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薛连城宋晚漪的其他类型小说《断亲后,世子妃单开族谱杀疯了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风回小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和往常一样,客客气气给了送东西和丫鬟来的嬷嬷一些碎银,又诚惶诚恐道:“我从乡下来,身上没有什么体己,嬷嬷不要嫌弃少。还要劳烦嬷嬷替我好生谢谢夫人,长这么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做佣人就没有不受气的,更何况宋晚漪私底下对佣人很是刻薄,这嬷嬷还是第一次被主子这样对待。出了门,就和其他下人暗暗说连城小姐真是个良善的,只不知落在夫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梅花宴在五日后,有薛怀安发话,薛连城断定宋晚漪不敢不带她去,便安心韬光养晦,无事不出院门,以免节外生枝。毕竟,这次宴会,对她很重要。整个京圈对她的认可,也会成为她拿捏周夫人的砝码!转眼,便到了宴会之期。这一次,宋晚漪没像之前给薛连城准备衣裳,薛连城也不在意,...
《断亲后,世子妃单开族谱杀疯了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和往常一样,客客气气给了送东西和丫鬟来的嬷嬷一些碎银,又诚惶诚恐道:
“我从乡下来,身上没有什么体己,嬷嬷不要嫌弃少。还要劳烦嬷嬷替我好生谢谢夫人,长这么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做佣人就没有不受气的,更何况宋晚漪私底下对佣人很是刻薄,这嬷嬷还是第一次被主子这样对待。
出了门,就和其他下人暗暗说连城小姐真是个良善的,只不知落在夫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梅花宴在五日后,有薛怀安发话,薛连城断定宋晚漪不敢不带她去,便安心韬光养晦,无事不出院门,以免节外生枝。
毕竟,这次宴会,对她很重要。
整个京圈对她的认可,也会成为她拿捏周夫人的砝码!
转眼,便到了宴会之期。
这一次,宋晚漪没像之前给薛连城准备衣裳,薛连城也不在意,一个接连受挫的人,人设装不下去情有可原。
倒是宫姨娘,一早就和绿珠送了一件染蓝色灰鼠皮大氅来。
“听闻梅花宴设在西郊碧水山庄的室外梅园,这几天见寒,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你穿这点肯定不够,把这个披上吧。”
薛连城却摇摇头,“姨娘好意,连城心领了,这大氅非俗物,想来你们也是难得,还是带回去吧。”
宫姨娘以为她不愿接受自己好意,有些急眼:
“你这话太见外了,我接近你,确实有希望你拉绿珠一把的意思,但今儿这大氅,无关那些,只是我们娘俩的一点心意。冷不冷都是其次,那梅花宴上非富即贵,各家夫人小姐都穿得花团锦簇,你却这般装扮,会叫人轻视的!”
薛连城浅浅一笑,眨咕着灵动的大眼睛,拍了拍宫姨娘的手:
“姨娘误会了,我知道姨娘是为我考虑。但是,今儿,我还真不能打扮,越素越好。”
宫姨娘猛地反应过来薛连城的意思。
以宋晚漪爱出风头的性子,今儿肯定带着薛知秋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吸引旁人注意。
届时,薛连城一身寒酸地站在两人身边,她的伪善恶毒就能不攻自破。
同时,薛连城也能博得众人的同情。
一箭双雕啊!
宫姨娘再看向薛连城,眼底满是钦佩和赞赏。
她没看错人,薛连城就是那个能改变她和绿珠命运的人!
仆人来喊,“二小姐,出发了,夫人和大小姐在外头等您呢。”
虽然薛连城有心计,可宫姨娘在宋晚漪手下受了这么多年罪,对宋晚漪还是很了解的,忧心忡忡嘱咐道,“她因为带你,撇下了三小姐,心里肯定有气,我总觉得她会找机会报复你,你要小心啊!”
“多谢姨娘关心,没事的。”
薛连城眸光沉静如水,有种神秘的安抚力量。
让对上这双眸子的人,都不自主地相信,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妥善处置。
不出宫姨娘所料,宋晚漪穿紫貂,薛知秋着银狐,都把最贵重的头面披挂上了,妆容也比平日在家厚重,浑身喷香。
还没靠近,就夺目吸睛。
只是......用力过猛,倒不像良家贵妇贵女了,反倒有点像勾栏女子。
她们自己当然不自知,薛知秋倒觉得薛连城寒酸,满心的嫌弃。
想到自己亲妹妹就是被她顶去了名额,更是一肚子恼火。
绝不能让她这么痛快!
好在,她们娘仨,昨夜秉烛一夜,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一举除掉这个祸水!
上车前,宋晚漪便跟车夫吩咐,“碧水山庄很远,咱们就不要走大路了,抄近道走马家山那条小路吧。”
上了马车,薛知秋也一反常态,主动和薛连城坐到一边。
先是暗暗掐了薛连城一把。
薛连城没反应。
薛知秋愈发嚣张,拿染了凤仙花的长指甲,继续剜薛连城的手腕子。
薛连城还是没什么反应。
薛知秋觉得无趣,慢慢偃旗息鼓,嘴上不饶人道,“算你识相,还知道咱们这府里,谁说了算。”
薛连城垂眸不语,仿佛没听见。
对面的宋晚漪如同老僧入定,对姐妹俩的打闹充耳不闻,任由薛知秋欺辱妹妹。
薛连城顶了薛宝珠,她这个当娘的,比薛知秋这个当姐的还恨呢!
这贱蹄子,当真以为她是吃素的,会听从薛怀安的话,善良大度地带她去梅花宴出风头?
想得美!
现在被掐两把,只是前菜,好戏还在后头呢......
马车约莫行了快一个时辰,薛知秋和宋晚漪对了个眼色,母女俩的眼底,都泛出狡猾而邪恶的光。
薛连城看在眼里,静静等她们表演。
果然,片刻后,薛知秋道,“娘,我口渴。”
宋晚漪便撩起帘子,往外一看,“那边有条小溪,看着很清澈,车上有水壶,咱们下去打点水喝吧。”
薛知秋嘟了嘟嘴,“这荒郊野岭的,满地都是泥巴,我今天穿的还是新鞋,弄脏了怎么办。”说着,看向薛连城,“喂,反正你穿的是旧鞋,又走惯泥巴路,你下去帮我和娘打壶水来。”
宋晚漪笑笑,用沉默支持薛知秋。
薛连城没有反抗,拿了牛角茶壶,便下车了。
看着她的背影,薛知秋啐了一口,“贱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你,也配去梅花宴!?”
宋晚漪冷笑一声,便对马夫喊道,“赶车!”
帘子落下的一瞬间,母女俩的脸上,都露出阴刻而又恶毒的笑。
终于丢下这个贱蹄子了!
......
马车一动,薛连城便听见了。
她的嘴角,也略略歪起一抹笑,满是嘲弄。
想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先交上利息。
薛连城摊开手掌,手心不知何时多出两颗金珠——
这是刚刚薛知秋掐她的时候,从薛知秋腰带上抠下来的,两颗都硕大浑圆,一看就价值不菲,怎么的也能换个三五百两白银。
“看来,宫姨娘真的很了解宋氏。她不甘心我抢了薛宝珠的名额,所以设计将我丢在路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杳无人烟,我不识路,既找不到碧水山庄,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待到晚上,就算不被野兽袭击,也难免遇到坏人,哪怕平安过夜,传出去,名声也是彻底坏了。”
“到时候,镇国公府会厌弃我,周夫人可以明目张胆地退婚,而薛怀安这个人,更是绝情,见我没了价值,只会将我弃之如敝履。”
薛连城将宋晚漪的计谋,分析得透透彻彻。
“只可惜,她不知道,她吩咐车夫走小路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她的计划,在车缝里撒了寻幽粉。”
薛连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说话的女子。
只见她姿容秀美端庄,气质淡雅出众,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可亲。
初来乍到,薛连城自然不认识这个女子,但看县主对她的态度既熟悉又和善,想来家世不会低。
只是,这样的女孩子,为何要给她这么一个门第一般也不得宠的人示好?
丧母的幼年生活,让薛连城饱尝世间冷暖,她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
她暗暗在心里提了根弦。
女孩已经走过来,温柔而不失热情地将她挽起,“走吧,我带你去换衣裳。”
路上,女孩笑道,“你叫连城是吧?好独特的名字!我叫梅可卿,是礼部尚书梅若衡之女,你我父亲同在一个衙门,咱们该常来常往才是。”
礼部尚书之女?
薛连城越发疑惑了,薛怀安只是个新上任的三品侍郎,而尚书是整个礼部的一把手,也就是说,梅可卿的父亲,是她父亲的顶头上司。
哪有上司的家眷,来讨好下属家眷的?
薛连城内心疑点重重,也就不愿多言,好在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形象,这种木讷也说得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见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换好衣裳,梅可卿便道:
“我还有几个闺中密友也来了,我要去和她们寒暄寒暄,本想着带你一起,怕你不自在,就不能陪你了,莫要见怪哦。”
如若梅可卿的家世不如或与自己相当,薛连城会认为这是个恰到好处的妙人,做事说话都有分寸,润物细无声,让人如沐春风。
可偏偏她的身份高于自己,薛连城不认为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有,落在自己头上的概率也太低了。
所以她只是礼貌地道谢,“多谢梅姐姐的衣裳,待回家浆洗后我让人还给您。”
梅可卿连连摆手,“薛妹妹这就见外了,你我有缘,这衣裳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你千万别嫌弃。”
薛连城又福了福身表示感谢,两人便默契散开。
望着薛连城的背影,梅可卿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一旁的婢女小月,则是一脸嫌弃,“萧二公子明明和小姐青梅竹马,现在却跳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娃娃亲,小姐您干嘛还对她这么好啊?”
梅可卿看她一眼,再不似先前温柔可亲,眼神里皆是犀利: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蠢话!叫人听见了,会怎么看我?”
小月吓得连忙噤声,她们家小姐苦心经营多年,才会享誉京城第一才女。
满京城只要提到梅尚书家的大小姐,谁不赞一句德才兼备。
当然要时时刻刻维护美名。
“奴婢不说了,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
梅可卿四顾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才神色淡漠地说道,“没什么不值的。”
如若不是重活一世,她定会和上辈子一样,在薛连城出现以后如临大敌,使尽一切手段撺掇萧旻退了亲事,最后以嫁给萧旻为荣,以为可以借着镇国公府的风,直上青云。
可已经活了一世的她,知道这不是她最好的命。
前世,萧旻性情温润体贴,再加上少年情谊,成亲后对她确实百依百顺无微不至。
可他的性格既是优点也是致命伤,在朝堂上,就会显得优柔寡断,做不出政绩。
最要命的是,他还站错了队,一直效忠于太子麾下,可最后登上九五之尊的人,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端王。
端王登基为新帝之后,倒是没有为难过萧旻,甚至还给了他表忠心立功业的机会,可他因为这些机会都是新帝看在他哥萧旻有从龙之功的份上给他的,过不去自尊心的坎儿,一个都没抓住。
最终,两口子虽然衣食无忧,却庸庸碌碌地过了一生。
而她之所以盯上薛连城,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上辈子的薛连城,在被她抢了亲事之后,不止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步步为营,博得了端王的青睐和认可,在端王还未起势时就成为端王妃,一路辅佐端王登上帝位,而她自己,则是成为了那个站在帝王身边的尊贵女人。
那是真正的母仪天下,万人敬仰啊!
因为上辈子的经历,梅可卿比所有人都清楚,薛连城现在的单纯无辜弱小可怜,都是伪装,这是个真正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梅可卿无比庆幸,老天爷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拥有前世的记忆,她知己知彼!
这辈子,她要改写命运,取代薛连城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
不过,她的目标,不是端王,而是另有其人。
毕竟,端王慧极早夭,登上皇位七年,便因过于勤政呕心沥血驾崩了,终年三十有二而已。
薛连城从皇后成为太后,垂帘听政,继续辅佐儿子一统江山,虽然权倾朝野,但她们孤儿寡母背后真正的力量,其实是......
那人,才是她梅可卿这辈子要牢牢抓住的男人!
......
再说薛连城换好衣裳,一路回到长安县主身边。
县主眼前一亮,“好家伙,真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这一打扮,把多少世家小姐都比下去了!”
本来只是因着国公老夫人的情面对薛连城多一份照拂,现在,县主是真的喜欢这个粉团子般的女孩子。
“等会儿还有马戏,坐到我身边来看。”
薛连城便乖乖巧巧地依偎在县主身边,手也没闲着,自然而然地给县主按手腕子。
县主不知不觉就被她按舒服了,足足沉浸地享受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来:
“哎哟你这丫头,让你过来看马戏,怎么给我按上了,别按了,累得慌。”
薛连城甜甜一笑,压低声音道,“我不累。这是神门穴,多按按,对您的便闭之症有好处。”
县主面色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有便闭之症?”
回去路上,宋晚漪也顾不得装人了,将绿珠和薛连城撇开,跟两个女儿同车。
一上车,就摘了薛知秋的香囊。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腰上?!”
薛知秋还以为宋晚漪是责怪她不该抢了薛连城的东西,支支吾吾道,“是宝珠拿给我的......阿嚏!”
薛宝珠见姐姐得了便宜还卖乖,气不打一处来,“你难道不想要吗?”
薛知秋恼羞成怒,气呼呼道,“这可是蜀锦做的!娘,您糊涂了吗?为什么要给薛连城这么好的东西?我跟宝珠都没有!”
看着两个宝贝女儿面红耳赤的德行,宋晚漪反应过来,是她们眼红这块料子,主动抢了从薛连城身上抢下来的。
这一刻,宋晚漪想跳下马车死了算了。
想她聪明了半辈子,怎么就养出这么两个蠢货!
先是自作主张放虫咬了自己,现在又自作聪明抢下了药的香囊。
她俩怎么不上天啊!
另一辆马车上。
薛连城神色怡然,不用猜都知道宋晚漪现在有多崩溃。
那香囊里,放了椒根粉,短时间佩戴没什么,超过一个时辰,就会刺激到鼻腔,让人不断打喷嚏。
由于十分微量,一般人不可能察觉。
宋晚漪千算万算,没算到薛连城精通药理,第一时间识破了她的诡计。
薛连城利用薛知秋薛宝珠两姐妹的贪婪和跋扈,成功将祸水东引,否则,今日在国公府出丑的人,就是她了!
宋晚漪射出的箭,没伤着薛连城分毫,反而正中自己两个女儿的眉心,能不崩溃吗?
下车后,她警告了绿珠和薛连城,都不许提薛知秋出丑的事。
薛怀安十分重视国公府的态度,连朝都没上,在家苦苦等着消息。
见娘几个这么快就回来了,急得连忙问:“国公夫人没留你们用膳?”
宋晚漪含糊道,“我看国公夫人贵人多事,怕叨扰了她,算着时辰差不多就主动领着姑娘们告辞了。”
薛怀气得拍大腿,“你在国公夫人面前装什么清高?!”
宋晚漪不敢反驳,忍气吞声道,“这不是初次见面嘛,想让连城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这话提醒了薛怀安,赶忙又问薛连城,“国公夫人跟你说什么了没?”
宋晚漪抢着道,“国公夫人大抵只是相看相看连城的模样儿罢了,真要讨论亲事,也该跟我们谈啊,哪能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
薛怀安就问宋晚漪,“那跟你聊什么了吗?”
宋晚漪摇头,“也没有呢。”
薛府的门楣,实在比国公府低得太多,薛怀安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人家不会是想悔婚吧?
薛连城就在这时,小心翼翼道,“周夫人领我到后堂,给了我五千两见面礼。”
她知道宋晚漪想打压她的小心思,但抱歉,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要让薛怀安知道,镇国公府重视她!
只有这样,薛怀安这种功利贪婪的人,才会给她倾斜资源,方便她在薛府里的生活和行动。
果然,所有人下巴惊掉了。
短暂的惊愕后,薛怀安喜上眉梢,“你是说,周夫人给了你五千两作为见面礼?”
薛连城羞涩点头,“还带我去见了老夫人。”
薛怀安喜不自胜,无法言表,直接仰脖大笑,“好,好,好!”
宋晚漪和一双儿女,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国公夫人竟然给薛连城这个乡下来的女子准备见面礼!
难道真的看上她了?
五千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薛怀安一年的俸禄连带赏赐,也就不到千两。
薛府能过得还算滋润,都是燕老爷子留下的田产铺子在维持。
宋晚漪生出霸占之心,当即装出一副为薛连城高兴的样子。
笑道,“我们连城模样儿、性情儿,都招人疼,周夫人舍得给见面礼也正常。”
薛怀安对继妻的大度很满意,“连城确实懂事,等嫁进国公府,必会提携兄妹们的。”
这话既是在安慰宋晚漪,同时也在明晃晃地提点薛连城,不能忘本!
薛连城对薛怀安的话毫无所谓,老东西好糊弄,但宋晚漪的话,就有意思了,这个女人,指定是惦记上那五千两了。
惦记她的亲事,她不生气,惦记她的银子,那不能够!
“爹爹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连城必不忘爹爹教导,与兄妹们互相扶持。”
三言两语奉承了薛怀安一番,不等宋晚漪开口,薛连城又道,“对了爹爹,有件事还没跟您说。”
薛怀安正受用着呢,笑眯眯道,“什么事,你说。”
薛连城的眼睛,瞬间就湿漉漉的,仿佛蒙了层雾气,“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孝顺过爹爹,周夫人给我见面礼的时候,我别提高兴了,想着终于能孝顺孝顺爹爹。”
薛怀安其实也惦记那五千两,但他自诩君子,又是当爹的,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贪图亲家给女儿送的见面礼,正想暗示宋晚漪找个理由把银子要来呢,不想薛连城就说了这话。
心里顿时一阵窃喜!
这闺女,真是朵解语花!
反观家里精心培养的那几个,哪个有她贴心?
等她嫁进国公府,还愁不把国公府的库房往家里搬?
薛怀安真是越看薛连城越喜欢。
当然,嘴上还是要推辞一下的,“爹培养你,只是想让你过得好,又不是图你孝敬。”
薛连城顿时感动得含泪笑了,“我就知道爹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拒绝了那见面礼,以免周夫人误会咱们家见钱眼开。”
“什么?!”
薛怀安和宋晚漪几乎同时跳脚。
“你没收银子?”
薛连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做错了吗?”
两公婆无语吃瘪。
薛怀安忍着心绞痛,“罢了,你说得有道理,人家抬举咱们,咱们也该懂礼数,这银子不收,周夫人定会高看你一眼,将来会加倍补偿你的。”
到时候,再拿回来也不迟。
薛怀安都发话了,宋晚漪自也不好再指责,悻悻带几个姑娘散了。
薛连城故意慢了几步,等人都走了,向薛怀安请求道,“爹爹,我可以去街上逛逛吗?周夫人说城里比乡下不知好玩多少倍,让我没事可以逛逛。”
这薛府,如豺狼窝,银票和周夫人那些信件,放在手里都不安全,薛连城决定出去找路子存起来。
薛连城摇摇头,“我不是。”
“那你缘何喊夫人?”
薛连城脸上现出凄苦而又为难的神色,“夫人......夫人是我父亲的继室,我生母亡故十年了,这些年我也没随父亲和夫人生活,因着我与镇国公府的亲事在即,刚回来不久......”
寥寥几句,道尽辛酸。
薛连城适时打住,仿佛不敢再往下说。
好巧不巧,这侍女也是在继母手下长大的,最是知晓继母们磋磨人的手段,想到那母女俩花枝招展的装扮,再看看薛连城荆钗布裙,浑身上下连件首饰都没有,顿时与薛连城狠狠共情了。
而且,这丫头竟是镇国公府的未来儿媳!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与县主既是表姐妹,又是几十年的手帕交,那婆娘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把她半途丢下!
侍女决定为薛连城讨个公道,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可怜见的,我领你进去换身衣裳。”
怎么能换衣裳呢,穿着这身衣裳,就是为了让人看见啊!
薛连城受宠若惊地连连摇头,“不敢劳烦姑姑,我的衣裳挺好的,都是自己做的,我穿惯了。”
侍女想起自己在这个岁数时,也有一份脆弱而倔强的自尊心,只能叹口气,“也行,咱们直接去见县主吧。”
见县主?
薛连城暗喜,原本只计划让与会的宾客看到她是怎么被继母“欺负”的,没想到可以直接见县主,那效果一定还能放大!
园子里,已经搭上戏台。
好巧不巧的,正在唱《三打苏凤英》。
讲的是苏凤英自幼丧母,被继母虐待殴打的故事,那红脸的继母凶神恶煞,拿板子狠狠抽打年幼的苏凤英,苏凤英的哥哥前来相救,画面凄惨,唱腔激愤,在场的观众,无不叹愤怒叹息。
长安县主最是怜贫惜弱,坐在上首直接拿帕子拭泪。
“来人呐,待散戏好好赏那演苏凤英的小丫头,太可怜见儿的了!”
一旁的贵妇们劝道,“县主,那是演的,倒把您真惹伤心了。”
县主笑道,“哎,老了,见不得孩子受罪。”
贵妇们奉承道,“县主心善,必有后福。”
侍女就在这时带着薛连城到跟前。
所有人都被薛连城狼狈不堪的模样吸引了目光。
县主的注意力也从戏台转移过来,“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大冷天儿的,怎么连件袄儿都没穿,鞋子也是破的?”
侍女就把薛连城被继母抛在路上,徒步走了十多里路赶过来的事儿,当众说了出来。
人群面面相觑。
“天!台上刚唱完苏凤英,咱们这梅花宴就真来了个苏凤英啊!”
“薛侍郎家不就是刚才为了出风头,投壶投得裤衩子都露出来的那母女俩吗?”
“看那娘俩的做派,怕不是小妇上位吧,自己个儿浑身披挂,就让继女穿成这样,也不怕丢了薛侍郎的脸吗?”
县主的眉心,逐渐挤成了一个咸菜疙瘩。
看戏看到这样的戏码,她都受不了,真遇到了,哪里能袖手旁观,当即声如洪钟道:
“你继母虐待你,你怎么不告诉你老子去?”
薛连城满脸惶恐,连连解释,“夫人没有虐待我,只是姐姐渴了,她们都走不惯泥巴路,我不一样,打小在乡下腿脚快得很,才下车去小溪打水的。怪我动作太慢,她们一定是怕迟到了对县主不尊重,才会着急得忘了我。”
受这般委屈,竟还在为欺辱她的人说话,侍女都看不下去:
“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还有个人没上车,怎么会忘记,你继母是故意把你抛下的啊!”
县主则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镇国公府的老二,跟薛家一个姑娘定的娃娃亲,说是这姑娘一直养在乡下,该不会就是你吧?”
薛连城愣了愣,她和萧旻的亲事,是多年前周夫人与她娘的口头约定,并未公开过。
长安县主怎么会知晓此事?
不过,不管县主从何而知,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人知情,都能给她加一重保险。
便点点头,“是的,连城与萧二公子确有婚约。”
围观的贵妇贵女们,都震惊了惊,镇国公府的爵位世袭罔替,百年来,不知出了多少肱骨之才,远的不说,就说现任镇国公萧振亭,便是大夏功绩最高的武将,而大公子萧旻,继承了父亲的骁勇善战,不过二十五岁,战功已经赶上父亲。
人人都说,镇国公府的好男儿,是大夏的定海神针,没有镇国公府,就没有大夏的安定。
眼前这位衣着寒酸、怯懦可怜的小姑娘,竟然是镇国公府的未来儿媳?
不管她现在如何落魄,待嫁进去,还愁不能出人头地?
这命也太好了吧!
看到众人的眼光,薛连城就知道,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京圈最有头有脸的一群女人,都认识了她,周夫人再想退亲,是要掂量掂量影响的。
不过,她没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一道目光,与其他人的震惊、艳羡不一样。
而是带着审视、考量,仿佛另一头狡黠而善于伪装的母兽,在盯看同类......
县主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前两日她去探望过国公老夫人,老夫人和她提起这个未来孙媳,那是十分满意。
她和老夫人既是表姐妹,又是几十年的闺中老友,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老夫人喜欢的,她也无条件地喜欢。
这会儿看到薛连城这般委屈受辱,除了愤怒,就是心疼。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带去换身暖和点的衣裳!”
方才拒绝侍女,是为了营造“受气包”形象,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薛连城也没必要继续委屈自己,半推半就地没拒绝。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县主娘娘真真是慈悲周到,不过,就怕娘娘这里没有合适的,我正好多带了一身衣裳,瞧着薛小姐与我的身量差不多,薛小姐要是不嫌弃,不如就穿我的,如何?”
众人都朝说话的姑娘看去。
县主笑道,“可卿,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要是有合适的衣裳给她,那再好不过。”
女孩笑盈盈福了个身,“回县主娘娘,可卿才到不久,还没来得及给娘娘请安,娘娘莫怪。”
初冬,薛府。
满园萧瑟,合欢树下,一道纤弱的身影,愈显飘零。
女子身着一件粉色绣蝶恋花样式斗篷,帽子边一圈蓬松的狐狸毛,将娇小的脸颊遮挡住,看不清样貌。
正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刚下朝的薛怀安,一进园子,就撞见这一幕。
一时间不由恍惚了。
这画面,和当年与亡妻初识时,何其相似!
“丽娘,是你回来了吗?”
许是寒风太劲,吹散了他的声音。
女子置若罔闻。
薛怀安情不自禁上前,想拉女子,却只拉住她的外袍。
帽帷落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与亡妻一模一样的脸!
“丽娘,真的是你!”
薛怀安想伸手将她揽住。
女子却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几步。
随即檀口亲启,“爹爹......”
薛怀安愕住,“你是......连城?!”
薛连城垂目,“正是连城,连城拜见爹爹。”
薛怀安仿佛三魂丢了七魄,“你都这么大了......”
薛连城心中冷笑,是啊,娘都走了十年了啊。
而她,也被宋晚漪扔到乡下十年了。
若不是娘生前给她定下的娃娃亲,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病重,急召她回来冲喜,只怕她就要在乡下,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了。
就是此番回来,已经过去三天,宋晚漪也是百般阻挠她与薛怀安父女相见。
宋晚漪是想逼薛怀安松口,主动去求国公府,把亲事换给她女儿薛知秋!
薛连城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当即找出母亲当年的衣服,打扮成母亲当年的模样。
算好薛怀安下朝的时间和途径,提前等在此处。
果然,薛怀安一眼就被这身熟悉的衣裙吸引了。
第一步目的达到,薛连城不失时机提出真正的要求:
“镇国公府派去乡下送信的嬷嬷说了,让我回来就立即去国公府一趟,国公夫人想见我。”
宋晚漪知道这事,只是绝口不提。
而她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可能一个人去国公府,这是没教养的表现。
既然宋晚漪不做人,那就不能怪她剑走偏锋了。
薛怀安闻言,立即从对亡妻的追思中回过神来。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与夫人说了,只是......”薛连城当然不会傻到说宋晚漪的坏话,她咬着唇瓣,懂事道,“夫人怜惜我舟车劳顿辛苦,让我先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再说。”
薛怀安气得青筋直跳,“短见的妇人!镇国公府什么门楣,竟然让人家等!”
说着,就想去找宋晚漪痛骂一顿。
上房。
宋晚漪暴跳如雷,“什么,那贱蹄子竟然在园子里见上老爷了?!”
她着急忙慌赶到后花园,远远就听见薛怀安在骂她。
再看薛连城那副似曾相识的装扮,恨不能当场手撕了她。
反了天了这贱蹄子!
面上却还是不得不装出得体大度的样子:
“这大寒天儿的,老爷怎么和连城在这风口站着!”
说着,就解下自己的灰鼠皮围脖,满脸慈爱地围到薛连城脖子上。
同时,暗暗使劲儿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示意她不许乱说话。
看着宋晚漪这张伪善的脸,薛连城脑海中,又闪过娘亲离世那晚的画面——
已经油尽灯枯的娘亲,艰难地躺在床上。
宋晚漪牵着两个半大孩子,趾高气昂问道:
“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的吗?”
“是薛怀安跟我生的哦。”
“红卿嘛,就是在你这张床上怀的,那天,是你亡母忌日,你去上香了,薛怀安非要在这里要。”
“知秋是你跟薛怀安成婚那天有的,知道为什么他天快亮,才回来跟你洞房吗?因为他在我床上,跟我疯了半夜啊。”
“他说你跟条死鱼似的,根本不想碰你。”
“薛怀安还说了,你病恹恹的一看就是个短命的,等你一死,就八抬大轿正式迎我进门。”
娘亲胸口起伏,气得连咳好几口血。
宋晚漪却还不放过她,杀人诛心道,“对了,你知道你这病是怎么来的吗?你每天喝的补汤,里面都有我给你加的料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亲就这么被生生气死!
而彼时只有五岁的薛连城,就躲在屏风后,全程看在眼里。
娘亲死不瞑目的惨状,深深刻在她脑中,永世不能挥散!
这个贱妇,本是娘亲的远房表妹,家里穷困潦倒,娘亲可怜她,收留她,她却恩将仇报,勾搭上薛怀安,还害死娘亲!
当然,薛怀安也不是好东西。
他本是个落魄书生,是外祖父供他读书赶考,为他打点仕途,还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就连现在这座宅子,都是外祖陪的嫁妆。
可他却辜负了娘亲,与这个贱妇狼狈为奸,谋害了外祖一家性命,霸占了外祖的家产!
薛连城此番回来,冲喜只是幌子,主要是为娘亲和外祖报仇!
薛怀安并不知这十年未见的女儿的心思,一心惦记着国公府的门楣远高于薛府,只要亲事结成,这门贵亲就算是攀上了。
当即对宋晚漪训斥道,“你在搞些什么,连城都回来三天了,还不赶紧安排去国公府拜见!”
宋晚漪心里老大不痛快。
看薛怀安方才的模样,分明是对燕丽娘那短命鬼还念念不忘。
现在又对薛连城这样上心,那她的女儿薛知秋,哪里还有机会啊?
不行,她绝不允许燕丽娘的女儿,嫁得比她女儿好!
当年,她能抢了燕丽娘的男人。
如今,她的女儿,就也能抢了薛连城的男人!
能在薛府立足十年,宋晚漪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她心里盘算着怎么尽快除掉薛连城,脸上却还是带着哄死人不偿命的笑:
“我是想着连城刚回来,身子累,主要是规矩差些,想让她稍事休整,顺便学点规矩,以免冒犯了国公夫人。”
“既然老爷着急,那我明日便带她去拜见。”
听了这话,薛怀安倒有些犹豫了,“去肯定是要赶紧去,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后日去吧,明儿一天抓紧教教连城规矩。”
宋晚漪就等着这句话呢。
“家里几个姑娘的规矩,都是刘嬷嬷教的,我这就把刘嬷嬷拨到榕院。”
说着,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拱手,声调铿锵得像个男人,“老爷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好生调教连城小姐,必不让她在国公夫人面前,给薛府丢面儿!”
薛连城朝那刘嬷嬷看去。
三角眼、瘪嘴唇,一看就是个阴刻狠辣的面相。
不由有些好笑。
才回来三天而已,宋晚漪这慈爱继母的嘴脸,就演不下去了吗?
你不演,我可得接着演啊。
薛连城当即福了福身,柔柔道,“多谢夫人,夫人真是处处为连城考虑。”
这副乖顺姿态,宋晚漪还算满意。
燕丽娘的女儿,就该在她面前做小伏低!
薛怀安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把连城放在榕院了?榕院空置这么多年,能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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