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不是她的初夜。
段落落的第一次，在十八岁生日之际，给了厉霆尊。
她喜欢厉霆尊，不觉得脏。
和陌生男人那次过后，段落落差点走不出那道坎，洗了一遍又一遍，白皙的皮肤揉红搓破，依旧觉得很脏很脏。
可有什么办法呢？
生活还是得继续。
“小姨，我有分寸的，你好好休息。”
段落落安抚好宋秋序，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医院。
沪城的夜太美太繁华。
段落落站在医院大门外的路灯旁，缓缓抱着膝盖蹲下。
想掉眼泪，但哭不出来了。
偌大的一座城，没有她的家。
曾经港岛是她的家，家里有她仰慕的男人，可惜后来名为港岛千金的美梦破碎，白天鹅退化成了丑小鸭。
厉铭风老奸巨猾，几乎断了段落落所有的后路，把她放回内地自生自灭。
港岛的身份和户口被撤销。
回到内地又无法办理身份证，段落落只能找到小姨，在血亲的陪同和帮助，办理了内地的证件，重新复读考试才考上了沪城戏剧学院。
本以为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孟家的生意又再度出现危机。
段落落完全可以做到自私自利，可是宋秋序全心全意待她，她做不到。
翻遍了手机通讯录。
周渡的号码停留在Z开头的第一位。
段落落咬了咬嘴唇，犹豫要不要开口向名义上的男朋友借钱。
总之，打死她，都不能向那个男人借钱。
垂落在地上的视野内，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精致的皮质表面在灯光下熠出光泽，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单膝下跪后的身形，遮挡了三分之一微弱的路灯光线。
她的目光被那双皮鞋给吸引了。
薄红底的定制款，出自英国著名设计师KittonLín，鞋头用银镶烫绘上暗纹的英文字母。
-Caesar-
厉霆尊的英文名。
他单膝跪在她身前，没有出声打扰。
带着薄茧的右手，轻轻抚过段落落的面颊，虎口处的粗糙度，是常年把玩枪械才会出现的痕迹，摩挲在柔嫩的肌肤一侧，带去酥麻的痒意。
在厉霆尊看来。
此时此刻的落落。
像一只曾经有过主人，被抛弃后独自流浪的小狗，被淋湿了柔软的毛发，受了伤偷偷躲在角落舔舐伤口。
段落落依旧低头抱着膝盖，腾出一只手，拽住厉霆尊的西装衣摆：“小叔叔，借我点钱，你欠我的。”
有求于人喊小叔叔。
嫌弃的时候连名带姓喊厉霆尊。
男人从鼻腔溢出一声哼笑来。
欠她的？
借钱能借的这么拽。
不愧是他教养长大的。
“借你钱，然后呢？”
“然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厉霆尊挑眉，眼底浮起兴味：“可以，前提是你得还钱，连本带利的还给我，我们之间才有可能一笔勾销。”
段落落惊讶地抬头：“还要利息？”
厉霆尊轻笑道：“两个小时前，你在我的车上，口口声声说和我没关系。既然没关系，那就只能公事公办，本金加利息一分不能少。”
和商人谈条件。
不被剥层皮都算运气了。
段落落处于下风，求人办事得有求人的态度，咬牙答应：“好，我借两百万。”
利息算什么？
做人应该富贵我就淫，贫贱我就移，威武我就屈！
大概是落落的小表情有些丰富。
厉霆尊薄唇扬起浅笑，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