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慈宁宫数第七遍佛珠时,碎成八瓣的羊脂玉禁步正在父亲靴底碾作齑粉。
“自戕要挑未时三刻,血溅在东南角青龙位,才压得住谢家煞气。”
父亲将白绫甩在我染血的裙裎上,语气诡异地温和,像在教妹妹烹茶。
太后看够了闹剧,终于舍得开口。
“够了。
阿萱既已去了,太子妃的位子给她又何妨,总归也是谢家的人。”
可我本来就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何来让一说。
1 风雪惊变我阖着眼数佛珠,檀木珠子硌得指节生疼。
谢萱忽地掀开车帘,十二月的雪粒子混着北风灌进来。
她挨着我坐下,“阿姐,听说太子殿下有意让沈家三小姐做侧妃呢。”
我睁眼,瞧着她心虚的模样,微微蹙眉。
“太子的心思,不是你我能打探的。”
我与太子的婚期还有一月,在这期间,不能出任何差错。
见我态度冷淡,谢萱也识趣,不再做声。
金丝炭在鎏金暖炉里爆出火星,我数到第七颗佛珠时,外头突然传来刀刃破空声。
十二名玄甲卫本该护在车驾四周,此刻却像被掐住喉咙的鹧鸪,连声闷哼都未及发出。
血腥气透过锦帘缝漫进来,我攥紧袖中金簪,簪头的红宝石硌得掌心发疼。
“要钱要命?”
我将谢萱护在身后,扬声道,“东宫令牌在此,尔等...”寒光劈开车帘的瞬间,我嗅到浓重的马粪味——这是北境战马特有的草料。
为首黑衣人蒙面巾上的狼头刺青,与三日前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信图腾分毫不差。
“要你。”
粗粝的手掌掐住我脖颈,羊脂玉禁步摔在车板上,“都说谢家嫡女是菩萨玉雕的人儿,哥几个倒要看看,菩萨被摁在泥里打滚时,还端不端得住架子。”
2 姐妹相残谢萱像是早料到这一切的发生,靠在车厢上,一言不发,也未曾看我一眼。
黑衣人也径直忽略了她的存在。
我被掼在锦褥上时,听见她绣鞋踏过碎玉的声响。
车帘起落间漏进一线天光,照见妹妹石榴裙摆上金线绣的萱草,是继母熬了三个通宵为她绣的及笄礼。
“阿姐,我对不住你。
若有来世,别再遇见了。”
谢萱的声音裹着风雪飘进来,很快被马蹄声碾碎。
沈家豢养的死士来得这般快,快得像是早候在林间的秃鹫。
我嘴角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