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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前一天,疯批帝王截胡我全局

江晚余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兰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哑巴姑娘,表情很是复杂:“起来吧,本宫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不是为了你。”晚余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疼痛让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兰贵妃道:“皇上对你如此不同,在宫里做一个锦衣玉食,独揽圣宠的娘娘不好吗,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晚余摇摇头,眼神平静且坚定。兰贵妃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放了心,小声道,“皇上没那么好骗,留了小福子在这里守着,你躲过午歇,晚上只怕还是躲不过,我想想看到时候让谁去救场。”晚余双手合十向她拜了拜。看来柿子神真的显灵了,她上午还在担心午歇时怎么躲过祁让,兰贵妃就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表示,只要她真心想出宫,后宫的娘娘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虽然知道娘娘们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她仍是感激不尽。只...

主角:江晚余祁让   更新:2025-05-04 0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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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余祁让的女频言情小说《私奔前一天,疯批帝王截胡我全局》,由网络作家“江晚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兰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哑巴姑娘,表情很是复杂:“起来吧,本宫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不是为了你。”晚余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疼痛让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兰贵妃道:“皇上对你如此不同,在宫里做一个锦衣玉食,独揽圣宠的娘娘不好吗,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晚余摇摇头,眼神平静且坚定。兰贵妃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放了心,小声道,“皇上没那么好骗,留了小福子在这里守着,你躲过午歇,晚上只怕还是躲不过,我想想看到时候让谁去救场。”晚余双手合十向她拜了拜。看来柿子神真的显灵了,她上午还在担心午歇时怎么躲过祁让,兰贵妃就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表示,只要她真心想出宫,后宫的娘娘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虽然知道娘娘们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她仍是感激不尽。只...

《私奔前一天,疯批帝王截胡我全局》精彩片段


兰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哑巴姑娘,表情很是复杂:“起来吧,本宫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不是为了你。”

晚余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疼痛让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兰贵妃道:“皇上对你如此不同,在宫里做一个锦衣玉食,独揽圣宠的娘娘不好吗,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晚余摇摇头,眼神平静且坚定。

兰贵妃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放了心,小声道,“皇上没那么好骗,留了小福子在这里守着,你躲过午歇,晚上只怕还是躲不过,我想想看到时候让谁去救场。”

晚余双手合十向她拜了拜。

看来柿子神真的显灵了,她上午还在担心午歇时怎么躲过祁让,兰贵妃就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表示,只要她真心想出宫,后宫的娘娘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虽然知道娘娘们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她仍是感激不尽。

只要能顺利出宫,她愿意把这些娘娘们都当成神仙供奉起来。

不多时,小太监请来了太医院的江太医,晚余听从兰贵妃的安排,又躺回到榻上装昏迷。

江太医一番望闻问切,给她扎了针,又开了驱寒的药方,说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晚余不想醒也得醒,因为祁让给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醒过来回乾清宫伺候,要么死了送回江家。

她不能死,就只能醒过来。

她甚至想,祁让会不会知道她是装的,才故意这么说。

可他若知道她是装的,怎会如此轻飘飘地放过她?

兰贵妃居然说皇上待她不同,还说她留在宫里可以独揽圣宠。

她心里苦笑,如果圣宠就是把人往死里羞辱,往死里践踏,这圣宠不要也罢。

况且她本来就不想要,她要的,是宫外的广阔天地,是有情人长相厮守,是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她想起徐清盏的话,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如果一切顺利,后天早上,她就可以在宫门口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五年不见,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可变了模样?

她相信,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会一眼认出他的。

……

乾清宫里,祁让在龙床前站了很久,最终也没坐上去。

新来的宫女把床铺得很好,挑不出一点毛病,安神香的味道也恰到好处,不浓也不淡,却不能叫他安神,反叫他心浮气躁。

明明什么都对,却又什么都不对。

他黑着脸回了前殿的东暖阁,在南窗的炕上靠着迎枕假寐。

孙良言什么也不敢说,拿了条毯子帮他盖上,退到殿外,抱着拂尘发愁。

大家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悄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二总管胡尽忠贼头贼脑地走过来,对孙良言小声道:“这可如何是好,晚余姑娘还没走呢,皇上已经越来越难伺候,这人要是走了,谁还伺候得了?”

“别胡说!”孙良言道,“小福子才挨了训斥,你又皮痒了是吗,谁告诉你皇上是为了晚余姑娘。”

“还要人告诉吗,长眼的都能看见。”胡尽忠说,“要说皇上也是奇怪,他是皇帝,不想让谁出宫,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可他偏又不说,两下里就这么煎熬着,真愁人。”

孙良言嫌恶地斜了他一眼:“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二总管既这么上心,不如进去宽慰宽慰皇上,或者你想法子解了皇上的心结,皇上一高兴,就把我这大总管的位子换给你了。”

“不敢不敢,您老人家言重了,我就这么一说。”

胡尽忠点头哈腰,讪笑着走开,背过身,一双三角眼蓦地亮起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兴许他真能帮皇上解了心结,大总管的位子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暖阁里,祁让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孙良言在外面叫他:“皇上,永和宫来人说嘉华公主病了,一直哭闹,什么也吃不下,庄妃娘娘请您去瞧一瞧。”

祁让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已晚,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淡声道:“怎么又病了?”

皇帝登基五年,膝下总共就这么一位公主,是整个紫禁城的活宝贝,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合宫上下都跟着提心吊胆。

孙良言进来服侍皇帝更衣,叫人备辇,摆驾永和宫。

消息很快送到翊坤宫,兰贵妃对晚余说:“你去吧,趁着皇上不在,差事做完赶紧回值房,庄妃为了你把小公主都赌上了,你可要争点气,不能再出岔子。”

晚余缓了一下午,身上已经缓过劲来,拜别了兰贵妃,和小福子一起回乾清宫。

小福子对这里面的弯弯绕浑然不知,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唯恐她身子虚弱摔了跤。

“晚余姑姑,再坚持坚持,明天一过,你就可以出宫和家人团聚了。”

晚余点点头,心里暖暖的,连吹到脸上的寒风都不觉得冷。

所有人都鼓励她再坚持一下,她有什么理由不坚持呢?

只要今晚能顺顺利利度过,剩下的一天就好办了。

因为宫里会给出一天的时间让大家交班,办手续,收拾东西,和相熟的姐妹们告别,如果时间富裕,掌事姑姑还会给大家办个送别宴。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明天就不用去乾清宫当值了。

永和宫里,哭闹不止的小公主一到祁让怀里就不哭了,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找奶吃。

祁让把她抱坐在腿上,亲手喂她吃了半碗肉碎鸡蛋羹,又喂了半碗羊乳。

小公主吃饱了,就用胖乎乎的小手揪他龙袍上的金扣子玩。

庄妃和一众宫婢都啧啧称奇:“小公主闹了一下午,怎么一见到皇上就全好了,真是父女情深啊!”

祁让默不作声,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晚余跪在地上给自己解扣子的情形。

他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扯下金扣子给小公主,再把小公主递还给庄妃:“朕回去了,你小心看着,别让她把扣子吞了。”

庄妃接过孩子,心中着急,面上笑意温存:“公主一见皇上就不哭了,可见是太过思念皇上,皇上何不留宿一晚,你们爷俩儿好好亲近亲近。”

祁让微微皱眉,幽深凤眸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

庄妃吓得腿软,硬着头皮强撑。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祁让伸手捏了捏公主的小脸,迈步向外走,“外面风大,别出来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庄妃目送他出了殿门,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去瞧瞧那丫头还在不在乾清宫。”

小太监领命而去,庄妃抱着小公主心有余悸。

为了那个丫头,她这当娘的硬生生饿了公主一下午,行不行的,她已经尽力了。


沈长安盯着晚余看了两眼,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应该没见过吧,臣离京五年,回来后,许多年纪小的同辈或晚辈都认不得了。”

“巧了,你离京五年,她正好也入宫五年。”祁让掐指算了下时间,“你们前后脚,她入宫没几天你去的西北。”

“是吗?”沈长安微微一笑,“皇上连这位姑娘入宫的时间都记得如此清楚,想必这位姑娘深得圣心,臣确实鲁莽了。”

“这不怪你,是淑妃鲁莽。”祁让说道,自动跳过了“深得圣心”那句。

淑妃忙起身告罪:“臣妾多嘴了,但臣妾是打心底里觉得晚余姑娘和沈小侯爷很般配。”

她告罪还不忘加把火,祁让面上平静无波,暗地里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其他嫔妃都佩服淑妃的勇气,却不敢和她一样直言不讳。

祁让不想理她,目光扫视一圈,落在角落里的徐清盏身上:“掌印今晚怎么如此安静?”

徐清盏刚饮尽一杯酒,突然被祁让点名,呛得咳了两声。

“臣一个阉人,谈婚论嫁的事和臣没有半文钱关系,大伙说得越热闹,就显得臣越可怜,臣何苦凑这个趣,不如一醉解千愁。”

“哈哈哈,好一个一醉解千愁。”祁让笑道,“来来来,朕与诸位臣工陪你一杯。”

“多谢皇上,还是皇上心疼臣。”徐清盏委屈又感动地说道。

祁让和他打趣了几句,便让孙良言安排歌舞乐伎上场为宾客助兴。

大殿中一片欢声笑语,之前种种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地抛到了脑后。

宴席到二更方歇,祁让安排孙良言送宾客出宫,自己带着晚余回了寝殿。

他面色很平静,即便饮了酒,步伐也很沉稳,帝王气度丝毫不减,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可越是这样,晚余心里越是没底,总觉得前面有一场狂风暴雨在等着自己。

她知道沈长安在看她,她也很想回头去看一眼,理智却告诉她,打死都不能回头。

她就这样僵硬着身体,挺直着脊背,跟在祁让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沈长安的视线。

沈长安看着那一抹瘦如纸片的背影朝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双手在袖中紧握,心如刀绞,鲜血淋漓。

“快走!”他母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强行拉着他随其他宾客向宫门而去。

一口气走出乾清宫,再回首时,偌大的宫殿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满院子阑珊的宫灯,和不知从哪里刮过来的夜风。

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风从空洞的胸腔穿过,寒意渗透每一寸肌肤。

这一夜,他的姑娘将如何度过?

这五年,他的姑娘又是如何度过的?

他不敢想,但又不能不想。

这吃人的皇宫,他一定要带她离开,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

……

祁让回到寝殿,并没有第一时间让晚余为他更衣。

他穿着龙袍,坐在床沿,狭长凤眸带着些许醉意盯着晚余,似要将她身上盯出一个洞。

晚余垂手侍立,心中忐忑不安,来自帝王的凝视让她感到窒息。

“你以前见过沈长安吗?”祁让突然开口问道。

晚余指尖微动,摇了摇头,垂着眼皮不敢看他。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沈长安,现在又来问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

他真的很多疑,很敏感,心理阴暗到令人发指。

晚余不禁庆幸,幸好让她嫁给沈长安是淑妃先提出来的,要是沈长安主动提起,后果将不堪设想。

“抬起头来,看着朕。”祁让命令道,声音阴冷如寒夜里刮过深巷的风。

晚余只好抬起头,谨慎地向他看过去。

祁让盯着她的眼睛,锐利的目光似要望进她灵魂深处:“朕再问你一遍,你和他从前当真没见过吗?”

晚余又摇了摇头,打着手势说:“没进宫之前,我和阿娘住在很偏僻的巷子里,父亲怕人知道,不许我们出门。”

祁让看了她一会儿,又问:“假如沈长安非要娶你,你愿意嫁给他吗?”

晚余身子僵住。

她当然愿意嫁,她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嫁。

可她若说愿意,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若说不愿意,就等于彻底切断了她和沈长安的路。

祁让甚至都不用再征求父亲的意见,只要和沈长安说她不愿意就行了。

方才在宴席上,那么多人发表意见,祁让都没问她一句,就是怕她会当众答应,难以收场吧?

现在,他窝着一肚子火,背着所有人问出这个问题,如果答案令他满意也就罢了,如果不能令他满意……

晚余不敢想那会是什么后果。

她陷入这左右两难之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祁让已然冷了脸:“怎么不说话,莫非你看上他了?”

晚余濒临崩溃,硬着头皮比划道:“小侯爷身份高贵,奴婢配不上他。”

“配得上你就愿意了是吗?”祁让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晚余不能说愿意,也不能说不愿意,斟酌着回他:“方才太后说会安排奴婢出宫,奴婢这样的哑巴,出了宫,若能跟着小侯爷,对奴婢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那就是愿意了?”祁让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都冒出来,“你不愿跟着朕,却愿意跟着他,在你眼里,他比朕好是吗?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就是他这样的,是吗?”

晚余见他动怒,连忙就要往地上跪,跪到一半,被祁让一把捞起,猛地拽进怀里。

“他比朕好?他哪点比朕好?你说,他怎么就是好的归宿了,跟着朕就是坏的归宿吗?”

他将她死命禁锢在怀里,一只手如同铁钳钳住她的下巴,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的骨头。

“你们都嫌弃朕,你和你姐姐一样,都嫌弃朕,朕明明和祁望长得一模一样,父皇偏说他是福星,朕是灾星,你姐姐偏说他好,朕不好,现在,在你眼里,朕连沈长安都比不上了是吗?”

“成王败寇,朕再不好,如今也是这天下的主宰,祁望不过是朕的手下败将,至于沈长安,他不过是朕的奴才,有什么资格和朕比?”

“你觉得他好,你想跟着他,朕偏不让你如愿,朕今晚就要了你,让你成为朕的女人,朕倒要看看他沈长安长了几个胆,连朕的女人都敢接手!”

他恨上来,双目泛起血丝,回身将晚余扔上龙床,不管不顾地欺身压上,一只手野蛮地去扯她的衣襟。

晚余吓得面无人色,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得逞。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的长安,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丝光亮,她不能让人毁掉她的希望。

哪怕皇帝也不行。

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绝不妥协!

可她的力量是如此渺小,祁让很轻松就挣脱了她的手,反将她双手抓住压在头顶,曲起一条腿抵住她的小腹,一只手狠狠撕开了她的衣裳。

刺啦一声,雪堆般耀眼的肌肤暴露在灯光之下,也暴露在男人赤红的目光之下。


“这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总之你要小心,我会尽快安排人到你身边。”徐清盏说着话站起身来,“我走了,你起来把门闩好。”

晚余一愣,比划道:“这就走了吗?”

“怎么,你舍不得我?”徐清盏邪气一笑,“你说你舍不得我,我就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晚余推他:“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徐清盏从怀里摸出两个瓷瓶递给晚余:“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要接着擦药,这一瓶是伤药,这一瓶是防冻疮的,每天晚上都要擦,别忘了。”

晚余点点头,接过药,珍重地塞在干草底下。

徐清盏又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给她:“这是他从西北带回来,让我带给你防身用的,这刀特别锋利,你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晚余愣了下,接过匕首捂在胸口,思念如潮水直往眼眶里涌。

“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她打着手势问道。

“早点拿出来你就没空理我了。”徐清盏笑着起身向外走去,笑容里藏着的落寞稍纵即逝。

晚余忙下床去送他。

房门打开,寒风又见缝插针地灌进来。

徐清盏出了门,正要把门关起,晚余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个搜我身的嬷嬷,你有没有让人问问她?”

徐清盏一顿,几息后才道:“她死了。”

晚余心下一沉:“怎么死的?”

徐清盏说:“屋檐上的冰溜子掉下来,正好从她头顶插了进去。”

晚余打个激灵,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怎么这么巧,怕不是有人杀她灭口。”

“我知道,我会查清楚的。”徐清盏推了她一下,“你快回去睡,把门闩好。”

晚余张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默默地把门从里面闩好,摸黑回到床上躺下,蜷缩成一团在被窝里止不住地发抖。

冰溜子杀人,多歹毒的心思才能想得出来?

为了陷害她,不惜搭上其他人的性命。

除了祁让,还有谁这么不拿人命当回事?

徐清盏就算查清楚了又能怎样,天底下谁能治皇帝的罪?

晚余一阵阵发寒,祁让不就是看她和嫡姐有几分相似吗,实在不行,她也学紫苏狠狠心毁了这张脸,看那疯子还有什么念想?

可是,毁了容的她,又该如何面对那个苦等她五年的人呢?

想到那个人,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五脏六腑都疼得绞在一起。

她将那把匕首紧紧搂在怀里,抚摸着刀鞘上的花纹,想着那个人久违的怀抱,枕着哭湿的枕头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时,雪终于停了,晚余被人叫起来,到伙房吃了些寡淡的饭菜后,就换上下等宫女的衣裳去了浣衣所干活。

以前她虽然也是奴婢,却从未干过浆洗衣裳的活计,如今面对堆成小山的衣物和刺骨的冷水,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只是一个犹豫的瞬间,领班的宫婢香蕊就一戒尺抽在她后背上:“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干活!”

晚余被打得一颤,后背火辣辣的疼起来,比昨天挨的那几鞭子加起来还要疼。

这时,梅霜走了过来:“香蕊姑姑,晚余姑娘刚来,还不得要领,让我和她一起吧,我带着她,教她怎么洗。”

“姑娘?你叫的倒亲热,她是哪门子的姑娘?”

香蕊手里的戒尺朝梅霜狠狠抽去。

晚余扑上来抱住了梅霜,戒尺再次抽打在她背上。

“姑姑……”梅霜刚一张口,就被晚余捂住了嘴。

这傻丫头,她再不改口,只怕今天一顿好打是跑不了了。

梅霜也不是真傻,她只是叫习惯了,一着急就脱口而出。

这会子被晚余捂住嘴,便省悟过来,再不敢吭声。

晚余松开她,双手合十对香蕊拜了拜,表示自己可以独立完成,不需要别人帮助。

香蕊翻了个白眼,对梅霜骂道:“还不滚回去干你自己的活!”

梅霜只得躬身应是,默默走开。

晚余蹲下来,拿起一件衣裳放进水盆里。

手背上的烫伤遇到刺骨的冷水,疼得她咬紧牙关。

香蕊冷哼一声:“这就对了,甭管先前在哪儿当差,到了这里,就得放下身段,老老实实干活,别说你一个铺床丫头,在掖庭服役的,千金小姐都不知道有多少,获了罪,就是最下等的奴才,心气再高有什么用,一个馒头都换不来。”

话虽刺耳,也不是没有道理。

晚余默默听着,手上动作一刻不敢停。

香蕊见她不敢还嘴,得意道:“仔细着些,你今儿个要洗的可都是永寿宫的衣裳,永寿宫住的谁知道吗,是紫禁城最得宠的淑妃娘娘,洗坏了淑妃娘娘的衣裳,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满院子的浣衣女都朝晚余这边看过来,有同情的,有庆幸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淑妃娘娘是后宫最难伺候的主子,也是最挑剔的主子,洗她的衣裳要比别人多十万分的小心,但每回还是能被她挑到错处,掌嘴罚跪都是轻的,掉脑袋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眼下,香蕊居然把她的衣裳给新来的江晚余洗,这不是摆明了把人往死里整吗?

听说江晚余是因为偷了万岁爷的玉佩才被发落到掖庭来的,如果消息属实,她受这罪倒也是活该。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等着看淑妃娘娘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天寒地冻的,晚余洗了一天的衣裳后,整个人都冻透了,每个关节每个骨头缝都像结了冰,动一动就咔咔作响。

原以为过去的五年是最难熬的,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这一天还没结束,她就感觉像过了一年那样漫长。

晚饭仍旧是清粥馒头,萝卜白菜,她和梅霜端着碗坐在角落里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梅霜也累了一天,但那张疲惫的小脸却难掩喜色,对晚余小声说:“姑姑,我刚刚去给紫苏送饭,她的烧竟然退了,气色也比昨天好了很多,瞧着像是要熬过来了。”

晚余闻言松了口气,心里明白是徐清盏的功劳,面上却装着惊讶的样子,打着手势说:“真的吗,这可太好了,肯定是菩萨显灵了。”

梅霜点头:“嗯,紫苏也说是菩萨保佑的,我倒觉得是您给她带来的好福气,她都快死了,您一来,她就好了。”

晚余摆摆手,叫她不要乱说,又提醒她不要再叫自己姑姑,以免又惹事端。

梅霜忙改了口:“那我以后叫你姐姐,我和紫苏说你也来了掖庭,她急得什么似的,要不是病着,非得来看你不可。”

晚余笑了笑,让她转告紫苏不要乱动,先把病养好再说。

两人洗了碗,眼看天要黑,便各自打了一壶热水回去睡觉,否则天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两人谁都没有留意香蕊一直在暗中盯着她们,等她们一走,香蕊便趁着宫门还没下钥,偷偷跑出去见胡尽忠。

胡尽忠听说晚余洗了一天衣裳,还能和别人说说笑笑,不禁大失所望。

“我叫你打她骂她,给她派最累的活计,你是不是没照我说的做?”

“冤枉呀公公!”香蕊说,“公公的吩咐奴婢都照做了,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奴婢也没有办法。”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没办法了,你收我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胡尽忠拉下脸道,“她不是负责洗淑妃娘娘的衣裳吗,你把衣裳弄烂,就说是她弄的。”


“皇上看什么?”徐清盏也跟着回头。

一个灰扑扑的瘦小身影恰好消失在远处的宫墙转角处。

祁让捏紧手里的菩提珠串,气得眯起眼睛。

他就说这人怎么能跑得这么快,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原来是给他虚晃一枪。

呵!

蠢女人!

总共就长了那么点心眼子,全都用来对付他了。

“皇上?”徐清盏又叫了一声,生怕祁让下一刻就让人追上去。

祁让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蔑地收回了视线。

只要人还在紫禁城,怎么躲怎么藏都在他的手掌心里,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说过的,他等着她来求他的那一天。

晚余回到掖庭,吴淑珍见她一个人回来,问她香蕊去了哪里。

晚余说香蕊惹恼了淑妃娘娘,被司礼监的人带走了。

吴淑珍大吃一惊。

香蕊就算真的犯了错,也该被送到慎刑司才对,怎么会被司礼监的人带走?

司礼监的掌印徐清盏,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他一个人比整个慎刑司还要可怕,香蕊落到他手里,还能有什么好?

赖三春也觉得奇怪,鼓着一双蛤蟆眼问吴淑珍:“香蕊不是你干闺女吗,你要不要使些银子捞她出来?”

吴淑珍冷笑:“掖庭想当我干闺女的人一抓一大把,我犯得着为她得罪活阎王吗?”

赖三春撇撇嘴:“你就是个貔貅,只进不出。”

吴淑珍无动于衷,对晚余摆手道:“既然娘娘饶了你,你就接着干活去吧,以后警醒着些,别再犯错。”

晚余福了福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她走后,吴淑珍对赖三春说:“我就说这人不能动吧,你瞧瞧,必死无疑的局她都能躲过去。”

“运气罢了。”赖三春不以为然道,“淑妃娘娘本就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她罚谁不罚谁全看她的兴致,重点是皇上没有出手,也没有把人留下,这就说明皇上对这个女人没有兴趣。”

吴淑珍不认同他的话,皇上的心比海底的针还难以琢磨,怎能凭一件事就能推断出他的意图。

但赖三春如果非要作死,她也不拦着,真死了,他捞的那些钱就归自己了。

这样想着,她不咸不淡地又提醒了一句:“我看你就是色欲熏心,你不怕死,只管去试试看,别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哭。”

“怕什么?”赖三春说,“你忘了,我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

“行,你就作吧!”吴淑珍嗤笑,“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你也别忘了那金牌是谁赐你的,他能赐你,就能收回,你可千万别犯在他手里。”

赖三春听不进去,摇头晃脑地走了。

掖庭的女人他想要谁就要谁,这回这个,他已经忍得够久了,今晚高低得去解个馋,否则他非憋死不可。

况且他手里还握着那女人一个大把柄,只要他把那个秘密说出来,不愁那女人不乖乖听话。

就算闹到皇上跟前,那女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吴淑珍看着他走开,哼了一声,转身去了香蕊的住处。

香蕊这几年攒了不少钱,香蕊死了,那些钱自然也归她这个干娘所有。

晚余回到浣衣所,大伙对于她的平安归来都很惊讶。

问她什么她也不说,把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害得大伙都在暗地里咒她当一辈子哑巴。

没多久,永寿宫的大宫女甘菊就来了,说香蕊管理下人无方,弄坏了淑妃娘娘的衣裳,现已畏罪自杀。

为免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淑妃娘娘特命她亲自前来挑选浣衣所的领班人选,并当众告诫江晚余,以后不许碰永寿宫的衣裳。

甘菊当着吴淑珍的面,任命了自己平时打交道最多最信得过的一个宫婢做浣衣所的领班,便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掖庭。

吴淑珍气得脸色铁青,奈何淑妃娘娘深得圣宠,后宫无人敢惹,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浣衣所的众人听说香蕊就这么没了,个个吓得心惊胆战,面无人色。

什么畏罪自杀,分明就是淑妃把人打死的。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说打死就打死,以后永寿宫的衣裳就更没人敢洗了。

江晚余倒是因祸得福,不仅捡回一条小命,还不用再洗永寿宫的衣裳。

大家本来还都瞧不起她,现在却对她羡慕不已。

好在新上任的领班很谨慎,对大家都很和气,大家又觉得香蕊死了也好,至少她们能少受些磋磨。

晚上收工时,梅霜趁着没人才来问晚余到底怎么回事。

晚余简单和她说了,叫她不要到处乱说。

梅霜倒是不在意香蕊的死活,反而替晚余可惜:“那么好的机会,姐姐怎么不趁机求求皇上,好歹先离开掖庭再说。”

晚余摇头,打着手势说:“皇上不会同意的。”

“那倒未必。”梅霜说,“我觉得皇上对姐姐还是不一样的,否则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专门跑去永寿宫。”

“他是去落井下石的。”晚余比划道,“要不是淑妃把矛头偏向胡尽忠,他都要亲自发落我了。”

梅霜不信:“皇上没那么闲,就算亲自发落你,那也是对你不一般,你服侍他五年,可见他亲自发落过哪个奴婢吗?”

晚余苦笑。

这样的不一般她不稀罕,她也不觉得被祁让惦记是什么荣耀。

她不想多说,就比划道:“当着淑妃娘娘的面求皇上怕是不妥。”

梅霜一想也是,淑妃娘娘是个醋坛子,当着她的面求皇上,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算了,那就再等机会吧,只要皇上心里有你,机会总是有的。”

晚余有苦难言,便转移话题问她紫苏今天怎么样。

梅霜说好多了,能自己起来走几步了。

晚余很欣慰,叫她赶紧去睡,明天要是新领班管得不严格,就抽空和她一起去看看紫苏。

梅霜高兴地和她道别,临走还对她说:“姐姐你看,再艰难的日子也是有希望的,我们都要努力的活着,活着就是希望。”

晚余因着这句话,心情好了很多,回到住处洗漱一番,往手上涂抹了伤药,便躺下睡了。

今晚没下雪,风也停了,四下寂寂无声,很好安眠,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她隐约觉着床前好像站了个人,没等她的意识清醒,便有一只手伸过来摸到了她脸上。

晚余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没时间思考,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向那人挥过去。

那人惊呼一声抬手去挡,锋利的匕首从他小臂一直划到他掌心,将他的袖子和皮肉全都划开,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是赖三春。

晚余听出那人的声音,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提心吊胆了几天赖三春都没来,今晚终于还是来了。

刚刚她那一下是趁赖三春没防备才能得手,现在再想补刀,恐怕是不行了。


晚余心里苦笑,放下馒头,打着手势问她怎么没见紫苏。

梅霜迟疑了一下,才红着眼睛道:“紫苏怕是不行了。”

晚余吃了一惊,忙问梅霜怎么回事。

梅霜走到门口去瞧了瞧,关上门回来,小声道:“紫苏比我长得好,一进来就被那个赖公公看上了,要和她做对食。

紫苏本来就心气高,又是伺候过万岁爷的人,怎么会委身那种龌龊之人,躲了几次躲不过,直接当着赖公公的面划破了自己的脸。”

晚余听得心惊肉跳。

紫苏五官生得灵动,一张脸更是白若凝脂,吹弹可破,连一颗小痣都没有。

她不敢想象,那姑娘是有多绝望,才能下狠心毁掉自己的脸。

“那后来呢?”她急切地问道。

梅霜说:“后来,赖公公倒是没再觊觎她,却因此对她怀恨在心,百般刁难,总是把最脏最累的活派给她,干不完就对她又打又骂。

前几天下雪,赖公公让她在雪地里洗了一天的脏衣裳,晚上就发起高烧不省人事,赖公公又说她会过病气给别人,就让人把她扔在杂物房里,让她自生自灭。”

梅霜说着说着就掉下眼泪:“姑姑,我和紫苏以前确实爱争来争去,但那也是人之常情,因为谁都想往高处走,要说私下里有什么仇怨,那是不存在的,我们再怎么争也没想过要害死对方。

如今眼瞅着她要不中用,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整夜整夜的后悔,悔得肠子都打了结,如果当初我让着她,不跟她争,我们还好好的待在乾清宫,断不会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她抓住晚余的手,压抑地哭出声来:“姑姑,快想法子离开吧,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晚余受她感染,也忍不住流泪,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小姑娘连哭都不敢痛快哭,很快就强行止住了哭声,抹了一把泪站起来:“姑姑,我不能久留,这就回去了,您一个人住,千万要小心。”

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磨得很尖的铜簪子递给晚余:“姑姑拿着防身,晚上把门窗闩紧,谁来都不要开门。”

晚余被她说得心里发毛,接过簪子,对她比划道:“你快走吧,我会小心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梅霜走后,她匆匆忙忙吃掉了那些饭菜,闩好门窗,把两个空碗分别放在窗下和门后。

万一真有人进来,踩到碗的话,就算不摔倒也会弄出响动,她也能及时醒来。

床上铺着干草,虽有些霉味儿,好歹能保暖,她换上孙良言让人送来的衣裳,发现包袱里还有几双羊毛袜子。

她的东西都给了雪盈,孙良言说让人把她的东西送来,实际上都是重新给她准备的。

她把羊毛袜子穿在脚上,钻进冰凉的被窝,苦思良久,还是想不明白,孙良言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这一天过得颠沛流离,虽然很冷,她还是满身疲惫地睡了过去。

她已经没有精力筹谋,一切都等天亮了再说。

不知睡了多久,她似乎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外面风雪大,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敲门。

想到梅霜和她说的话,心中直发毛,伸手摸到那根铜簪子握在手里。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有个声音小声道:“晚余,开门,是我。”

徐清盏!

晚余心下一松,鞋子都顾不上找,摸黑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寒风呼啸,徐清盏挤身进来,又飞快地关了门,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亮。

昏黄的光照亮狭小的屋子,徐清盏暗暗皱起眉头,嘴上却只道:“太冷了,你赶紧回床上坐着。”

晚余听话地坐回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打着手势问:“他怎么样?”

“他没事。”徐清盏轻描淡写道,“他没能等到你,想进宫来找你,被我劝住了,我带他去见了皇上,皇上因着你的事心烦,只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回家了,眼下想必正在和家人团聚,他叫你不要担心,他会想法子的。”

晚余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徐清盏说得简单,那人的性子,岂是那么容易劝住的?

等不到自己,他一定很着急,很难过吧?

他心里,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的煎熬?

晚余的心都碎了,想问一问徐清盏具体的细节,比划出来的却是:“他现在什么样,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呀?”徐清盏想了想,“比五年前变老了五岁算不算?”

晚余破涕为笑,又比划道:“你别闹,好好说。”

徐清盏也笑起来:“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比以前结实了,脸看着粗糙了些,不过没关系,养一养就好了。”

晚余在他的描述中,想象那人的样子,却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来。

“你怎么样?”徐清盏问她。

晚余收回思绪,摇摇头,抱了抱自己:“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徐清盏摸了摸她的床铺:“明晚我让人给你送两床厚被子。”

“不行,被掌事姑姑看到我有新被子,我没法解释。”晚余拍着床上的干草,“你最多给我把干草多垫一些,别的都不要弄。”

“好。”徐清盏又问,“你在慎刑司有没有受伤?”

“没有。”晚余摇头,往自己身上比划着说,“他们打得很有技巧,只是把我的衣裳打破了,身上没事。”

“那就好。”徐清盏说,“你且先忍耐几天,我们会想办法让皇上放你出去的。”

晚余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以眼神询问他:“我还能出去吗?”

“能,一定能。”徐清盏反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用力,像是给她信心,又像是给自己信心。

晚余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心中重又燃起希望的火。

她打着手势问徐清盏:“你在掖庭有人吗?”

徐清盏说:“以前没有,因为没想到你会来这里,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安排上的。”

晚余试着和他商量:“你可不可以帮我救个人?”

“谁?”徐清盏漠然道,“除了你,我对别人的死活不感兴趣。”

“我知道,但这个不一样。”

晚余费了一番功夫,把紫苏的情况告诉徐清盏。

说紫苏就是心气高,人不坏,以前在乾清宫的时候,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是紫苏和梅霜在照顾,自己念她的情,不忍心她就这样没了,拜托徐清盏叫人去瞧一眼,能救就救,不能救便不要勉强。

“好,我记下了。”徐清盏说,“如果梅霜说的是真的,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赖三春是个有背景的人,轻易还不能弄死,你可得小心提防。”

晚余面露讶异之色。

一个掖庭的太监,能有什么背景?


晚余回到乾清宫,祁让还在前面的南书房处理朝政。

整个宫殿在尚未散去的大雾里静默着,像一座华丽又冰冷的陵墓,那些站得笔挺的太监侍卫,就像散落在陵墓各处的僵尸。

东配殿的廊庑下,几个跟晚余学规矩的宫女正围着胡尽忠,问他为什么还没决定留下来的人选。

“急什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到。”胡尽忠惯会打哑谜,“江晚余还没走呢,雪盈那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左右不差这一天,明儿一早就见分晓了。”

宫女们说:“我们也不是非要留下,就是一直没个准信儿,怪煎熬的。”

“是啊是啊,晚余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大总管又是什么个意思,公公您和我们交个底呗!”

“我自个还没底呢,怎么跟你们交?”

胡尽忠眼角余光看到了晚余,立刻扒开几个宫女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晚余姑娘,你吃饭怎么吃了这么老半天,你要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膳房找你了。”

几个宫女拿不准晚余有没有听到她们说话,全都老老实实蹲身给她行礼。

晚余默不作声地从他们跟前走过。

胡尽忠又腆着脸追上来:“晚余姑娘,别走啊,咱俩商量个事儿。”

晚余不理他,脚下步子加快。

胡尽忠在没人的地方小跑几步截在她前头:“晚余姑娘,我是认真的,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你说你一个外室所出,爹不疼主母不爱的,就算回了家,也不招人待见,万一主母一发狠,把你许给几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你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晚余停下来,嫌恶地看着他。

胡尽忠又笑道:“你再瞅瞅咱们万岁爷,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君临天下,江山在握,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比得过他?

后宫里那些主子娘娘,哪个不是爱他爱得发狂,整天眼巴巴地盼着被他宠幸。

现在,这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要是不珍惜,那就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傻姑娘。”

晚余听不下去,从他身边挤过去又要走。

胡尽忠支棱着两条胳膊将她拦住:

“晚余姑娘,我可是掏心窝子为你好呀,我一个缺了嘴的茶壶,又不图你什么,自然也不会害你,不过想帮你谋个好前程,我自己捎带着也在万岁爷跟前讨个巧。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凭你这样貌,凭我这头脑,咱俩前朝后宫打好配合,将来你成了主子娘娘,我就是你的头号功臣。

到时候你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把我升为大总管,这紫禁城咱不得蹚着走啊?”

他越说越兴奋,说得嘴角都起了白沫,一双三角眼贼亮贼亮的,仿佛荣华富贵已经在向他招手。

正说得起劲,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胡二总管好远大的志向!”

胡尽忠吓一跳,回头一看是孙良言,吓得拍了拍心口:“晚余姑娘,你可太坏了,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

“提醒你什么?”孙良言骂道,“你不就欺负人家不会说话没办法骂你,才跟这满口胡沁吗,就你刚刚那话,我要是告诉皇上,你猜猜你还能活不?”

“别别别,大总管千万饶我这一回!”胡尽忠点头哈腰地赔笑,“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就痛快痛快嘴,没别的意思,那什么,您不是在伺候皇上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还有脸问。”孙良言说,“留你在宫里值守,你到处乱跑,皇上回来半天了,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你怎么带的班,怎么管的人?”

胡尽忠一听变了脸色:“肯定是那帮小兔崽子又擅离职守了,我这就回去打断他们的腿。”

说罢一溜烟地跑走了。

孙良言在他背后又骂了两句,回头对晚余说:“别听他胡咧咧,只要皇上不拦着,你该出去就出去,以你的心性,指定能为自己谋个好归宿。”

晚余苦笑。

他也说了只要皇上不拦着,可万一皇上就是发神经要拦着呢?

孙良言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叹息道:“别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会尽力为你周旋。”

晚余感激地对他深深鞠躬。

孙良言虚扶了一把:“我去给皇上传午膳,你这边也准备着吧!”

晚余点点头,福身告退。

去内殿铺床的时候,几个宫女提心吊胆地向晚余道歉:“晚余姑姑,我们问胡二总管那些话,不是怕你不走,我们就是想要个准信儿。”

晚余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几张年轻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难得对她们温和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张放行条给她们看。

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用夹在本子里的木炭条写字:“你们不要担心,我已办完手续,明日一早就走,你们都是好姑娘,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写完正要递给几个姑娘看,几个姑娘却花容失色地跪了下去。

晚余身子一僵,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无声无息地从后面伸过来,夺走了她的小本子,明黄的衣袖带起一缕龙涎香的气息。

晚余吞了下口水,转身后退两步,跪倒在地。

祁让手里捏着小本子,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落在那娟秀的字体上。

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他缓缓开口,声音凉薄如雪:“朕说了不许你偷懒,你怎么还有时间去办手续,你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晚余追悔莫及,恨自己不该一时心软失了警惕之心。

孙良言才刚去传膳,她实在没想到祁让会这个时候回来。

小本子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那张放行条,还捏在一个宫女手里。

但愿祁让不要注意到她。

念头刚起,祁让已经对那个宫女弯了弯手:“手里拿的什么,给朕呈上来。”

晚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宫女膝行上前,战战兢兢地把放行条双手奉上。

祁让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那张条子拈了过去。

晚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握成拳,目光死死盯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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