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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骗我四十年,重生后改嫁他小叔时晚晚陆时显

云萝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陆家。陆子安刚一进门,时知秋便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不等他开口就问:“子安哥哥,姐姐呢?是不是闯了祸,不敢回来?她从小就这样......一犯了错,便总是想着躲起来......但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你的前途!要不......要不我替她去给那位杨教授道歉吧!”时知秋一边往时晚晚身上泼脏水,一边不动声色又抬高了自己“温柔贤惠”的形象,说着就要出门。餐桌上其余几人闻言也慌了,阮秋华赶忙起身,没好气道:“这个时晚晚!才来了一天就给我们家惹麻烦!子安,你快去准备些礼物,咱们现在就去看望杨教授!”“陆伯母,我帮您一起!”时知秋抓住表现机会,赶忙往阮秋华身边凑。阮秋华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满意。这个时知秋,虽然身上有些农村人的小家子气,但...

主角:时晚晚陆时显   更新:2025-04-21 19: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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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晚晚陆时显的女频言情小说《狗男人骗我四十年,重生后改嫁他小叔时晚晚陆时显》,由网络作家“云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家。陆子安刚一进门,时知秋便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不等他开口就问:“子安哥哥,姐姐呢?是不是闯了祸,不敢回来?她从小就这样......一犯了错,便总是想着躲起来......但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你的前途!要不......要不我替她去给那位杨教授道歉吧!”时知秋一边往时晚晚身上泼脏水,一边不动声色又抬高了自己“温柔贤惠”的形象,说着就要出门。餐桌上其余几人闻言也慌了,阮秋华赶忙起身,没好气道:“这个时晚晚!才来了一天就给我们家惹麻烦!子安,你快去准备些礼物,咱们现在就去看望杨教授!”“陆伯母,我帮您一起!”时知秋抓住表现机会,赶忙往阮秋华身边凑。阮秋华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满意。这个时知秋,虽然身上有些农村人的小家子气,但...

《狗男人骗我四十年,重生后改嫁他小叔时晚晚陆时显》精彩片段

陆家。
陆子安刚一进门,时知秋便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不等他开口就问:“子安哥哥,姐姐呢?是不是闯了祸,不敢回来?她从小就这样......一犯了错,便总是想着躲起来......但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你的前途!要不......要不我替她去给那位杨教授道歉吧!”
时知秋一边往时晚晚身上泼脏水,一边不动声色又抬高了自己“温柔贤惠”的形象,说着就要出门。
餐桌上其余几人闻言也慌了,阮秋华赶忙起身,没好气道:“这个时晚晚!才来了一天就给我们家惹麻烦!子安,你快去准备些礼物,咱们现在就去看望杨教授!”
“陆伯母,我帮您一起!”
时知秋抓住表现机会,赶忙往阮秋华身边凑。
阮秋华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满意。
这个时知秋,虽然身上有些农村人的小家子气,但也算是识大体,比那个时晚晚强多了!
“爸,妈,你们先别急,晚晚现在还在医院呢,杨教授对她挺满意的!”
“啊?挺满意的?”
阮秋华动作一顿。
时知秋也是一副没想到的模样,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
时晚晚在家可是从来不干活的,哪里会伺候人?
更何况还是个瘫痪病人!
想着,便听陆子安惊讶道:“桌上菜怎么没动?你们没吃饭?”
“还不是为了等你!你不回来,我们哪吃得下!”
阮秋华抱怨一句,与陆建国和陆老太太重新回了餐桌。
“子安,是杨教授亲口说的,对时晚晚很满意?”
刚一坐下,陆老太太便厉声问道。
“是,杨教授亲口说的,说晚晚她什么都会,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杨夫人也特别满意!”
陆子安说着,竟突然笑了起来:“这护工的活又苦又累,我也没想到,晚晚为了我能进航天院,竟然会甘愿如此受苦,她对我,也算是一往情深,妈......”
“为了你?”
阮秋华眉眼一竖,竟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反而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要是真有本事,又何必去做苦力?”
陆老太太也没好气道:“护工就是给别人端屎端尿的,她将来当了陆家少夫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陆家的脸往哪搁!”
陆建国见状,赶忙打圆场:“妈,晚晚总规是一片好心......”
“对,晚晚也是好意,她也是为了帮我。”
陆子安竟然也帮着时晚晚说话!
时知秋在一旁听着,简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时晚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
昨天还当着陆家人的面说可以解除婚约,今天就故意去给那个杨教授的妻子当护工!
一定是想借此让陆家人和子安哥哥心软!
又显得她温柔贤惠!
还什么都会?
一定是假的!!!
时晚晚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又会演戏,随便做点什么,就把杨教授夫妻俩唬住了!
等她回来,自己非要她好看!
正想着——
“叩叩叩——”
外面有人敲门。
陈妈一路小跑过去,打开门,不禁一怔。
“时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她说着扭头看向陆子安,面露疑惑。
两人前后脚进门,怎么没一起回来?
接着便看到时知秋起身,直接冲了过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时知秋假意关切的拉住时晚晚的手,满眼心急。
“听陈妈说你去做护工了,子安哥哥也说,那位杨教授对你很满意,可护工哪里是端茶递水那么简单的活儿,还得给人洗衣做饭呢!你哪里会这些啊!之前你在家做饭,就把房子都烧着了一半!这要是再来一次,伤到自己了可怎么办?”
时晚晚闻言,在心底冷哼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似笑非笑。
她还敢提?
原以为那场火是意外,可根本就是时知秋联合她的小姐妹刻意为之的!
这是前世时知秋去养老院气她时,亲口承认的!
眼下则是明着关心,实际却在变相说她是个不但不会照顾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废物!
呵。
就这点小伎俩,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眼眸一垂,时晚晚快速的勾了勾唇角,接着叹了口气。
“也怪我,当时做着饭,不该分神的,可你的小姐妹哭着跑来找我,要我帮她瞧病,说只耽误一会儿,我这才去的......”
“你......”
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扭转了局势,将脏水泼了回来,时知秋面色一僵。
时晚晚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拿出做姐姐姿态教育道:“不说这些了,知秋,你和你那小姐妹,还是趁早断了联系吧,她一个姑娘家,得了那种病,又整天黏着你,我担心......”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
却又刚好让陆家人都能听到。
话落,便看到陆家人齐齐变了脸色!
姑娘家?
那种病?!
时晚晚暧昧不清的描述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又听说时知秋与对方走的近,阮秋华直接一个白眼就甩了过来!
时知秋更是已经涨红了脸,不知所措的瞪着时晚晚!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时知秋肺都快要气炸了,还想说些什么,时晚晚已经放开了她,朝着餐桌的方向走去。
“时小姐,您的碗筷。”
陈妈已经手脚麻利的帮她将位置布置好。
“谢谢。”
时晚晚笑笑,看向门口。
“知秋,还站着做什么?陆奶奶和伯父伯母还在等你吃饭呢!”
她唤了一声,时知秋这才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抿着唇在桌边坐下。
“晚晚啊,杨夫人怎么样了?”
陆建国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
时晚晚闻言乖巧答道:“杨夫人状态很好,今天一整天都笑呵呵的,对于瘫痪病人来说,能有这样积极的态度,其实很难得,我很敬佩杨夫人。”
“是,是......”
她得体的回答让陆建国面上松懈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神色,接着又问:“可这照顾病人,当真是个苦差事,你真想好了?”
时晚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阮秋华面上的不满顿时更重。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不傻!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解除婚约,第二天这就杀到杨教授那里去了!
摆明了是以退为进,给自己这个准婆婆看呢!
要是她真伺候的不错,能给子安进航天院的事添一把柴也就罢了。
可要是捅了什么篓子......
眼珠一转,阮秋华眼尾余光扫向时知秋,阴阳怪气 道:“先前听知秋说你不会干活,又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一双手,我还当是真的呢,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了子安,受这份累......”
“咳!咳咳......”
阮秋华话还没说完,刚喝了一口汤的时晚晚便被呛到,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是,好,好。”
陆子安只说了三个字,不到两秒钟,就挂断了电话,随后遗憾的叹了口气。
“小叔今天不回来吃饭了,我去和爸妈说一声。”
他说完就去了楼上,留下几人在楼下面面相觑。
时晚晚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来也好。
陆子安的小叔,她从未接触过,也不清楚对方喜欢什么口味,但剩下的这些人,她前世不知道伺候了多少年。
要让他们满意,再容易不过!
懒得搭理时知秋,时晚晚直接挽着陈妈去了厨房,在心里琢磨着今天的菜单。
做菜不难。
但要小心提防......
时晚晚借着择菜的功夫,余光不动声色的扫向客厅,不出所料的瞥到时知秋虎视眈眈的目光!
下一秒——
“姐姐,我帮你一起择菜吧!”
时知秋挽着袖子走了过来,一副真心想帮忙的模样。
早料到她会如此,时晚晚唇角一弯,干脆拒绝道:“不用了。”
说着,还抽走了一把时知秋险些就碰到的青菜。
时知秋面上笑意一凝,下一秒便露出可怜模样:“姐姐,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你难道是防着我,怕我给你搞破坏不成?”
“你怎么会这样想?”
时晚晚做出比她还惊讶的表情,一脸无奈。
“知秋,都来了这么些天了,你心思敏、感的毛病也该改改了,今天这顿饭,难道不是为了检验我能不能照顾好杨夫人,还有向陆伯父和陆伯母表达谢意吗?怎么能作弊呢?还是你也想亲自下厨感谢陆家?那不如今天就都交给你来做,我明天再做也一样的!”
她指指身边堆放着的现成的菜。
果不其然看到时知秋脸色一青,抿紧了唇。
时知秋是会做饭不假。
可这又是鱼又是肉的,她平时在家吃一次都难得,更别说是做了!
做的出来就有鬼了!
陈妈见状也开口帮腔:“知秋小姐,你想先做哪个?我去洗菜!”
“我......”
时知秋脸颊涨的通红,咬着下唇沉默了好半晌,这才僵硬道:“既然姐姐今天想证明自己,那我还是改天再做吧!”
说罢,她不甘心的快步离开。
时晚晚在心底嗤笑一声,与陈妈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小姐。”
等时知秋走远,陈妈小心翼翼凑到时晚晚身边,轻声道:“这知秋小姐,可是个聪明人。”
时知秋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她全都看在眼里,很是瞧不上。
不光是她,夫人应该也早就......
不过两人毕竟是姐妹,她一个外人,就算要提醒,也只能点到为止。
想着——
“知秋是有些小聪明,就怕哪天......聪明反被聪明误。”
时晚晚唇角挂着一抹淡笑,并未看陈妈,漫不经心的抓了两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放在盆里清洗。
听她这么说,陈妈顿时放下了心。
时小姐说的没错。
这知秋小姐也就是有些小聪明而已,若总是这么不安分,迟早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看样子时小姐心里都有数。
那她也不必太担心了。
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快便洗好了菜。
又将需要用到的食材全部切好。
“时小姐,真的不用我帮忙啦?”
陈妈将最后洗好的小葱放下。
“不用了,您先去休息吧。”
时晚晚推着陈妈肩膀出了厨房,恰好看到时知秋又缠上了刚刚下楼的陆子安。
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便又转身回了灶台前,起锅烧油。
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个很快就——
“晚晚,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菜?”
陆子安的声音果然在身后响起。
时晚晚一转头,时知秋不知所料的站在旁边。
“等我做好你们不就知道了?”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说罢,见油温差不多了,直接把手中的一把冰糖撒了进去!!!
滚烫的热油很快把冰糖化开。
时晚晚握着锅铲,在锅底随意画着圈,不但没有把火关小,反而又拧大了些!
很快。
厨房里便弥漫起一股糊味。
“晚晚!糊了!”
陆子安大惊失色。
时晚晚却又抓起一把辣椒,扔进了锅里!
“哗!”
热油瞬间炸开!
糊味之中,又掺上一股浓郁又呛人的辣椒味!
“阿嚏!”
“咳!咳咳咳......”
厨房门口的两个人立刻便疯狂的连打喷嚏的咳嗽起来!
时知秋眼圈都呛得通红,心里却早已经乐翻天了!
她还当时晚晚有多厉害呢!
这要是把陆家的厨房烧了,陆夫人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
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到时候她再随便做几个小菜,弥补一下,讨得陆夫人欢心,这陆少夫人的位置,不就是她的了?
陆子安也没有想到时晚晚出手惊人,开口劝阻:“晚晚,要不还是算......”
“子安哥哥!”
时知秋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竟开始替时晚晚说好话。
“姐姐既然买了这么多菜,肯定是想好好做顿饭的,刚才应该只是不小心......”
“对!只是不小心!”
时晚晚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顺着时知秋的话往下说:“我做饭的时候有个毛病,就是不习惯被人盯着,一有人盯着,我就容易出错,要不你们还是先去客厅等着吧,等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那好,我们先......咳咳!先去等着了!”
陆子安和时知秋已经快被呛的不能呼吸了,扭头就走。
两人一离开,时晚晚赶紧关火,打开窗户透了两口气。
接着便开始继续准备午饭。
要做的菜并不算难,稍微复杂些的,只有红烧肉和清蒸鱼。
其余的都是些素菜。
中途时知秋又来厨房门口晃了几圈,时晚晚便故意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叮当当的,像是在打仗一般。
但是,这还不够。
时知秋现在应该等急了吧?
她这就给她创造个机会!
想着,时晚晚不慌不忙地摘下了围裙,去了陈妈房间门口。
“陈妈,我去趟厕所,麻烦你一会儿帮锅里的肉加半锅冷水,不着急,一会儿就行!您先歇着吧!”
“对了,记得是冷水啊,热水的话就不能吃了!”
话落,时晚晚匆匆离去。
下一秒——
一直在客厅沙发坐着看报纸的时知秋瞬间起身溜进了厨房!
陆子安刚才回楼上的房间去了。
陈妈也还没来。
看到锅里炖着的红烧肉,时知秋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时晚晚。
你就等着丢尽脸面,被赶出陆家吧!

洗手间里的空间狭小,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男人的呼吸近在耳畔,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时晚晚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不敢作声。
男人比她高很多,她只能看到对方硬朗的下颚角。
时晚晚下意识地抬起头——
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浓眉大眼,长相硬朗,小麦色的肌肤,身姿挺拔健硕,轮廓线条分明,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独特的严谨与帅气。
只是......
这个男人,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还没等她细想,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领头者浑厚的声音:“快找!他受了伤,跑不远!”
时晚晚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外面人要找的,就是她身后的男人。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洗手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急促地拍响了。
“谁在里面?开门!”
话音刚落,时晚晚就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体瞬间紧绷,手不自觉地摸向腰腹间,很明显地拿枪动作。
片刻后,他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枪又重新插了回去。
陆时显调整了下呼吸,看着身前的小姑娘,轻声开口道:“我现在放开你,你别害怕,也别出声,到我身后来,我不会伤害你的,嗯?”
男人的眼神坚定,温柔,那双眸子,黝黑,深邃,摄人心魄。
宛若夜空中最灿烂的星火般,耀眼而又夺目。
四目相对......
时晚晚的心跳控制不住的漏了一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许可,陆时显松开捂住她嘴的手,试图与她交换个位置,将她护在身后。
时晚晚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洗手间的门根本挡不住,对方发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
时晚晚思索着,灵机一动,踮起脚尖,一把扯下了男人的衣领,低声道:“配合点。”
话落,便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
“唔......”
唇齿相贴,陆时显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景,愣了一瞬,随即咒骂了一句“操”后,便关上了门。
“不在这里!”
“继续找!”
很快,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时晚晚这才松开了陆时显,抬眼却发现男人的整张脸全红了。
从脸颊到耳垂,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时晚晚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顿时有些尴尬,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咳,我......权宜之计......”
“不,是我......”陆时显解释道,脸更红了:“是我请你帮忙的......”
“咳咳!”时晚晚感觉更尴尬了。
不过她毕竟活了两辈子,脸皮没那么薄。
她迅速扯下头上的长丝巾,绕过男人的胳膊,熟练地在他受伤的肩头打了个结。
“我已经帮你止血了,但你的伤口流血过多,还是需尽快上药!”
陆时显见她动作如此熟练,忍不住打量了她好几眼,眼前的女孩看起来还没有成年,怎么会这么熟练?
他刚想问些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刚刚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陆时显脸色一变,连忙低声道:“陆时显。我叫陆时显,西南陆军十六团。我亲了你,我......会负责的。”
话音刚落,他迅速闪身离开了。
等时晚晚从洗手间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到他刚才的话,时晚晚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好像重生第一天,就撩了个小军官?
算了吧,重活一世,她不想再将时间和精力放在情情爱爱上了。
上一世为了陆子安和儿子,她妥协和放弃了很多,不仅仅是事业,还包括师父钱斌教授的信任。
想到这里,时晚晚便下定了决心。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爱自己,活出个样子来。
时晚晚回到座位时,正好看到时知秋紧贴着陆子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缩在他身边,而陆子安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她。
两人见到时晚晚回来,陆子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时知秋倒是没觉得尴尬。
她抬起头,眼里还挂着泪花,可怜兮兮地说道:“姐,刚才有一伙人凶神恶煞的,不知道在找谁,把车厢都翻遍了。你碰到他们没有?”
陆子安也赶紧解释:“是啊,知秋同、志被吓到了,刚刚才缓过来。”
他在向她解释?
时晚晚心里觉得好笑,淡淡地“嗯”了一声。
时知秋看她不说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我刚刚真的就是被吓到了,子安哥哥才会安慰我的,你不要误会子安哥哥好不好?”
她说着,眼眶都红了,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滑落下来的样子,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子安哥哥,你快帮我劝劝姐姐吧,我真的好害怕她生气,小时候她一生气,爷爷就会怪我,我好怕......”
陆子安闻言,顿时诧异的看向了时晚晚。
啧,这绿茶味儿真浓!
“我没生气,也没误会。”时晚晚懒得搭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时知秋岂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姐,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这是在生气,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别这样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要不你就打我吧,出出气......”
时晚晚真的有点烦了。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半晌,才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摇头道:“难怪他们都那么说......”
时知秋懵了:“谁?他们说什么?”
时晚晚故作关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就是二叔和二婶嘛,我们走之前,他们特地叮嘱我,说你脑子不好使,人又敏、感,老是曲解别人的意思,让我到了陆家多盯着你点。你放心啊,堂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完,她又看向陆子安,眨了眨眼:“你子安哥哥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你脑子不太好使嘛,对吧?”
陆子安接收到她的眼神,下意识的点头:“对。”
时知秋:“......”
她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时晚晚不是一向闷葫芦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时知秋心里不爽,但连续两次都没在时晚晚这儿讨到好处,只好暂时忍下了。
反正陆家的婚约,她一定要抢到手。
都是爷爷的孙女,凭什么她晚出生一个月,就得把陆子安这样的金龟婿拱手让给她时晚晚?
她才不干!

就在这时——
“陆团长!!!”
马路对面忽然遥遥传来一道喊声。
两人闻声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一路小跑了过来。
站定之后先是对陆时显行了个军礼,接着看到时晚晚,还有两人手中拎着的东西,不禁一愣。
然后调侃的笑了。
“陆团长!您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团长夫人!原来一大早就急着回家探亲,是为了陪团长夫人买菜啊......”
“不是,你误会了。”
时晚晚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陆时显也瞬间瞪大了眼睛,抬手便给了他一脑勺,训斥道:“乱叫什么!我和时同、志是清白的男女关系!给时同、志道歉!”
虽然他也很想让她做他的团长夫人,可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把人吓着了怎么办!
“啊?哦......”
陆时显一板起脸来,手下的人就没有不怕的,那小同、志应了一声,立马给时晚晚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时同、志对不起!我不该在没弄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就乱喊!”
陆时显也转头对时晚晚道歉。
“抱歉时同、志,让你见笑了。”
“没事。”
时晚晚好脾气的笑笑,接着又想到什么:“陆同、志,这位同、志来找你,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别耽误了时间。”
她这么一提醒,那小同、志也赶忙道:“对!陆团长!王师长说一小时后有个临时会议要开,专程让我来接您!”
他指指停在马路对面的军绿色吉普:“我这还没开到呢,就在车站看见您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开会?”
陆时显两道剑眉一紧,扫了眼不远处的大院儿门口。
他回来后还没进过家门,难得抽出时间回来看看,这眼看着都到门口了......
心里叹了口气,陆时显自然还是以正事为重,有些不舍得望向时晚晚。
“时同、志,那我......”
“快去吧陆同、志,别耽误了正事。”
“嗯。”
没再多说,陆时显目光最后有些留恋的从她笑盈盈的脸上掠过,大步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时晚晚也拎着菜转身。
没走两步,竟然撞上了陆子安。
“时晚晚!”
看到时晚晚,陆子安一边招手,一边跑了过来。
时晚晚看到他就闹心,却也还是应了一声,问道:“你要出门?”
正好。
陆子安要是出去的话,她中午还可以少做两个菜!
只可惜——
“不是,我是来等人的,小叔今天要回家吃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马路对面望去,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背影,似乎就是小叔。
但对方已经上车走了......
可能是看错了吧?
想着,陆子安顺势伸手去接时晚晚手中的菜。
“不用了......”
时晚晚避开。
陆子安却强行接了过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再说了,你也是为了我,才去杨教授家......”
“你小叔喜欢吃什么?”
一听他提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时晚晚赶忙打断,换了话题。
陆子安闻言果然开始思考。
“小叔他什么都吃,要说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这个我也不清楚,不如你回去问问陈妈吧。”
“好。”
和他话不投机,时晚晚不再说话,陷入了回忆。
陆子安的小叔......
对于这个人,她只知道,他是一位公务繁忙的军官。
上一世,也只在结婚那天远远望到过他的背影,之后不久,便接到了他的死讯。
那个时候,整个陆家都乱了。
陆家二老接到噩耗,接连病倒。
老爷子昏迷不醒,在重症病房,由赵芳怡看护。
而她则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陆老夫人。
丧事则是由陆建国,阮秋华,与陆子安三人操办的。
之后,这件事便成了禁忌。
没有人一个人敢再提起。
说起来......
她竟连陆子安的小叔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思索间,两人已经进了院。
眼看着快到家了,时晚晚赶忙收了思绪。
一会儿可还有一场“硬杖”要打呢!
终于,两人到了家门口。
时知秋早就在那里守了半天,看到居然是陆子安帮时晚晚一起拎着菜,脸色瞬时一僵,忍不住心头火气。
“子安哥哥,你不是出去接人了吗?怎么和姐姐一起回来了?”
她语气打趣,说着,眼珠一转,装作才看到两人手中拎着的东西,又是扑哧一笑。
“子安哥哥,你也太小瞧姐姐了吧?之前在家的时候,我看到姐姐一个人拎着五六斤草料,都走的飞快呢!”
眼下倒是装起柔弱来了!
瞬间就听出时知秋意有所指,时晚晚在心底冷笑一声。
接着便听身边的陆子安附和道:“是吗?原来晚晚这么厉害?”
这菜是他自己要帮时晚晚拎的,眼下也不过是一句顺势而为的夸奖。
没达到想要的效果,时知秋却是鼻子都要气歪了!
噎了一下,她又有了主意,赶忙去桌边取了一早就晾好的凉白开。
“子安哥哥,既然小叔还没回来,那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这是专门给你晾的!”
“好,谢谢知秋同、志。”
时知秋如此贴心,让陆子安心里有些暖,同时又有些为难。
时家这两姐妹,各有各的优点。
虽然与他定下婚约的是时晚晚,但他原本其实更中意小意温柔的时知秋。
可没想到时晚晚为了他竟然甘愿去做护工,足见用情之深!
选她,也未必不是良配......
“时小姐回来了!”
陈妈的声音猛地打断了陆子安思路。
三人抬眼望去,看到陈妈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陈妈,脚怎么样了?”
时晚晚还惦记着她早上绊倒的事,上前关心。
陈妈摆摆手:“没什么大事,走吧,时小姐,我帮你一起弄饭!”
说着,接过了她手中的菜。
时晚晚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陈妈......”
她话还没说完,客厅的座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陆子安立即起身,示意几人不要出声,然后接起了电话。
接着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脸色一变。

火车继续行驶,大约又过了一天,才终于到达了省城临安。
陆家派了车来火车站接人。
三人上了车,直奔陆家。
军区大院,陆家。
一道低沉的汽车引擎声响起,车辆稳稳地停在了陆家小院里。
阮秋华听到门口的动静,知道是陆子安带着时家姐妹俩来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对陆老爷子非要履行与时家婚约这事,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一想到自家儿子要娶个乡下野丫头,她就觉得憋屈得慌。
可陆家又是老爷子说了算,连她丈夫陆建国也没办法。
陆子安带着时晚晚和时知秋下了车,三人一同走进去。
一进门,宽敞明亮的客厅便映入眼帘,光洁如镜的红木地板熠熠生辉,仿佛能映出人影。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套高级的天鹅绒沙发,沙发上铺着白色的蕾丝坐垫,显得既庄重又不失雅致。沙发旁边立着一盏“解放牌”的落地灯,灯罩是淡黄色的,灯光柔和,给整个客厅增添了一丝温馨。
客厅右侧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边摆放着一架德国产的“施坦威”钢琴,琴盖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乐谱。
左侧是一座通往楼上的木质楼梯,雕花扶手精致典雅,每一级台阶都被擦拭擦得锃亮,显得格外考究。
楼梯间的墙上挂满了军装照片,照片中的人物个个英姿飒爽,眉宇间透露着军人的坚毅与威严。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陆老爷子年轻时的照片,他站在天安、门广场前,胸前挂满勋章,目光如炬,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时知秋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华丽又气派的房子,眼睛都看直了。
她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下意识地往陆子安身后躲,心里却是嫉妒得快要冒火了。
她知道陆家富有,却万万没想到如此富有。
一想到时晚晚以后要嫁进这样的豪宅家庭里,而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里,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时晚晚倒是面色如常,目光下意识地在房子里上下扫视了一圈,心里泛起涟漪。
一想到自己被送进养老院的那三年,时知秋和陆子安就是在这栋房子里缠、绵的,她就恶心地想吐。
陆老爷子近日病发,养女赵芳怡陪他去康复医院了,陆老太太上了年纪,此刻早已睡下,现下家里只有阮秋华和陆建国两个主人家。
陆建国从二楼走下来,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神情严肃。
阮秋华则盘着卷发,穿着一身紧身旗袍,看起来十分雍容华贵。
陆子安赶紧介绍道:“爸,妈,这是时晚晚和她堂妹时知秋。”
陆建国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淡淡地“嗯”了一声。
时晚晚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个人,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她对这个公公,没有太大的波澜,倒是这位“好婆婆”,在她和陆子安之间,是一个不小的定时炸弹。
因为她的出身,阮秋华一直不喜欢她,不论她做什么,都会被挑刺,处处针对。
前世她一忍再忍,但也有爆发的时候,只不过她一有所反击,在陆子安眼中,那就是不尊婆母,就会引来无数的责骂与冷遇。
后来,陆子安说他不能生,却想将他和时知秋生下的野种记在她名下养时,阮秋华以死相逼,她只得被迫同意,现在想来,阮秋华恐怕早就知道了,一直在帮他隐瞒。
想到这里,时晚晚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攥紧了,但此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陆伯父,陆伯母,你们好,我是时晚晚,这段时间需要借住在陆家,多有不便,打扰你们了。”时晚晚清丽的嗓音响起,整个人不卑不亢。
陆建国愣了一下,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这个时晚晚看着并不像乡下人,丝毫没有小家子气不说,反倒还落落大方的。
时知秋见时晚晚表现这么好,心里划过一丝嫉妒,连忙跟着开口:“陆伯父,陆伯母,我,我是时知秋......麻、麻烦你们了......”
她想好好说话来着,可接触到陆建国和阮秋华看过来的眼神,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张,就说得有些磕磕绊绊的,脸瞬间涨红了。
陆建国顿时皱起了眉。
阮秋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来了一个乡巴佬还不够,还有一个更土的。
他们陆家又不是什么收容、所,什么垃圾都收。
时知秋对上阮秋华嫌恶的眼神,心中越发紧张,下意识地往陆子安身后躲了躲。
陆子安意识到她的反应,心里划过一抹爱怜,连忙轻声开口道:“爸,妈,她们姐妹俩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说吧。”
五人走到沙发处落座。
一坐下,时知秋便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柔、软包裹住了全身,仿佛置于棉花堆里一样。
她想起自己家里的床,不仅硬,转个身都会响。
想到这里,时知秋心中的妒意更甚。
凭什么,时晚晚能有这么好的命?
都姓时,能嫁进陆家的,为什么不能是她?
“许多年没见,没想到晚晚都长这么高了,你小的时候,你爷爷进省城,带你来陆家时,你都还没这桌子高呢!”陆建国开口,寒暄了一句,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我还记得伯父给了我一块大白兔奶糖,吃起来可甜了。”时晚晚脸上挂着浅笑。
“你竟还记得这事?”陆建国顿时很惊喜:“那时你才5岁呢,记忆力真好!”
时知秋听陆建国和时晚晚如此相谈甚欢,浑身如抓耳挠腮般难受。
不等时晚晚说话,就忙不迭地挽上她的手,露出一抹笑来:“是啊伯父,姐姐记忆力一向很好呢,小的时候谁拿了她的东西没还,谁说了她几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这不是在变相地说她记仇吗?
时晚晚真的被时知秋的小伎俩无语住了,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被时知秋这么一插嘴,陆建国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她。
看着二人截然不同的性格还有气质,陆建国忍不住道:“你们堂姐妹倒是长得不太像。”
“是不太像......”
时知秋立即抢着回答,说完眼眸一垂,神情十分落寞:“虽然都是时家的女儿,但我不像姐姐那么幸运,姐姐在家可以不学习不劳作,每天睡到自然醒,我得帮家里种地收谷子晒谷子,所以皮肤都被晒黑了。”
说着,她故意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试图挡住自己黑黢黢的手。
这是在说她每天在家好吃懒做不干活呢!
时晚晚轻笑:“每个人都有长处短处,知秋妹妹,你不能总拿自己的短处,跟我的长处比吧?不然时间长了,大家会觉得你一点长处都没有的!”

处理完老伴的后事,时晚晚便被儿子送到了养老院。
三年过去了,儿子从最开始的每月探望,到如今的音讯全无,她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两鬓斑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时晚晚坐在养老院的窗前,目光穿过玻璃,落在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上。
老伴走了三年了,也许她也该走了。
护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时奶奶,该吃药了。”
时晚晚机械地接过药片,就着温水吞下。
午休时分,养老院的走廊静悄悄的。
时晚晚趁着无人注意,拄着拐杖,悄然地离开了这个困住了她三年的地方。
七月的阳光刺眼而灼热,她的脚步虽慢,却坚定不移地朝着家的方向挪动着。这条路,她走了四十年,每一步都刻在记忆里,仿佛闭着眼也能找到。
她想在离开之前,最后去看一眼和老伴曾经的家。
然而,还未等靠近,便远远地看见自家院子里正晾着几件衣服。
时晚晚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
儿子和儿媳不是早已买房搬走了吗?这栋房子应该空着才对!
时晚晚走近,透过大门缝隙往里面看去,眼前的景象让她顿时如遭雷击——
她那“去世”的老伴陆子安,此刻正悠闲地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堂妹时知秋则在一旁给他削着苹果,笑意盈盈。
三年前,儿子突然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老伴车祸去世,连最后一面都没让她见上。
葬礼上,她还哭得晕过去了两次。现在想来,那场葬礼确实蹊跷。棺材一直盖着,说是遗体受损严重不宜见人。
她当时悲痛欲绝,根本没多想。
时晚晚的手紧紧抓住墙砖,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院子里传来欢声笑语,只听老伴轻声道:“知秋,如今儿子和儿媳在省医院的工作已经稳定了,等过段时间,咱俩就把房子卖了,去海南养老吧。”
时知秋娇嗔:“好呀,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就在这时,儿子和儿媳带着孙子孙女从屋里走了出来,亲昵地喊时知秋道:“妈,你给我也削一个呀!”
这一声“妈”如同利刃,直刺时晚晚的心脏。
她的儿子,竟然喊时知秋叫妈?
他的亲妈竟是时知秋?
当初陆子安说他不能生,从外面抱养了一个孩子回来给她。
她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带大,为了儿子的前途,甚至不惜动用了自己在省医院荣誉专家的身份,跑断了腿,说破了嘴皮子,只为了让儿子和儿媳在省医院能够站稳脚跟。
时晚晚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说不能生,是不能和她生。
之前留着她,不过是为了省医院的工作。
四十年的婚姻,原来都是一场骗局。
时晚晚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缓缓转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
......
1980年5月,开往省城的火车上。
“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啊?等到了省城,肯定有一大群人追你,我看这一路上陆子安对你爱答不理的,你可别傻乎乎一头扎进去了啊!”
时晚晚刚醒过来,就听到了堂妹时知秋的这番话。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扎着俩羊角辫、一脸年轻稚嫩的时知秋,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四十年前,她和时知秋刚进省城陆家的前一天。
前世,在得知了自己这一生竟然都是一场骗局之后,她状告了陆子安重婚,举报了儿子儿媳在省医院的工作,时知秋生活崩塌之后跑来养老院天天咒骂她,把她活活气死了!
想到这里,时晚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上一世真是太不值得了,竟然把大好青春都浪费在了陆子安和时知秋这对狗男女身上,最后连死都死得那么憋屈!
“姐,你听到我说的没?”时知秋又小声补了一句。
时晚晚瞥了她一眼。
这一路上,陆子安在的时候,时知秋一口一个“子安哥哥”,叫得那叫一个甜。刚才陆子安去了洗手间,她就立马凑过来跟自己说这种话。
时晚晚现在才明白,时知秋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她顿时冷笑了一声,直接开口:“我看这一路上陆子安对你倒是挺上心的。反正和陆家的婚约也没指定要谁嫁,不如让给你得了?”
陆家祖上是少将,陆子安是陆家的长孙,前途无量。
时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时爷爷年轻时救过陆家老爷子一命,两家因此定了婚约。
这次陆子安接她们姐妹俩进省城,除了安排她们上学,就是为了婚约的事。
前世,她傻乎乎地做着陆家少夫人的美梦,哪知道陆家接她们进城,其实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解除婚约的。
她当时太天真,没看出陆家的弯弯绕绕,硬是要求对方履行婚约。
最后陆子安依约娶了她,她还以为是两人真爱大过天,现在想来,怕是因为她那时得了从美利坚留学归来的第一外科专家钱斌教授的青睐,被收为了关门弟子。
时知秋听完,先是一愣,随后脸颊微微红了:“姐,我和子安哥哥......”
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
原来是陆子安从洗手间回来了,正盯着她们这边。
时知秋脸色一僵,尴尬地低下了头去。
时晚晚懒得再搭理她,直接站起身,走到陆子安面前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借过。”
陆子安下意识地侧身让开,看了看时知秋,又忍不住看向了时晚晚离开的背影。
不知为何,刚刚从时晚晚看他的眼神里,他异样地感受到了一抹浓重的埋怨与失落......好似他负了她一生般,让他的心莫名有些被刺得生疼。
时晚晚一路走到火车上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还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股腥甜的血腥味,伴随着盛夏的凉风扑面而来,让前世身为外科医生的时晚晚,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受伤。
她连忙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地钻了进来。
“你,啊......”
时晚晚刚想大叫出声,男人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抵在门上,同时迅速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抱歉同、志,帮个忙,别出声!”
男人低沉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紧张。

想着时晚晚刚才对陈妈的叮嘱,时知秋抄起一旁的暖瓶,就往锅里倒了大半瓶热水!
做完,她紧张的回头确认,发现陈妈还没有出来,又打量起了其他菜,不禁有些意外。
除了锅上炖的着的红烧肉,其余的,竟然都是凉菜!
黄瓜和藕片都已经切好,散乱的堆在盘子里,底部黑黢黢的,看着像是放了醋,外加顶上点缀着几片香菜,就算是一道菜了。
菜板子上还有切成块的豆腐,应当是要下锅炒。
这也太简单了点儿!
看来今晚的最重要的菜,就是刚才那锅被她毁了的红烧肉了!
轻哼一声,时知秋拿起盐罐,往两盘凉菜里各洒了一大勺盐。
最后又把切好的豆腐弄碎,压上几只调料瓶子,做出是瓶子压碎了豆腐的假象,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客厅。
几乎刚拿起报纸,不远处,陈妈房间的门便开了。
紧接着,远处也传来了时晚晚的脚步声。
“晚晚,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要去呢!”
陈妈说着,眼神瞟向沙发方向,冲时晚晚使了个眼色。
时晚晚立即会意,笑道:“您歇着吧,我去忙就行了。”
接着扫了眼正背对着自己正襟危坐的时知秋,又补充道:“应该再过十五分钟就能吃饭了。”
说完,她匆匆进了厨房。
第一眼就看到案板上已经稀碎的豆腐,猛地一怔,倒吸一口凉气。
“这......”
时知秋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厨房的动静。
闻声回头,便看到时晚晚呆呆站在菜板子跟前, 单从背影,都能看出她的无助。
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低着头,匆忙关上了厨房的门,像是怕被人看到似的。
时知秋唇角快速勾起一抹冷笑。
时晚晚现在应当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吧?
关门有什么用?
刚才可是她自己说很快就能吃饭的!
一会儿,她就亲自去叫子安哥哥还有伯父伯母下来!
十五分钟后——
“这么快就做好了?”
没想到时晚晚动作这么快,陆子安有些意外。
话音刚落——
走在最前方的阮秋华便猛地拧眉,嫌弃道:“这是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大的糊味?呛死人了!”
陆老太太也伸手挡住了鼻子,满眼不悦。
想到刚才时晚晚慌乱的动作,陆子安有些心虚的瞥了眼厨房。
时知秋眼底闪过一抹看好戏的神色,见状赶忙在阮秋华面前装乖:“伯母,姐姐在家的确很少下厨,要是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东西,我先替姐姐给您说声对不起了......”
“哼。”
阮秋华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板着脸往餐桌上一座,像是谁欠了她几百块似的。
陆老太太也没好气道:“幸亏时显今天有事,不回来了,不然今天怕不是要喝西北风!”
就连陆建国脸色都有些难看。
但好歹没说什么。
厨房里依旧乒乒乓乓的,也不知道时晚晚到底在忙些什么。
等了几分钟,阮秋华终于不耐烦了。
“陈妈,你去看看......”
她话没有说完,厨房的门竟然被打开了!
时晚晚端着两盘菜往外走,看到人已经齐了,故作惊讶:“陆老夫人,伯父伯母,你们已经下来了啊,我正打算让陈妈上楼去请你们呢!”
说着,她将手中的两盘菜放在桌上。
是拍黄瓜,和姜汁藕片。
翠绿的黄瓜沾着蒜泥,也让人光是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藕片更是切的厚度均匀,层层叠叠摆的像一朵绽开的花一样,每一片都挂着切得细碎的姜末,很是好看,散发出酸酸甜甜的香气。
怎么回事......
为什么和她之前去厨房看到的不一样?
时知秋瞪大眼睛,满眼不解,心底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接着便看到时晚晚和陈妈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又端了几盘菜上桌。
“这是醋溜白菜,和小葱拌豆腐。”
“还有红烧肉和清蒸鱼!”
陈妈将最重要的两样菜放在桌上,忍不住夸赞:“夫人,您看这红烧肉的颜色!可比我做的好多了!”
阮秋华垂眸扫了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还行。”
时知秋则是已经在桌下攥紧了拳头。
时晚晚还做了鱼?
她刚才怎么没看到?!
还有小葱拌豆腐......她把豆腐弄碎,反倒是帮了她了?
呵,好看有什么用!
反正她的菜已经被自己搞砸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操作,时知秋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时晚晚也把最后一道西红柿鸡蛋汤端上了桌。
“不错,六菜一汤,晚晚,今天辛苦你了。”
看着这一桌子卖相及佳的菜,陆建国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时晚晚得体的笑笑:“陆伯父客气了,这顿饭做的匆忙,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那还等什么,爸,妈,咱们动筷子吧!”
陆子安早被饭菜的香气勾的肚子里馋虫都跑了出来,有些迫不及待了。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动起了筷子。
时知秋信心满满的夹起一片藕,已经准备好了做出被“咸”到的样子。
可没想到——
脆生生的藕片酸酸甜甜,带着一点点恰到的好处的咸味和姜末的清香,简直好吃的不像话!!!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
不信这个邪,时知秋又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浓郁的酱汁带着甜香裹在肥瘦均匀的五花肉上,看起来很是诱人。
吃进口中,只需轻轻一抿,便自动在口中分离。
瘦肉软烂,肥肉更是入口即化,没有一点油腻的感觉!
其余几道菜也是一样。
小葱拌豆腐清香爽口,醋溜白菜爽脆焦香,拍黄瓜的蒜香裹着香油的味道,让人吃了还想吃。
清蒸鱼也是鲜嫩可口,因着最后浇了热油的缘故,满嘴都是葱丝与干辣椒的香气。
这一桌菜,没有一道是难吃的!
不对!
这不对!
终于意识到什么,时知秋猛地望向时晚晚。
却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时晚晚眼底满是嘲讽的笑意,不慌不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
呵。
让时知秋吃自己做的饭,都是便宜她了!
她不会以为,这就结束了吧?

时晚晚思索着,余光已看到一截挽起的军绿色的衣袖出现在视线中。
再一晃眼,一个身材高大,军装笔挺的人已经背对她蹲下,利索的将老人背了起来。
军人?
有军人帮忙,时晚晚顿时松了口气,赶忙上前道谢。
可没想到对方一转身——
“是你?!”
四目相对的两人同时惊讶的喊出声来。
眼前这人竟然就是时晚晚上次在火车上帮过的男人!
怪不得她刚才觉得熟悉!
陆时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时晚晚。
惊诧过后,满眼都是止不住的欣喜。
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询问警卫员有没有人来找自己,或是打来电话。
那群臭小子都已经学会不等他开口问,就直接报告没有人找他了!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这里遇见!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功夫”!
回过神来,背上还背着人,陆时显赶忙道:“走吧,先把人送去医院,我知道最近的医院怎么走。”
“好。”
时晚晚点点头,拎上地上的菜,跟上他脚步。
陆时显身高腿长,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但却十分稳当。
时晚晚跟着有些费力,手里还拎着菜,得时不时小跑两步才能跟上,待到了医院,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但也多亏得他走得快,两人只花了十来分钟。
医生很快接待了三人,检查过后,万幸,只是挫伤,只需要简单处理即可。
老人家在里面上药,他们两人便在外面等着。
时晚晚坐在长椅上,无意识的摆弄着自己的麻花辫,思索着什么,丝毫没注意到边上的某人已经盯着自己白嫩的指尖看的出神。
他第一次碰到她是在火车上,今天又这么早就出来买菜,难道是来城里打工的?
想着,陆时显轻咳一声,试探着问道:“同、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啊?”
时晚晚此时才想起来还没做过自我介绍,赶忙道:“我姓时,时间的时,是来城里读书的,目前还没有正式工作,暂时先找了一份暑假工干着。”
她回答的大方又得体,解答了陆时显的疑问。
那水嫩嫩的一把嗓子,像春日刚化开的池水似的,比收音机里的播音员还好听,让陆时显喉咙不由得有些发紧。
心尖也跟着发痒。
像是让猫挠了一样。
“咳......”
清了清嗓子,他强行赶走了脑袋里那些旖、旎念头,重新观察起眼前的人。
原来是勤工俭学......
还有刚才,他起先还以为这大娘是她的家人,来的路上了解了事情原委,这才知道她竟也是随手帮忙。
不过......
看她年纪最多也就二十。
但自己今年都已经二十七了......
陆时显想着,垂眸扫了自己一眼,伸手将有些褶皱的衬衫下摆重新拽平整,又站的笔直,突然问道:“时同、志,你觉得我看着......老吗?”
向来在军队里一个眼神就能把手下的兵吓得屁滚尿流的“陆团长”,此刻声音听起来竟有些紧张。
时晚晚还沉浸在医疗费到底要还多少的思绪中,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下意识便回答道:“不老啊。”
说完,不解的看着陆时显。
好端端的,他问这个做什么?
就他这副长相,也就是这个年代大家都比较腼腆,要是放在几十年之后,倒追他的小姑娘不知道得有多少呢!
短短三个字,说的陆时显心花怒放。
向来不喜形于色的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勾起了一点唇角,刚打算再多了解些时晚晚,却见她忽然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
“你的伤口裂开了?”
“嗯?”
陆时显顺势低头。
这才看到衬衫肩头的部分已经被血迹浸透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应当是刚才背着那位老大娘走了一路导致的。
“没事,小伤而已。”
陆时显摇摇头,不想在时晚晚面前显得多重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可下一秒——
“什么小伤!我又不是没见过!上次还是我帮你处理的呢!”
时晚晚竟是突然就变了脸!
那语气严厉的活像是陆时显在军队里的上级似的!
竟把他训的一愣!
时晚晚也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职业病犯了,脸色有些微妙。
糟了。
没忍住。
她当了一辈子的医生,看到这种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人,就忍不住火大!
缓了缓神色,时晚晚这才继续道:“你的伤口不小,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不好好护理的话,容易感染,一会儿等医生出来,最好还是重新包扎一下吧。”
“好。”
陆时显这次绝不多话,乖乖点头。
要是被军队里的人看到他被一个小姑娘训得如此“乖巧”,怕是连下巴都要惊掉!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对着时晚晚调侃道:“看你个子不大,没想到发起火来......也挺厉害的......”
“我......”
时晚晚尴尬,正想说声对不起,诊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她赶忙起身。
医生扶着老大娘走了出来。
时晚晚赶忙推了把陆时显,又等着他去找医生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所有事情处理完,时晚晚终于松了口气。
老大娘抓着两人的手连声道谢,还硬是要问两人是哪个单位的,非要写感谢信。
时晚晚与陆时显推辞了半天,大娘这才打消了念头,拎着菜回家了。
看着老人有些颤巍巍的背影,时晚晚突然有些感慨。
前世,若是也能有人帮自己一把,该有多好?
只是她遇到的,可不不是走在路上摔了一跤这么简单的事......
“时同、志?时同、志?”
陆时显的喊声将时晚晚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
时晚晚笑笑,看看来时的方向:“时候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军人同、志,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
“嗯?”
陆时显挑眉:“咱们好歹也见过两次面了,你还叫我军人同、志?”
时晚晚顺势点头:“也对,那军人同、志,请问你的名字是......?”
陆时显闻言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怪不得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
原来她根本没记住!

陆子安一到医院就打听清楚了杨教授妻子所住的病房。
他正往那边走呢,就碰上了刚从开水房接水出来的时晚晚。
“时晚晚,你是心里没点数吗?你能够照顾得好别人吗?”
陆子安此刻是一肚子火,见到时晚晚便彻底爆发了:“你知不知道杨教授是什么身份?我正在申请进他的航天院,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你要是搞砸了,那我当飞行员的事就完了!”
他劈头盖脸一顿指责,让时晚晚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前世,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
前世就是这样,陆子安情绪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
“说完了吗?”
时晚晚冷笑一声:“说完可以滚了!”
前世陆子安就把自己没能申请进入航天院一事怪到她的头上,重活一世,他竟又怪到她的头上来了,时晚晚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和他多说。
“时晚晚,你......”
陆子安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发作,却被迎面走过来的杨教授给打断了:“哎,子安?你怎么在这儿?”
杨教授和陆老爷子有点交情,也知道陆子安想申请进他们的航天院,只是最近他忙着照顾妻子,一直没顾上这事。
陆子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杨教授,顿时有些尴尬:“杨教授,真抱歉,晚晚刚来城里,不太懂规矩,我代她向您道歉!”
时晚晚:“......”
她真是服了!
杨教授闻言,顿时一脸诧异,看了看时晚晚,又看向陆子安:“你们这是......”
陆子安心里有些不愿,但还是道:“晚晚和我是......”
“亲戚!!!”
不等他说完,时晚晚直接打断,又补充道:“我爷爷和陆爷爷有点交情,因为我考到省城来了,所以暂住在陆家,准备开学。”
陆子安顿时一愣,虽然他心里也不是特别想承认两人有婚约,但听她否认,心里又莫名感觉不爽,没吭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杨教授笑了起来:“那子安,还真是得谢谢你爷爷了,要不是他收留晚晚,我还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护工呢!”
“啊?”陆子安懵了。
杨教授笑道:“晚晚这孩子真是难得啊,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做事十分靠谱,不仅不嫌脏不嫌累,还会按摩针灸。今天她给我爱人扎了几针,我爱人感觉舒服多了,连医生都说情况有好转!”
“???”
他说的人是时晚晚?
陆子安有些不敢相信:“杨教授,您是说......时晚晚照顾得很好?”
“当然啊!”杨教授点头:“我这段时间试了不少人,没有比晚晚更合适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
陆子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时晚晚的眼神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
时晚晚真是无语极了。
杨教授看陆子安似乎是有话要单独跟时晚晚说,便又寒暄了两句,就先去病房了。
走廊里顿时只剩下了陆子安和时晚晚两个人。
陆子安开口,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下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窘迫:“刚刚......我太着急了,抱歉......”
现在的陆子安还没到前世与她结婚后,被她发现做错事了,仍嘴硬狡辩的无耻地步,但也足够让人恶心了。
“还有事没?没事我就先走了!”时晚晚冷冷道。
说完,便打算直接离开。
“等等!”
陆子安一愣,连忙走上前去拦住她,挠了挠头,一脸真诚道:“那个,晚晚,谢谢你......”
时晚晚:“......”
她真懒得再听他废话了。
时晚晚有些不耐烦的正想要绕开他,结果没想到脚步刚挪动,便听陆子安道:“我没想到你为了帮我进航天院,居然会来照顾杨教授的妻子!”
时晚晚:“?”
啥?
她是听错了吗?
陆子安说她是为了他?
时晚晚真的是无语了。
她怎么前世没发现陆子安那么自恋呢?
算了,懒得跟他废话。
反正解除婚约一事,陆子安说了不算,最终还是要陆爷爷点头才行。按照前世的时间算,陆爷爷过两天应该就要出院回陆家了,到时候她再找机会跟陆爷爷提。
“我还要去工作,借过。”时晚晚冷声道。
陆子安点头,下意识的让开脚步,又突然想起陆时显回来的事,赶紧说道:“对了,晚晚,我小叔回来了,爷爷这几天也会出院,家里打算在周五举办个家宴,你周五也要照顾杨夫人吗?要不要提前跟杨教授请个假?”
时晚晚的脚步顿了顿。
她确实需要找陆爷爷好好聊一聊,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答应了陆子安,时晚晚便借口还要回去照顾杨夫人,把人给打发走了。
现在真是多看他一眼,都能让她想起他做的那些恶心事!
瞪了一眼陆子安离开的方向,时晚晚赶紧回了病房。
刚到门口,正好碰到杨教授关门出来。
“晚晚,和子安聊完了?”
杨教授对时晚晚很是满意,笑眯眯的问道。
“嗯,聊完了。”
时晚晚点头,怕杨教授多问,赶忙便要推门去看杨夫人,却被杨教授拦下。
“淑慧睡着了,今天这里有我陪着就行,你就不用忙了,先回家吧。”
“啊?杨教授,我......”
时晚晚闻言慌了一瞬。
不会是陆子安刚才那些话被杨教授听到了,不想用她了吧?!
这个扫把星!
沾上他准没好事!
时晚晚在心底咒骂一句,正准备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便听杨教授道:“你别紧张,我和淑慧都觉得你这小姑娘手脚麻利,干活又勤快,已经决定留下你了,工资的话......就每个月三十元,你看怎么样?”
“三十块?杨教授,这是不是太多了?”
时晚晚惊讶。
这个年代,能请得起护工的可不是一般家庭,但平均工资,也就一个月二十二到二十五元!
杨教授竟然给她三十元!
中专的学费一年只需要十五元,剩下的,她可以攒起来,足够应对生活了!
“你还是学生,又是一个人在省城,手里多拿些钱,没坏处,这是我和淑慧商议过的,你收下就是。”
杨教授温声解释道,看来是真的对时晚晚很满意,心里也猜到了什么。
陆家虽说是她的亲戚,可终究是寄人篱下。
若是待她好,她也不会刚来就急着找活干。
又或是她不好意思太麻烦陆家,想要自力更生,那便更证明,这时晚晚是个好姑娘!
接着又问道:“家里的房间我回去就给你准备,你看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时晚晚闻言细眉微拧,片刻,试探道:“您看周六可以吗?”
“行,那就周六。”
杨教授是个痛快人,和她敲定了时间,便回了病房陪杨夫人。
时晚晚则是回了陆家。
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回去的路上,时晚晚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等周五她和陆爷爷说明,与陆子安解除婚约,周六就搬走!
从今往后就和陆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重活一次,这辈子,她只为自己!

时晚晚:“......”她......应该知道吗?

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时晚晚隐约想起他好像的确自报了家门,但那会儿她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什么,更别说是记住了!

只记得他说过会负责,但她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哪能想到还会再遇见!

时晚晚面露尴尬,本想解释说自己忘了,却看他忽然微微弯腰,与自己平视。

那双仿佛能够夺人心魄的深邃黑眸一眨不眨的对上她的,接着,那两片她亲过的,形状好看的薄唇一开一合,逸出男人磁性又抓耳的声音。

“陆时显,西南陆军十六团的陆时显,陆军的陆,时间的时,显赫的显,这次记住了?”

说罢,不等时晚晚回答,他唇角忽的弯了弯。

“我们名字里有一个字一样,真巧。”

这个年代,大街上随便吼一嗓子,都能叫出五个“爱华”七个“建国”,名字里有一样的字,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被这样一双眼睛认真的盯着,时晚晚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她竟然被眼前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撩到了!

猛地移开目光,她胡乱点点头:“嗯,记住了,我......我先回家了!

陆同、志!

再见!”

说罢,就这么拎着菜走了!

“时......”陆时显一句“时同、志”卡在了嘴边。

半晌,抬脚跟在她身后。

他今天难得有时间,原本计划买些水果回家看看,结果没想到刚到菜市场,就遇到了时晚晚。

陆时显若有所思的望着时晚晚背影,走着走着,却发现两人路线似乎一致。

略一思索,陆时显拔腿追了上去。

“时同、志!”

没想到他还跟着自己,时晚晚有些意外的回头。

接着便听他问道:“你要去公交车站?”

“是。”

时晚晚点点头。

“正好,我也要坐车,一起走吧。”

听到肯定的答复,陆时显心情顿时很不错,迅速压下险些翘起的唇角,这一次,他不等时晚晚反应,便弯腰接过了她手中的菜。

“既然顺路,那就别客气了,我帮你拎。”

“诶......”时晚晚想拿回来,陆时显已经迈开步子朝着车站方向大步走去。

她只好转身追上。

想着再客气就有多少有些矫情了,便大大方方道谢:“谢谢你啊,陆同、志。”

两人并肩而行。

很快,便来到了车站。

几乎刚刚站稳,公交车便缓缓开了过来。

这一站等车的人有些多,等两人排队上了车,里面早已经一个空位都没有了。

眼神扫了一圈,时晚晚找了个靠窗根的位置站着。

陆时显自然便站在了她旁边。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启动。

“你家住的远吗?”

沉默了一路,陆时显终于又找到了话题,故作随意的问道。

“不算太远。”

时晚晚回答的简单,并未说自己住在哪里。

陆时显闻言心思一动,迅速将这一路途经的几个家属院还有他所在的军区大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正想着——“嗤——!”

公交站行驶进站,停了下来。

这一站再往前两站便是学校,车门刚一开,便涌上来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再加上送孩子的家长,瞬间便把不大的公交车挤得满满当当。

“让一让!

让一让!

都往里走一走!”

售票员吆喝着乘客不要都挤在门口。

一个小孩儿费力往前挤着,眼看着身子一歪,就要倒在时晚晚身上!

“小心!”

陆时显反应极快,一把托住那小孩儿肩膀,顺势一个转身,挡在了时晚晚身前,刚好为她在这不大的空间里隔开一块小小的方寸。

两人面对着面。

四目相对,在车内混杂的各种气味中,时晚晚闻到一缕陆时显身上飘来的清香。

是洗衣粉的味道。

好像......离的太近了。

“借过!

借过一下!”

又有人举着油条硬是挤过来。

人群涌动。

也不知是谁撞了谁的肩膀,谁又踩了谁的鞋子,陆时显整个人被挤得又向前半分。

时晚晚本能的举起菜篮子护在身前。

接着耳畔便传来“砰”的一声。

余光一扫,是陆时显单手撑住了车窗,极力不让自己碰到时晚晚的身体。

这下,不止是近了。

几乎不用刻意去看,时晚晚也能注意到陆时显紧绷的下颌线,与紧抿的唇角。

还有时不时拂过耳畔的,若有似无的温热呼吸。

“咚!”

剧烈的心跳声鼓动着耳膜。

时晚晚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掩饰此刻莫名的紧张,希望这公交车能开的再快点。

陆时显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比时晚晚高了一个头,此刻,只要微微垂眸就能看到她扇子一样乌黑浓密的睫毛,还有殷红小巧的嘴唇,再往下,便是白嫩细长的脖颈......眸光一暗,陆时显及时刹车,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越是想要快点下车,时间便过的越是缓慢。

等到时晚晚终于小声说自己要下车了的时候,陆时显背后的衬衫都已经洇湿了一小片。

接着看到车窗外熟悉的景色,不禁一怔。

她在这里下车......“你住在军区大院?”

说话间,公交车已经停下。

时晚晚还来不及回应,两人便被下车的人、流一同带下了车。

陆时显一颗心已经飞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竟然住在一个大院儿里!

犹豫一瞬,陆时显再度开了口。

“时同、志,你......”既然住在一个院儿,他想问问时晚晚具体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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