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可应下,随护士一起把孔梅抬到了救护车上。
一分钟后,林达紧赶慢赶赶上了车。
傍晚正是京城的晚高峰。
夕阳西下,车流如织。
救护车穿梭在车流中一路鸣笛,却还是堵车堵得一塌糊涂。
渐渐的,孔梅不再挣扎。
松弛皮肤下的血管如紫黑蚯蚓暴凸而起,虹膜也褪成了浑浊的乳白色。
“妈!!!妈!!!!”
“你醒醒啊!!妈!!!”
林小可摇晃着孔梅体温冰凉的身体,挤出一丝眼泪。
伴随着心跳仪上的一根平线,护士安抚着她的背,“妹妹,节哀。”
“呜呜呜”,林小可哭着摇头,“我要尸检!!”
“我妈妈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中毒呢?肯定是有人害她!”
“我要尸检!!”
一听到要尸检,林达立刻慌了神,他阻拦道,“小可!”
“剖尸是不孝!”
“你妈都已经走了,就让她安息吧!”
闻言,林小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说,“爸?!”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你不想让我妈中毒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吗!”
“你不想让我妈走得明白?”
面对她的质问,林达一句也答不上来,“我......我......”
救护车上的护士投来怀疑的眼神。
她想起刚刚林达的慌乱,和疑点重重漏洞百出的对话,默默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
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
林小可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
出租屋虽小,却好像比家更像家。
她转动钥匙,推开家门,被在屋里等待已久的人吓了一跳。
“您怎么在这?”
“您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她诧异道。
楚灵洱打了个哈欠,从柔软的懒人沙发上艰难起身,“无碍,下午灵气耗费比较多,伤了元气。”
林小可眸色黯淡,“您怎么知道我没回家,会回这里?”
“这很容易猜出来”,楚灵洱说,“你按照我教你的办法试探孔梅,如果她尚有一丝良心,或许你们互换杯子后她还能活命。”
“可是,永远不要轻易试探人心。”
“你母亲听到你已经得知拆迁的消息,竟然当场决定增加毒量,直接置你于死地。”
“这个恶念才是真正断送了她生命的原因。”
林小可缓缓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呆呆地坐着,“是啊,我们的母女缘,或许本就浅吧。”
“我心怀侥幸,觉得不会吧?应该不会吧?再怎么样,我也是她女儿啊。”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到头来,我才是这个家的小丑。”
“父亲拦住我喝下陈皮水的那一刻,我还天真地以为,这个家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在乎我的。”
“可当我亲眼见证他为了开罪而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死去,我才明白......”
“他在乎的不是我。”
“他在乎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她轻蔑地笑了声,“真是可悲又可笑,原来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说,我妈,哦不,应该说是孔梅。”
“你说,她在给我下毒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呢?应该也会有点不忍,有点愧疚吧......”她喃喃自语。
楚灵洱抱了抱她劝道,“莫以常人思,度彼恶者心。”
“小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天地宽广浩大可以容万象,离开这个家,去探寻你自己的人生吧。”
林小可眸中噙着泪花,点了点头,“大师,谢谢你。”
“不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本分。”
说完,她离开了林小可家,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陷在贺弘几人精心为她装扮的柔软奶油色小床上,楚灵洱枕着双臂放空,呆呆望着天花板的纹路。
不知为何,谭振邦正义英勇的面孔总是在脑海中一遍遍地闪过,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