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这一进去根壮心里十分的别扭,假如没有刚刚田寡妇的提醒他也不会多想。
但田寡妇整日东家长西家短的扯老婆舌,她的话还不足以为信。
根壮想摸摸底,看看这赵喜究竟是要干什么。
于是,他绕到了房后翻过院墙悄悄的来到北窗下侧耳细听,时不时的还往屋里“猫”几眼。
就见大莲娘面色惨白病殃殃的斜倚在炕头上,赵喜坐在炕沿上侧身握着她的手一脸凝重的说道:“大娘,感觉好点没?”
大莲娘强忍着微微摇了摇头。
赵喜又接着说道:“大娘,你这病得到县医院瞧瞧啊!”
大莲娘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治了,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咳咳……
“我死不死的没啥,大莲将来嫁给根壮我不担心,二莲以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咳咳咳……
“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老儿子三棒槌,我这一死谁给他娶媳妇啊!”
赵喜一拍胸脯大包大揽的说道:“大娘,这些您老都不用担心,我都管了”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放到了炕沿上。
“大娘,这是一千块钱,咱先瞧病不够我再给您掂兑”
大莲娘原本浑浊的眼球忽然一亮,紧接着却又灰暗了下来。
“喜子,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大莲从小与根壮定了娃娃亲,咱人穷但不能不守信誉”
赵喜一听有些懊恼的说道:“大娘,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谁还遵守约定俗成的东西啊?”
大莲娘似乎有难言之隐,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人家根壮娘还在,真要是……以后可怎么见面啊?”
二莲一把抓起炕沿上的钱就扔给了赵喜,气呼呼的说道:“赵喜,我们就是穷死我姐也不会嫁给你”
这时,一直在炕上用扑克摆八卦阵的三棒槌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人家喜哥也是一片好心,咱们怎么好……”
二莲用手戳点着三棒槌的脑门说道:“你懂个啥?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大莲性格温柔不像二莲那样暴躁,很平静的冲赵喜说道:“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赵喜有些尴尬的冲大莲娘笑了笑说道:“大娘您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随时言语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喜哥,没事常来啊”
“赶紧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根壮在后窗下听着,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赵喜刚一走二莲就埋怨母亲。
“娘,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呀?他是好人吗?你是不是想把我姐嫁给他?”
大莲娘叹了口气说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这一辈子为个啥呀?娘受了一辈子苦不想你们也……咳咳咳”
“娘,你好糊涂啊!”
“二莲,少说几句吧,娘又没说真要把我嫁给他”
“我看咱姐嫁给喜哥就不错,人家有权有势财大气粗,咱姐不也跟着吃香喝辣的呀?”
“放屁,你真是个棒槌”
“行了,都别吵了,大莲与根壮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人家根壮娘还活着……咳咳咳”
又听了听屋里没了动静,根壮悄悄的翻墙出去离开了大莲家。
别看根壮家生活十分的困难,但却没少帮衬大莲。
根壮忽然想到还没帮杨桃修洋井,于是回家跟娘打了个招呼拿上工具又去了杨桃家。
临出门根壮娘嘱咐道:“别在人家吃饭,杨桃一个人生活也挺不容易的”
“娘我知道了”
杨桃见根壮这老半天才回来就问道:“小兔崽子干啥去了?”
根壮这小伙子很实在不会撒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杨桃“狡黠”的一笑问道:“去找大莲了?”
见根壮不说话,杨桃又说道:“你可得抓紧时间,赶快把事儿给办了,可别让赵喜那小子给钻了空子”
杨桃说完,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
“应该不能,你俩定了娃娃亲,大莲娘真要是把大莲嫁给赵喜,那她日后可就没脸见你娘了”
根壮“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杨桃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往前凑了凑也蹲下身。
“我跟你说话呢”
根壮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就呆住了。
此时虽然春夏之交,但午后的气温还是挺高的,阳光也有些“毒辣”。
杨桃穿着一件白色碎花大背心,可能是穿的年头多了有些松垮,到处都是“走风漏气”的地方。
她就蹲在根壮的对面,根壮这一抬头眼前那满园的春色一览无余。
杨桃今年三十出头,成熟女人的风韵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对还是”黄花大小伙子”的根壮来讲,那真是太有吸引力了。
根壮一时不能自拔。
杨桃顺着他的目光寻去……
“瞎看啥?快点修”
杨桃嘴上这样说,但却一动没动更没有遮掩什么。
根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赶忙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为了掩饰尴尬,根壮借口说道:“工工……具没拿全,我回去……”
杨桃瞥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回来”
根壮刚刚不是有意的更没有想入菲菲,但人的“本能”是不受控制的。
此刻他的脑海里全都是刚刚的那一幕,白花花的……
根壮心跳的厉害,身体上也产生了”变化“
回到家,根壮掀开水缸拿起水瓢“咕嘟咕嘟”猛灌了一气凉水,心中的熊熊火焰这才消退了一些。
屋里很安静,根壮以为娘睡着了。
可又一想感觉不对,娘睡觉是很轻的,稍稍有点动静就醒了。
于是根壮来到里屋查看,就见娘斜倚在炕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根壮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娘……你怎么了,睡觉怎么不躺下呀?”
说着,伸手轻轻的推了推。
哪知道,这么一推根壮娘直挺挺的就歪倒在了炕上,双目圆睁脸色青紫。
“娘、娘、你怎么了?娘……”
根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试了试娘的鼻息。
紧接着一声“哀嚎”响彻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的上空。
娘死了!
娘虽然常年有病卧床,但只要有一口气在,根壮就还有个家。
现在娘没了,家也就散了!
根壮抱着娘哭了一会,用手去轻抚娘的双眼想让她老人家瞑目。
可是试了次,娘的双眼依然圆睁,就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根壮抹了把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
娘虽然卧病在床,但病情一直还算稳定而且已经好多年了。
刚刚那会还嘱咐自己不要在人家里吃饭,怎么一会功夫突然就去了呢?
还有,娘怎么又会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