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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裴砚忱姜映晚

江十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翠竹苑中。季弘觉得自家主子这几日有些不对劲。但他又具体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连续几天下来,他时常能发现,他们主子一个人站在窗前,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他跟在他们主子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自然清楚他们主子垂着眼睫不语、指腹摩挲指骨的动作是烦躁的表现。只是他想不通,如今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主子觉得棘手烦躁。现下朝堂安定,朝中其他几大皇子的势力也接连被铲除殆尽,裴府的势力如日中天,他们主子又独揽大权,按理来说,以他们主子的能力与手段,应该不会再有这种难以处理的棘手之事才对。只是主子不说,他一个下属,也不能贸然相问。只能将手中的任务不出差错地做好,再候在外面,随时等候主子的差遣。五天的时间过去。京城再次迎来一个潮湿雨水天。巳时末刻,季弘撑着一...

主角:裴砚忱姜映晚   更新:2025-04-26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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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砚忱姜映晚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裴砚忱姜映晚》,由网络作家“江十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翠竹苑中。季弘觉得自家主子这几日有些不对劲。但他又具体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连续几天下来,他时常能发现,他们主子一个人站在窗前,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他跟在他们主子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自然清楚他们主子垂着眼睫不语、指腹摩挲指骨的动作是烦躁的表现。只是他想不通,如今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主子觉得棘手烦躁。现下朝堂安定,朝中其他几大皇子的势力也接连被铲除殆尽,裴府的势力如日中天,他们主子又独揽大权,按理来说,以他们主子的能力与手段,应该不会再有这种难以处理的棘手之事才对。只是主子不说,他一个下属,也不能贸然相问。只能将手中的任务不出差错地做好,再候在外面,随时等候主子的差遣。五天的时间过去。京城再次迎来一个潮湿雨水天。巳时末刻,季弘撑着一...

《结局+番外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裴砚忱姜映晚》精彩片段


翠竹苑中。

季弘觉得自家主子这几日有些不对劲。

但他又具体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连续几天下来,他时常能发现,他们主子一个人站在窗前,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他跟在他们主子身边的时间不短了。

自然清楚他们主子垂着眼睫不语、指腹摩挲指骨的动作是烦躁的表现。

只是他想不通,如今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主子觉得棘手烦躁。

现下朝堂安定,朝中其他几大皇子的势力也接连被铲除殆尽,裴府的势力如日中天,他们主子又独揽大权,按理来说,以他们主子的能力与手段,应该不会再有这种难以处理的棘手之事才对。

只是主子不说,他一个下属,也不能贸然相问。

只能将手中的任务不出差错地做好,再候在外面,随时等候主子的差遣。

五天的时间过去。

京城再次迎来一个潮湿雨水天。

巳时末刻,季弘撑着一把伞,疾步从外面进来,手中拎着一个被周全护着的包裹。

他敲响书房门,得到裴砚忱的允许后,带着包裹走进去。

“大人,去邺城的人回来了,姜家旁系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

裴砚忱“嗯”了声,放下手中的笔。

季弘随着道:“根据姜姑娘的底单,属下等人将姜府的账本田铺地契等都带回来了,都在这里。”

裴砚忱捏了捏眉骨。

眼睑半垂,遮住了眼底的暗色。

他声线如常,问季弘,“姜姑娘在府中吗?”

季弘停顿一刹,才道:

“姜姑娘……好像不在。”

裴砚忱动作一顿。

漆黑冷淡的眸轻抬,冷白手指按着虎口,随口问:“今日天气不好,姜姑娘有要事出府?”

季弘有些诧异主子会过问姜姑娘的行踪。

裴砚忱素来性情淡漠,从不过问别人的私事。

今日底下的人将包裹从邺城带回来,季弘知道这东西是要交给姜姑娘的,所以拿包裹的时候顺口问了句姜姑娘这会儿在不在府中,以便待会他方便将东西送去碧水阁。

却没想到,他们主子会问人家姑娘去了哪里。

他只知道姜映晚不在府中。

哪打听人家去哪儿了?

季弘快速往外瞥了眼雨势稍微小了一点的天,收回视线,他模棱两可回:

“一个时辰前天气看起来还不错,并无下雨的征兆,姜姑娘应该是那个时候出去的。”

裴砚忱没再问什么。

只道:“将东西放下,等姜姑娘回来后,派人去碧水阁传个话,让她过来一趟。”

季弘连忙点头,“是,大人。”

裴砚忱将桌案上写完的信折好,淡声吩咐:

“备车,去大理寺。”

季弘立刻去做。

一刻钟后。

裴砚忱撑着伞,走进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季弘紧随其后。

马车早已停在门外。

裴砚忱来到府门口,还未踏出门槛,眸光不经意间一瞥,却见府外的朱雀大街上,一身淡青色衣裙的姜映晚正撑着油纸伞和一个年轻男子说话。

所隔的距离有些远。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在裴砚忱这个角度,能看到女子敛着淡淡笑靥的大半侧脸,和眉眼处的轻松悦色。

这种不加伪装的放松,和她在他面前时的拘谨克制截然不同。

也与梦中时时刻刻想逃离他身边的虚假伪装全然不同。

裴砚忱停住脚步。

沉沉目光看向那边。

他视线在姜映晚侧脸上定格刹那,随之落在她身旁的男子身上。

但那人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脸,只能看到身量修长。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分开。

那男子往后走去。

姜映晚撑着伞往这边来。

在她走了几步,转眸间看见立在府邸门口的裴砚忱时,唇侧残余的一点弧度迅速敛去。

她脚步停了一刻。

隔着雨雾与他对视两眼,才快步走过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竹青色的油纸伞上,凝聚成豆大的雨珠再顺着伞沿划下,砸在地面上,洇出一片片水花。

姜映晚走至府门口,停在他几步之外。

同他对视,轻声打招呼,“裴大人。”

裴砚忱晦涩幽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青竹伞面下的女子眉眼如画,红唇淡抿,在朦胧的潮湿雨雾中,这双清透到极致的眼眸都仿佛沾染上了几分水汽。

只是她唇侧的点点笑意温和却也透着拘谨,与方才她眉眼间的悦色完全不同。

裴砚忱握着伞骨的指尖紧了一分。

神情中看不出情绪。

瞧着她问:

“方才那人是谁?”

姜映晚顿了顿,说:

“是曾经在邺城的旧识。”

裴砚忱没再问别的,踏出门槛,越过她身旁时,只混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留下一句:

“姜家旁系的事情解决了,今日申时初,来翠竹苑。”

说罢,他上了马车。

季弘对着她点了点头,随之跟了上去。

姜映晚转身,狐疑地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她好像觉得,裴砚忱今日的心情,尤其的差。

就像……谁惹了他生气一样。

不过她并未过多纠结。

裴砚忱这个人,冷淡疏离,距离感极强。

难以让人接近。

大概是他常年身处上位、手握重权缘故,让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而且就算不谈这几次短暂的接触,单是从别人嘴里也听到过不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权倾朝野、冷血冷情、手段狠绝的传闻。

更别说,自从上次在翠竹苑的书房过后,她与裴砚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姜映晚抛之脑后。

今天这场雨来得突然。

她身上的衣裙裙摆打湿了不少,裴砚忱离开后,她未在门口久留,随之回了碧水阁换衣服。



申时初。

姜映晚按时来到翠竹苑。

空中的雨依旧没有完全停止。

但雨水小了很多。

只剩细密的雨丝。

落在低处水洼处,泛起一点极小的涟漪。

进来翠竹苑,往前走了几步,便是平时闲坐的凉亭。

裴砚忱已经等在凉亭中。

中央的墨理石桌面上,静静躺着一个包裹。

立在凉亭矮栏一侧的男人朝她看过来,姜映晚脚步不停,在他的视线中走过去。

“裴大人。”

他轻微颔首,侧身,看向里面的包裹。

“这是从邺城带来的账本与田铺地契,让人依着你给我的底单去追回的。”

“去看看,可还少什么。”

姜映晚依言过去,打开包裹,翻了翻里面的地契与田铺账本,下层还有几个册子,上面记载的全是她父母当初留下来的金银财物。

很快,姜映晚将这些册子合上,对裴砚忱说:“没有缺的,多谢裴大人。”

裴砚忱转身,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碾着她话音,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想怎么谢?”


从翠竹苑回来后,接下来一连三四天,姜映晚除了时不时去紫藤院陪老夫人说说话,便不再出碧水阁。

裴砚忱倒是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忙。

近来除了上朝,大多数时间都在府中。

只不过两人基本没再见过面。

他不差人来喊她,姜映晚受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影响,也从不主动往他身边凑。

直到四五天过后,曾经在姜府打理田铺的老管事来了京城,姜映晚带着紫烟出了府,去一间酒肆见了老管家。

交代他像多年前父母在时那样,继续帮她经营邺城的几间田铺。

姜家名下的庄园田铺非常多,全部靠姜映晚亲自来打理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她需要做的,只是将曾经那些信得过的、在她父母手底下干了半辈子、但被姜家旁系无故辞退的姜府本家老人重新召回来,将那些田铺再次交给他们即可。

将事情安排好,从酒肆回来时,正好快到午时。

裴府一众阁楼庭院中,除了各院中的丫鬟仆人张罗着给主子们备膳,府院中很少再见旁人。

就连平时的芙蕖池这一片,在这个时辰,都少有的清静几分。

天逐渐热了,姜映晚未在外逗留,进了府,便带着紫烟往碧水阁而去。

只是不曾想,在路过芙蕖池南侧时,正好撞见多日不见的裴淮州从对面走来。

姜映晚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她或许是跟这片芙蕖池八字不合。

每每到了这儿,都能猫撞耗子碰见这位二公子。

但人在屋檐下,她借住在裴府,还不能对他视而不见。

姜映晚敛去脸上的情绪。

神色如常地对他福了福身。

“二公子。”

裴淮州脸上很高兴,径直走到她身边,就想拉她的手。

“姑娘客气,不必多礼。”

姜映晚后退一步。

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

裴淮州面色不改,热络地对她说:

“这段时日正是吃鱼的季节,味鲜肉质又肥嫩,恰好今日府中来了一批鱼,我稍后吩咐厨房,为姑娘多备些。”

他刚说完,姜映晚就婉拒,“谢二公子好意,但我不喜鱼肉。”

芙蕖池侧对面的亭台中,三个年轻男子正在品茗交谈。

石桌左侧、一副风流倜傥的青衫男子,刚端起茶盏,不经意间往芙蕖池旁一瞥,正好瞥见池畔的姜映晚和裴淮州。

他唇角多了玩味,目光遥遥落在了姜映晚身上,眼中浸出兴味。

在他右侧懒洋洋撑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折扇的段逾白,见这位风流二世祖莫名其妙地定格往远处看,正想说拿着个酒樽傻看什么呢。

还没出声,却先一步听到这厮饶有兴味地开口:

“皇商姜家的这位姑娘,还真是如外界传闻那般,生得一副少有的好颜色。”

段逾白:“?”

亭台和芙蕖池隔的不近,中间青石路的一侧,还有几处崎岖不平的假山。

段逾白的这个角度,正好被假山一角挡住视线。

他正准备起身,亲眼一瞧能被这位流连花丛、处处留情的裴家二房次子裴逸风称赞的姑娘,刚收了折扇,打算绕到另一旁去瞧瞧。

还没动作,就见这个风流浪子找揍似的凑到一直没说话的裴砚忱面前。

声音微微压低几分,满眼兴味地对裴砚忱说:

“长兄,我私下听说,裴家与姜家好像有一门婚约。”

“我虽是裴家旁系出身,但认真算起来,我也算裴家的一份子,不如,这婚约,就给我吧!”

“姜姑娘,我来娶。”

起身起到一半的段逾白:“……?”

而正对面的裴砚忱,听着他这话,侧目睨着他反问:

“你来娶?娶来做妾?”

裴逸风一噎。

正想出言反驳,冷不丁想到自己那几个通房与两房美妾。

他摸了摸鼻子,顿了好一顿。

本想着就当开个玩笑将此事揭过。

但这位姜姑娘的容色确实少有。

他喜欢各色的美人,容貌这般绝艳的,还真想努力一把。

于是梗着声音说:

“这姜家好歹于我们裴家有恩,怎能委屈人家作妾,只要长兄同意,我肯定将这位姑娘抬为正妻。”

段逾白忍不住笑出声,毫不客气地怼他:

“啧啧,你还是别为你们裴家报这份恩情了。把人家姑娘嫁给你,就你这沾花惹草的本性,这可不是报恩,分明是报仇。”

裴逸风忍不住踹他一脚,气道:

“段逾白,你特么不吭声没人把你当哑巴!”

段逾白懒洋洋地侧身,轻而易举躲过了他这一脚。

回过头,裴逸风忍不住看了眼裴砚忱的脸色。

见他神色沉了不少。

裴逸风一声都不敢再提娶姜映晚这种话。

连忙将这份心思彻底捏碎埋进深土里。

在外人看来,裴家这位嫡长子矜贵独绝、清雅无双,是人人称赞敬仰的存在,是所有世家后辈仰慕的楷模。

可也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清楚,这位嫡长子真正的性情是何等的狠绝沉厉。

在当初皇子夺嫡的血战中,曾经有一位拥护二皇子的大臣,上一秒还在不知死活地当众挑衅如今的天子、当初的三皇子,下一秒就被裴砚忱一剑割断了喉咙。

如今的天子能成功登位,裴砚忱在君侧不知为君主除去了多少佞臣。

如今天下海清河晏,朝堂一片和睦融洽,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忘了,三年前皇子夺嫡时的残酷,也忘了这位受尽人尊崇的首辅裴大人,心性又是多么冷戾绝情。

裴砚忱能将偌大的裴家掌控在手中,裴家上下,无人不服。

裴家的兄弟姐妹,也没有不对他畏惧的。

裴逸风喝了口凉茶。

压了压心底的忐忑。

将这事不声不响迅速翻篇,抬头一看,见芙蕖池那边,裴淮州还在纠缠人家姑娘。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裴砚忱,“这位姜姑娘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裴砚忱冷眸看他看过来。

裴逸风无辜地摊手,对他指他侧后方芙蕖池旁的那一幕。

“呶,我先前还好奇这位二公子怎么最近天天在府中待着,原来是有要事要做。”

段逾白倒了杯酒,端着酒杯来到亭台的另一侧,靠着身后的廊柱,朝那边看了几眼。

一语便道破了裴淮州的心思。

“姜家对裴家有恩,姜家嫡亲就剩姜姑娘这一个人,曾经的恩情自然就全数落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谁娶了她,谁就相当于承了曾经的恩情,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赵氏曾经那般不体面地进了裴家,她自然想让她的儿子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

话没说完,段逾白忽然话音一转。

轻飘飘地挥了挥衣袖,转眸看向裴砚忱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真若说报恩,这桩婚约,也最该落在嫡亲与嫡亲身上吧。”

裴逸风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一同看向了裴砚忱。

眼底是一样的神色。

真正该按照祖辈当年的承诺,接下这桩婚事的,该是裴砚忱与姜映晚。


紫烟回道:“碧水阁房中的香,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裴砚忱眉头皱紧。

怀里的人身子滚烫。

掌心下的额头也烫的厉害。

他没作犹豫,直接将姜映晚打横抱了起来。

抬步去翠竹苑之前,一把扯下身上的腰牌扔给了身旁的季弘,出口的嗓音冷厉冰寒:

“先将府中的大夫喊来,再带着腰牌速速进宫,请御医过来。”

季弘不敢耽搁。

握紧腰牌迅速转身出府。

紫烟见裴砚忱抱着姜映晚离开,她焦急地看了眼紫藤院的方向,那里方嬷嬷已经带人快速赶了过来。

她纠结片刻,随后快速跟着裴砚忱去了距离这儿最近的翠竹苑。

走至一半,裴砚忱在亭台处瞥见裴淮州的身影,漆黑浓墨般的眼眸不着痕迹地眯了眯。

他脚步没停,扫过裴淮州,便继续向前。

直到将人抱到翠竹苑的卧房中。

老夫人近两年身子不好,裴府中常年备着医术高明的大夫,很快,翠竹苑的一位侍从便将气喘吁吁的大夫带了进来。

裴砚忱将姜映晚放在矮榻上的那一刻,姜映晚撑着最后的力气迅速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挪着身子往后退了又退,与他拉开距离。

怕自己忍不住药性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手心已被她自己掐出血,她却全然未觉。

咬着牙、努力保持着清醒,对他道谢:

“多谢裴大人。”

裴砚忱垂眼看着她的动作。

并未言语。

他脸色冷凝莫辨,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裴砚忱缓缓直起身。

但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

只对门口焦急的紫烟说:

“屏风后有毯子,去拿来。”

紫烟立刻应声。

快速取来毯子,疾步跑向矮榻,裹住了自家小姐。

裴砚忱收回视线,府中大夫已来到门外。

他回身,拦住大夫行礼的动作,直接吩咐:

“去给姜姑娘看看。”

李大夫擦了擦额头上跑出来的汗,连忙应声,提着药箱往里走。

来到榻边,他从药箱中拿出帔帛,看了眼姜映晚此刻明显不正常的面色,尽量让自己忽视身后那道冰冷带怒的目光,

轻声对姜映晚说:

“姑娘,您伸出手腕,老夫来把把脉。”

姜映晚照做,指骨被攥得苍白的手指僵硬松开,任由微凉的帔帛搭在腕上。

李大夫隔着帔帛去探脉象。

开始时神情还算正常,可很快,他眉头拧起来。

神色也变得沉重。

他指腹在她脉上没松,仔细探了又探,才将视线落在姜映晚身上,问出一句:

“敢问姑娘,可有婚配?”

他解释,“姑娘所中之香药效非凡,若是已有婚配,或者有婚约在身的话,可以直接行床笫之事来解药性。”

这种法子最简单便捷。

也最不伤身体。

姜映晚眼睫垂颤。

她很快摇头拒绝。

不带一丝犹豫。

“没有。”

“没有婚配。”

裴砚忱朝她看去。

晦暗的眼底,眸色不明。

李大夫面露难色,他再次探了探脉,随后收了帔帛,拿出纸张,迅速开了个药方。

“先煎药喝下,但因为煎药时间长,为了避免在这期间药性再发作,姑娘可以泡泡冷水配合着减轻几分催情香的药性。”

姜映晚闷声点头。

裴砚忱侧身,吩咐人去备冷水。

李大夫则是出去看着人煎药。

待水准备好,裴砚忱走向矮榻,俯下身去握姜映晚发烫的手腕,打算抱她去泡冷水。

姜映晚下意识抬头。

被药性折磨得湿漉发红的水眸毫无征兆地对上他冷静淡漠的眼眸。

裴砚忱动作顿了一刹。

漆黑的眼底无声无息地卷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掌心微冷,和姜映晚浑身滚烫的温度比起来,他手上的温度可以称得上冰凉。

可当他掌心落在她后颈上的那一刻,她却像被烫到一样,身子蓦地一僵,下意识想躲。

察觉到她的动作,裴砚忱垂了下眼。

手上却用力,不容她逃开。

手臂箍住她腰身,不容置喙地将她抱了起来。

“药还要一会儿才能熬好,先去泡会冷水。”

姜映晚下颌紧咬。

手指用力地揪紧衣裙一角,抵抗着药性,防止自己往他身上扑。

冷水放在了内室,明明没几步的距离,对姜映晚来说,却仿佛度步如年。

紫烟从外面小跑回来,等再拿来毯子,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裴大人将她们小姐抱去内室、消失在屏风处的画面。

她顾不上多想,拿着毯子快步追了上去。

裴砚忱将姜映晚放在浴斛中。

虽然他动作放得缓慢,但冰凉的水寸寸涌上滚烫肌肤的巨大体温差,仍旧激的姜映晚拧紧眉。

初夏的衣裙薄,在水中一泡,就如薄纱一样贴在身上,映衬出身体的玲珑曲线。

裴砚忱及时偏头侧目。

可就在视线移开的刹那,不经意间瞥见了她锁骨下面的一个印记。

他目光顿住。

不由看向了这个蝶形印记。

在现实中,这个印记他是第一次见。

可在那个日夜耳鬓厮磨的旖旎‘梦中’,这个一模一样的印记,他不知看过多少次。

姜映晚被冷水激的恢复了几分清醒。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下意识用手拢住了微微散开了一点的衣衫。

随着她的动作,那个昙花一现的蝶形印记也被完全遮住。

裴砚忱指骨有瞬间的收紧。

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只是眼神中是姜映晚看不懂的沉暗。

“我去外面,有什么事就喊我。”

姜映晚点头,但抓着衣襟的力道未松。

裴砚忱又看她一眼。

越过紫烟,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掩在袖中的手,一直未松开。

一样的蝶形印记、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名字与面容,甚至梦中梦外的地点与事物都有非常多的重复之处。

他那个梦,真的是梦吗?

阁院外涌来的喧闹传入翠竹苑,裴砚忱压下脑海中的思绪,抬步往外走去。

无数灯盏将庭院照的亮如白昼。

满脸担心着急的老夫人被方嬷嬷搀扶着亲自来了翠竹苑,后面还有一众仆妇和侍从。

见到裴砚忱,老夫人立刻问:

“怎么回事?晚晚现在如何了?”

裴砚忱拦在门口,没让他们进去,只冷声说:

“碧水阁被人投了催情香,姜姑娘不慎吸入了催情香的香味,大夫已经来看过,这会儿姜姑娘在泡冷水压制药性。”

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

手中的玉杖重重捣在地上。

“碧水阁中怎会出现这等污秽之物!”

“方妶,给我彻彻底底地查!”

方嬷嬷连忙应声。

主院中的主母陈氏听到动静亦带人赶了过来。

另一侧还跟着姗姗来迟的姨娘赵氏和看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裴淮州。

裴砚忱依旧没让任何人进去。

冷沉的目光扫过在场之人,看似漫不经心道:

“府中守卫森严,外人轻易进不来,更别说投催情香这种东西。”

“能做的,只有府内之人。”

赵氏心头一紧。

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

裴砚忱话音一转,锐利沉厉的目光忽而瞥向一旁状似事不关己的裴淮州身上。

“两刻钟前,二弟去碧水阁附近做什么?”

他这一句问的太突然。

赵氏和裴淮州的脸色都有些变。

见老夫人冷着眼偏头看过来,裴淮州下意识辩解:

“我那时只是碰巧经过垂花门,兄长,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姜姑娘,这几日我都没有见过她,今日更是不曾见过。”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

今夜之事本就蹊跷,现在又听说时常不在府中的裴淮州恰巧在垂花门出现。

而且他还有个极擅调香的姨娘。

老夫人沉着脸扫过赵氏,直接下令:

“来人!去碧水阁,验催情香。”

季白疾步从碧水阁的方向赶来,对着老夫人和裴砚忱道:

“属下已经让人去了碧水阁,姜姑娘的房中除了还残留着一些很淡的催情香的气味,香炉中并没有发现催情香。”

听着这话,老夫人正要开口。

翠竹苑院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季弘来不及一一向众人行礼,火速将御医带到了裴砚忱面前。

“大人,御医请来了。”

裴砚忱点头,他看向老夫人,“祖母,在我们裴府发生这样的事,我会让人一一查清,还姜姑娘一个说法。”

“今日时辰已不早,姜姑娘这里我会守着,您先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摆手,“我放心不下,你尽管带着御医进去,祖母去前厅等着。”

老夫人不走,其余人自然也不好离开。

陈氏看了眼带着御医进卧房的自家儿子,随着老夫人一道去了前厅。

赵氏不着痕迹地和裴淮州对视一眼,也只能跟着一块过去。

卧房中,姜映晚裹着毯子,脸色潮红地坐在矮榻上,御医隔着帔帛探脉象。

裴砚忱站在旁边,见御医眉梢微皱,他蹙眉问:

“如何?”

御医收了帔帛,毕恭毕敬地对裴砚忱道:

“回禀大人,那香药性太烈,除了床笫之事,唯今只能用针除药效。只是……”

他欲言又止。

裴砚忱看了眼姜映晚,道:“但说无妨。”

御医接着说,“只是这个法子会很疼,而且今日一次解不了药性,至少需三天。”

听完,裴砚忱看向姜映晚,问她,“施针?”

姜映晚直接点头。

裴砚忱对御医道:“有劳张御医。”

张狄可不敢承这位首辅权臣的情,忙声道:“大人客气,这是下官该做的。”

说着,他从随身带来的药箱中拿出银针。

这时,李大夫让人准备的药也已熬好。

紫烟疾步端了过来。

张狄能在宫中当差多年,其医术自然了得。

这药,他无需看药方,只要一闻,就辨得出来里面都是什么成分。

是以,紫烟端上来药后,他直接道:

“这药有利于减缓药性,姑娘可以喝完再施针。”

姜映晚点头。

她接过紫烟手中的药碗,没用勺子,直接一口气喝了下去。

苦涩到几乎反胃的药汁,让姜映晚无意识皱了皱眉。

裴砚忱去一旁拿了蜜饯。

亲手送到了她唇边。

姜映晚愣了愣,下意识想用抬手接。

他却避开了她的动作,甜丝丝的蜜饯抵着她沾着苦涩药汁的唇瓣往前送了送,嗓音平常,对她说:

“疼就喊出来。”


再过几日,等裴砚忱离京时,她和紫烟离开。

……

姜映晚提前让人置办好了一处宅院,并约了之前在姜府掌家的李管事细商以后的宅院和姜府名下铺子打理的具体事宜。

虽然中间多了一个抚琴还恩情的意外,但该商议的细节还是要商议,翌日一大早,姜映晚就带紫烟出了府。

等她安排好所有事情回来时,已快到午时。

马车缓缓在裴府外面停下。

紫烟叽叽喳喳地说着离开裴府后的具体打算,姜映晚也不打断她,弯着唇角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直到来到假山附近,正要拐过垂花门回碧水阁时,另一条青石路上,侧后方突然传来一道难掩喜悦的温润嗓音:

“映晚?”

熟悉的嗓音入耳,姜映晚脚步蓦地一停,下一刻,她迅速转身往后看去。

入目的,是一张意料之内的温润雅致面容。

来人丰神俊朗、霞姿月韵。

一身云缎锦衣,身形修长,眸光温柔,脸上隽着几分明显的意外之喜。

容时箐几步走过来,望向她时,眼底温柔更浓,给人一种和煦温暖的感觉。

“时箐哥哥?”

姜映晚眼底浮过诧异,但诧异过后,是在裴府中遇见他的意外,她唇角无意识晕开笑意,话中带着几分未逝去的惊讶,看着他问:

“你怎么在这里?”

容时箐停在她面前,像小时候久别重逢时那样习惯性摸了摸她脑袋,嗓音带笑:

“我入了翰林院当差,首辅大人手中掌控着各司的卷宗与文书,翰林院有些零散的卷宗需要请首辅大人过目,我今日来裴府找裴大人。”

他脸上欣悦更甚,“上次听你说最近在裴府暂居,今日在来裴府之前,我就在想能否恰巧见你一面,倒是不曾想,还真这么巧。”

见她似是从府外回来,容时箐顺口问:

“这是去哪儿了?”

容时箐虽自小便流落在外,但他运气好,没吃多少苦,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邺城的一位商贾收为了义子。

那商贾无儿无女,这些年将容时箐当亲生儿子养大。

且两家住得近,两家长辈又都经商,邻里之间往来便格外频繁,两家长辈的关系也非常亲厚。

长辈来往频繁密切,小辈之间便亲近。

连带着姜映晚和容时箐的关系自小就很好。

两人一起长大,甚至在两家长辈外出走商时,她和容时箐常常在对方家中吃饭,他们既算青梅竹马,也算邻家兄妹。

容时箐性子温柔,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因比姜映晚大几岁的缘故,对姜映晚素来照顾,姜祎也喜欢容时箐的性情,多年来一直将容时箐当成半个儿子对待。

对于姜映晚来说,容时箐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是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

所以容时箐问完,她便解释说:

“爹娘出事后,府中大多数的老人都被那几个旁系辞退了,现在姜家的产业从那些旁系中夺回,铺子中需要人手打理,我让紫烟将李管事找了回来,刚跟他商量完后续打理的细节。”

容时箐问:“可有我能帮忙的?”

姜映晚轻笑,“这倒没有,已经安排好了。”

容时箐点头,想到什么,他又问:

“上次你说是暂时住在裴府,那打算何时离开?”

姜映晚没瞒他,“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也就几天吧。”

裴府后院并不是适合长久说话的地儿,简单叙旧后,容时箐说了上次匆匆见面没有来得及说的一件事。


好与裴砚忱彻底断了联系。

可小半个月还算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她没等来婚期,却先等来了容时箐出事的消息。

这天—早,姜映晚打理完院中的花草,刚准备去练会儿字消磨时间,笔尖还未蘸饱墨,紫烟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语调又急又乱,“小姐,出事了!容公子被下狱了!”

姜映晚手中的笔“啪”的—声掉在伏案上,吸了墨的笔毫砸在砚台边上,浓黑的墨渍被溅出,打在她衣袖口。

湖色的软绸衣袖染上点点浓墨,色泽差异下,格外醒目。

但姜映晚没时间管,她所有的心神全被那句‘下狱’带走。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被下狱?”

紫烟也慌了神,“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容夫人来了裴府要见小姐,奴婢上前—问,才得知是容公子的事。”

姜映晚没理会桌案上的狼藉。

她边往外走,边问紫烟:

“容伯母现在在哪里?”

紫烟快步跟上去,迅速说:

“就在碧水阁厅廊外。”

姜映晚从房中出来,很快在厅廊看见了神色焦急、止不住用帕子拭泪的冯氏。

与定亲那日雍容华贵的她不同,今日的冯氏,憔悴沧桑,仿佛短短数日间苍老了数岁。

姜映晚快步走过去,出声喊:“伯母。”

闻声,冯氏迅速看过来。

她顾不上仪态,几步跑过来,满脸泪痕,憔悴却又迫切,像抓最后—根救命稻草—样猛地抓住了姜映晚的手。

泪随语落,声声哀求。

“晚晚,你帮帮伯母吧,救救时箐。”

“时箐他被人冤枉入了狱,伯母能找的人都找遍了,容家上下把能求的人也都求遍了。”

“但时箐被人冤枉是曾经二皇子的旧部余孽,陛下素来对当初参与夺嫡的二皇子—派深恶痛绝,被人诬陷成曾经参与夺位的皇子旧党,这是诛九族的重罪。”

“朝中上下和京城中,还有曾经的达官同僚们,没有人能在陛下的逆鳞上给时箐洗冤,容家也空着急而无其力。”

“晚晚,伯母现在只能求你了,求你救救时箐。”冯氏着急慌乱到甚至用上了曾经的情谊来求姜映晚,“你们从小—起长大,更是已经定了亲,看在你们之间的情谊上,晚晚,伯母求求你救救他……”

冯氏说到最后,已经快泣不成声。

容时箐骤然入狱,容家跟着获罪,是—天前毫无征兆下突然发生的事。

在月余前,在朝堂中藏匿了三年的二皇子旧部—派就有谋权篡位之心。

先是最开始的南江盐税之案,后是朝中接连牵扯出的贪污受贿案,还有刚刚平定下来的南部动乱,

桩桩件件,里面都有二皇子旧部余孽的影子。

随着这些案件的肃清,那些余孽乱党被清除了—部分。

但是朝中人人都清楚,朝堂中或者朝堂外,仍旧还有藏匿在暗处的二皇子旧部。

这事,在京城中也不是什么秘闻。

冯氏与容家也都听过—二。

但是他们没想到,朝中查来查去,竟然会把这诛九族的滔天重罪指向容家身上。

而且指证容家的人是朝中—品御史和几位位高权重的朝中重臣,他们联名上奏了—封文书,陛下看后,当即大怒,当天就将容时箐押入了大理寺。

整个容家也因此被牵连。

但因为容时箐刚认祖归宗,陛下暂时未将容家众人—并下狱,只降了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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