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映晚承慎的其他类型小说《和嫡姐换子后,我养成了状元郎 全集》,由网络作家“超无敌魔法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到家后,陈映晚把买好的东西全都整理了一遍。除去今日付给木匠周逢的家具费用八钱银子以外,总共花了六钱三分银子买些杂七杂八。陈映晚从陈越那里拿了四两银子,眼下只剩二两五钱。好在,屋里的该置办的都置办得差不多了,陈映晚把价值二钱银子的大铁锅开了锅,终于做上了搬家后的第一顿正经饭菜。今日她在集市上买了些现成的蔬菜和菜籽,入秋后天气渐冷,但离冬天还有些月份,可以在院里种点长得快的蔬菜随吃随摘,还能囤点菜过冬。陈映晚带佑景去小溪旁洗菜,回家时佑景眼见地发现远处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佑景好奇:“娘,那是谁?”陈映晚眯了眯眼,没看清对方,只大概看出来是个女子,脑袋上带着一朵红色的簪花,年纪似乎不大。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两人注意到了自己,竟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和嫡姐换子后,我养成了状元郎 全集》精彩片段
到家后,陈映晚把买好的东西全都整理了一遍。
除去今日付给木匠周逢的家具费用八钱银子以外,总共花了六钱三分银子买些杂七杂八。
陈映晚从陈越那里拿了四两银子,眼下只剩二两五钱。
好在,屋里的该置办的都置办得差不多了,陈映晚把价值二钱银子的大铁锅开了锅,终于做上了搬家后的第一顿正经饭菜。
今日她在集市上买了些现成的蔬菜和菜籽,入秋后天气渐冷,但离冬天还有些月份,可以在院里种点长得快的蔬菜随吃随摘,还能囤点菜过冬。
陈映晚带佑景去小溪旁洗菜,回家时佑景眼见地发现远处有人朝这边走过来。
佑景好奇:“娘,那是谁?”
陈映晚眯了眯眼,没看清对方,只大概看出来是个女子,脑袋上带着一朵红色的簪花,年纪似乎不大。
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两人注意到了自己,竟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陈映晚微微皱眉。
会是谁呢?
见对方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陈映晚也不打算过去问,牵着佑景回了家,只是留了个心眼叮嘱佑景:“倘若有陌生人出现在咱们家附近,你要第一时刻来找娘亲,记住了没?”
佑景乖巧点头。
陈映晚回家先煮了一锅饭,把香喷喷的米饭盛出来盖上盖子放在灶台边,免得凉了。
接着她又炼了一瓷罐猪油,盛出来一大碗猪油渣,递给佑景一小碟,又取了些盐和糖,让他挨个蘸着看喜欢哪种口味。
佑景果不其然选了白糖:“甜的好吃!”
陈映晚笑了笑:“正好,娘喜欢吃咸口的,咱俩一人一碟。”
“去吧,坐门口吃,顺便把鸡放出来,看着点、别让它们跑山上去。”
佑景应了一声,端着猪油渣小跑出去了。
陈映晚切了一小块买回来的腊肉切片,新鲜的竹笋也切成薄厚均匀的笋片,用锅里剩的油煸香姜蒜末,再倒下香料和酱油,再倒入笋片和腊肉,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
腊肉笋片的香气飘出去,佑景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好像发现了宝藏一样两眼放光:“娘,你做什么菜呢,真香!”
“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佑景故意拖长了音,引得陈映晚一阵发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炒完菜又做了一盆鸡蛋瓜片汤,就准备开饭了。
“佑景,来吃饭吧!”
佑景听到娘亲的呼唤,急匆匆地把鸡都赶回了鸡圈,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桌子和凳子都还没到,两人就蹲在灶台边吃饭。
“这个是腊肉炒笋片,吃完饭过一会儿再喝汤。”
佑景捧着大半碗米饭,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期间不忘给娘亲也夹菜。
“娘,你也吃!”
咽下一口的空闲,他不遗余力地大声夸赞:“娘,你做的菜真好吃。”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腊肉的独特味道和鲜嫩脆滑的笋片混合在一起,笋片也带上淡淡烟熏肉味。
陈映晚乐不可支:“哦?你之前不是说野菜饼才最好吃吗?”
佑景一愣,两条小眉毛顿时拧了起来,陷入两难。
陈映晚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油,他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娘亲做的所有饭菜,都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等娘亲当上厨娘了,肯定能挣好多好多银子!”
陈映晚笑道:“那娘亲就挣好多好多银子,和佑景一起花。”
“好!”
佑景一双小鹿眼笑弯成了月牙,搂住娘亲的胳膊、一头倒进娘亲的怀里。
“佑景长大了,也挣银子给娘亲花!”
吃完饭,陈映晚带佑景去山上砍了些柴火,回家前朝南边看了一眼,中午那个人没再出现了。
第二天早上陈映晚带着佑景喝了粥、配的是昨天集上买的酸萝卜。
这萝卜陈映晚也会腌,只是买了萝卜却忘记买罐子,只能等下次再买。
吃完饭,陈映晚让佑景把鸡放出来,自己则扛着锄头开始起垄开沟。
陈映晚越干越有力气,现在十六岁的身体最是健康,不必提耳聪目明,只说第一眼就能看到两颊是气血丰足的白里透红,看起来纤细的胳膊稍稍一绷紧就能看到肌肉。
上辈子她死前气若游丝,连端起茶杯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有这么健康的身体,她肯定要多用。
佑景看娘亲越干越起劲,自己也被鼓舞到了,迈着小腿跑到陈映晚面前,信心满满道:“娘,我也想干活!”
陈映晚不愿打击孩子积极性,于是指了指一旁的菜种。
“你来撒种子吧。”
她给儿子做了个示范,洒下几粒种子,然后用脚铺上薄薄一层土。
佑景试了两次,很快就干得有模有样了。
在日头最晒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功种完了手里全部的大白菜种子,躲进屋里避开阳光。
早秋的山上已经开始泛起点点金黄,但偶有几日会像今天一样热得出奇。
“咱们中午吃个面歇一会儿,下午种芫荽。”
陈映晚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臂,又锤了锤后腰,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热到发抖的空气,思索片刻决定中午拌个凉面。
“佑景,去洗菜。”
佑景应了一声,端着菜篮子跑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指外面:“娘,昨天那个人又来了!”
陈映晚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牵住佑景的手警惕地走出门来。
远处果然站着昨天那个头戴红色簪花的女子。
“你是哪家的?”
陈映晚扬声问了一句。
对方略微加快了步伐,同样拔高了声音回答:“我、我是张秀才家的!”
陈映晚思索片刻,想起村里是有这么号人。
张秀才年有二十五左右,是八年前中的秀才,第二年母亲逝世,从那以后张秀才似乎一蹶不振,没再考取功名。
但他家里有三亩良田,又有去世的爹娘留给他遗产,足够他衣食无忧地过后半辈子。
来者应当是去年张秀才娶的新媳妇,姓甚名谁陈映晚倒是记不住了,只知道是个外乡来的苦命人,父母把她卖给了张秀才。
上辈子陈映晚和张秀才一家没什么交集。
不过听说张秀才后来考得了功名、当上了县令,却休妻另娶。
“你、你是陈家的吧?”女子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怯懦。
女子虽头戴鲜红的簪花,为人却扭扭捏捏,同人说话时也不敢与人对视,只瞥着一旁的地面,好像地上生了银子。
陈映晚出于礼貌笑了笑:“我叫陈映晚,姐姐有什么事吗?”
女子听到陈映晚的问话仿佛受惊了一般连连摇头:“没、没事!”
“是我家相公让我来找你的......”
“陈姑娘,下次辰时我依旧在此接你,还望姑娘莫要迟到。”
同两人一起走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陈晓玉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笑眯眯地同对方告别,便牵着承慎往驴车那边走了。
......陈晓玉怎么会和陆家扯上联系?
陈映晚皱眉思索片刻,大抵猜到了陈晓玉也想靠上辈子的记忆和经验、牢牢抱住陆家这棵大树。
陈映晚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在乱世之中丢了性命。
虽然陈晓玉有承慎这个底牌,但惠王之所以将亲生骨肉不远千里地送到这个偏僻乡村,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贸然把承慎送回去,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乱子。
所以陈晓玉哪怕再心急、再想用承慎邀功,也只能乖乖等着惠王主动来找自己。
而眼下想要平安无虞地等到几年后惠王来寻承慎,期间要经历多起天灾人祸。
陈晓玉自然也想到了屹立不倒的镇北侯陆家。
陈映晚不打算阻拦姐姐,但她只怕陈晓玉头脑发热。
倘若陈晓玉凭着上辈子的记忆自以为无所不能,而做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惹恼陆家或是让陆家警惕提防,那同为陈家女儿的陈映晚也不能幸免。
可若要她开口提醒陈晓玉,就相当于明晃晃地告诉对方,自己也是重生而来的。
陈映晚左右为难,只能暂且搁置此事。
如今她也只好寄希望于同父所生的陈晓玉没有那么蠢笨,不至于在陆家面前破绽百出才好。
她牵着佑景朝驴车走去,刚踏上去,就听陈晓玉嗤笑一声,似乎嘲笑她狼狈地背扛着大包小包。
陈映晚充耳不闻,将佑景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等其他人陆续回来了,驴车开始往回赶。
都是一个村里的,又都拎着东西,少不了互相问一句都买了什么。
只有陈晓玉,手里只拎了一条肉。
同村人好奇:“玉姐儿,你就买了条肉?”
陈晓玉似乎早就等着别人问她,听到这话露出骄傲神色:“我这次去镇上可不是买东西去了。”
有人连忙说道:“我说呢,我瞧见玉姐儿从马车上下来的,还有个男子同她说话,瞧那衣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
陈晓玉勾起嘴角难掩得意:“我去了趟陆家,干了件大事。”
“你们也够没见识的,今日送我出府的只是陆府的一个小管家而已。”
陈晓玉瞥了眼驴车上的几人,眼里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笑话众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真正的贵人,我今日才算是亲眼见了,人家那一件衣服就能买你们一条命呢!”
被这么一说,众人瞬间没了兴致,没再搭话。
但总有趋炎附势的人,听陈晓玉这般说辞,立刻凑上前笑嘻嘻地问道:“玉姐儿,什么大事儿啊?能不能跟我说说?”
陈晓玉不屑一顾:“既说是大事,怎么能告诉你?”
说着,她又看了眼身旁的承慎,眼里难掩讨好。
“多亏了我们家慎哥儿,人家陆老夫人一看见慎哥儿就觉喜欢,还让我下次去一定要带上慎哥儿呢。”
承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在陈晓玉已经开始习惯了承慎的冷脸,自顾自地夸赞起承慎:“慎哥儿聪慧极了,按陆老夫人的话说那叫......出口成章!”
“无论老夫人问什么,我们慎哥儿开口就能答上来,我们慎哥儿才三岁半呀!”
这些话固然是炫耀,但村里人也的确很少见到神童,难免投来视线好奇地打量起承慎。
承慎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他强忍住没有发作,偷偷瞥向了对面最远处的陈映晚。
他之所以没有发作,就是想让陈映晚听到这些——他很聪明,要比陈映晚身边的佑景聪明得多。
可是对方却一个眼神都没有投来。
陈映晚只顾着同身边的佑景笑着聊天,好像与众人隔绝开了,视线之内没有承慎,更不在乎承慎聪慧还是愚钝。
承慎缓缓低下头,模糊的记忆又在此刻带着一阵阵头痛席卷而来,他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逼着自己忍住。
直到驴车停下,村里人一个个地下车,他一直坐到最后,等到头疼稍稍缓解,才站起身。
陈晓玉自然是不敢催他的,默默坐在一旁等着,他一站起来就立刻扶了过去。
“慎哥儿,又头疼了?好些没有?”
“大夫说了,你年纪还太小,不太敢给你用药......等过两日娘再带你去其他医馆瞧瞧,总不能这么一直疼着。”
承慎没说话,却在抬起头时猛地停下了脚步。
......是陈映晚。
陈映晚看着承慎,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承慎心里一动。
她怎么回来了?难道是来找自己的吗?
然而陈映晚的目光很快掠过了他,看向他身边的陈晓玉。
“同是陈家的女儿,我得提醒你一句。”
“太过招摇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晓玉眉头一皱,不满地打量起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映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爹把这两个孩子带回来,又不肯透露他们的身世,说明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你如今大张旗鼓地宣扬承慎天赋过人、聪慧至极,若是招来好事的人想一探究竟他是如何长大的,你又该怎么交代他的出身?”
“或者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有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正在找他,你这么一宣扬,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陈映晚沉沉地盯着姐姐,直到陈晓玉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
“我......”
见对方终于意识到了不妥之处,陈映晚言尽于此,转身朝不远处的佑景走去。
她尽了最大努力让自己的劝说听起来合乎常理。
就算陈晓玉因此对她产生怀疑,也该明白她并没有恶意。
陈映晚离开后,陈晓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的确又一次地怀疑妹妹也同样重生了。
可如果妹妹也是重生回来的,没理由不想抢走承慎啊。
陈晓玉打定主意,以后要再试一试陈映晚,看她到底是不是重生的,免得她以后反悔再来抢承慎,坏了自己的好事。
但无论如何,妹妹的话确实有道理,陈晓玉有些懊恼地怪自己粗心大意,只想着炫耀承慎,没有想到保护好他。
若是承慎因此受到威胁,那她的前途、她的诰命、她的惠王妃之位可就危险了啊!
陈晓玉心有余悸与握紧了承慎的手,低头刚想跟承慎说话,就发现他似乎很高兴。
陈晓玉自从把承慎接回家以来就几乎没有看到过承慎高兴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承慎为什么突然开心,但看到承慎嘴角微微上扬,陈晓玉比捡到钱还欢喜。
“承慎,娘回家给你做红烧肉吃?”
承慎顿了顿,他不太喜欢这种油腻的菜肴,但今天他心情好,勉为其难地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抬眸望着陈映晚离开的方向,眼睛微微发亮。
她一定是在意自己的,所以才会折返回来劝陈晓玉。
一定是这样的。
“快来搭把手!”
“哎呦,这玉姐儿也真是想不开,一言不合就要跳河!”
“你说她跳就跳吧,还非拉着妹妹一起跳!”
“谁说不是呢,得亏捞上来得及时......”
陈映晚从病痛中解脱,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河岸上。
碎石子硌得她后背生疼,她皱了皱眉支起上半身,却在看见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
不仅能看到,而且看得很清楚。
在她二十五岁之后,几乎就没有过这么清楚的视野了。
而且她的手也细嫩了很多,不像做了多年针线活、千疮百孔的模样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谁让她们爹不靠谱?”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姓陈的从外面领回来两个三四岁的男孩儿,非让这姐俩照顾。”
“陈家这姐妹俩眼看着就要婚配了,带着孩子还怎么嫁人?老大玉姐儿哭着喊着死活不愿意。”
“这不,一个不留神就跳河了。”
听着不远处两位婶婆的对话,陈映晚渐渐回过神来。
跳河、婚配、三四岁的男孩儿?
这不是她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吗?
陈映晚十六岁那年,京城内乱,民不聊生。
到处人心惶惶之际,在外做货郎的爹爹陈越突然回家,还带回来两个男娃。
陈越说是这两娃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救命恩人落难,只好把孩子托付给他。
可他做货郎的天天在外面跑,照顾不了孩子,只能交给两个女儿,一人挑一个照顾。
姐姐陈晓玉比陈映晚大两岁,眼看着就要说亲了,自然百般不肯,甚至投河以死相逼。
后来陈越苦口婆心地劝说,偷偷塞给了她五两银子,还说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她钱。
陈晓玉这才勉强地应下,要了其中健康的孩子。
后来陈晓玉嫁了人、生了一儿一女,那孩子过得可怜极了。
原本那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佑景,却被改成狗娃。
狗娃刚满八岁就被送去镇上做伙计,年纪大了又被陈晓玉以极低的价格送去做苦力。
好在狗娃聪慧又踏实肯干,被杂货铺的掌柜看中,留他当副手。
几年后无儿无女的掌柜去世,临终前将杂货铺给了他,也算是善有善报。
当初选孩子的时候,陈映晚只有十六岁。
年纪小,涉世未深。
那个病弱的被分到了自己手里,陈映晚就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照料。
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孩子名叫承慎,从小体弱多病。
陈映晚为了挣钱给他看病养身体,白天进府当厨娘,晚上在家熬夜做绣活。
如此十六年,就这么硬生生把身体熬坏了。
十六年,哪怕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是块石头也该捂得滚烫了。
可陈映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养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想到自己上辈子惨死的下场,陈映晚便觉得一阵心灰意冷。
“哎呦,陈大哥你可算来了!”
一阵喧闹将陈映晚的思绪扯了回来,陈映晚循声看去,只见爹爹陈越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蒜头般的小团子。
“晓玉!映晚!”
陈越的声音难掩惊慌。
他活了四十岁只得了这么两个女儿,哪能不怕?
“映晚,你、你没事儿吧?”
陈映晚沉默地摇摇头。
对于这个爹,陈映晚的感情很复杂。
陈越曾是个纨绔子弟,家道中落还不忘赌钱。
原配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却在生陈晓玉时难产去世。
后来陈越娶了陈映晚的母亲,却嫌弃对方家室贫寒还管束自己,没少给脸色瞧。
陈映晚的母亲嫁进陈家的时候,陈家已经亏空得差不多了,六年前心力交瘁去世后,陈越赌钱越发没了管制。
直到倾家荡产,把镇上的院子卖了,这才彻底安分下来,灰溜溜地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乡下柳湾村的老房子里。
对于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爹,陈映晚实在没什么感情。
更别说,上辈子陈越为了让陈晓玉养孩子给的五两银子是偷偷塞给陈晓玉的。
而每个月拿到的银钱,陈晓玉的也是陈映晚的两倍。
这些都是陈晓玉在她临死前不久、来看她时才说出来的。
陈越可谓偏心到了极点,按理说陈映晚应该恨他的。
可自从母亲去世,他对自己和姐姐又确实是悉心照料。
后来陈映晚不想嫁人,村里有人议论纷纷。
这事传进陈越耳朵里,他第一时间扛起铁锹挨家挨户找到底是谁乱嚼舌根。
或许人性总是复杂的。
陈映晚的视线慢慢移到陈越身后的两个奶团子。
右手边更高一些的男孩名叫佑景,今年四岁。
他皮肤白皙,模样可爱,头发编成一根发辫留在脑后,圆溜溜的杏仁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与陈映晚对视时,看到陈映晚浑身湿漉漉,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担忧关心。
而左手边的男孩更瘦弱,明明只有三岁半,却让人觉得十分阴郁。
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漠视一切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陈映晚身上,
陈映晚微微皱眉。
她记不太清上辈子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难道承慎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沉郁模样吗?
“晓玉!你可算醒了!”
陈越如释重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映晚回头看过去,只见陈晓玉慢慢坐了起来。
后者眨了眨眼,似乎也在慢慢找回意识。
几瞬之后,她目光扫到两只奶团子,突然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
陈越怕她又做什么疯癫的举动,连忙拉住她:
“玉姐儿,咱们好好商量,别干傻事。”
陈晓玉的眼睛炯炯有神,一把攥住陈越的胳膊。
“爹,咱们爷俩还说什么客套话。”
“之前是女儿想得不周全,现在女儿想明白了,愿意养一个!”
陈越一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陈晓玉就蹿了出去,冲到了承慎面前。
她挤出最慈爱的表情,用自己毕生最温柔造作的声音,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承慎面无表情。
陈越忙说道:“他叫承慎,三岁半了。”
“哎呀,那我以后叫你慎哥儿好不好?往后我就是你娘亲。”
陈晓玉一边笑一边伸手想碰承慎的脸。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
上辈子陈映晚见过承慎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弟弟,惠王。
那时的陈映晚早就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惠王,她怎么也没想到承慎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惠王。
她与惠王还曾相处过半年。
在收养承慎的第十三年,惠王找到了她,认回了自己的儿子。
传说中的惠王风度翩翩,貌若天人,文才武略更是举世无双。
可陈映晚见到惠王时,对方已经油尽灯枯。
不知是否因为皇帝过于宠信,以至于朝堂政务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状况和承慎如出一辙的差劲。
惠王找回了儿子,同时十分感激陈映晚多年的付出,赠予陈映晚黄金百两白银万两,甚至想娶陈映晚做续弦以表感激。
他对陈映晚无男女之意,但他命不久矣。
倘若陈映晚成了王妃,起码在他死后,陈映晚以惠王妃的身份活下去,还有惠王的封地可供养她挥霍地度过后半生。
不过陈映晚婉拒了惠王,她不觉得给王爷当续弦是什么天大的荣幸,更不觉得自己需要靠封地过活。
惠王退而求其次,认回承慎后,便对外宣称陈映晚是承慎的养母,以此将她接进了王府赡养。
此后的半年,陈映晚难免隔三岔五见到惠王。
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子沦落成那副病弱的模样,陈映晚不免叹惋,空闲之余便用自己照顾承慎和多年厨娘的经验变着花样给惠王做药膳。
惠王倒也不挑,一起用膳时,他每次都能吃个精光,还会温柔地讲述朝堂外的趣事,逗母子二人笑。
那段日子,是陈映晚为数不多轻松愉悦的记忆。
惠王离世前,单独同陈映晚说了会儿话。
惠王求她一定要照顾好承慎,这是他在人间唯一的牵挂了。
“承慎这孩子从小便不在我身边,又体弱多病,我没能承担父亲的责任,早就不奢望他会原谅我,如今只希望他余生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映晚,你若是可怜我,便答应我吧。”
“承慎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看似风光热闹,可他和我一样,都孤单极了。”
“只有你,映晚,他早已当你是他的娘亲,如今也只有你能陪着他了。”
陈映晚含泪应下,哪怕惠王不说这番话,她也割舍不下这从小养大的孩子。
她无夫无子,早把承慎当做自己的亲骨肉了。
可惠王去世不久,承慎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变化。
若说从前,陈映晚还能当做承慎只是不善言语,心中到底是有她这个娘亲的。
直到她被禁足在后院,才意识到承慎竟对她厌恶至此。
整整半年,她直到死都没再见过承慎。
含辛茹苦养了十六年的孩子,突然就这般绝情,她怎么能不悲痛不气愤?
“娘......”
陈映晚被一声怯怯的童音唤回神。
一低头,只见佑景正担心地望着自己。
他看不懂娘亲眼里的情绪,只知道娘亲不高兴了。
娘亲不高兴,他的心好像也跟着提了起来。
陈映晚摸了摸佑景的脑袋,露出一丝笑容:“娘亲胡思乱想呢,没事儿......来,尝尝这饼怎么样。”
佑景接过晾得刚好的野菜饼,心中却并不觉得娘亲是在胡思乱想。
娘亲一定是听到他的话不高兴了,可是佑景并不确定是哪句话。
他决定,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提起府上的事情好了。
“怎么样?好吃吗?”
佑景重重的点头,满眼亮晶晶地盯着手里的饼:“好吃!”
“娘亲,以后我有喜欢吃的东西了!”
他高高地举起手里咬了一口的野菜饼,仿佛摘到了天上的星星一般欣喜雀跃。
“娘亲做的野菜饼,就是我最爱吃的!”
陈映晚被他的笑模样逗乐了,捏了捏他的小鼻头:“你最会说了。”
吃完菜饼,陈映晚又给他递了一颗梨,佑景却没有再接了。
他眼睛往左瞥了瞥:“娘,我饱了。”
陈映晚愣了一下:“一小块饼就饱了吗?”
上午只吃了一块芝麻糖和一颗梨而已啊。
那梨子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佑景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陈映晚试探着问:“是不想吃梨了吗?”
佑景连忙摇摇头,又指了指外面的杂草:“娘,我和你一起拔草,拔完我再吃!”
说完,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是废物......”
陈映晚听到了那句碎碎念,扳正了佑景的小脸,认真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佑景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吞吞吐吐地说出想法:“大娘昨天在饭桌上说......说我是个废物。”
陈映晚心里一紧。
佑景不知道陈晓玉是重生者,更不知道普通人幸福顺遂的一生在陈晓玉眼里就成了废物平庸。
佑景只知道陈晓玉第一次见面就讨厌他,在吃饭的时候被骂废物,佑景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陈晓玉怪自己吃得太多了。
“佑景......”陈映晚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一样,好久都说不出话。
半晌,陈映晚才温声道:“你还是个小孩子,吃得越多,以后才能长得越高越壮。”
“等你长得高高壮壮了,才能帮娘亲干活,对不对?”
佑景认真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要多吃!”
陈映晚笑了:“这才对。”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强迫自己改变。”
“难道她说你是废物,你就是了吗?”
佑景犹豫:“我不知道......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陈映晚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那如果她说我是坏人、坏娘亲呢?你也觉得她说得对吗?”
佑景立刻匆匆反驳:“当然不对!娘亲是最好的人!”
陈映晚笑道:“这不就是了。”
“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的。”
佑景坐在门槛上努力消化着陈映晚的话。
陈映晚扛起锄头去除草。
过了半个时辰,系统突然提示:
“幼崽品德值+2、智力值+1,恭喜宿主获得15点积分!”
陈映晚勾唇轻笑。
看来佑景想明白了。
想明白后的佑景第一时间来帮陈映晚,虽然只是一根一根地拔草,但也十分努力。
一大一小用一天时间将屋前的一亩地开垦了出来,第二天又花了一上午时间在院子东边用柴火围了个简单的鸡圈。
下一步就是做栅栏、把院子围起来了。
母子俩吃了两天的野菜饼和果子,第二日还有幸往菜饼里多加了一枚鸡蛋。
第三日终于迎来了镇上的集市。
陈映晚和佑景在小溪边洗干净脸,互相看了看。
“不错,我儿子真可爱!”陈映晚捏捏佑景的小脸。
佑景语气认真:“娘,你今天也特别好看!”
陈映晚忍俊不禁。
经过这两日的劳作,佑景的体和劳都各加了1点。
这要比陈映晚想象的更慢一些,不过来日方长,陈映晚不着急。
准备妥当,陈映晚就揣着银子、牵着佑景往村上去了。
村里有驴车,一大一小花8文钱就能去镇上。
众人看着陈晓玉手背上显眼的红印,都惊呆了。
陈晓玉也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转回头,对承慎笑得十分勉强:“哎呦......慎哥儿手劲儿可真大。”
承慎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父有些为难道:“晓玉,你真想选承慎?”
“承慎身体不好,你若是想轻松一些,还是佑景更好照顾一些......”
陈晓玉连连摆手,眼里透着一丝藏不住的精光:“爹,我身为长姐,自然应该多承担一些责任。”
“若是让妹妹照顾慎哥儿,岂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陈父心虚地看了陈映晚一眼,没敢说话。
陈映晚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作声。
显然,陈晓玉也重生了。
而且和上辈子一样,他们从头到尾就没问过陈映晚的意见。
上辈子陈映晚年纪小,又一贯听话懂事,只想着别让爹爹为难。
这一世,陈映晚若还是乖乖听他们的,那当真是白活了。
“那好吧,承慎归你,佑景归......”
“我不跟她。”
从露面为止一直没说话的承慎突然开口。
听起来奶声奶气的,却格外坚决。
“我要跟她。”
承慎伸手指向陈映晚,直直地盯着她。
陈映晚皱了皱眉。
难道承慎也重生了?
很快陈映晚又觉得不可能,承慎这个白眼狼很厌恶她。倘若重生了,承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离她越远越好。
陈晓玉慌了一下:“慎哥儿,我能照顾好你,你别选她。”
陈父也忙着替大女儿说话:“慎哥儿,往后晓玉就是你的娘亲,映晚是佑景的......”
陈父话音未落,只见陈映晚直直地路过了几人。
“映晚?你去哪儿?”
见陈映晚不理会自己,陈父皱了皱眉、加快两步挡在她前面。
“晚姐儿,我同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
陈映晚反问:“什么怎么回事?你们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陈父松了口气:“你答应了就好。”
陈映晚:“答应什么?”
陈父一愣:“养孩子啊!”
陈映晚轻笑一声:“我可没答应要替你养孩子。我觉得姐姐之前说得对,我们这未出阁的女子带个孩子,以后还有哪家敢来上门提亲?”
“晚儿,你也忒自私了。”
陈晓玉细着嗓子阴阳怪气起来,她一向厌恶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碍于一家人的情面,不好表露出来。
“这是咱爹救命恩人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做人千万要知恩图报啊,否则会天打雷劈的。”
陈映晚冷笑:“哦,原来姐姐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方才谁嚷着没脸嫁人了,还把我骗到河边,还拉着我一起跳河。”
“现下又指着我鼻子说我自私?合着什么话都让你说的,好人都让你做了。”
“我就落得个浑身湿透、还要替人养孩子的下场,这算什么道理?”
旁边围观的村民神色各异,陈家隔壁的罗婶子忍不住劝道:“陈大哥,你也不能只顾着救命恩人,不替你两个女儿着想啊。”
“两个孩子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带个孩子可怎么是好?”
陈越还没来得及张口,只听陈晓玉迫不及待地说:“我不成亲!”
她小心翼翼地搭上承慎的肩膀,又露出一副慈爱神情:“我一看到承慎,就觉得我们母子有缘,这辈子宁可一生不嫁,我也要把承慎教养好。”
陈映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晓玉还真说得出来这种话,承慎还没长大呢,也不知道说这话能起到什么作用。
陈越还要再开口劝,陈映晚却懒得听了。
任由两人在身后喊,陈映晚充耳不闻兀自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陈家小院一共四间瓦房。
陈晓玉住东一间,陈映晚住东二间。
陈晓玉平日里使唤管了陈映晚,早中晚饭都让映晚做,又不肯早起,就在东二间南墙单独给陈映晚开了个小门,免得陈映晚早起时把她吵醒。
如今倒是方便了陈映晚,进出房间不必路过陈晓玉的屋子。
陈越平时走街串巷,回家时就住灶台连着的西屋,和姐妹俩互不打扰。
早秋的风已经有些发冷,陈映晚又被拉着落水,虽穿了两件粗衣,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也冷极了。
她回家第一时间换了衣服。
她的这七八件衣裳都是娘亲在世时亲手给她缝制的,这个年纪穿正合适。
整理完衣物,陈映晚又把门口的第三块砖翘了起来,从下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放地上摊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荷花样式的金耳坠、几块碎银子,还有一枚翠玉簪。
这是娘亲在离世前、拉着陈映晚的手偷偷塞给她的全部遗产。
娘亲叮嘱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包东西,连陈越也不知道,哪怕出嫁了,也不能轻易拿出来给丈夫。
这是她的保命银子。
陈映晚包好首饰,郑重地贴身放在怀里。
上辈子她为了给承慎看病,到底还是把这些首饰当了,只留下一枚玉簪。
她本想着等到承慎成家,把那枚簪子送给儿媳妇,却不料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辈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绝不会动这笔遗产。
陈映晚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扫帚和抹布出门了。
一直到傍晚,她扛着扫帚回来时,陈家的烟囱口已经升起了炊烟、屋里支起了饭桌。
佑景和承慎并排坐着。
或许经历了中午那档子事,佑景没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东张西望,而是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半块饼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啃,不知道在想什么。
承慎则被陈晓玉亲昵地半搂在怀里,后者没敢抱得太紧,生怕承慎又怕上次一样突然动手。
也不知道三岁半的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她的手背现在还红着呢!
陈晓玉炒了两盘菜,又给爹倒了一小杯酒。
她刚要开口,就见陈映晚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径直坐下。
陈晓玉咳嗽了一声,斜眼瞪着妹妹冷哼:“你还有脸回来?今天咱爹的脸面可都被你丢尽了。”
从陈越多年嗜赌也料想得到,他是最好面子的,耳根子又软,陈晓玉这么一煽动,本来已经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映晚,你太不懂事了!”
“别说还有两个孩子在,就说在那么多邻居面前,你也不该那般顶撞我!”
陈映晚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拿起一张饼子,大口吃菜。
“哎呦,爹,她这是越发过分,都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陈晓玉尖着嗓子嚷起来。
陈越脸色更加难看。
陈晓玉见自己的煽风点火起了作用,美滋滋地给身旁的承慎夹菜。
见小女儿还是不理会自己,陈越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酒杯都倒了。
“陈映晚,你看看你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哪还有女儿家半分顺从的模样!若是你娘还在......”
“啪!”
陈映晚把桌上的酒杯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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