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惜萱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公主脚踢渣男前夫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九方千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央央一定不会喜欢的。虽然已经拦了五年,但楚藏弓前日已经再见过她,早就冷下去的念想,必是又死灰复燃了。只怕这次拦不住。当初,楚藏弓第一次出现在孤山,他就一眼看出,他是奔着央央来的。可那时,央央已再也不去半山腰的亭子许久了,他抱着一颗出世之心,也不想干涉别人的命运。虽然偶尔忍不住,也会远远地冷眼旁观,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退开。到底是年轻,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既然放不下,又自命清高,不愿放下先生的身份,去争,去抢。直到晟朝提出和亲,她惊慌失措地跟人跑了,他送到半路的彩礼已经无人可聘,才发现一切已经太迟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名换姓,将被折磨地如一只破败的布偶娃娃的人捡回家,小心翼翼将她缝缝补补,好生养着,希望她那副伤痕累累的身体里,还能重...
《重生后,公主脚踢渣男前夫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央央一定不会喜欢的。
虽然已经拦了五年,但楚藏弓前日已经再见过她,早就冷下去的念想,必是又死灰复燃了。
只怕这次拦不住。
当初,楚藏弓第一次出现在孤山,他就一眼看出,他是奔着央央来的。
可那时,央央已再也不去半山腰的亭子许久了,他抱着一颗出世之心,也不想干涉别人的命运。
虽然偶尔忍不住,也会远远地冷眼旁观,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退开。
到底是年轻,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既然放不下,又自命清高,不愿放下先生的身份,去争,去抢。
直到晟朝提出和亲,她惊慌失措地跟人跑了,他送到半路的彩礼已经无人可聘,才发现一切已经太迟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名换姓,将被折磨地如一只破败的布偶娃娃的人捡回家,小心翼翼将她缝缝补补,好生养着,希望她那副伤痕累累的身体里,还能重新长出灵魂。
乔泯之收拾心情,“锦书,通知沈醉梦,用得着他的时候到了。”
“好嘞,知道了。”锦书眼珠子一转,“主人,心情好了吧?咱们回府?”
乔泯之垂着眼眸,想到央央昨晚温柔缱绻的娇柔模样,“嗯,回府。”
他想她了。
然而,刚到门口,听着里面哭闹的声音,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望春园的墙,被白犀撞了个豁子。
白犀没跑出来,楚宁珂跑出来了。
这会儿哭天抢地,闹得人仰马翻。
到底是公主,没有乔泯之的授意,谁都不敢真的动手。
乔泯之进门后,没动,回头示意,“关门,不要给外人看了笑话。”
大门被关上。
他收着手,站在庭院当中,看着楚宁珂发疯。
楚宁珂披头散发地骂:“乔泯之你还有脸回来?我贵为公主,下嫁于你,可你压根就没把我当人!你居然放了只犀牛在我园子里!你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乔泯之看了一眼远远站着看热闹的秦惜。
秦惜淡漠地转身走了。
她不想管他们俩的家务事。
乔泯之暗暗咬了咬腮边的软肉,平静对楚宁珂道:
“公主随我来,我们回房去好好说话。”
“你能与我说什么好话!”楚宁珂哭的脸跟花猫一样。
“今日早朝后,皇上特意嘱咐,命臣好好待你,臣不敢不从。”
楚宁珂总算有了仰仗:“你还知道我皇兄是谁?”
乔泯之耐心道:“走吧,我们进屋去说话,公主有什么委屈,臣都甘心受罚。”
他越是冷静,越是平和,就越是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楚宁珂偏生就吃这一口。
“这还差不多,本公主给你面子。”
她跟着乔泯之回了广宁阁。
上了楼,乔泯之将房门关好。
房中,从前他一人独居时,会有种淡淡的瑞龙脑香气。
如今已有两三日未住,颇显得有些空荡。
楚宁珂倒是不怕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把她怎样。
她再不济,也是跟皇兄学过一点拳脚的。
“有什么话,你说吧。看在皇兄的份上,本宫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
乔泯之来到床边,坐下,“公主,如果不愿再与臣这无用之人过下去,可以求皇上允许和离。”
楚宁珂才没那么傻。
她是带了任务嫁给乔泯之的,她要奉皇兄之命监视他,掌控他,确保他为皇兄所用。
如果和离这件事,从她口中提出来,除了挨皇兄一顿臭骂,还能有什么好果子?
她脸色一软,忽然笑逐颜开,“呵呵呵,雁时,你这说的哪儿的话?我当初嫁给你,图的是你这个人,至于儿女情长那点事,我……我不在乎的~”
男人废没废,抓一把就知道。
销金楼的十二个银腰带,说死就死,偏巧乔泯之一个文弱之人路过,被误伤了却没死。
楚藏弓难免不怀疑点什么。
再能装的人,被人抓住命根子,也该有本能的抗拒。
他要看看,他到底是废了,还是藏着能耐。
于是,乔泯之手里的书还没来得及搁下,人还没来得及见礼,就被楚藏弓给抓了。
他甚惊恐,“陛下……使不得……”
楚藏弓眉头腾地一紧,立刻把手拿开,喊随身跟来的太监:“帕子!”
太监递上帕子,他飞快擦了手,扔了。
娘的,乔泯之裤裆居然是湿的!
乔泯之的脸都红了,卑微道:“让陛下见笑了,昨夜公主辛苦,偶有撒漏,臣不敢反复劳动殿下,便只能忍耐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昨晚楚宁珂虽然伺候了,但是没伺候好,把尿洒他身上了。
他为人宽厚,舍不得公主辛苦,就没吭声,一直忍着,穿着尿湿的裤子。
楚藏弓发现自己摸了一手尿。
“朕艹你……娘!”
他一声吼。
门口传来姜雪娘有点粗,但是又十分嗲的声音:“臣妇在。”
乔泯之的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楚藏弓:……
就知道这母子俩没一个好货。
可偏偏乔泯之一脸无辜,诚惶诚恐:“是臣的错,臣罪该万死。”
楚藏弓被恶心了没处说去,谁让他见面掏裆的?
他一拂袖,吩咐门口的六个太医:
“替朕给朕的相国好好瞧瞧。”
说完便径直出去洗手了。
这一去,就没回来。
不用猜,定是去找秦惜了。
乔泯之看了眼床边小桌上空了的茶盏,眸子轻轻动了一下,又抬头,向几位太医一一点头,笑容温和略带尴尬:
“诸位大人辛苦了,接下来,怎么检视?”
他一盏茶泼在裤子上,就把皇上恶心跑了。
剩下的对付这些御医,就太简单了。
白越站在门口,实在要忍不住笑出声儿了,用力捂着嘴憋着。
主人能以内力操控敌人血脉于十丈开外,想调整自己身体的脉象气血,易如反掌。
一旁,姜雪娘伸手,狠狠掐了他一下,又翻着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越立刻就不敢笑了。
-
燕喜园中,楚藏弓推门进去。
园中重重花树藤萝,角亭画廊。
院子不大,但极为精致,移步换景,别有洞天,让人一见就能知,主人为了装点它,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他人还没来到屋前,就听见里面女子痛苦的咳嗽声。
接着,进进出出数名婢女,送水端药,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楚藏弓没命人通传,只站在窗下向里面望去。
见朝思暮想的人正在床上咳个不停,贴身丫鬟正小心服侍着。
想到当年,她在宫中遭过的罪,远远多过眼下十倍百倍,便自觉也没有资格说什么能更好的保护她,照顾她。
她在乔泯之这里,至少还能活着……
“惜惜……”
楚藏弓低低唤了一声。
秦惜咳嗽的功夫,恍惚听见有人在窗外唤她,抬头看去,又什么都没看到。
萱草不解:“姑娘,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风凉,把窗户关上吧。”
“是。”
萱草来到窗前,雕花窗无情关闭。
楚藏弓站在窗后,六月的日光落在黑色的龙袍上,却分外的凉。
一个的亡国公主被抢入敌国的后宫,既无心机,也无靠山,就如一只投入狼群的小白兔。
帝王的宠爱就像是一剂催命的毒药,他越是宠爱她,她就死的越快,越惨。
楚藏弓抬手,手指轻抚她的窗棂。
惜惜,你再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一定光明正大迎你回宫!
他手的影子,映在窗上,被屋里的人看见。
秦惜没吭声。
萱草眼尖,“谁!哪儿来的,好大胆子!”
她冲过去,啪地推开窗。
再私下看,依然不见任何人影。
皇帝陛下已经野猫一样跑了。
广宁阁那边,乔泯之正在应付六个太医。
青虹进来,在御医身后,用手语简单比划了几下:
皇上没进去,两人没见面。原来的安排,还继续吗?
乔泯之轻摆了一下手指。
原本,他的计划是,只要楚藏弓敢进屋,他的人就立刻火烧西夏国在浩京城的馆驿,杀使臣,将他调走。
但是现在看来,这人还有点自知之明,算了。
之后,又笑眯眯问几位太医:
“诸位大人看过了,本官身体到底如何?”言辞中,还有些隐忍的克制。
六个太医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相爷年轻,总会有法子的。”
如此说来,便是真的不能人道了。
这会儿,楚宁珂已经醒了,正在帘子外偷听,听见这句话,心里最后燃起的那一簇火苗,也彻底熄了。
“哎哟,额的老天啊~~~~~”姜雪娘忽然嗷的一声哭了,“绝后了啊~~~~~,这可让我下去后,怎么见你那死了的爹啊~~~~!!!”
她嗓子本就难听,这一嚎起来,就更难听了。
乔泯之唇角有些细微的不耐烦,冲白越丢了个眼色:“先送老夫人回去。”
之后,收敛情绪,朝几位太医一一点头致谢:
“诸位辛苦了,此事,还望……”
他后面的意思,显而易见。
太医们立刻纷纷表示,自己的嘴,严得很,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句,请相爷尽管放心。
乔泯之点头,“嗯,毕竟国事为重,只要能为皇上,为我皇朝效力,其他都是小事。”
身为一个男人,遭逢如此飞来横祸,依然能如此随遇而安,一心将家国天下放在首位。
六个太医纷纷赞叹:“相爷乃真大丈夫也!”
只有楚宁珂如跌入了谷底,绝望甩了帘子,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自己这辈子的幸福,全都砸在这座活坟里了!
刚过门就守活寡,嫁了个花瓶,中看不中用,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
这晚,楚宁珂就没再来伺候。
青虹还犯贱,叫忘忧又去请了一回。
楚宁珂推脱受了风寒,死活不来了。
青虹回禀报乔泯之。
乔泯之穿着疏懒的玉色长衫,散着长发,立在桌边,正在写大字。
他垂着眼眸,笔尖沾饱浓墨,“她不会来了,以后也不用来了。”
这是她自己选的,可没有人逼她。
但他一人,孑然独立的情景,看在青虹眼里,就觉得主子实在是太寂寥了。
大晚上的,全浩京城估计都知道乔相爷受了重伤,身边却一个可心的人陪着都无。
他眼珠子一转,又出去了。
到了燕喜园,喊出来萱草,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屋里能听见:
“大人受伤了,那个公主也不管,大人心里难受,我琢磨着,能不能请咱们亲公主过去安慰一番,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场面诡异。
婆婆抱着儿媳妇跑。
后面,数名金腰带紧追不舍。
秦惜生怕自己掉下去,只好紧紧抱着姜雪娘的脖子。
巷子外,陷入混战。
而长街口,不知何时安静停了一乘轿子。
轿中,探出一只手,手中一把凌厉纤薄小刀,在五根干净修长的手指间飞舞一圈后,如一只疾行的蝴蝶,飞出。
嗖嗖嗖嗖——!
只一眨眼功夫,从所有金腰带杀手喉间一抹而过。
血花横飞。
小刀所经之处,恶战立止。
直到最后一人,飞刀飞旋,将他逼退十余步,忽然如被一根线牵住了一般,停在了他喉间。
街口轿中,男人沉冷清冽的声音道:“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家楼主胜离经,三日后,我会亲自登门拜会。”
那人捡了一条命,紧盯着喉间紧逼的薄刃,退后三步,之后几个闪身,消失在夜市中。
轿中的人,伸手招回薄刃。
轿子被安静抬走。
街上,立刻有人开始清理尸体,洒扫,很快,便收拾地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女扮男装的楚宁珂混在躲进酒楼避难的平民中,这会儿站了出来,望着刚才轿子消失的方向。
落苏愤愤:“公主,秦惜果然难杀。”
楚宁珂:“三个时辰之内,本宫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浩京城中,居然还有这号人物。
虽然没能见到他是谁,生得什么模样。
可这才是真男人啊!
声音又好听,武功又惊人。
若是再生得好看点儿,要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美若天仙的乔泯之啊?
楚宁珂有了新的目标。
……
秦惜那边,一直被三个金腰带紧追。
姜雪娘抱着她,在窄巷中迂回了不知多少弯路,好不容易甩开了一段距离,忽然闪进了一道小木门。
里面是个寻常人家小院,正一家人挂着灯笼,围坐在树下吃饭。
姜雪娘放下秦惜,也不理院里的人,径直掀了狗窝里稻草下的木板,提着她的大红裙子,钻了进去。
人进去一半,还回手招呼秦惜,“快过来。”
秦惜:……
姜雪娘着急:“祖宗,逃命啊,快来!”
钻狗窝啊。
秦惜没钻过啊。
她扭脸瞧见,院子里正在树下吃饭的一家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呵呵,打扰了。”
说着,提着裙子,也跟着姜雪娘爬了进去。
头顶的木板,有人过来麻利盖上。
狗窝下,是条密道,
姜雪娘头上的珠钗便是夜明珠,黑暗中闪闪亮。
一根稻草,插在她发髻上,在明珠的光影里一飘一飘。
秦惜跟在后面,几次想伸手帮她摘了,都没机会。
姜雪娘密道走得熟练,又绕了九曲十八弯,便从另一处钻出去。
可是上面的木板被人压住了。
头顶上传来男女不可描述的声音。
秦惜:……
姜雪娘:咳!
她麻利从胸口的沟里抽出一只大丝帕,将脸蒙住,又回头对秦惜道:“蒙住脸。”
秦惜也学她的样子,拿出自己的帕子。
可是,平日里用的女子绣帕,根本不够蒙面。
“唉!祖宗!”姜雪娘又撕了自己裙子一角,给她将脸蒙好。
之后道:“闭眼。”
上面不可描述地声音越来越激烈。
秦惜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这种时候,觉得没必要矫情,于是道:“我不介意。”
可姜雪娘道:“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是会落灰。”
秦惜:……
她只好闭眼。
只听咣的一声,头顶上的木板,居然被姜雪娘用大力给撞开了。
秦惜猜着,她能抱着她跑这么远,连气都不喘一口,怕不是也跟忘忧一样,是功夫的。
她嫁给乔泯之五年,居然不知道婆婆居然是个高手。
“伯母好身手。”秦惜教养好,这个时候还不忘赞一下。
“过奖过奖。”
姜雪娘爬上去,跟床上滚成一团的男女道歉:“不得已,逃命中,叨扰了。”
说着,将秦惜拉了上去。
秦惜身子弱,一晚上走了这么多路,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好不容易爬上来,慌乱离开时,见那男女这种时候,身上什么都没穿,脸上居然都还戴着面具,也是奇怪。
“这是哪里?”
“默园。”
“默园是什么地方?青楼么?”
“嘘……”姜雪娘回头,与她竖了一根手指,“就是不要随便说话的地方。”
哦……
秦惜第一次游浩京城,就来了这么精彩的地方,有点惶恐,只能跟着她走。
两人穿过道道回廊,整座园子,静悄悄的。
可每走不远,就会发现有男女隐在角落里拥吻调情。
若是仔细去听,就会到处都有极其克制的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些人,个个戴着面具,居然都不避忌的。
秦惜即便早知人事,此刻也脸红了。
怕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了。
姜雪娘熟练带她离开,她们俩最后穿过一道水榭回廊时,就见前面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来。
为首的,是个女子。
秦惜远远地瞧了一眼,当即拽住姜雪娘,转过身去。
不好了,狭路相逢。
姜雪娘不认得那女子,“不要怕,该是谁家的正房夫人来捉奸了。”
秦惜小声儿:“是皇后。”
“皇……”
姜雪娘飞快看了一下左右。
两边全是水。
掉头就跑已经来不及了。
被罗献珠见到祖宗,还不如让祖宗被金腰带杀了。
怎么办?
她急中生智,拉住秦惜,咚在廊柱上,拉了廊上薄纱,将她们两个裹在了里面。
罗献珠是带人来捉楚藏弓的奸的,大步经过两人身边时,嫌弃瞪了一眼,忽然放慢了脚步。
女人和女人……?
姜雪娘也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眼一闭,心一横,头一偏,低头吻住了秦惜。
秦惜顿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就算你是前任婆母,也不能这样……
姜雪娘也睁着眼,见她睁眼,便又抬手把她眼捂住了。
乔泯之平静道:“臣不敢。”
楚藏弓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说谎的样子,也没有一丝一毫惊慌的痕迹。
“嗯,谅你也不敢。”
他继续逗鸟。
“北雍已经亡国数年,朕让人搜索独孤吾道的踪迹,始终一无所获,这件事,以后交给你去办。上一个相国,是怎么死的,爱卿还记得吧?”
乔泯之面容丝毫不改:“臣听闻,独孤公子是不世奇人,得他一人,可抵百万雄师,可自从北雍灭国后,世间就再无此人的消息。”
楚藏弓给笼中鸟递了颗瓜子,“因为难办,所以才交给你办,旁人,朕不放心。”
“是。”乔泯之眸子抬了抬,“皇上若没有别的吩咐,臣且告退。公主,恐怕已经在府中久等了。”
楚藏弓鼻息里嗤笑一声,“但愿你待她,能有你说的三分便好。”
乔泯之退下后,皇后罗献珠从花丛后踱了出来。
“皇上还在找那独孤公子?”她面容有些不悦。
楚藏弓关注鸟儿,比关注她多。
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皇后连个男人的醋都吃?”
罗献珠带着一丝冷嘲热讽:“可臣妾听说,当年独孤吾道曾向北雍皇帝求娶秦惜,只不过,他的聘礼还没到,秦惜就跟宸王跑了……”
说着,又啧了一声,“而那死了的宸王,据说也是个鲜衣怒马,风彩无双之人,皇上是想把这世上,跟秦惜有瓜葛的男人,都杀光啊。杀得干净么?”
说着,瞟了一眼楚藏弓。
楚藏弓高大,英武,眉眼浓墨重彩,英气逼人,但冷厉过盛。
右眼下,有一道寸长的疤痕。
是御驾亲征时留下的。
他亲自骑着马冲进变成一片火海的北雍皇宫,把秦惜给抓了出来,像个土匪一样,把人放在马上抢走。
秦惜哭闹不从,摘了簪子划破了他的脸。
他就留着这道疤,一直到今天!
罗献珠袖中的手,指甲狠狠掐了掐。
楚藏弓被她呛了,眸子垂了一下,“皇后今日话多了。”
罗献珠就是故意来气他的,“那么,皇上继续疼你的金丝雀吧,臣妾告退。”
她也不行礼,转身就走。
大晟朝的江山,有一半是罗家的。
她若能早点诞下太子,杀夫夺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宫中美人三千,皇子公主一大堆,偏偏她肚子空空!
-
秦惜的马车,一路出了城门,便在僻静的树荫下停了。
秦惜和萱草拉紧了手,缩在一起,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却听那车夫对里面道:“夫人不要怕,小人只是奉命,将您带到这里,待会儿那人来了,您就知道了。”
秦惜听着不是劫财劫色,倒稍微放心,便在车厢中客气道:
“有劳大哥。”
虽然话这样说,却依然很害怕。
又过了好一会儿,听见远处传来急匆匆的马蹄声。
骑马的人近了,在车外利落下马。
萱草大着胆子掀了窗帘去看,立刻笑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车厢的门帘便被掀了起来,乔泯之探身进来,“宫中有事耽搁,来迟了。”
他直接进了车子,虽然坐姿端正,动作依然斯文从容,可明显呼吸微喘。
他是急匆匆赶来的。
车子重新缓缓行动起来。
秦惜见是他,松了口气。但想到昨晚的事,反正两人已经互相嫌弃惯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继续冷着。
他们俩这五年,就是这种相处方式,早就改不了了。
但是,她暗暗捏了萱草一下。
萱草会意,赶紧道:“大人,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乔泯之见总算有人问了,目光越过萱草,直接对秦惜道:
“你无家可归,留在府中也不方便,如今虽已和离,我却不能对你弃之不顾。城外二十里有一处咱们家的庄子,你先住过去养病。皇上已经赐了新的相府,等我们搬走了,你就回来,住在旧宅。”
他脱口说成了“咱们家的”。
秦惜垂了垂眼帘,也没纠正他。
暂时这样安排也好,远离浩京城喧嚣,方便养病,等身子好了,再想法子彻底离开他的掌控。
总不能一直住在他的宅子里,给人当成了外室。
萱草开心道:“大人太英明了!姑娘在咱们府里都住惯了,身子又弱,不适合换地方,奴婢之前还担心怎生是好呢。现在却是放心了。”
乔泯之见秦惜没纠正他的“口误”,便笑笑,只眸光浅淡地看着秦惜。
萱草左右瞅瞅,识趣道:“奴婢出去看看透透风。”
说着,钻出去,坐到车厢后面。
车里,只剩下他们俩。
乔泯之声音放低了几分,身子微微前倾,问道:“给你的私章,可带了?”
秦惜又点了一下头。
乔泯之:“我在银庄里,用这枚私章,每年都有给你存了些银钱,时至今日,连本带利,也该是笔不小的数目了,我若不在身边,你仔细用着,可保一时无忧。”
秦惜蓦地抬头,“你……?”
她知道自己在银庄里有钱,都是他给的,她也欣然接受,但是今天这话,为什么听着有点像遗言?
乔泯之从她眸子里看到了害怕,笑容更加温和:
“别怕,就是把该说的都说了,以防万一。之前你是我夫人,人就在那儿,我心里有数。今后,你不是我的人了,人也不在我视线范围内,很多事,我未必能掌控。”
他说完,抿了抿唇,微微前倾的身子重新坐正。
今天,他的话,有点多了。
她一向是懒得与他说什么的。
也不知他说的这些,她能听进去多少。
想到这里,乔泯之索然无味地的挑起窗帘,望向窗外。
可只一眼,瞳孔猛地一紧,立刻回身抱过秦惜。
就在他抱住她的一瞬间,一支羽箭,嗖地穿破车厢,扎在秦惜原本坐过的地方。
如果他没把她抱过去,现在这支箭,就该扎在她的脑袋上。
远处,几声呼哨。
两侧的官道上,突然斜插着冲上来一拨骑马的黑衣人。
他们一面追,一面放箭。
萱草尖叫着从车子上滚了下去。
“蹲下!”乔泯之抱住秦惜,用身体挡住她,两人蹲伏在车厢里。
头顶上,不断有箭射进来。
“青虹呢?”秦惜急道。
“他有别的事要办,没想过会出事。”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怕,有我在。”他抱住她。
秦惜怎么能不怕?
他一个书生,外面那些杀手,杀她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有什么不同?
可乔泯之突然猫着腰,将她拉到车厢门口:“待会儿我数到三,你就闭眼。”
“什么?”
“三!”
秦惜还没想明白他要做什么,就被他抱着,两人趁着马车在山间急速转弯的空档,跳了出去。
山坡很高,两人抱在一起,一路翻滚下去。
直到山底,乔泯之的后腰重重撞在一块大石头上,痛得他闷哼一声,才停了下来。
“央央,真的不用这样,我……我还能忍……”
乔泯之在楚藏弓面前,撒弥天大谎都面不改色,现在被秦惜解裤子,居然一时不知怎么将受伤这件事给圆过去了。
她与他夫妻五年,都没帮他解过衣衫,现在却主动扒他裤子。
他伸手去拦住她的手,“真的不用,真的……”
可秦惜却拨开他:
“我知你不喜外人近身,可听人说,久了会憋坏的,你若介意公主不喜,就闭上眼睛,全当我此时是个奴婢。”
乔泯之一向无论沐浴还是更衣,都亲力亲为,不叫任何人近身。
她起初以为是他少时清贫养成的习惯,后来才知,他原是颇有些洁癖,不喜欢被旁人触碰,更不愿被人看到身体。
所以这个时候,就算喊青虹进来,恐怕也是不成。
能帮他的,只有她了。
她说的这样认真,乔泯之喉间滚了一下,忽然不抗拒她了。
秦惜当他老实了,继续解他裤带。
因为没解过,有些笨拙。
青葱一般的纤细手指解着解着,忽然停住了。
她眸子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乔泯之。
都伤成这样了,它……怎么还……起来了?
结果,正见乔泯之眼中有某种东西被点燃了起来,也正“凶恶”盯着她。
她这才猛地想起,这个人白日里看着清雅清正,可在床上,有不可与人言的怪癖,刚才那“奴婢”两个字,便触了他那根筋。
秦惜想退避开去,却身子一动,突然被他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捞近身前。
两人近在咫尺,鼻尖抵着鼻尖。
他眸子激烈动了一下,灼热呼吸落在她脸上,略有急促。
“相爷现在是另有家室的人。”秦惜想避开他。
又顾忌他伤得严重,不愿与他龃龉。
可却发现脑后那只手,力气好大,将她的头牢牢扣着。
“相爷……”她只好软声劝他。
之前在城外受伤,情急时才唤了他一声“玉郎”,现在,是该改口的时候了。
“央央,再叫一声。”他鼻尖轻轻摁着她的鼻尖,低低与她道:“再叫一声……”
她这样柔软地唤他“相爷”,尾音如此旖旎,如一只软软的小猫爪,正摁在了他心尖儿上。
秦惜:……
这是又多了一根筋……
留着与你那公主用去吧,都伤成这样了,还拿我寻什么乐子。
她好一阵气,突然犯了咳嗽。
“咳咳咳咳……”
身子本就娇软无力,这会儿两人离得近,便险些依在他身上。
乔泯之顺势将她拥入怀中,让她伏在他肩头,手掌学着萱草的样子,小心替她抚背。
秦惜咳得痛苦,只能靠在他肩头。
萱草在外面听见,赶紧进来。
一眼见到大人和姑娘抱在一起呢,又蹭地退了出去。
乔泯之等秦惜咳了一阵,过去了,还伏在他肩头喘息着,才温柔低声道:
“我这半年事忙,又以为你病中不愿见我,嫌我碍眼,我也怕惹你生气,始终不敢打扰。所以……,只知你病得厉害,却不知你病得这样痛苦。”
他难得与她这样亲近地说些真心话。
可秦惜却慢慢推开他,重新坐好。
她一向身子娇气,连在床边侧坐的姿态,腰臀不经意间拧出的弧线,都能让人想入非非。
乔泯之盯着她,却听她说道:
“也不是什么实病,大夫说,是孩子没时,气血两伤,郁结于心。我年纪尚轻,若能好生补养,心情舒畅,用不了多久,兴许就彻底好了。”
提到没了的那个孩子,两个人都沉默了。
“可还要小解?”秦惜先打破寂静,但是不敢再喊他相爷了。
乔泯之一阵尴尬,她怎么还没忘这个事儿。
“让青虹来吧。”
这次,秦惜不敢有异议了,“嗯。那……,我走了。”
她起身。
乔泯之指尖动了一下,想拉住她裙上的丝绦。
却眼睁睁看着,它们从他指尖下滑走了。
秦惜走后,他一个人怔怔坐在床上出神。
没一会儿,青虹进来了,“大人,公主说让我帮您撒尿?”
他就挺不解的。
乔泯之慢慢扭过脸来,平素温润如明月的眸子里,有种凌厉骇人的东西。
青虹麻利退了出去:“小的知道,小的滚了。”
-
当晚,楚宁珂连夜进宫,屏退了左右,便跟楚藏弓和罗献珠哭哭啼啼。
“大夫说他不能人道了啊,这让我以后可怎么过?皇兄,皇嫂,你们要为我想想法子啊!”
罗献珠压根儿就不着急,这世上男人的祸根,全都断了才清净。
但是,她依然端着茶盏,笑眯眯道:
“珂儿不要慌,明天,皇嫂会派宫中最好的御医过去,再帮他好好看看。这种事呢,说不准的,只要物件儿还在,兴许就能用。”
说着,瞟了一眼楚藏弓,“就看他想不想给你用。”
楚藏弓垂着眸子,也在品茶,“可是,朕怎么听说,是秦惜离府,有人买了销金楼的杀手暗杀,乔泯之不知死活,还想学人英雄救美,被误伤了呢?”
说着,又瞟了皇后一眼。
罗献珠瞪回他:“皇上看臣妾做什么?臣妾又不知道秦惜几时离府。况且,臣妾想要谁的命,犯得着自己花钱买凶么? ”
楚藏弓便明白是谁这么蠢,敢动他的人了。
他都懒得看他妹妹,鼻子里应了一声,“嗯,朕知道了。的确不像皇后的手笔。”
楚宁珂全身一紧,生怕查到自己身上。
秦惜是皇兄跟皇嫂中间的一根刺,她一有事,这俩人立刻就炸。
她赶紧把话题拉回来,“皇兄,人家在跟你说乔泯之的伤势,你们扯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呀~”
楚藏弓眼尾一笑,“乔泯之不能人道了,不是挺好?省得你疑神疑鬼,担心他三妻四妾。”
秦惜顿时脚步僵在了原地。
先生?
她蓦然转身,正对雅间的那扇门。
先生来晟朝了?
此情此景,又听见那个声音,恍如隔世……
里面的人,仿佛也同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存在。
对话戛然而止。
秦惜静静看了一会儿那紧闭的两扇门。
之后,抱手,躬身,向着那门,恭敬地行了一个孤山院学生拜见先生之礼。
弟子秦惜,拜见独孤先生。
她心中默念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雅间里,安静地仿佛窒息了一般。
直到外面再没有脚步声,萱草才将已经送到唇边的茶抿了一下,放回桌上。
他今日戴了面具,遮了半张脸,以独孤吾道的身份前来。
对面,坐的是销金楼楼主,胜离经。
同样也戴着面具,遮了真容。
两人即便如此,依然中间隔了一道竹帘。
浩京城,就像是一把被折叠的纸扇。
不但正面和反面的人,不该相见。
就连每一道折痕中的人,都只能活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
许多普通人,活一辈子都可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们无法想象的黑暗。
一旦不小心越界,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胜离经敏锐察觉到萱草的异常,“门外那个,听步态,是个绝色。”
“不认识。”萱草淡淡地,随手指尖弹倒茶盏,“我今日该说的,都已经说完,至于走哪条路,楼主是聪明人。”
他起身时,桌上的茶水,已经凝成一把薄薄的冰刃,一半扎入上好的花梨木中。
胜离经悠然搭着二郎腿,“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用再威胁我了。成交。”
以十倍的价钱反杀,凭什么不答应呢?
房门打开,白越和锦书进来,护送萱草从房间的暗门离开。
胜离经则从正门出去。
刚要走,见一个酒楼的小二,两手端着封信,立在五步开外等着呢。
胜离经指指自己的鼻子尖儿:我?
小二赶紧点头。
“拿来。”
小二递了过去,“有个姑娘偷偷让小人送来,说是给这房中的公子。我看您就是那位公子吧?”
说着,他还朝屋子里看了一眼,的确没别人了。
胜离经乐了,接过信,也不客气,展开就看:
浩京危机四伏,蛇鼠之穴,泥淖之地。先生高洁,当远离此处,独善其身,不以故国故人为念,方为北雍之福。不肖弟子敬上。
纸上,有女子淡淡的香味。
“对不起了,举世无双的独孤公子,给你添点小麻烦。”
胜离经跟小二耳语了几句,小二赶紧答应,颠颠下楼去了。
秦惜是借口疲惫,在二楼要了个房间稍作休息,又找借口将两个丫鬟都支开,才跟小二借了纸笔,飞快写的字条,请他送上去给先生示警。
楚藏弓到处都在抓他,他这个时候留在浩京,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会儿她在二楼等着,很快就见小二哥下来了。
萱草回马车拿药,忘忧在里面帮她打蚊子。
秦惜将门开了个缝儿,“怎么样,话带到了吗?”
小二哥红着脸,“他有句话要我带给姑娘。”
秦惜心头一震,难道先生猜到她是谁了?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意外。
她被掳来浩京这么久,苟且偷生活着,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就算不知道,看了那字条上被他日日嫌弃的丑字,也会知道。
“他有何吩咐?”秦惜甚至不自觉地肃立站好,等着听训挨骂。
小二红着脸:“他说……,尔尔辞晚,朝朝辞暮。初见乍欢,久处怦然。丹心寸意,愁卿未知。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落苏等凌霜打完了,才拉住她,“好了,到底曾经是相爷曾经的枕边人,相爷不在府中,客气点,莫要叫人说了公主的闲话。”
萱草挨了打,捂着红了的半边脸爬起来,气得想哭。
自从跟了姑娘,这府里的都知道她是夫人房里的人,哪个不是和颜悦色地好好说话?
姑娘一不当家拿钥匙,二不掌中馈,更从来不用晨昏定省,给老夫人请安。可萱草去了老夫人那边,那园子里的嬷嬷也都得笑呵呵的。
人人都知道姑娘娇贵,是大人捧在掌心的宝贝,生怕哪儿做的不好,被姑娘嫌弃了。
就她们这些外来的不长眼!
昨天,她第一次被皇后的人给欺负了,气哭了。
今天第二次,被公主的人打了,她学会了,憋着,不能人前露短。
萱草索性拿了桌上的烛台,拔了蜡烛,尖锋对着所有人:
“都站住!我家姑娘还未梳妆更衣,你们全都出去等着!哪个敢过来,大可试试!”
她人不大,却凶得龇牙咧嘴。
自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众宫女个个穿得干干净净,梳妆地整整齐齐,谁都不想跟这个小丫头片子撕扯。
落苏哼了一声,拉了凌霜,“别跟野狗崽子一般见识,失了身份。”
又对萱草呵斥:“我们出去等着,你们快点。莫要叫公主回府时再见到你们在这儿,晦气!”
说完,又掩了掩鼻子,转身时嘀咕:“这屋里都什么味……?恶心死了。”
她们都出去,屏风后,床上的纱帐掀开。
秦惜瞧着外面,叹了口气,又见萱草的脸上肿了个巴掌印,垂了垂眼帘,没说什么。
两人临走,只拿了一小包东西。
满屋子的北雍旧物,又不能搬走。
一箱一箱的绫罗绸缎,将来出去过日子,也不方便再穿。
珠宝首饰,多是萱草给的,算是这府里的东西,带多了也不好,出门的时候,是要盘查的,若是被人寻了由子抢了回去,也是自取其辱。
永定长公主的人,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出门的。
她俩有仇。
于是,主仆两个只带了日常衣物,一点盘缠,还有一只方方正正的锦盒。
秦惜体弱,走几步就要喘一喘。
她给萱草扶着,慢慢出了燕喜园,也无需再回头。
就如上辈子自裁一样,这世上早已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
如今活着,只是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可能。
到了侧门口,已经有账房骆先生等着。
骆先生见到秦惜,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躬身行礼。
夫人平等地讨厌这世上每一个人,每一样东西,他们已经被讨厌了五年,已经习惯了。
他当着落苏和凌霜的面,戴了手套,小心翻查了秦惜的包袱,最后看到了里面的锦盒。
骆先生假装没看见,随手翻过去了。
可是落苏眼尖,抢上一步,将锦盒抓了过去,扬在秦惜面前,“这是什么?”
“私人的东西。”
“那也要检查一下,免得你偷偷带走相爷府上的宝贝。”
她们是公主的陪房,什么珠宝没见过?
哪里是计较那点东西,分明是要当众羞辱她。
秦惜已经累了,坐在门边的凳上,没力气与她们计较,咳了几声,叹气道:“看吧。”
落苏怀疑地瞧了她一眼,将锦盒打开。
见里面不过是两枚印信,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是寻常鸡血玉刻的,不过是秦惜的私章。
再看大的,却没见过是什么玉质。
拿起翻过来,赫然见上面密密麻麻以篆书刻着:北雍皇朝永圣端康公主宝印!
秦惜曾经是北雍皇帝唯一的女儿,自幼就备受宠爱,被视为北雍无双的珍宝。
她不愿来大晟和亲,北雍虽小,便举国迎战,覆灭也在所不惜。
现在老虎即便是死了,皮毛余威尚存。
落苏到底是个奴婢,忽然手里拿了这么尊贵的东西,居然愣了一下。
秦惜坐在凳上,背靠着门板,淡淡地有些不耐烦道:“这是我当年在宫中时,楚藏弓专门为我寻回来的,是入府之前的东西无疑,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楚藏弓,是当今圣上名讳。
这世上,也就秦惜一个不知死活的敢脱口而出。
落苏有些怕了。
她只能硬撑,将宝印重新装回锦盒中。
萱草立刻抢回来,宝贝地抱在怀里。
她的脸还肿着呢。
“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秦惜站起身,萱草赶紧又腾出一只手相扶。
骆先生赶紧躬身,生怕被嫌弃了:“没问题了,公主走好。”
他抬头小心看了秦惜一眼。
现在,叫夫人已经不合适了。
但亡国的公主,依然是公主。
他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尽最大的敬意。
“有劳骆先生。”
秦惜屈膝,客气回礼。
骆先生受宠若惊。
接着,就见秦惜忽然放开萱草的手臂,又转身来到凌霜面前,唇里暗暗一咬,十足平生力气,啪——!狠狠一记巴掌,甩在她脸上。
“这个,也是我在这府里得的,现在还回去。”
说罢,转身就走。
因为讨厌世人,讨厌自己,秦惜五年不曾迈出的大门,如今,走出了第一步。
凌霜突然挨了一巴掌,虽然秦惜病着,没能将她打翻在地,可却也把脸打歪了。
“你……!”
她又想动手,却被落苏拉住了。
她对她摇了摇头。
皇上将秦惜赐给萱草时,曾有言在先:秦惜必须好好活着,谁敢伤她,朕亲自要他的命。
再看,骆先生也正戒备看着她,端着账本和笔,已经开始准备记账。
在他们府里,若是有人动了秦惜,被皇上知道,阖府上下,都要被问罪。
凌霜已经张开的巴掌,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如此,又是耽搁了一会儿,秦惜从侧门出,给萱草扶着,上了一驾寻常马车的同时,正门前,已经一辆雕花镶金,挂着銮铃的四驾马车停驻。
公主回来了。
落苏和凌霜顾不上这边,匆忙去迎。
秦惜上了车,刚坐稳,车夫居然就直接驱马走了。
“哎?你怎么都不问我们去哪儿啊?”萱草在车里喊。
她们原本想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考虑下一步。
可是车夫不理她们,一路朝着城门方向去了。
秦惜有些慌,抓住萱草的手。
萱草人虽小,却非常勇敢:“姑娘,坐稳了,不怕,有我在!”
-
落苏和凌霜在正门口恭迎永定公主楚宁珂。
回来的只有公主一个,身后跟着促织和慕光,并没见相爷。
“殿下,相爷被皇上留下了啊?”
落苏小心问。
楚宁珂正不乐意,没说话。
新婚燕尔的,从昨晚拜过堂到现在,他一直忙,一直忙,一直忙。
他忙也就算了,皇兄也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径直将人给叫走了,不知他们刚新婚么?
楚宁珂面上不悦,但人是自己哭着闹着挑的,如今也顶着圣旨,强行挤走了原配,嫁了进来,由不得她再挑拣。
“人走了么?”她问的是秦惜。
“回殿下,已经赶走了。”
“按之前吩咐的去办。还有,找人把她那破园子给本宫拆了。”楚宁珂冷漠吩咐。
燕喜燕喜,想到这两个字在一起,就讨厌!
话音方落,就见前面有个老嬷嬷在恭敬等着。
“殿下,老夫人有请。”
是萱草他娘。
楚宁珂想到自己身为新妇,还没正式给婆母请安,虽是公主,却按照晟朝律法,既已出嫁,就得遵守民间的礼仪孝道,于是便只好先过去了。
……
此时,宫中庭院中,萱草恭敬立着。
一株花树下,男人英挺的身姿穿着身缠金黑色龙袍,长发束起,垂在肩后,顶上别了金发扣,正背着一只手,逗着树下的笼中鸟。
“朕怎么听着,她半年前就病了?你是怎么给朕养的?”
好你个萱草,府里的口风如此之严,苍蝇飞不进去,蚊子飞不出来。
若不是永定下嫁,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惜惜居然已经病了这么久了!
“气血两亏,郁结于心。臣觉得是小事,便没有禀于皇上。”萱草平淡回话。
楚藏弓忽然停了逗鸟的手,半扭头睨他,颇危险,一个字,一个字道:“你,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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