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青梧赵明琰的其他类型小说《腰软娇娇超好孕,被绝嗣暴君逼嫁纪青梧赵明琰》,由网络作家“东喜南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车内的光线昏暗,车帘更是密不透光。纪青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睁大双眸,想要看清楚马车内是否有人在。好似无人。这马车内倒是暖和得紧,只是误闯了别人的马车,不好停留太久,她正要退出去。脚下却忽的被什么东西一绊。她在失去平衡的瞬间,还在想,进来之时并未察觉到有东西藏在脚下......然而,也没有意料的疼痛,她没摔倒在地面,反而扑到了一人身上。确切地说,是扑到了男子匀称有力的大腿。车内竟然有人!纪青梧心急地想找个借力点站起来,但眼不能视物,只能用手摸索着。不知摸到了何处,只闻一声略带喑哑的闷哼。在不能视物的幽闭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和撩人。“手别乱摸。”那人低斥着。纪青梧也觉出尴尬来,她弱弱地解释道:“我没想摸,我看不见,只是想先站起来。”话...
《腰软娇娇超好孕,被绝嗣暴君逼嫁纪青梧赵明琰》精彩片段
马车内的光线昏暗,车帘更是密不透光。
纪青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睁大双眸,想要看清楚马车内是否有人在。
好似无人。
这马车内倒是暖和得紧,只是误闯了别人的马车,不好停留太久,她正要退出去。
脚下却忽的被什么东西一绊。
她在失去平衡的瞬间,还在想,进来之时并未察觉到有东西藏在脚下......
然而,也没有意料的疼痛,她没摔倒在地面,反而扑到了一人身上。
确切地说,是扑到了男子匀称有力的大腿。
车内竟然有人!
纪青梧心急地想找个借力点站起来,但眼不能视物,只能用手摸索着。
不知摸到了何处,只闻一声略带喑哑的闷哼。
在不能视物的幽闭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和撩人。
“手别乱摸。”
那人低斥着。
纪青梧也觉出尴尬来,她弱弱地解释道:“我没想摸,我看不见,只是想先站起来。”
话音一落,马车的车厢忽然亮堂了。
那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纪青梧也借着这光亮,看清了马车的车厢,壁面是华丽丝绸和绣花,车顶有精美的雕龙凤纹。
她蓦得一抬首,就见到了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庞。
没了白日的凌厉冷冽之态,在夜明珠的光下,润泽如玉。
男子高大身形倚靠在车厢中央的榻上,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纪青梧傻眼了。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何会在忠勇侯府门口停靠的马车上,见到皇帝!
武肃帝也看清了她此时的模样。
女子仰着头,红润的唇瓣因为惊讶微微张开,水眸里满是莹莹的华光,发丝还调皮地划下来几缕,落在耳边。
娇软的身子正趴伏在他的大腿处,呼吸有点儿急促。
又纯又媚,让人瞬间就生了别样的念头。
武肃帝的喉结滚了一滚。
低沉地命令道:“还不起来?”
纪青梧也意识到,她的姿势太过不雅,她赶紧移开手,不敢再碰触他的腿,支撑着坐榻起身,脸色酡红地退到车厢的角落处。
腿间没了那片温软,武肃帝又皱了皱眉。
见他神色,纪青梧以为自己唐突了皇帝,加上她还是个有“前科”的,又往后缩了缩,干脆把后背贴到了厢壁。
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陛下,都怪臣女没看清您在,不然就算我在地上摔残了,也不会往您身上摔的。”
武肃帝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若不是他,是别人在,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投怀送抱”了?
不知道是这眼神太冷,还是厢壁太凉,纪青梧打了个哆嗦。
“坐过来。”
纪青梧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坐在他右侧,两人之间至少还可以再坐下一人。
皇帝不开口说话,她也不敢出声。
车厢内气氛沉闷,丝丝缕缕的香气飘过纪青梧的鼻尖,她微微偏着头,看向了武肃帝。
男人眉头不耐地皱着,似正在努力平息着什么,他仅着了一身家常的玄青色锦袍,腰间没有玉饰,只配了一只香囊,隐隐有香气透了过来。
见她的目光停靠在他腰胯之处。
武肃帝的声音一凛。
“闭上眼。”
纪青梧不知他为何要让自己闭眼,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位还是百官之上的帝王,她只有听令的份儿。
她听话的缓缓合上眼,长如黑翎似的睫毛轻轻抖着,似透露着她的不安,她听到了布料摩挲的声音,还有茶盏轻碰的声音。
武肃帝灌了一杯冷茶,茶水润过喉头,心绪平静后,才看向身边之人。
那一双柔亮的眸子,闭上后,这张脸就没有那么乱人心智了。
千秋多绝色。
他出身世家,少年时便征战沙场,功名赫赫,主动投怀的绝色佳人多不胜数,单凭这张脸,还不足以让他如此心神不宁。
识人识面不识心,帝王之术,最先要学的便是洞察人心。
辨目,可以观心,目为游息之宫,一看便可知善恶清浊。
纪青梧这双眼实在生的太好,水灵灵的随意一望,就像生了一把水袖,直直扬到人心里去。
武肃帝手里端着白玉杯,嘴边带着嘲讽的弧度。
他要是辨不出她这等易容之术,恐怕早已在谋逆之人的刺杀下丧命无数次了。
这双眸子,独一无二,世间绝无仅有。
他怎会认不出。
更何况,他曾见过这双眸子盛满情思时的潋滟风情,只不过,那目光所及之人,并非是他。
“睁开眼。”男人声音沉沉。
纪青梧闭眼太久,睁开时眼皮还有点儿发沉,她眨了眨眼,羽睫翻飞,眸光忽明忽灭,比那夜明珠还要光华万千。
她方才觉察过味儿来,是不是不小心摸了皇帝一下,让他觉得自己碍眼又碍事了。
就这么点儿碰触,他就如此厌烦的反应。
想当初她可是......
这样一想不要紧,越想越刹不住,纪青梧的脸开始发烫,人一旦心思乱了,就会没话找话,开始多话。
她打破沉默,问道:“陛下,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武肃帝反问:“朕不能来?”
“能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纪青梧干巴巴地又问:“陛下,您有没有看到侯府的马车?我出门时没找到,才会误上了您的马车。”
那马车夫已经被李渝宗带去喝茶了。
武肃帝冷淡道:“没见到。”
见他不欲同自己搭话,也对,是她误闯了皇帝的马车,扰了这位的清净,换做是她在休憩,也不愿被人打扰的。
纪青梧开口道:“陛下,天色不早了,臣女就先回家了,您也早些回宫休息,臣女告退。”
说完,正要走,身后之人突然开了口。
音色比料峭的晚风还要让人觉得凉嗖嗖。
“就如此好看?”
纪青梧停下脚步,回头不解地望着他,这问题问的突如其来,也不搭前言,什么东西好看?
见她半响也没反应过来,清澈的眸子带着迷茫,偏着头,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己。
武肃帝放下了茶杯,抱着胳膊,好心地给了她提示。
“隔着六排坐席,要遥遥地看。”
“献艺之时,也要侧头去看。”
男人语气慢悠悠的,但神色可是冷的渗人。
这是在说什么?
纪青梧的裙摆都被震得飞扬了起来,她听着声音都替紫竹觉得膝盖疼。
“五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卖,求求您可怜可怜我,求您......”
陆倦紧绷着下巴,看向纪青容,而她望着自己的五妹。
这事儿,看来是要交给纪青梧定夺了。
紫竹用手拉着她的裙摆,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一般。
崔氏手腕有一串佛珠,她捻动着,叹了口气道:“一看就知道五姑娘是个性子和善的,这丫头的命就看你一念之间了。”
听着可怜的哭求声,还有太夫人求情的话语。
纪青梧目光却更冷了,她抽回衣角。
“你可怜,那我大姐姐就不可怜吗!”
若是这汤没有恰好在中午用饭之时,被她识破,那纪青容的后半生要受何种磋磨。
这黑心肝的太夫人和奴婢,根本不值得她的同情。
话外之音,聪明人一耳就听了出来。
陆倦本来已经站起身,又坐了回去,眼睛眯了眯,问道:“青容受了什么委屈,还要经过五妹的口才能说出来?”
问得好!这委屈可大了!
纪青梧弯下腰,逼近紫竹,问道:“我问你,你中午送来的那碗汤里有虎狼之药,你可知情?”
紫竹脸色煞白,猛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
纪青梧怎么会信她,又道:“这三年里,你送来的上千碗汤里都加了地榆,既然你不知情,那太夫人定然知情!”
崔氏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算计,倏地被纪五说了出来。
她拿佛珠的手也握不住了,珠串砸在地上,绳线断裂,青檀木珠子散落一地。
见到二人如此反应,陆倦心内一沉,目光深长地道:“五妹,你细说。”
纪青梧口齿清晰地把长姐这么多年没有身孕的根本原因,说了个清楚。
但省略了避子丸,只说那汤中的问题。
陆倦就算再处事不惊,也料想不到,自己母亲竟会做出这档事儿来,还用的是这么阴毒的手段。
他传了亲信过来,语气没有波动。
“去搜。”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亲信进来,双手拿着几个药包,还押了一个厨娘进来。
陆倦在大理寺当过职,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厉害的审讯高手。
他望过去:“人证物证都在了,母亲,你可有话说。”
崔氏沉默着。
这时,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自己儿子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就连死人嘴里都能撬出来真话,她也不愿身边的下人再受苦头。
这就是认了。
“你们先下去。”陆倦还算平静地道。
纪青梧悄悄走到最末尾的椅子上坐下。
再往下都是忠勇侯府的家务事,大姐夫也是个拎得清的,她就不便再插手了。
纪青容的心情一波三折,既意外夫君没有偏袒婆母的意思,就这么站在了她这边,也意外他这么快就给婆母找齐了罪证,且强势地不容她辩驳。
早知道会这么省心,她就不苦苦忍耐了。
纪青容看向陆倦的目光,多了几分缱绻,心里也多了甜。
而崔氏被当众下了面子,失了体面,她像是一下子就苍老了。
她颓唐地道:“子悠,你难道不知我的用心良苦吗?”
陆倦回视她,讽刺地道:“用心良苦让青容无子,让我无后吗。”
“我是你娘,怎么会让你真的没有子嗣。”崔氏激动地道:“我给你选的妾室是清贵人家的落魄小姐,除了家室,各方面都不比纪青容差,她生不出,自然有别的女子可以生。”
纪青梧听到这话,就皱眉撇嘴。
崔氏是已婚妇人,应当知道后宅女子的难处,可女人偏要为难女人。
纪青容则是冷眼看着婆母,若是她计划成功,再过几年她依旧无子,生不出子嗣的正室夫人,可不就要被迫接受妾室生子,而后任由崔氏拿捏了。
她磨着牙道:“婆母真是好计谋。”
崔氏和儿子还能冷静地说话,但纪青容刚说一句,她就像受不了似的。
恨声道:“纪家的女人根本不配生下侯府的嫡子!”
纪家的女人,在场有两个。
她们相视一眼,大大的眸中装满同样的不解,纪家何时惹过崔氏?
纪青梧从太夫人的口中,听出了纪家女子是祸国妲己的感觉。
可当初若是崔氏反对这门亲事,大可以不让纪青容进门,以陆倦的身份地位,还有仪表堂堂的相貌,大半个临安城的世家贵女定然是愿意嫁的。
陆倦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母亲,青容是我亲自登纪家的门,三书六礼,四聘五金求娶回来的妻子,她已经是陆家妇!”
崔氏听他这么说,捂着心口喘着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她啐了一口:“她怎么配!”
当初崔氏的大姐嫁到前永安侯府,就早早因病亡故,可永安侯赵世昌,却在大姐尸骨未寒时,就忙不迭地迎娶了新妇纪氏。
现在,她纪芳敏坐到了一人之下的太后宝座,夺走了本该是她崔氏一族的荣耀。
崔氏心中恨毒了纪家,她眼中都是不再遮掩的怨恨。
“子悠,你还记得当初是如何跟我说的?”
陆倦神色一凛,想要阻止崔氏继续说下去。
但崔氏多年隐藏的情绪,就像冲破牢笼的兽。
“三年前那日,你晚归家中,身上沾满风雪,来寻我说要娶纪家的嫡长女,我不同意,但是你之后又说,要是她纪青容嫁给别的世家子弟,只怕纪家势力越来越大,对皇权也会有威胁,你是为了让纪家的势力不再扩张,才想娶她的。”
崔氏高声道:“是你说的,你娶她,无关情爱,是为大计!”
陆倦后背僵直,立马转头去看纪青容的神色。
纪青容只觉得受到了晴天霹雳。
这比婆母给她下虎狼之药,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方才,她还对夫君的袒护举动甚为感动,可现在婆母又如此说,她到底还能信谁?
纪青容脑子乱作一团,没了主心骨,像失了魂般扭头去找五妹。
纪青梧一把揽过长姐,看向两人道:“既是太夫人觉得纪氏女子不配为世子夫人,那我今日就把大姐姐带回家中。”
陆倦脸色黑沉地道:“五妹,这是侯府的家事,青容是我的妻子。”
“陆世子,这事儿不仅仅是侯府的家事,还是国事。”
纪青梧改了称呼,不再叫他姐夫。
她硬气地道:“你们别忘了,纪家,也是皇亲国戚,我们大可以奏请皇上,在陛下面前议一议此事,孰是孰非!”
武肃帝只觉得远处那女子,走来走去,晃人眼得很。
今日,因着是来拜师求学,纪青梧打扮得很素净,挽了随云髻,只插了一支青玉簪,再无旁的首饰。
青色纱衣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荡来荡去,就像一朵柔软的青云。
下裙宽松,愈发显得腰身纤细,让看的人想一把折了去。
李渝宗瞧见皇帝的视线落在殿外,看了很久。
他稀奇地顺着视线,也看了一眼,躬身走近了些,低声道:“陛下,这位就是纪家的五姑娘,她是带着女儿来上书房,进行入学测试的。”
这消息,其实昨日就传到了皇上耳里,李渝宗又尽心地提醒了一遍。
武肃帝撇了聒噪的太监一眼,这才收回目光。
而后,神色淡淡地又拿起方才扔到一旁的奏折,用朱笔给了个批复。
大手一挥,好一个铁书银钩,落在折子上的字迹,刚劲又俊逸。
李渝宗见皇上的心情似是好转了些,虽不知为何,他蹑手蹑脚地退后,就听见武肃帝冷淡地吩咐了一句。
他惊异地掏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才领命出去。
上书房内,传来低低的读书声。
站在门口的纪青梧,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出门时还不怎么紧张,只是等待的时间越久,脑子里就自动浮现一些不好的场景。
所以,当李渝宗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纪小姐。”
纪青梧猝然转身,就见到李渝宗和抬着东西的小太监们。
以为自己挡了路,她连忙让开。
其中一个小太监,正是那日来府中传旨的小东子,他笑着道:“奴才见过纪小姐,这位是我师傅,内务府李渝宗李总管。”
在宫中,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都不是一般的奴仆,内务府总管是权柄最大的那个。
纪青梧不卑不亢地道:“见过李总管。”
李渝宗也很客气:“纪小姐折煞老奴了。”
“你们把椅子摆在这处吧。”李渝宗指挥着手下。
纪青梧看着一张紫檀雕龙云纹座椅,就这样放在了她面前。
这是.......
看出了她的疑惑,李渝宗直接道:“这是陛下赏的,皇上说了,纪小姐虽身姿飘逸,但在这门前走来走去,实在碍人眼,命纪小姐坐下。”
皇上嫌她碍眼了?
纪青梧的脸色,变了又变,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但是,一想到那日在慈宁宫偏殿那位圣上的骇人气势,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恭敬地回道:“谢皇上赏赐。”
她目送着李渝宗一路回到勤政殿。
心中也纳闷着,这上书房离着勤政殿,少说也有三四十米,皇上的目力真是不凡。
她坐下后连屁股都不敢挪,腰背挺拔地好像在罚坐一般。
啾啾眨巴着眼睛,道:“阿娘,皇上真是大好人,看你站累了,还让你坐着。”
这福气......能不能送给别人。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在上书房门口坐着,坐的还是勤政殿内带着龙云纹的椅子,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景象。
路过的宫人们虽然不敢议论,但有几个悄悄偏头看她。
纪青梧如坐针毡,这还不如站着。
李渝宗快步回了勤政殿,静静到自己的老位置去站着了。
此刻的武肃帝手里拿着折子,朱笔悬在纸上,长眉一凛,用冷透的眼睛,看了李渝宗一眼。
一向最会体察圣意的李大总管,没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李渝宗打量着武肃帝的神情,小心地道:“陛下,那纪小姐已经坐下了,不会再扰了您。”
从勤政殿的方向看过去,纪青梧的身影已安坐在椅子上了,坐姿端庄,一动不动,宛若入定了一般。
青云不再浮动,却还是令人心燥。
武肃帝带着几分不耐地道:“说什么了。”
李渝宗这才回过味儿来,敢情这是想知道纪青梧回了什么话。
赶紧答道:“纪小姐说了,多谢陛下赏赐。”
武肃帝颔首,眉毛一挑,似是还等待着下文。
这下,李渝宗头上冒的汗都快把帽檐边的布料打湿,他犹豫道:“要不,奴才再去问问纪小姐还有没有别的话?”
过了少顷,只听御座之上,传来一道冷声。
“掩了朱门。”
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不知怎的,今个儿的武肃帝格外不好伺候,李渝宗提起十万分小心,赶紧让手底下的小太监把两扇大门合了起来,只留个缝儿换气。
纪青梧眼睁睁地看着勤政殿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了起来。
她乖乖坐着,也碍眼?!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进宫碍皇帝他老人家的眼。
不过也好,纪青梧长舒一口气,坐姿随意了些。
又等了一会儿,一位穿着靛蓝色盘领窄袖袍的老大人出现在门口。
纪青梧见这人的风骨气蕴,就知道应是入学测试的考官,也就是本朝的太子太傅乔勐翰。
乔勐翰看见纪青梧和啾啾,还有这张熟悉的紫檀座椅,老眼中先是闪过精光。
这椅子他认得,是勤政殿皇上召见臣工,允年老体弱的官员坐下休息的椅子,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乔勐翰是官场老狐狸了,他没说什么,就当没看见,因为这椅子不会平白出现在此处。
纪青梧紧忙起身,见了礼,而后就退到一旁安静地守着。
乔老大人点点头,而后对着只到他膝盖的孩童,严肃地问道:“你就是纪伯连的外孙女?”
啾啾没露怯,回道:“是,你怎么知道我外祖父的名字?”
乔老大人不苟言笑,道:“你别管我如何知晓,你可知道今日是来干什么?”
小丫头老实地道:“求学。”
“既是求学,你有何擅长之事?”
啾啾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数钱。”
乔勐翰捋着胡须,道:“好,我且问你,今有人共买物,每人出八钱,盈余三钱;人出七钱,不足四钱,问人数、物价各几何?”
是一道盈亏问题。
纪青梧一双眸子柔亮亮的,等着女儿的回答。
啾啾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几转,小手掰着,小嘴也在嘟囔着。
半盏茶的功夫,兴奋地道:“七人,五十三钱。”
乔老大人点点头,不需要纸笔,这么快就答出,是个有算数天资的。
“某地饥荒,朝廷拨一万两白银赈灾,一斤粥米一个半吊钱,且够三口人食用,这些赈灾银钱可够多少人吃饱?”
这题比上一个还要简单些,纪青梧在心里给闺女打气。
啾啾却想了很久。
小眉毛揪在了一起,似是很为难。
“我不知道。”
赵元珩咽下了拒绝的话。
好吧,还不算太晚。
小家伙心里有个猜测,这女人该不会湖中女妖吧,容貌至纯为妖,专门祸乱心智的那类。
又听纪青梧偏着头,温柔地唤他一声。
“小公子。”
赵元珩的小身子一抖。
他瞟了她一眼,撤回了手,扭过头不再看她,故作镇定。
“何事?”
方才一阵风吹过来,纪青梧觉得满身上下凉飕飕。
于是,她也不再逗弄他,现如今两人都湿淋淋的,风开始凉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受冻着凉。
小孩子着凉可是会发高热,在古代极为凶险。
此处,离太后的慈宁宫最近。
纪青梧张开胳膊,手伸向小家伙的身前:“小公子,我们去借个地换身衣裳。”
这个姿势,赵元珩扬着脑袋,果断地拒绝道:“我自己长着腿会走,我不爱与旁人碰触。”
纪青梧看了看他的小短腿,好笑道:“只是我好冷呀,想赶紧去屋子里换身衣服暖一暖。”
说完,不管他的意愿,直接把他抄在怀中,牢牢地护在怀里。
赵元珩挣扎地拧动几下,女人的手臂纹丝不动。
看着娇滴滴的女子,怎的比伺候他的嬷嬷力气还要大。
小家伙沉甸甸的,抱在怀里比啾啾还要重上不少,但纪青梧仍旧抱得轻松。
她还颠了颠,哼笑一声:“我是别人吗?你落了水,我不顾性命救了你,按照画本子你得叫我一声恩公,不对,女侠,若不是你年纪太小......”
后边的话,赵元珩自动补充了,那张如白玉的小脸上,透出一抹羞红来。
纪青梧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见小家伙这副小大人般正经的模样,就想逗他几句。
赵元珩偷偷从她怀中扬起肃静的小脸,女人怀里虽然和他一样湿哒哒的。
但是好香啊,好软啊。
纪青梧本来冷得有点儿发抖,但小家伙在她怀里,像个小火炉,她胸口处热腾腾的。
他鼻尖动了动,嗅着她的气味,看着她尖尖的下颌,又好奇地盯着她耳边和脸侧出神。
纪青梧刚走到慈宁宫门口,正好和回来复命的石溪碰上。
石溪惊呼一声:“元珩小殿下!”
细看后,震惊地道:“你们为何会在一起?怎么衣服都湿透了!”
她方才去关雎宫,卫妃身边的主事宫人碧桃说小殿下还在太学读书,还未下学,结果刚走到宫门口,就碰见了小殿下。
听到石溪姑姑这声小殿下,纪青梧僵硬地低头。
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这位小公子不仅是皇子,还是北黎新帝的独苗苗。
赵元珩虽窝在她怀里,但气势不小,有模有样地斥责一惊一乍的石溪。
“你大呼小叫做什么!”
石溪只能低头告罪,而后带着小殿下和纪青梧去了慈宁宫的西偏殿换衣服。
有六个宫人进来服侍元珩小殿下更衣。
纪青梧接过石溪递给她的一套服饰,还有擦干身子和头发的棉布,就绕到了八宝诗屏金丝楠木的屏风后边去换衣服。
她刚脱下外袍,外边就传来了宫人的请安声。
“太后娘娘。”
太后接到了石溪的消息,就带着纪老夫人,赶紧从主殿赶来,永王碰到,也跟着一道过来了。
她的脚步急匆匆,口里也急切地呼唤着。
“元珩,让皇祖母看看你如何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元珩已经在宫人们的伺候下,换好了里衣,正在系外袍的带子。
其实,刚得知小皇子落水的消息,太后和纪老夫人相视一笑,心中喜悦大过担忧,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她正愁没理由把小皇子从卫妃身边带到慈宁宫教养,眼下这不就把机会送到她的手边来。
太后怜爱地叫着:“皇祖母的小乖孙呦,哀家看看。”
元珩皱了皱眉,见太后的手凑过来,他灵活地侧身避开,用沉静的黑眸看着她,行了个礼。
“皇祖母。”
一番行动礼数周全,但内里全无感情。
太后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只怪她平时对这个小皇孙,关心太少,这下显得有点儿用力过猛。
纪青梧不确定外头进来了什么人,毕竟她现在只穿着湿透的里衣,白色布料湿水后就变得透明,紧紧包裹着她连绵起伏的腰身,她不敢有大动作,不想衣衫不整的模样引得外边人的注意。
她只盼着太后赶快把小殿下带到主殿中去。
屏风是曲面的,有两米高,除非有人从坐在主位上偏头看过来,否则是看不见屏风后头有人。
但永王这人鼻子尖,闻到了一缕非花非果的香气。
这撩人的香味儿,刚才就在殿上的某位娇娇身上闻见过。
他眉毛一挑,道:“殿内是什么气味,打开窗换换气。”
一旁的宫人低低应声,正要走向窗边,永王却动了身,他大步朝着屏风走去。
纪青梧听到永王声音,她抓起外袍就赶紧往身上套。
若是仅着湿透的里衣,被外男看了去,和被看光身子有什么区别,要真被永王见了她这幅样子,岂不是真的要嫁与他做妾。
石溪也想到了这层,正想开口说什么。
外边传来内务府总管李渝宗洪亮的声音。
“皇上驾到!”
纪青梧倒吸一口气,这衣服还不如不换了,现在脱了一半,骑虎难下。
她抓紧时间套外袍,只是里衣还是湿透的状态,并不好穿。
永王的脚步止住,他眼睛眯了眯,转身去门口迎接圣驾。
此起彼伏的跪地问安声响起。
“奴婢叩见皇上。”
慈宁宫的奴婢和太监们,乌压压地跪了满地。
明黄色的高大伟岸身影越走越近,步履从容,神态威严,散发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叩见皇上。”
永王和纪老夫人也行礼问安。
西偏殿内,一下子就跪倒了一片。
元珩现在已经换好衣服,只是发冠还未束好,他撩起袍子单膝跪地,语气尊崇地高声道:“儿臣叩见父皇!”
小小年纪,做什么都十分有规矩。
只听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起来吧。”
这声音刺激着纪青梧的耳膜,就像来自空灵之谷中铮铮的仙剑,冷淡又锐利。
她套外袍的手停滞,紧紧攥着衣带。
犹豫半响,已错过了最好时机,就只能安静地躲在这屏风后头。
她是跪还是不跪?
还是不跪了,反正外头的人也看不见。
纪青梧决定破罐子破摔。
武肃帝没想到。
有一天会被亲儿子嫌弃。
小小幼童,所言的是——“儿臣认为皇宫不是养人的好地方,看不得她嫁进来受委屈。”
这话细想是有道理的。
武肃帝冷着脸,直到宫宴的末尾。
这场宴会,太后、卫妃、纪青媛,甚至连同皇帝都不大高兴。
但纪青梧却觉得身心轻松了不少。
一是射箭活动了筋骨,把回临安后紧张惧怕的心情带走了不少,又得了皇帝亲自指点,箭术有了进益。
二则,通过两次和武肃帝近距离接触,她的心,安稳了下来。
他究竟有没有认出她的身份来,自己还不确定.......
但稍一想,无非是两种情况,皇帝若没认出,那她就接着伪装下去;亦或是他已认出,却佯装不知道,那她就陪着他演下去。
她还好好地活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越想越开心,纪青梧忍不住翘起嘴角,要是可以,她都想哼着歌儿了。
就连武肃帝退场之时,路过南席,看了她一眼,她也能自在地以笑颜回之了。
惹得皇帝的脚步顿了顿。
但纪青梧想表达方才他教她箭术的谢意,于是对他笑的更明媚了。
女子的笑靥比浮光锦缎还要有光华,眼珠湿亮亮的,被她看着的人,只觉着沁人心脾,通体舒坦。
武肃帝眸光闪动,没有回应,但脸色好了不少,而后抬脚走了。
等贵人们都离开后。
乔氏拉着小五,两人走出南席,正好碰见了要离开的黎承训。
“见过纪夫人,五小姐。”
纪青梧简单福了福身,回道:“黎公子。”
乔氏在一旁看着,觉得两人站在眼前很是登对,心内直点头,她本意就是两人借着宫宴之名,让两人见个面就好,打过招呼后,乔氏就领着纪青梧走出殿外。
出了宫门口,纪青梧扶着乔氏上了马车。
“纪小姐,请等一下。”
朗朗的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纪青梧回头,就瞧见了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
“黎公子?”
黎承训上前一步,两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
“纪小姐,方才在殿中不方便说话,三日后,可否与在下去寒山寺同游,我听说此寺登高望远的风景不错。”
说完,他还笑了笑,宛如晴光映雪,纪青梧顿时觉得眼前亮了不少。
她本不急着嫁人,但刚巧今日了却心头的大事,心情正好。
况且,她早就听说过寒山寺,这寺庙建在千奇山的顶峰,山中景色奇丽,也想去欣赏美景的。
只是这合不合礼数?
在马车中的乔氏,掀开帘子,笑着道:“让兰芝陪着你一起,不妨事的。”
在公开场合,年轻人同游没有什么要紧的,没想到这黎公子对小五如此上心,乔氏自然要成人之美。
纪青梧点头,大方地道:“好,三日后山下见。”
见她应下了,黎承训也笑着道:“不见不散。”
回到家后,纪青梧卸下钗环,右臂有点儿酸痛,那轩辕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使得的。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面容。
熟悉又陌生,她已经快忘记自己的真容是何样子了。
啾啾从小就习惯了纪青梧时不时地换张脸,但这丫头却每次都认得出,她曾问过,你是怎么认出阿娘的呀?
啾啾扑过来,在她身上打滚,小鼻子使劲儿的嗅着,说是因为阿娘的气味儿好闻,在别处都闻不到。
纪青梧拿着紫檀密齿梳,梳着如黑云般的长发。
兰芝忽然敲了门进来,压低声音,语气却很急地道:“五小姐,忠勇侯府派人来传话,要请小姐过去一趟。”
“现在?”她讶异地问。
外边天都黑了,这个时候叫她过去……莫不是大姐姐出了什么事儿?!
“兰芝,你在家看着啾啾,我过去看看。”
纪青梧随手用玉簪盘了个发髻,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忠勇侯府派来的马车就等在门口,她坐上车,心中开始忐忑。怪不得今天宫宴没见到忠勇侯府的人,敢情是大姐姐出事儿了。
进了宁华堂,芯儿引她进去卧室。
纪青容正躺在床上,陆倦一手端着碗,另一臂扶着她,正在姿态亲昵地哄喂她喝水。
纪青梧愣了愣,大姐姐面容红润,不像是病到了连水都喝不了的程度。
“五妹妹,你来了。”纪青容嫌弃地拍了下陆倦的手,让他到一边去,别打扰她和五妹聊天。
陆倦好脾气地道:“是我请五妹过来的,你就让我同她问上几句。”
“大姐夫,这么晚叫我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五妹,青容下午在打理家事之时晕倒了,已经请了大夫来看,只是那大夫医术一般,我信不过,还是要你来看看,我才放心。”
纪青梧走到床边坐下,拉过长姐的左手开始摸脉。纪青容紧张地盯着她,陆倦在地上焦虑地来回踱步。
也就半炷香的功夫,纪青梧淡定地收回手。
陆倦停下脚步,问道:“这么快?不再多把会儿脉了?”
纪青梧把长姐的手塞回被子里,指了指自己,挑眉道:“不要小瞧我的医术,妇科圣手是也。”
陆倦虚心求教:“敢问圣手,先前大夫说青容像是孕相,但月份尚浅,他只能等一个月再来请脉,圣手有什么高见?”
纪青梧还没说话,眼睛已经先弯了起来。
“是喜脉没错。”
听到这个诊断,纪青容怔怔地,两行热泪就滚了下来。
她紧紧攥着纪青梧的手,“五妹......是真的吗......”
纪青梧手背被长姐的指甲划得有些疼,她忍疼点头道:“大姐姐,没错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纪青容胡乱地抹着泪水,忙点头:“我信,我信的!”
陆倦目光闪动着,站在床边,抱紧了妻子,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纪青梧看着这对夫妻情意绵绵的样子,也不想打扰了他们,但有些医嘱还是要亲口说给他们听的。
“原来的药可以先停一停,我给大姐姐开些温补适合养胎的。”
陆倦:“好,我会盯着她按时吃药。”
“一定记得让大姐姐多修养心神,不要操心府中庶务了,忌大喜大怒。”
陆倦:“好,可以请二嫂来帮忙。”
纪青梧想到了还有个必须要提及的嘱咐,她咬咬唇。
之前当医者,医治的都是不认识的妇孺,一旦这夫妻两个人你都识得,有些话要说出口,就变得有些难为情了。
“大姐姐底子差,请世子要顾惜大姐姐身体,前三个月不能行房。”
陆倦:“......好。”
纪青容把脸埋进被子里。
*
纪青梧走出忠勇候府,外边夜色茫茫,看不清路面。
她出来的急,衣服还是参加宫宴那套香云纱,晚风一吹,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快步登上了门口正在等候的马车。
只是还没等坐下,她就发现不对。
这马车的空间,宽敞了两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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