朱砂铅白剧毒的?”
周巨于是一五一十细细讲述,不漏一丝细节。
而姬衡沉吟一瞬,随后也点头:“允了。”
“另,传令于她,但有所需,咸阳宫内除军士甲胄外,皆可用。”
周巨点头:“诺。”
随后他看着秦王,神色渐渐松缓下来:“大王,如今……不如先更衣吧?”
大王除黑色外,也酷爱紫红白青啊!
如今,同样也是身着白色的细绢亵衣。
***
***
***
黄门是官署名,也是宦官代称,秦代开始设置。设有黄门令、黄门侍郎等官职,主要负责宫廷内的各种事务,如侍奉皇帝、传达诏令等。汉朝开始衍变,黄门代称太监
囹圄(ling yu),就是深陷囹圄的那个囹圄。也称咸阳狱,后世天牢之类的地方。
一伍:一小队人,五人为伍
因有午间插曲,再加秦王情绪激荡太过,百二十斤奏书,直到天光将落才看完。
秦时已经在兰池小睡片刻,又约了工匠来细细安排,这才被黄门通知,要陪同大王一起,前往上将军府。
她忙换上新衣,然后马车一路疾行,很快便在宫道尽头处停下,而后又约莫片刻,等到了秦王的车驾。
“宣秦卿入内。”
姬衡的声音响起,车架上的御手一动不动,但马车内已有奴婢小心将苇帘卷起。
而后工匠们做好的小小脚踏放上,秦时提着裙摆,也大大方方进了马车。
这一次,身体康健的姬衡端坐在席上,秦时俯首入车时他长目注视,早已没了当初的警惕与冷峻。
但只一看,姬衡便有些愣住了。
只因秦时今日换下了她古怪模样的衣服,如今,却如秦国女子一般妆扮。
她穿了一身月白色丝衣,曲裾素净,无有一丝纹样杂色。
腰带却是极浅淡的栀子黄,此刻层层褶皱的腰带系出花样,绢纱垂落,清浅的蓝与幼嫩的黄融合,脚上隐约露出同色系的丝麻履,上缀一颗硕大珍珠。
这样春风中才能生出的柔色,便如嫩芽初生,蜿蜒向着天空生长的模样。
与他们秦国惯常热爱的色泽,大有不同。
而秦时大大方方伸展双臂,宽大的袖摆垂落:“陛下,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秦国尚黑,大王亦爱红,这样浓烈深沉的色泽,青春倒退十年,秦时会爱不释手。
但她如今年纪大了——好吧,躯体还是很年轻的,但精神年龄大。所以她爱的是花里胡哨,多巴胺马卡龙,粉白蓝绿,橘黄橙紫。
服彩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具体喜好,但只凭她挑选回来的布帛就隐约猜出,如今赶工做出的一套曲裾袍服,简直像是在盛夏中又重回到暮春三四。
多青春啊!像是她生命力最为蓬勃的日子。
饶是姬衡从不关注女子们穿什么,此刻秦卿既发问,他便也认真看了一眼,而后道:“甚鲜嫩。”
秦时:……
大王用词是很精准啦!但居然只有精准……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仍旧快乐的跪坐下来:
“谢陛下夸赞。”
漂亮衣服和首饰能够提升人的情绪,增强自信,她自己反正是厚赏服彩了。
服彩选的布料都是最轻薄的丝绢,如今里头套着丝裤,外面只一层轻薄裙摆和曲裾外袍,在这个出行四处有冰鉴的时代,温度正好,并不觉得酷热难挨。
因而如今吃水不忘挖井人:“多亏大王爱重,特赐咸阳宫的服彩与我,如今我才能穿上这样好看的衣服。”
“还有大王赏下的珠玉布匹,如今制衣做履果然十分好看!”
“谢陛下!陛下富有四海,实在太大方啦!”
她显然混淆了,“大王陛下”切换的如此自然又顺口,一派天然,但并不显冒犯。
周巨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心说咸阳宫诸夫人若有秦卿这两分坦然,何愁大王不多看两眼?
姬衡也一时哑然。
秦卿的赤诚与诸公又有不同。
对方常因厚爱恩赏而激动叩首,泪水涟涟,但向来只牵挂大事。而秦卿事无巨细,衣食住行皆虔诚道谢,显然时刻记得他的恩典。
姬衡想起此事,神色不由放缓:“不必称谢,卿有大才,当得此功。”
“今日去上将军府,朕特令少府遣宫厨前来,将军若能吃下些微时鲜,也是卿之功劳。”
秦时莞尔一笑:“将军如今能免受痛苦折磨,且还有心思品鉴美食,难道不是因为大王深恩厚爱、时刻牵挂吗?若是其他君主,得此药,哪里肯舍给将军呢?”
确是如此。
寡人的确是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宽容主君。
姬衡面色不由更加欣慰。
他难得肯将眼神又放在对方衣饰上,见秦时穿得如杨柳青湖,青春灿灿,头上却没什么珠玉,未免小气。
因而又随口吩咐:“周巨,寡人记得燕国曾献四时神黄金冠,秦卿年少,便赐予她妆扮吧。”
秦时眼睛一亮。
燕国疆域极盛时接近草原地带,他们敬献,定然也十分大气。于是好奇问道:
“四时神黄金冠?谢陛下。金冠好看吗?”
姬衡一时哑然。
自打大秦摧枯拉朽逐渐攻破六国,他们一边反抗,一边有大臣偷偷敬献不同礼物。倘若真要细问,姬衡是说不上来的。
但这黄金冠能被他点出,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恩赏时,被人问“好不好看”。再想想刚才秦卿同样问及衣裳,他心中莞尔之余,也不禁有些庆幸。
——果然天命所归,叫寡人所遇乃是秦卿这样心无城府的年轻女子。若当真老谋深算,以寡人的脾气,恐怕在发现其大才之前,便已命人砍了。
他端起茶水,此刻看秦时好奇又期待地看着自己,反而有意不再回答了。
周巨在一旁跪坐,看大王端着茶盏慢慢啜饮,仪态却颇为放松,心道:果然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
秦卿刚来时,言简意赅,谨慎沉默,很是可靠。
她又有献药功劳,因此自己大胆吐露大王喜恶,原本是想交好秦卿,博个未来人情。
可如今再看,秦卿的寡言谨慎,又哪里是真性情?分明一张嘴颇为动人。
倘若再早来一二十年,怕是合纵连横之术,她这三寸不烂之舌也当有功!
若非对方身份不同,自己这随侍大王身边的荣耀,恐都要被对方取而代之了!
他深深唏嘘着,反省自己的能力不足——大王哪里是不爱听奉承言语?分明是他们做臣子的,实在不会奉承!
周巨再看秦时,总觉得她高深莫测,万千手段。
然而秦时所说,却都是心中所想。
帝王之尊,在大王心中,天下所有人理当为他牺牲。但有能缓解苦痛的神药,他却毫不犹豫,赐给已经行将就木、对这个国家再无贡献的老将军。
这如果不是厚爱,难道她还要赞一赞“完颜构明堡宗”这类的皇帝么?
不是大王无可挑剔,实在是史书同行衬托。以至于她把期待放很低,姬衡随意一个厚爱举动,她都深觉感恩。
也只有这样,她才有最真诚的颜色,取信君主。
哎呀!那四时神黄金冠到底是怎样的,大王还没说呢!
马车辚辚之中,上将军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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