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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入爱河,暴君拱手送江山苏扶云沈廷弈最新章节

奶小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远山别庄,风雪下得凄凉。苏扶云手持长枪,从白马上踏下之时,望入眼的就是别庄之上,大雪倾盖了檐梁,好似白幡一般挂在上头让人喘不过气。“啊!!!阿妤!我的儿啊!”别庄内传来的凄厉声,炸响了苏浮云的耳畔。她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走入堂,就瞧见正堂之中摆着一张金丝楠木所制的棺椁,她的母亲苏白氏正扑在上头嚎啕大哭,而祖父、祖母、父亲三人正一脸悲痛的立于堂间。“这究竟怎么回事?”苏扶云哽咽上前。“阿云!你回来了!”众人听到她的声量回首,苏白氏一瞧见她,直接往她怀中扑了去。她紧紧的攀住苏扶云的肩膀,哀嚎着:“你妹妹......你妹妹被人所害!丢入了乞儿窝,等我们寻到她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啊啊啊......”苏白氏哭噎着说不出话来,苏越见此,上前就揽住了...

主角:苏扶云沈廷弈   更新:2025-04-02 20: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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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扶云沈廷弈的其他类型小说《娘娘不入爱河,暴君拱手送江山苏扶云沈廷弈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奶小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远山别庄,风雪下得凄凉。苏扶云手持长枪,从白马上踏下之时,望入眼的就是别庄之上,大雪倾盖了檐梁,好似白幡一般挂在上头让人喘不过气。“啊!!!阿妤!我的儿啊!”别庄内传来的凄厉声,炸响了苏浮云的耳畔。她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走入堂,就瞧见正堂之中摆着一张金丝楠木所制的棺椁,她的母亲苏白氏正扑在上头嚎啕大哭,而祖父、祖母、父亲三人正一脸悲痛的立于堂间。“这究竟怎么回事?”苏扶云哽咽上前。“阿云!你回来了!”众人听到她的声量回首,苏白氏一瞧见她,直接往她怀中扑了去。她紧紧的攀住苏扶云的肩膀,哀嚎着:“你妹妹......你妹妹被人所害!丢入了乞儿窝,等我们寻到她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啊啊啊......”苏白氏哭噎着说不出话来,苏越见此,上前就揽住了...

《娘娘不入爱河,暴君拱手送江山苏扶云沈廷弈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远山别庄,风雪下得凄凉。

苏扶云手持长枪,从白马上踏下之时,望入眼的就是别庄之上,大雪倾盖了檐梁,好似白幡一般挂在上头让人喘不过气。

“啊!!!

阿妤!

我的儿啊!”

别庄内传来的凄厉声,炸响了苏浮云的耳畔。

她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走入堂,就瞧见正堂之中摆着一张金丝楠木所制的棺椁,她的母亲苏白氏正扑在上头嚎啕大哭,而祖父、祖母、父亲三人正一脸悲痛的立于堂间。

“这究竟怎么回事?”

苏扶云哽咽上前。

“阿云!

你回来了!”

众人听到她的声量回首,苏白氏一瞧见她,直接往她怀中扑了去。

她紧紧的攀住苏扶云的肩膀,哀嚎着:“你妹妹......你妹妹被人所害!

丢入了乞儿窝,等我们寻到她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啊啊啊......”苏白氏哭噎着说不出话来,苏越见此,上前就揽住了苏白氏咬牙切齿的艰难出声。

“陛下登基三年,迟迟未立后,等的就是我苏氏女入宫,我们苏氏一族百年荣昌!

陛下更是苏家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后之位本该落到苏家的头上。

明日便是苏家嫁女,帝王封后之日,可谁知!

你妹妹在府中被人掳走,丢去了那等肮脏之地!

我们将她带回别庄之后没多久,她便......自戕了。”

被人掳走?

丢入了乞儿窝?

自戕?

这些如同一把刀刃般,捅入苏扶云的心间不断的搅动着。

她丢下手中的长枪,赤红着双眸就走到了棺椁旁。

苏扶云垂眸望去,只见棺椁之内躺着一个与她面容无异的女子。

本是最娇俏的年岁,可却魂断九泉。

看着她,苏扶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些年的事迹。

她与妹妹一母同胞,同日而出,这一代也就只有她们两个孩子。

可苏家势大,没有男子镇府是不行的。

所以在祖父等人的商议之下,便在她们姐妹二人中择出一个作为苏家嫡子。

她苏扶云便是被选中的那位。

成为苏家‘嫡子’之后,苏扶云就担起了苏家重任。

苏扶妤要学的琴棋书画,她要学。

苏扶妤不学的兵法武术,她亦要学。

十二岁之前的日子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她不能出府,只能一直待在苏家以病体对外称之。

十二岁后,祖父突然让小叔带她前往边疆,试验一下这些年教养的成果。

不出意外,她从一个‘药罐子’成为了震慑天下的苏小将军。

有她所在之处,外族纷惧。

苏扶云也在边疆呆了三年的好时光。

这三年,她时常收到苏扶妤的信件。

每一张都是在娇嗔着,说她也想自由自在,说她在京中发现的趣事,说她好想自己。

从前她最难熬的时候,也是苏扶妤陪在自己的身侧。

比之自己的冷心冷情,她就好似天上的骄阳一样让人见之生喜。

她痛苦了十二年,却自由了三年。

她的阿妤,自在了十多年,却也只有这十多年......“谁干的?”

苏扶云握紧棺椁边沿,嘶哑的声量从喉头溢出,杀伐之意寸寸蔓延。

瞧见她如此,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

“阿云。”

苏老太师敛去眼中的水光,走到她的身侧,“我们也不知是谁,能从苏家掳走阿妤,就说明这人势力不小,无非就是宫中那几位。”

“宫中那几位?”

苏扶云猛地抬首。

苏老夫人也上前叹了口气,拉着苏扶云的手就强撑着,“贵妃、德妃、太后,甚至......甚至皇帝?”

苏扶云直接将苏老夫人没有说下去的话给道了出来。

苏老夫人悲痛的颔了颔首。

“你这三年一直在边疆,所以并不知晓,苏家这些年被皇帝削弱了不少的权势,贵妃是秦家女,秦家乃是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的。

至于德妃又是陛下心爱之人,盛宠无边,若说宫内有谁不希望阿妤入宫为后,她二人必定为前。”

“那太后呢?”

苏扶云问道。

“太后希望自己的侄女成为皇后,她的侄女便是当今的贤妃。”

“哈,哈哈哈!”

听完这些话,苏扶云忽的笑出了声。

她将自己的手从苏老夫人的掌中抽出,俯身就摸上了苏扶妤那张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小脸。

“阿妤,是阿姐来迟了,阿姐竟也不知你这些年过得这般胆战心惊,你别怕......阿姐一定会查出害你之人是谁,阿姐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话落,苏扶云眼眸一闭敛去了眸中的戾气,再次睁开之时眼底只余无尽的寒凉和漠然。

她转身看向身后之人,“祖父,孙女该如何做?”

苏太师歉疚又满含复杂的望着她,“阿云,你该入宫了。”

......翌日。

苏扶云坐在布满红绸喜字的屋内,细长的指尖含着粗粝的薄茧缓慢的抚摸过身侧的软塌。

“大小姐......”蜀锦呜咽的看着眼前之人,眼中的泪珠不断的落下。

苏扶云淡漠的眉眼从她的面上扫过,示意的看向了一旁的将离。

将离是自幼跟在她身侧的婢子,而蜀锦则是阿妤的贴身之人。

“莫哭了,这世上没有苏家大小姐,从今往后也只会有苏二小姐,苏扶妤一人。”

苏扶云漠然的说着。

从她回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后位不能落到旁人的手中。

苏家势大,早就成为了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后位不是苏家女坐上,苏家必然败落。

所以阿妤死了,她苏扶云就要替嫁而上。

她不止要稳住苏家的百年荣昌!

更要入宫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阿妤!

她要让害死阿妤的人,千百倍的偿还!

“是,小姐。”

蜀锦呜咽的低下了头去。

将离缓步而上,低声说着,“小姐,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影卫替您镇守边疆,幸而您在边疆三年都带着面具,无人知晓您真正的模样,有苏将军在,您无需太过担忧。”

“有小叔在我自然是安心的,宫内之事查的如何了?”

苏扶云指尖轻叩。


“贵妃娘娘,您不是派人来说皇后娘娘把请安之处换到御花园了吗?

怎么还诓骗我们呢?”

白落捻着帕子一脸忧愁的模样。

见她如此,秦忆卿就来气。

她直接朝白落轻嗤出声,“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听本宫的话,来此的人谁不知这只是个由头?

你都在这坐了半晌了才问这话,装给谁看呢?

陛下可不在这 。”

“贵妃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白落被秦忆卿这么一通数落,委屈的眼泪都要溢出眼眶了。

对面的江闻语见此,连声安抚道:“贵妃娘娘,德妃也不是此意,您也知晓她性子向来纯良,否则也不会那般引得陛下喜爱不是?”

“是啊,满宫就属她最纯良了。”

冷笑声从亭中传出,落入了苏扶云等人的耳中。

“娘娘,她们太过分了。”

蜀锦气得都想冲上前去,但是想到入宫前娘娘同自己说的话,她又硬生生的忍下了心中这口气。

“不急。”

苏扶云淡笑,轻抚着手边的一朵沉香台,淡笑道:“唱戏嘛,总要在恰当好处的时机登场,才能引人入胜啊。”

亭中。

白落听着秦忆卿的奚落,敛下眉眼遮去眼底的阴茫。

江闻语瞥了她一眼,拿起茶盏便轻抿了一口,淡道:“贵妃娘娘,其实德妃有此忧虑也是常事,毕竟苏二小姐如今是皇后娘娘,若惹她不快传到苏家的耳中去可就不好了,要不咱们还是寻个由头,一块去趟吧。”

“她不快又能如何?”

江闻语话音刚落,便听到秦忆卿那带着嗤嘲的声音,“就她那软弱可欺的性子,给她那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同家中说,否则当初怎会在宫中被本宫当狗一样使唤?

出身再尊贵又能如何?

还不是照样要为本宫端茶倒水。”

当狗一样使唤?

端茶倒水?

“怎么回事?”

苏扶云猛地掐紧了自己的掌心,因怒喑哑的声量从口中溢出。

蜀锦哽咽的低下头去,咬牙低声道:“有一年宫中举办春宴,贤妃娘娘下帖请二小姐入宫,老爷知晓后,就寻上了二小姐。

同二小姐说......苏家如今不比从前,在朝中处处被秦家掣肘,老爷让二小姐在宫中要规行矩步些,能忍则忍,若是忍不下的再回家中说道,家里会替她出面,让她莫要与旁人正面起冲突,免得着了她人的道。”

蜀锦这话未曾道完,可苏扶云也猜出了前因后果。

她冷声道:“所以阿妤受了委屈也从不和家中言道是吗?”

苏扶云太了解阿妤了,阿妤虽为苏家嫡女,可从小就觉得亏欠于自己,因此从来都不争不抢,性子软得很。

以她这样的脾性,再加之父亲同她说的这些,她就算在宫中受尽屈辱也只会自己偷偷忍下。

她的阿妤啊,怎么就这般傻呢?

“是......”蜀锦含着泪低下了头去。

苏扶云深吸了一口气,阖上眼眸,再次睁开之时,眼底尽是森寒入骨的冷凝。

“走吧。”

她冷声缓步上前,径直朝亭中而去。

亭内。

秦忆卿见自己说完后无人应声,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从前也没见你们这般怕她,怎么?

如今见她坐上皇后的位子,各个胆子都小起来了不成?

本宫可不像你们,就算她现在在本宫的面前,本宫也......贵妃也如何?”

还不等秦忆卿将话给说完,一道沉凉的声量从外头传了进来。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一袭华服美到令人移不开眼的苏扶云步步缓入。

瞧见她来,江闻语立马站起了身来,“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江闻语一起身行礼,白落也急忙站了起来。

身后的众位妃嫔也逐一回神拜礼,唯独秦忆卿还稳坐原地,不急不缓。

“皇后娘娘请恕罪,臣妾近日身子不适,怕是行不得礼了。”

秦忆卿轻嗤出声,看向苏扶云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苏扶云淡笑,走到秦忆卿的对面就坐了下来,“众位平身吧,本宫方从太后的宫中出来,想着来瞧瞧御花园的景象,却未曾想到众位妹妹都在此,难不成大家皆如秦贵妃一般身子不适?

中宫请安都去不得了?”

“这......”江闻语一脸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秦忆卿。

秦忆卿冷哼出声,根本不作答。

苏扶云也不急,她淡笑的望着秦忆卿,“将离,命人传话到尚寝局,便道众位妃嫔皆身子不适,今后一月不必渐满渐缺侍寝,身子无碍者才可进御。”

什么?!

此话一出,众妃嫔们纷纷慌了神。

本朝后宫有定,为了让帝王雨露均沾。

侍寝之事,基本都是由月圆月缺来定。

初一至十五,乃是从品阶低的妃嫔至品阶高的轮换,十六至月末则反之。

四夫人之上的品阶则有择优权。

陛下后妃本就不少,且又不是个贪欲的,能来后宫的次数寥寥无几,每回一来不是在四夫人那就是在贵妃娘娘那,她们这些位份低的鲜少能轮到。

若是连渐满渐缺的规矩都不定了,那她们岂有出头之日?

一时之间众人顿时坐不住了,一个个惊慌出声。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等身子无碍,只是......只是。”

其中一个美人欲言又止,可只是了个所以然,却半分也道不出口。

苏扶云也不为难她,笑着朝秦忆卿望去,“贵妃可要本宫让太医来为你瞧瞧?”

秦忆卿面色一僵。

好一个‘苏扶妤’!

从前怎么没瞧出她是这般的性子?

如今坐上皇后之位本性倒是露出来了!

竟敢拿侍寝一事来裹挟她?

她心中虽不想旁人侍寝,可这话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这些妃嫔家世虽不高,但在朝中皆有牵扯在的。

不是自己祖父手下,便是旁人手下的,若是将所有人惹急了,怕是也能惹的一身骚。

想到这,秦忆卿咬着牙就站起了身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众位妹妹身子皆无碍,只是今早想着皇后娘娘头一日入宫,便来御花园打算择几朵鲜艳的花带去给皇后娘娘,未曾想到一时兴起,错过了请安的时辰。”


“是啊,崔尚宫如此‘公正’,最好是莫要污了旁人才是,我就等着崔尚宫查清真凶了。”

郑长莞强咬着牙说道。

“郑尚宫放心,六局本为一体,谁做错了事都逃不脱的,我自不会像某些心思邪辟之人,为了前程将整个尚宫局几百人拉下水。”

“呵,那我就不在此叨扰崔尚宫查案了,走吧。”

郑长莞站起身来,斜睨了崔徵一眼,带着尚寝局和尚食局的人就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崔徵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一掌拍在身侧的案桌上,厉声对着底下的人道:“查!”

......凤宁宫。

苏扶云用完早膳,蜀锦瞧了一眼殿外的日晷,蹙眉便道:“娘娘,已经到请安的时辰了,怎的那些后妃还未到?”

陛下登基虽没有几年,可宫中的妃嫔却是不少的。

皇后入宫,后妃必须在卯时三刻前一个不少的前来请安,此时已经到时辰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属实不对劲。

“娘娘,可要奴婢派人去唤?”

将离低声说着。

“不必了,她们不会来了。”

苏扶云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去,将本宫那套挂着南珠的朝色山水裙拿来,为本宫换上。”

朝色山水裙?!

那可是皇后娘娘及笄之前,苏老夫人特意命工匠缝制了三年才制成一袭的。

皇后娘娘和二小姐一人一套。

一套唤朝色山水裙,用千金难买的云绫锦所制,玉纱披身,上头还用纯金做成的金线以苏绣之法绘制了一副朝色山水。

远远望去,就好似日出之下的千山万水之景。

而二小姐那套唤做四海升平,绘制的是天下安然之泰,本是作为二小姐登后的常服。

可惜......最终着是着上了,不过皆一同被带入了棺椁之中。

这两袭衣裙可都是千万金难求的。

“是!”

将离激动颔首,快步就去将朝色山水裙拿来给苏扶云换上。

从前皇后娘娘以‘苏家嫡子’之身存活,就算去了边疆也不曾碰过半分女子之物。

可身为女子又岂有不爱胭脂红妆的呢?

将离永远记得,皇后娘娘及笄那日收到这袭衣裙的高兴模样,可高兴归高兴,娘娘最终还是将衣裙压在了箱底珍藏,再也没有看过一眼。

如今娘娘能着锦而上,将离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开心。

她既希望娘娘无拘自由,又希望娘娘能以女子之身傲然于世。

因为娘娘曾经说过,身为女子不是错,错的是不公的世道和心有偏私的掌权之人。

身为女子她合该骄傲的,因为天下众生都是从女子腹中孕育的,女子本该与男子一般共立世间。

换好衣裙后,苏扶云带着一众人就走出了殿内。

大雪从翘角飞檐落下,风铎因寒风轻轻晃动着。

一出来,苏扶云就感觉到了一股寒风灌身。

将离见此,连忙将一袭鸦青斗篷披在了苏扶云的身上,细细的为她系好领带。

“娘娘可得仔细着些,屋内有地火,所以您不觉着寒凉,可这屋外不比里头,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风。”

“真是劳你挂心了。”

苏扶云宠溺一笑,抬手就在将离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

将离红着脸就搀扶着苏扶云走出了长廊,蜀锦在一旁为苏扶云打着纸伞眼中尽是艳羡。

几人走过殿外的清池,苏扶云突然止住了脚步。

“昨日倒是忘记问了,天寒地冻的,这池子里怎还会长出娇莲?”

“皇后娘娘。”

苏扶云话音刚落,后头跟着的一个小内监就走了上来,“娘娘,这是尚寝局下司苑司命人栽种的,用特殊之法保娇莲不败四季长春。”

“四季长春?

倒是好意头,赏。”

苏扶云挑了挑眉,侧眸就看了将离一眼。

将离立刻心领神会,用轻微的弧度颔了颔首。

“是。”

小内监应声。

出了凤宁宫,苏扶云就乘着车辇前往了寿康宫。

......寿康宫外。

苏扶云刚走下车辇,没想到太后便让人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只见宫门外站着一个掌事嬷嬷,一瞧见她来便迎了上来。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可是张嬷嬷?

本宫来给太后请安。”

苏扶云淡笑着。

早在入宫前一日,祖母便让人将沈廷弈至太后、后宫妃嫔身侧的要人都同她道了一遍。

眼前之人正是太后的心腹张嬷嬷。

“皇后娘娘,今日倒是不巧了,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头风犯了,此刻正在宫内休息呢,您怕是要在殿外稍等片刻了。”

稍等片刻?

苏扶云听此,微挑起了眉尖淡笑道:“好,那本宫就廊下等着太后,蜀锦去给本宫端张椅子来,再命人端盆炭火。”

“皇后娘娘,太后是要您在门前等着。”

张嬷嬷听此,牙关瞬间咬紧了。

苏扶云勾起唇角,“怎么?

廊下便不是门前了吗?

还是张嬷嬷觉着本宫要淋着雪才算等候?

这到底是张嬷嬷的意思?

还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本宫在闺中之时就听闻太后和蔼,断不会行此磋磨人之事,那便张嬷嬷你自作主张了?”

苏扶云道此面色一沉,顿时给张嬷嬷吓得一怵。

磋磨皇后的名头要是落到她的身上,怕是太后都保不住她。

张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急忙开口,“皇后娘娘误会了,老奴只想唤皇后娘娘坐得里头一些,以免沾了风雪,老奴这就进去通禀太后。”

“去吧。”

苏扶云缓身就坐在了蜀锦让人端来的圈椅上。

张嬷嬷见此,快步就朝殿内走了去。

望着张嬷嬷离去的背影,蜀锦拿了个汤婆子放入了苏扶云的手中。

“娘娘,您如此做不怕得罪了太后吗?”

蜀锦这话刚落,便听到了苏扶云尤为不屑的嗤笑。

她低声说着,“不这么做也不见得能让太后喜欢本宫,有的时候太过低头,只会让人一味欺辱。”

苏家和秦家不睦,那和太后一族又何尝好过呢?

太后就等着自己被废黜然后扶持贤妃上位呢,她此刻怕是心底厌极了自己,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去?

更何况她是苏氏女,代表的是苏氏的颜面,太后再厌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责罚她。

在这种世道,背后有势者便是能让所有人忌惮三分的存在。

若换做从前更加权重的苏氏?

太后如今怕是都不能这般叫她在门外候着。

这便是世家权重的利弊之处,利者让天下畏惧,弊者让众生忌惮。


苏扶云在殿外坐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殿门就被人从里头打了开来。

苏扶云便知,自己方才所言是入了太后的耳了。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张嬷嬷再次出来,面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高傲。

“多谢。”

苏扶云面色淡淡,扶着将离的手就站起了身来,缓步走入了殿内。

一入寿康宫正殿,苏扶云就瞧见了正坐在上首阖眸倚靠的太后。

苏扶云缓步上前,端着的朝太后行了个礼。

“臣妾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平身吧。”

太后缓缓睁开眼眸,当瞧见眼前的苏扶云之后,眼眸顿时微眯了起来。

“你身上这衣裙瞧着不像是宫中所制。”

那云绫锦便是她一个太后都难得的。

“回母后的话,此裙乃是家中祖母为臣妾准备的及笄礼,今日六局送来的常服不妥,臣妾怕污了母后的眼,便没有换了此衣。”

“苏家倒是钱权聚手呢。”

太后意有所指的道了一句,随手便挥了挥,“坐吧,你方才说六局送来的常服有碍,出了何事?”

“是。”

苏扶云淡笑着就在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六局之人不懂事,竟出了纰漏在衣裙上绣了蝶戏牡丹图,臣妾已经命人去查,顺道连带惩戒了六局。”

“蝶戏牡丹图?!

六局竟如此胆大?

皇后倒是处置的快。”

太后一掌拍在身侧的案上状似怒意,但言语中却带着对苏扶云的阴阳怪气。

苏扶云毫不介怀的笑笑,一副没有听出太后言中之意的模样出声,“是啊,臣妾也觉得六局胆太大了,怕是以往掌管六局之人不利吧。”

怕是以往掌管六局之人不利?

太后神色带嘲,“你可知从前掌管六局之人是谁?

是陛下的贵妃秦氏,你此言莫不是想收回中宫之权?

虽说中宫之权理应由皇后掌管,可你终究是方入宫,宫内有许多事你都不曾知晓的,哀家怕你担不得。”

看来太后此意是不想给她中宫之权了?

不过苏扶云也不甚在意,毕竟她今日来此,也没有打算直接收回。

有些东西还需要徐徐图之才可以尽数在手啊。

思及于此,苏扶云抿唇一笑,“母后误会了,臣妾自知如今没有能力全权接管,但秦贵妃连六局都掌管不好,实属难担大任,所以臣妾想另寻一人来协助臣妾管理中宫。”

“哦?

另寻一人,你想寻何人?”

太后一听到此话,瞬间来了兴致。

只见苏扶云的目光在太后身上一落,“自是贤妃娘娘,贤妃娘娘贤名在外,臣妾在闺中之时就多有听闻,若是有贤妃娘娘协助臣妾,臣妾定然无忧。”

“你要贤妃帮你协理六宫?”

听到此话,太后都有些愕然。

她还以为皇后皇后所言是为了收回中宫之权,没想到竟是要寻人协理?

还寻上了贤妃。

“是的。”

苏扶云装作羞怯的模样一笑,“臣妾与贤妃不相熟,信的不是她,而是母后。

母后身负母仪天下之姿,贤妃身为母后的嫡亲侄女,自然是不俗的,臣妾信母后。”

苏扶云此言一出,瞬间取悦了太后。

让原本对她不满的太后都眸含柔意了起来。

要知道太后在先帝时期不过是个柔妃,连四夫人的位置都没有达到。

只不过是因为其子沈廷弈坐上皇位之后才被封为了太后。

当初先帝的皇后可是苏扶云的嫡亲姑母——苏鸢。

若非苏鸢早死,如今的太后应当只能成为圣母皇太后。

太后这一世都没有坐上过皇后之位,心中自是不平,如今苏扶云一句称她有母仪天下之姿,倒是让她心头畅快了许多。

“你倒是个乖觉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依你吧,稍后哀家就让人去同贤妃说一说。”

太后满意一笑,看向苏扶云的目光都比方才好了许多。

“多谢母后。”

苏扶云颔首。

她坐在殿中陪太后聊了稍许,直到两刻后,她才带着将离和蜀锦走出了寿康宫。

寿康宫外。

蜀锦正想将苏扶云扶上车辇。

苏扶云抬手一挡,“不坐了,去御花园走走吧。”

她这些年一直在边疆征战,还未曾停下来细细看过天下景貌,如今入宫也总得瞧瞧这皇宫的模样吧。

“是。”

将离和蜀锦两人走在苏扶云的身后,将离对着身后的宫人就示意了一眼。

宫人们顿时缓下了步伐,直至距离一丈远后才跟着缓步渐行。

“娘娘,您为何将中宫之权让出一半呢?

何不如尽数揽于自己手中。”

“你觉得本宫若不分出一半,本宫还能拿到这中宫之权吗?”

苏扶云看了一眼蜀锦又道:“比之秦忆卿,太后肯定更忌惮本宫这个坐在后位上的人。

本宫要是不与贤妃分之,怕是连另一半都落不到本宫的手中,况且谁说本宫分权是只为了拿回中宫之权?”

“那是?”

蜀锦一脸疑惑。

“往后你便知道了。”

苏扶云笑笑并未为蜀锦解惑,而是抬首看向了天际落下的白雪,轻声呢喃:“阿妤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季了。”

她说冬季严寒,天下又不知要死多少孤苦百姓。

可她偏偏死在了自己最厌恶的季节里。

......御花园内。

苏扶云领着人刚行至到这,就瞧见一群华衫着锦的妃嫔们正坐在亭内煮茶闲谈呢。

为首之人,容貌娇艳,身上着着的衣饰也是华贵非常。

而她的两侧还坐着另外两个女子,一个端艳持重,眉宇之间还有几分太后的模样。

另外一个则身姿纤弱,一眼望去好似凛冬迎风而开的寒梅一般,带着孤傲。

可细瞧之下却又不像,因为她的面上尽是一副惹人怜爱之态,倒是有几分无病呻吟的模样。

真真是毁了一眼望去的傲姿。

她们三人的身后还随着好几位叫不上名号的妃嫔。

没去请安,原来都聚这儿来了啊。

苏扶云似笑非笑的扯起嘴角,正想缓步上前之时,就听到了亭中传来的‘闲谈’声。


将离立刻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干净的帕子递到了苏扶云的手中。

苏扶云一脸冷凝的擦拭着自己方才碰过沈廷弈的指尖,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厌恶。

“去查查看方才和沈廷弈在屋内的那个婢子是谁?”

“是。”

将离应声。

苏扶云将目光落到两人的身上,随后将帕子丢在脚下,似乎碰都不想再碰一下。

“让蜀锦去。”

“奴婢?”

蜀锦愕然,心中还有些紧张。

她还以为皇后娘娘不喜她......“如今的凤宁宫就是一个筛子,处处都是旁人送进来的耳目,将离性子刚直,她若去探查,难免露出破绽。

而你?

自小就跟在阿妤的身侧,想必有些事也见得不少了,应当知晓如何从他人的口中套话吧?”

“奴婢明白的!”

蜀锦瞧见苏扶云这般深信她的模样,眼眸顿时一亮。

苏扶云挥了挥手,“去吧,让将离伺候本宫洗漱休息便好。”

“是。”

蜀锦屈身一拜,快步地就走了出去。

在她走后,将离露出一副犹疑的神情,“娘娘当真要把此事交于蜀锦吗?”

“宫中人心诡谲,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她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该送回苏家去了。”

苏扶云眸色淡淡,站起身来就走到了窗台边的软塌上。

她方才所言自是骗蜀锦的。

她自幼身份隐秘,身侧服侍之人都是苏家的死士。

甚至连在苏家时给她端茶倒水的奴仆,也是签了死契的哑女哑婆。

将离是祖父送到她身边的人,这些年更是随她在边疆征战,平日里也不知要应对多少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苏扶云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想要仆役忠心护主,偶尔的甜糖蜜饯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去妆箱里拿两床褥子来,本宫今夜就在这睡了。”

苏扶云慵懒的倚靠在软塌之上,抬手就推开了眼前紧阖的门窗。

门窗一开,殿后的清池就映入了眼帘。

清池之下,几朵娇莲在月光下绽放,随风摇曳。

“娘娘要在这睡吗?

这紧临池子,夜里会寒的。”

“怕什么?”

苏扶云含笑转头,“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们在边疆之时,莫说这小小清池了,便是大江大河也是要淌过去的。”

听着苏扶云意有所指的话音,将离垂下眼眸,憋闷的话语从口中溢出。

“可奴婢不甘,娘娘天生将才,本该如雄鹰一般翱翔于天际,如今却被困在这一方宫廷成为了这笼中雀鸟,奴婢替娘娘不平。”

将离掐紧着自己的掌心,眼中的泪珠顺着眼尾落下。

瞧见她哭,苏扶云立马直起了身子,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将离委屈的走到苏扶云的跟前蹲下。

苏扶云抬手就为她拭去了,面上的泪痕,“将离,本宫且问你,我们在边疆征战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将离听到此话,忽的想起了和自家娘娘方去边疆的那一年。

她们看到的是尸殍遍野、易子而食。

那时娘娘曾说过一句话,她道:“我苏扶云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我要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要让他们朝有食!

暮有所!

倾其一生虽死不悔!”

多年前的话语,就算在此刻想起依旧振聋发聩。

苏扶云见她不曾言语,但却想通的模样,勾起了唇角。

“将离,在边疆也好在宫廷也罢,边疆时本宫身为将军,可以为百姓平定一方,在宫廷依旧能以皇后之身为百姓行事。

本宫生在苏氏,已经受尽了天下万民几世都得不到的益处,既受了那便要懂得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所以本宫不觉得苦。”

世族门阀矜贵,可是这些都是建在百姓的血肉之上。

苏扶云自认为自己出身世族,无法真正铲除其中的毒瘤,因此她便要一步步改变如今的现状。

世族百年,权势如参天大树一般根深,因此绝不可倒,若是一倒天下也会大乱。

不论身份几何,人心总有好坏,世族内也不乏清正之人,她苏扶云要做的,就是建造自己的势力,将这些人提拔而起携寒门并立,如此才能稳住世族的地位,又能护天下百姓无忧。

苏扶云这番话一出,将离这两日来的愁绪瞬间消散。

她起身朝着苏扶云一拜,“是奴婢局限了,多谢娘娘教诲,娘娘安心,不论今后刀山火海!

将离都愿陪着娘娘一块前行。”

“乖,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是。”

......翌日。

苏扶云刚醒,将离和蜀锦就端着洗漱器皿走了进来。

苏扶云坐在妆台前任由蜀锦给自己梳了个惊鸿髻,山月眉一上,面靥花钿轻描,一副惊鸿‘美人图’就出现在了镜中。

“娘娘真的......生的极美。”

蜀锦站在身后望着苏扶云,心底满是震撼。

皇后娘娘虽和二小姐生得一模一样,可两人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二小姐清贵,好似含苞待放的寒莲。

而皇后娘娘却如一把隐匿剑鞘中的利剑,有着震慑天下之气。

这一刻,蜀锦才真正明白,这个位置合该皇后娘娘来做的。

只有皇后娘娘这般的人,才能在宫中稳步渐行。

若是她家小姐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也定然会万般欢喜的吧?

小姐她......最喜爱的便是自己这位长姐啊。

自打皇后娘娘前往边疆,二小姐便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日日都在询问她的阿姐何时归家,她要带阿姐看这繁华的盛京。

可没想到,二小姐终是没有等到这一天。

蜀锦喉头一哽,侧首就抹去了眼中落下的泪珠。

苏扶云透过镜面瞧见此景,敛上眼睑遮去了眼底的动意。

“查的如何了?”

此话一出,蜀锦也顾不得哭了,连忙转过身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查清了。”

这么快?

听到蜀锦这应答,将离对她也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说说看,查到什么了。”

苏扶云往头上簪着珠钗轻声说道。


这个崔徵倒是个聪慧的。

苏扶云垂眸一笑,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放下之际,她抬起眼眸在六局的人面上一扫而过,启唇幽道。

“崔尚宫既这般说了,那本宫就允你三日查清此事,若查不清?

那六局可不似今日罚的这般轻了。

本宫身为皇后,自是要替陛下管理好后宫诸事,以免陛下烦忧才是,也望六局二十四之人齐心协力,记住今日之罚,若非有人背后作梗,你们也无需受此之过,不是吗?”

苏扶云这话犹如一锤重击砸在底下宫人的心头。

是啊,要不是背后有人行此毒事,她们又怎会无辜受罚?

瞧着那些人面上的不平,苏扶云摆了摆手,“都退下吧,这些衣饰两位尚宫带回吧,在本宫这有些事只一不只二,若还有下回——那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是,奴婢告退。”

众人齐齐应声,退着步子就走了出去。

在她们走后,苏扶云这才懒着身子倚靠在了软塌上。

蜀锦手持圆扇站在一旁轻轻的为苏扶云扇着风。

“娘娘,这六局的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敬给娘娘之物,居然能出这般大的纰漏。”

“真是纰漏吗?

后宫规矩繁多,一件襦裙便有上百人经手,小到金丝银线采办,大到督查缝制之事,一错便可殃及百人,六局怎会如此不严谨,奴婢觉着这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这背后之人怕是想要娘娘在后宫之中孤立无援,无人可用。”

将离沉声说着。

自打决定入宫起,她们就做好了一切与人争斗的准备,可却没想到才第二日就有人敢把手伸到娘娘的跟前。

“说说看,你们觉得今日背后所谋者是谁?”

苏扶云看着将离和蜀锦。

蜀锦手上不停,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奴婢觉得是秦贵妃。”

“哦?

为何。”

“奴婢昨日去打探之时,便从宫人的口中听闻,娘娘未入宫之时,宫中一切事宜都由秦贵妃接掌的。

那郑尚宫便是秦贵妃手下的一条狗,崔尚宫与郑尚宫向来不睦,若有人想借六局之手戕害娘娘,必然就是秦贵妃无疑了。”

“将离觉着呢?”

苏扶云又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思索的将离。

将离颔首,“奴婢也赞同蜀锦所言,不过因有两事。”

“继续。”

“一为郑长莞想要借秦贵妃此计,拉下崔徵,崔徵与她共掌六局,她定然心中不平,若是今日娘娘大怒,崔徵绝对落不得好,今后六局能服她之人更少,如此郑长莞便能从中得利,顺势把崔徵拉下尚宫的位置。”

“其二,乃是秦贵妃想要皇后娘娘众失人心,本来尚寝局、尚食局都是郑长莞手下的,她听从贵妃之言,那么这两局必然也依附秦贵妃。

那皇后娘娘一入宫便只有崔徵手下之人可有,若以一道二,皇后娘娘责罚崔徵失了崔徵之心,那尚服、尚功两局怕是会站郑长莞彻底朝秦贵妃而去。”

将离细细道来,将心中所思说了个清楚明白。

苏扶云欣赏的目光毫不掩饰,“那你们觉着本宫今日之罚可有错?”

“无错。”

将离摇了摇头,“娘娘怕是早就瞧出了其中之怪,因此才统罚六局道出了其中关窍,如此六局之人必定对背后下手的人恨之入骨。

就算尚寝、尚食乃是郑长莞的人,她们也绝对不愿受此牵连,娘娘如此就是给她们打开了互相怨怼的口子,今后娘娘若是想收服秦贵妃手下之人就简单多了。”

“娘娘这乃是离间之计!

那秦贵妃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蜀锦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

苏扶云淡笑,抬手就压下了蜀锦扇风的手,她坐直了身躯,“不错,但你们都漏看了一件事。”

“何事?”

“请娘娘解惑。”

将离与蜀锦齐齐出声。

只见苏扶云抬手就摘下了小案上摆放的盛花,把玩在手心之中。

她淡道:“或许此计确实是秦贵妃所主,可背后之人绝不会是秦贵妃一人,那蝶戏牡丹,可不止是为了污本宫的名声,更是为了阿妤之事。”

“娘娘是说......”将离心中大震。

娘娘稍后是要去拜见太后娘娘的,若是着上蝶戏牡丹裙,怕是会惹的太后大怒,娘娘虽不会得重罚,但倘若背后出此计的人乃是当初害二小姐之人呢?

二小姐受尽屈辱自戕,背后之人定知晓认为‘娘娘’不是完璧之身。

要是那人今后再出计让娘娘证实清白,娘娘若拿不出凭证的话,今日的蝶戏牡丹就会使娘娘无言可辩。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那天下百姓都会觉得娘娘是个‘淫邪’之人,届时废后除苏家之事也彻底成了。

好阴毒的伎俩!

“那为何背后之人却不止秦贵妃一人呢?

若是秦贵妃害死二小姐故意这般做的呢?”

蜀锦问出了最疑惑的一点。

苏扶云面色微沉,“秦忆卿不傻,阿妤此事一出,苏家必然派人在私下探查,此事就算是她所为,她也不敢在本宫方入宫就露出这么大的马脚。

所以害死阿妤之人是旁人的可能性更大,但秦忆卿却也不能彻底洗清,还是要瞧瞧才好啊。”

苏扶云垂眸望向自己右腕上的檀木手串。

这是阿妤送她的。

她定要为阿妤揪出背后真凶,将那人碎尸万段!

......六局二十四司。

崔徵和郑长莞一同坐在上首。

其余四位尚服、尚寝、尚食、尚功一同立在殿内。

司位齐齐并立。

“今日之错出于六局!

不论是谁所为,皇后娘娘责罚已下,稍后等宫正所的人到了就行刑!

我奉劝各位一句,若知晓是谁所为早早供出也免得牵连己身,若被我查出供到皇后娘娘跟前,我也保不住你们这条贱命!

世上无不透风之墙,所行所事皆会留下痕迹,宫人珍绣都有自己独特的技艺,尚服查验也不止一人,很容易查的,你说是吗?

郑尚宫。”

崔徵嗤笑着,转头就看向身侧坐着的郑长莞。


“小姐,已经查清了。”

将离将怀中的一叠信纸递到了苏扶云的手中,信纸之上密密麻麻写着宫内众人的讯息。

苏扶云垂眸望去,谕朝世族官员和后宫妃嫔的派别锦图就在她的脑海中逐一浮现。

谕朝百年,朝中分为南北两派。

北派以武将为首的苏氏为尊。

南派以文臣为首的秦氏为重。

秦氏如今的掌权者乃是年过花甲的定国公,定国公是皇帝沈廷弈之师。

而当今的秦贵妃秦忆卿便是定国公嫡出的孙女。

至于宫中的贤妃,乃是太后嫡亲的侄女江闻语,盛宠的德妃则出身微寒,是沈廷弈在民间相识的女子。

三人在沈廷弈还为皇子之时,同日被纳入王府中的。

秦贵妃和贤妃入王府时皆是侧妃之位,唯有德妃是三品妾妃。

德妃白落虽为妾妃可却长宠不衰,甚至诞下了沈廷弈的长子,如今的大皇子,而后白落之父在沈廷弈登基之时也被封为了宁安侯。

秦贵妃也生了一子,行二。

贤妃则生了一女,如今的三公主,怀远帝姬。

看着这三人的资讯,苏扶云轻蔑的挑起了眉尖,“这个狗皇帝还真是......雨露均沾啊。”

各个生子一个不落,难怪这些人都不愿阿妤入宫。

“小姐,奴婢觉着那个秦贵妃的嫌疑最大!

二小姐她还在时,秦贵妃就时常唤小姐入宫参宴,每一回二小姐在宴席之上都会受尽委屈,定是她害了二小姐!”

蜀锦呜咽出声,道起秦忆卿之时面上尽是恨意。

苏扶云淡淡一撇,抬手就将手中的信纸在龙凤火烛之上点燃,直到将要燃尽时才松手丢下。

“蜀锦,从前你是阿妤的婢子,在苏家服侍,有些东西不顾便也罢了,可今后若是入宫,你还是这般的性子,别道旁人是否会从你身上下手,我便会提前了结了你。”

苏扶云此话一出,蜀锦顿时愣在了原地。

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苏扶云启唇淡道:“我和阿妤性子不同,阿妤良善,可我?

却是个心狠手辣的。

此番入宫,我不止要保住苏家的地位,更是要查出戕害阿妤的人,若我身侧之人出半分差错,我定要让她去黄泉之上同阿妤谢罪,明白了吗?”

苏扶云凉薄的话语传入蜀锦的耳中。

此刻蜀锦才真正明白,大小姐和二小姐虽生得一个模样,但却是完全不同脾性之人。

蜀锦害怕的揪紧了自己的衣袖,低下头去,“奴婢明白了。”

“嗯。”

苏扶云并未安抚,而是习惯性的捻了捻食指上的薄茧,“有些事不要太早下定论,往往皆是会咬人的狗才不叫。”

话落,屋外突的响起了一道吵杂的声量。

将离望去,“小姐,应当是迎亲队伍到了。”

“嗯。”

苏扶云起身,在屋门大开之际,面上的漠然顿时一改,变成了那副好奇又羞怯的神态。

苏白氏一入内,瞧见苏扶云这副神情,脚下顿住。

若非知晓眼前之人乃是阿云,她还以为自己瞧见了阿妤。

“阿云......阿妤,母亲,我是阿妤。”

苏白氏刚一出声就被苏扶云打断了。

回过神来,苏白氏连忙上前拉住了苏扶云的手,“阿妤,是母亲对不住你,这些年委屈你了。”

她此生最歉疚的便是自己这个长女。

若非自己生不下一子,哪用着她的阿云如此凄苦?

本以为她前往边疆便如雄鹰投林可以无忧自在,未曾想到......她终究还是要回这吃人的京都,汲汲营营一世。

两个孩子,她一个都护不住!

“不苦,往后女儿可以时常陪在母亲身侧了,时候不早了,走吧母亲。”

“好,好!”

苏白氏抹着泪就牵起苏扶云的手走出了苏家。

苏家门前,世族林立,百姓盼首。

苏扶云斜倚圆扇轻扫了一眼,顿时有些怔愣。

因为轿后的红妆之路艮长不已,已不止了十里......“乖孙。”

苏老夫人行至苏扶云的身前,低声说道:“这些东西在你降世之时,你祖父便一一为你备好了,这是独属你一人的。”

苏老夫人此话虽未曾说尽,但苏扶云也听出了其中之意。

这是给她苏扶云的,而不是阿妤的。

原来......祖父和苏家一直都挂念着她。

红床开路,棺椁压阵,金银添妆,书香满箱。

这便是母族对女子最大的倚仗。

若非疼爱入骨血,不论百姓世族都难以做到如此盛行。

苏扶云滚动了喉头,忍住心底那分酸涩。

她转身朝着苏家众人一拜,“女儿此番出嫁,多谢家中之长多年教养,今后女儿定不辜负长辈所托。”

她要让苏家不再受人桎梏!

她要让苏家踩在所有人的头上!

让人害死阿妤之人血债血偿!

既然帝王忌惮?

那她就让苏家势大到极致,大到帝王有心无力,只能饮恨不能相动分毫。

“去吧,去吧。”

苏老太师抬了抬手。

苏扶云忍着眼中将要落下的泪珠,扶着将离的手就踏上了眼前奢华至极的车舆。

......太极殿前。

汉白玉台阶之上。

苏扶云望着空无一人的身侧,扇后的嘴角扯起了一丝嗤笑。

御前总管长禄宣完封后旨意,行至苏扶云的跟前就轻道:“皇后娘娘,陛下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前来行天地之礼,只能请皇后娘娘你一人行之了。”

“是吗?

那就本宫一人行吧,陛下身子重要。”

苏扶云面上带起一丝柔笑。

瞧着她这副笑意盈盈,神色中没有丝毫怨怪的模样,长禄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真是歹竹出好笋啊,可怜了这位皇后,今后怕是注定有名无实,甚至坐不长远咯。

拜完天地之礼后,苏扶云便被宫人带着去了皇后的寝宫——凤宁宫。

她一入殿内,将离和蜀锦下意识的想随之而入时,却被长禄给挡在了外头。

“两位请止步,陛下在里头等着皇后娘娘呢。”

此话一出,苏扶云抬眸就给了将离一个示意的眼神。

将离心领神会的拉住蜀锦,“是,奴婢等人就在殿外候着。”

苏扶云缓步踏入,越过屏风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喘息和嘤咛身。

入眼的还有珠帘颤动,红纱滚滚的模样。

苏扶云虽未经事,但也知晓眼前之景是在做些什么。

这个狗皇帝,可惯会恶心人的啊。

同自己大婚之际,居然和旁人在自己的婚房内巫山云雨?


“对。”

苏扶云嗤笑颔首,“以秦忆卿那个性子,阿妤之事若真是她所为,她便不会做出那副神态,阿妤之苦怕是由旁人添手的。”

“这些人真是太恶毒了。”

蜀锦听到这话,咬着牙关含恨出声。

苏扶云站起了身来,望向了方才自己抚摸过的那一朵沉香台道:“端上这盆花,去太极殿瞧瞧咱们那位陛下吧。”

“是。”

......太极殿内。

沈廷弈正拿着朱笔在奏章上批奏着。

长禄缓步从外头行入。

“陛下,下头的人传来,今早贵妃娘娘邀各宫的娘娘前往御花园赏景,便未有一人前去凤宁宫同皇后娘娘请安。”

沈廷弈笔下未停,”皇后可恼了?

““并未。”

长禄摇首,“皇后娘娘用完早膳后便带着人前往了寿康宫,出寿康宫后,太后娘娘就在宫中下了道懿旨。”

“是何?”

“太后娘娘言,贵妃娘娘掌六局不利,肃而收回中宫之权由皇后娘娘执掌,命贤妃娘娘从旁协理。”

此话一出,沈廷弈拿着朱笔的手骤然一顿。

半晌后,他挑眉一笑。

“原以为朕这皇后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未曾想到也不是个蠢材,竟用此等法子拿回了中宫之权。”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秦忆卿的手段狠辣,若是中宫之权在她手中,她必然不会轻易松手,皇后若想拿回怕是少不得要费尽心思。

没曾想到,皇后竟谋了个围魏救赵?

用此等法子夺回。

看来皇后也不似表面上那般蠢笨。

思及于此,沈廷弈从长案后走出,行至到了书阁前,从中抽出了一本六韬,唇瓣微扬。

“倒是有几分她哥哥的气魄,但可惜了,是苏家女。”

道此,沈廷弈眸色一沉。

就在此时,殿外一个小内监快步入内,弓着身子头也不敢抬的道:“奴才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请见陛下。”

“她来太极殿了?”

沈廷弈眉头微蹙。

眼前瞬间浮现了昨夜凤宁宫内,皇后那副娇柔神态。

她那句,‘臣妾真的好喜欢陛下啊’,不断的在沈廷弈的脑海中回荡着。

沈廷弈喉头微滚,喑哑道:“让她进来。”

“是。”

没过多时,苏扶云领着将离和蜀锦就步入了太极殿内。

一入殿,一股浓墨松香袭入苏扶云的鼻尖。

苏扶云闻出这就是沈廷弈身上的淡香。

身为帝王不用奢靡之香,倒真是和沈廷弈那副矜贵品性有些出入。

“臣妾见过陛下。”

苏扶云端正的朝沈廷弈行了个礼。

“平身吧。”

沈廷弈淡道,抬手就将那本抽出的六韬放了回去。

苏扶云抬首微望,一眼就瞥见了沈廷弈塞回的那本书。

六韬?

这个沈廷弈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无用啊。

“你怎么来了?”

沈廷弈走回长案后,一脸不愉的望着苏扶云。

他面上那副神态,好似对苏扶云此人极尽厌恶般。

苏扶云淡笑着,转身拿过将离手上捧着的沉香台就端至到了沈廷弈跟前放下。

“臣妾方才去御花园赏景,意外瞧见了这株沉香台,沉香台本霜月盛之,如今的时节还能开得这般好,想必宫人定是费了心思去栽培的。

菊色高洁隐逸不与群芳争艳,因此臣妾格外喜欢,便想着带来同陛下一块赏之。”

“高洁隐逸,不与群芳争艳?”

沈廷弈听到此话,口中的嗤笑乍然溢出。

他道:“朕还以为,你要同朕道,不是花中偏爱菊,而是此花开尽更无花呢,皇后心中所想不是此意?”

当然不是。

苏扶云眼底划过一丝冷然。

谁想要沈廷弈独爱自己这朵‘花’。

“陛下若是如此说,臣妾觉得有句诗更为恰当呢。”

“哦?

是何?”

“是......”苏扶云唇角微勾,俯身就靠近了沈廷弈的耳畔,幽然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杀伐的话语在沈廷弈耳畔响彻,他眼眸微抬同苏扶云相视着,抬手就捏住了苏扶云的下颚。

“朕的皇后竟也有如此‘凌厉’之心?

可朕却觉得此诗不配皇后,倒是有一诗更加相配。”

沈廷弈松开了苏扶云,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之上望着苏扶云。

苏扶云轻笑,伸出手就为沈廷弈研磨,“陛下请说。”

“《戏为六绝句,其二》可听过?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沈廷弈似笑非笑的开口,目光紧紧的凝在苏扶云的身上。

苏扶云垂下的眼眸一沉。

沈廷弈这是借诗以文讥讽她与苏家呢,世家当道不给寒门新贵出头,也表述了沈廷弈心中对世族的厌恶,对新贵的赏识。

“陛下。”

苏扶云放下手中万金难求的龙纹墨,笑道:“陛下既与臣妾论起诗句,那以臣妾浅薄的学识,也望能同陛下论上一二。

臣妾在闺中之时,曾拜读过庐山居士的诗句,臣妾觉得有一首诗甚好,陛下可愿听?

““说。”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苏扶云念出这首诗,目光不躲不避的同沈廷弈相视着。

沈廷弈讥她苏家揽权,不给新贵寒门出头。

那她便回,新贵寒门之中也不乏趋炎附势之辈,如今的谕朝有如此之势,世族却也功不可没。

听完苏扶云此番话,沈廷弈垂首就大笑出了声。

再次抬首之时,他的面上满是冷凝。

“皇后哪里是学识浅薄?

分明是学富五车才对,朕从前倒是小瞧你了。”

沈廷弈心中说不惊讶,那必然是假的。

毕竟就连秦忆卿这个出身江南文流之首的秦家嫡女,也不能如此诗文对流。

谕朝虽对女子管束不严,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女子学执掌中馈、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未曾想到苏家眼界倒也超脱旁人了。

“多谢陛下夸赞,臣妾会的事物还有许多呢,就等着陛下来一一发现了。”

苏扶云开怀的笑着,面上的喜意半分都不似作假。

她伸手就想要抚上沈廷弈的面容,可还不等她的手触及而上,就被沈廷弈一掌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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