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野敲了敲门,听到门内有人应声以后,把那两份外卖放在门口的垫子上。
动作还挺娴熟。
娴熟到夏芝怀疑他以前干过这一行,脱口而出就问了,“徐一野,你以前是不是干过这个?”
徐一野点头,“干过一段时间的跑腿。”
夏芝没继续问下去了。
既然徐一野会选择干这个,肯定是他的叔叔婶婶不愿意给他钱。
这些年,夏芝不敢想徐一野到底吃了多少苦。
回到家,徐一野自觉的围上围裙进厨房做饭。
正好上午和夏芝一起逛超市的时候,顺便买了些新鲜菜。
洗菜的时候,徐一野盯着水龙头,大片的回忆突然涌到眼前。
高二那年夏天,得知夏芝最喜欢的那个组合要开十周年演唱会。
在演唱会的前两个月,徐一野每天晚上下完晚自习后,都会骑着借来的一个二手电动车,全城范围内接跑腿的单子。
有时候运气好,能接到好几个三四十块一趟的单子。
一到周末他基本是全天跑,就这么坚持了两个月。
养父淘汰给他的那只手机,经常在导航的时候卡住,久而久之,他就把崇津的路况都背了下来。
再复杂的小巷子,也能轻车熟路的找到里面的店。
两个月跑下来,他手里攒到了一万块。那天他联系干票务的一个学姐,加价买到了演唱会的前排票。
当年是纸质票作为入场凭证,去快递站取到那张薄薄的纸质票后,徐一野将门票小心翼翼的压在抽屉的最底层,和那几十张写着“谢谢”且画着笑脸的便利贴一起。
他打算找个时间,放学后托人把这张门票交给夏芝。
他知道夏芝的性格是怎样的,如果知道是他无缘无故送的,肯定碍于心理负担不敢收下。
但如果匿名送,她想退回去都找不到渠道。
至于她知不知道这张门票是他送的,不重要。
他只想让她开心。
直到那天,他放学后和往常一样回到家。
却发现他的卧室门敞开,而他的抽屉明显被人撬过。
地上洒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是他珍藏的,压在抽屉最底下的那些便利贴。
是夏芝时不时贴在他物理作业封面上的便利贴,是她亲手写着“谢谢”,而且每一张都画上专属笑脸的便利贴。
如同垃圾般被人随意的扔在地板上,甚至还被人踩了几脚。
徐一野一张张捡起那些便利贴,然后冲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那张门票也不翼而飞。
那时明明是38度的盛夏,房间也没开空调,却让他如坠冰窖。
在他情绪绷到极致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
“哥,你哪来钱买的内场票啊?正好我们班有人高价收,我最近手头也缺钱,就转手拿去卖咯。”
徐鹤鸣轻飘飘的语气,毫不在意徐一野会不会生气。毕竟相比他这个亲生的,自家爸妈肯定不会偏心徐一野这个养子。
也不会管他这个亲生儿子怎么欺负这个养子。
徐一野说的好听是养子,其实就是徐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那天徐一野红了眼,上前扯住徐鹤鸣的衣领,像条被逼疯的野狗,和平日里寡淡的模样截然不同。
那一次,徐鹤鸣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养兄的可怕。
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养兄真的想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