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书童小说 > 女频言情 > 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全文

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全文

孤雁图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孔临安薛相宜是作者“孤雁图”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成婚三年,她倾尽嫁妆支持丈夫赈灾,却换来他携新欢归家,更想贬她为“平妻”。面对“商户低贱”的羞辱,她撕碎婚书自立女户。可夫家为吞百万嫁妆,竟设局下药毁她清白?连小姑子都对她叫嚣:“商人贱命,怎配做当家主母?”暗夜中,太子近臣悄然现身:“若想复仇,我助你搅翻这伪善门庭。”于是从那以后,她从变卖嫁妆的“贤妇”变成了富甲天下的女商。这一次她不仅要夺回被吞的黄金,更要让负心人跪着忏悔:“你口中的低贱商户,如今是你高攀不起的天!...

主角:孔临安薛相宜   更新:2025-05-28 00:0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孔临安薛相宜的女频言情小说《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全文》,由网络作家“孤雁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孔临安薛相宜是作者“孤雁图”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成婚三年,她倾尽嫁妆支持丈夫赈灾,却换来他携新欢归家,更想贬她为“平妻”。面对“商户低贱”的羞辱,她撕碎婚书自立女户。可夫家为吞百万嫁妆,竟设局下药毁她清白?连小姑子都对她叫嚣:“商人贱命,怎配做当家主母?”暗夜中,太子近臣悄然现身:“若想复仇,我助你搅翻这伪善门庭。”于是从那以后,她从变卖嫁妆的“贤妇”变成了富甲天下的女商。这一次她不仅要夺回被吞的黄金,更要让负心人跪着忏悔:“你口中的低贱商户,如今是你高攀不起的天!...

《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全文》精彩片段


上宁居

晚间,孔老夫人身边的赵妈妈带着人过来,颐指气使把云霜等人全都谴出了院子,又叫人给相宜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大爷说了,晚上要来少夫人您这儿用膳,这些丫头在跟前怵着实在不像话。”

相宜温和地应了,点头道:“是,您说的有理。”

赵妈妈更觉脸上有光,心里又瞧不起相宜这商户之女,觉得她果然是银样蜡枪头,看着管了几年家,结果还是这么好拿捏。

她说:“大爷估计要晚些才能来,少夫人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说罢,从食盒里端出一碟糕点放在了相宜面前。

相宜闻着那糕点甜腻的香气,仍然辨别出一丝清苦的味道,她内心冷笑,姿态从容地拿起一块,当着赵妈妈的面吃了。

赵妈妈脸上笑藏都藏不住,懒得再啰嗦,叫了两个心腹丫鬟伺候着,就带着人走了。

她一走,相宜无视身边的两个耳目,拿起酒壶,自斟自饮。

美酒佳肴,今夜良宵,她可不想辜负了。

另一边,孔临萱得知相宜已经吃下糕点,高兴得不行。

忽然,她心腹的丫鬟跑进来,递给她一小包东西。

“姑娘,这是门房上的人递进来的。”

孔临萱疑惑,打开一看,发现是帕子包着一块玉佩和一封信。

辨认出玉佩是云景贴身之物,她喜得赶紧打开信。

可读完了信,她脸色大变。

“云大公子说,他母亲知道了陪嫁宅子的事,要退婚!”

众丫鬟愕然。

“姑娘,那可怎么办啊?”

孔临萱一脸焦急,说:“云大公子约我入夜后见面,要听我当面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怎么行!私见外男被人发现,那可是大事,更何况还是晚上。”

孔临萱瞪了一眼丫鬟,说:“公子约我在自家水榭见面,入夜后,他从后门进咱们府中。”

丫鬟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太冒险。

最贴心的听兰劝道:“姑娘,还是别了吧,您晚上还有大事要做,别误了事。”

孔临萱听不进去,怒斥道:“你懂什么!跟嫁进云家相比,什么都不是大事。”

更何况,云景为人高不可攀,就算是定了亲,也没跟她说过几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要见她,她怎能拒绝。

想到这儿,她下定决心。

“晚上的事照办,云大公子我也要见,你们过来,听我安排。”

“是。”

天色渐暗,上宁居内。

相宜靠在榻上醒酒,摇曳的烛火下,她闭眸小憩,眼下薄红娇憨俏丽。

榻前,两个丫鬟已被五花大绑,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相宜连眼都懒得睁,算着时辰,估计孔临萱也该出发了,她在心中哼着小调儿,手指点着榻沿打拍子。

好戏,开场了。

孔临安是一回府就去了孔临萱院里,正逢晚膳时刻,他就坐下了,结果没喝两杯便觉头晕目眩,来不及问,人已倒在桌上。

孔临萱急着去见云景,见状也顾不上许多,命丫鬟将一人带了进来。

看清楚对方长相,她都差点吐出来,随即又不免要笑,觉得薛相宜真是活该。

昧她的嫁妆,这就是下场!

她对低着头的男子说:“你,换上大爷的衣裳,往那边去吧。”

担心对方不明白,她忍着恶心上前去,低声强调:“记住,是圆房,别把事办砸了!”

男子心里忐忑,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壮着胆子照办。

眼看下人们拥着“孔临安”往上宁居去,孔临萱命人看住屋内的本尊,自己则是穿上斗篷,借着夜色往水榭去。



天色太晚,林玉娘迟迟等不到孔临安,便带着丫鬟去了孔临萱的住处。走到长廊时,刚好看到几个丫鬟领着孔临安往上宁居的方向去。

丫鬟警惕起来,说:“夫人,大爷别是去找薛氏了吧?”

林玉娘心头一顿,然而多看两眼,她便觉得孔临安的身形有些奇怪。

“夫人?”丫鬟叫了她一声。

林玉娘只思考了片刻,便加快了脚步,仍旧是往孔临萱的住处去。

到了门口,见孔临萱的贴身丫鬟守着屋门,她心中疑惑更深。

“大爷在里头跟姑娘说话吗?”林玉娘问道。

丫鬟心里紧张,看见林玉娘更是吓了一跳,下意识挡住了屋门,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赶紧摇头。

林玉娘沉了脸,“大爷到底在不在里头?”

虽说林玉娘是“外室”,但她有儿有女,又有跟孔临安的情分,是以孔临萱身边的丫鬟都把她当未来主母,不敢得罪。

于是丫鬟思考了一阵,小心翼翼道:“大爷往上宁居去了,老太太命大爷跟少夫人圆房。”

闻言,林玉娘怔了一下。

可她在心头转了转孔临安早上的保证,再看看丫鬟身后那扇门,便觉得这丫头说话不老实。

各种念头交织间,她隐约听到屋内有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叫人倒茶。

守门的丫鬟脸都白了。

林玉娘当即确定了,刚才去上宁居的,绝不是孔临安。

她有了猜想,面上不动声色。

“罢了,想来你们姑娘也睡了,我就不打扰了。”

丫鬟以为她听到动静必定要追究,没想到她轻轻放过,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高兴地送她离去。

眼看她出了院子,赶紧进门,给醉得昏沉的孔临安倒茶。

院外,丫鬟好奇地问林玉娘:“夫人,屋内分明就是……”

林玉娘停下脚步,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不该你问的,闭上你的嘴。”

丫鬟吓得连连点头。

林玉娘这才收回视线,从容地往回走。

薛氏先不仁,孔临萱反击也无不可,但这些后宅阴私手段她是不屑的,自然也不会参与,便由她们狗咬狗吧。

上宁居

陈三穿着孔临安的衣服,紧张得浑身都是汗,他还是第一次进内院呢,而且还是夫人的内屋。

夜色中,院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老妈子替他守着门,见他来了,给了他一个眼神就走了。

本来他还害怕,走到门前,闻着门口萦绕的香气,再想象夫人绝伦的美貌,不觉浑身燥热难耐,早把恐惧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今夜过后,做鬼也风流了!

这么一想,他挺起胸膛,推开了屋门。

然而刚踏进内室,他还没看清里面情况,便被人一棒子打在后脑勺,然后两侧冲上来力气结实的仆妇,将他五花大绑。

“呜呜——”

陈三来不及思索,只见漆黑内室忽然亮起灯。

周遭布置华丽,两个美貌丫头分站两侧,一旁的仆妇也都年轻清秀。

坐在桌前的女子一身华服,嘴角笑意温柔,正朝他看来。

明明是温柔女儿乡,陈三却觉得犹如到了阎王殿一般恐怖。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孔府的南角水榭。

孔临萱同样小心地推开了屋门,刚刚入内,一旁便闪出一道黑影,将她一把抱住。

少女心跳如擂鼓,娇呼了一声。



水榭小屋内,男人已经抱着孔临萱滚上了床榻。

“云景哥哥,不可以……”

“萱儿,母亲知道你没了陪嫁宅子,已经打算退婚,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待你成了我的人,母亲就不能不认了。”

孔临萱脑中空白,惊喜和恐慌交织在她心头,让她犹豫不决。

“可是……”

男人停小动作,在上方看她。

“怎么,你不愿意?”

如果孔临萱冷静点,必定能发现面前的云景不对劲,可她爱慕云景多年,从没被这么热情对待过,除了激动,哪还有一丝一毫的防备。

听到云景冷了声音,她当即抛下最后的矜持,环住了男人的脖子,主动献吻。

“云景哥哥,我愿意,我愿意的。”

“好萱儿……”

男人满意,俯身压下,抱着意乱情迷的女人滚进了床里,同时放下了帘帐。

屋内,一片火热。

上宁居

云鹤将陈三等人安排好,气呼呼地进来。

“姑娘,那陈三是府里倒夜香的,又老又丑,大姑娘可真够狠毒的!”

“依我看,姑娘还是手下留情了,就该让陈三去水榭招呼大姑娘才是!”

云霜也忍不住点头。

相宜正在练字,闻言,头都没抬。

“要让陈三去,她明日醒来,必死无疑。”

不是相宜心善,而是她不想和孔家不死不休一辈子,那样太不值得。

两个丫头都明白,云霜又担心起来。

“姑娘,明日事发,大姑娘想嫁云大公子是不可能了,到时候老夫人朝您发难怎么办?”

“怕什么,咱们姑娘马上都要走人了。”

“可是皇后懿旨还没下啊。”

云鹤一听,也有点犹豫。

“姑娘,太子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相宜放下笔,抬眸道:“储君之诺,岂是儿戏?”

两个丫头同时叹气。

储君不储君的,他们不懂,反正现在懿旨没下,他们觉得不踏实。

相宜看他们垂头丧气的,微微一笑。

她不怕太子反悔,但也有点焦躁,盼着太子所说的懿旨早点下,那样能免去她很多麻烦,尤其是遇到今日这种事,她等不及懿旨,只能先行反击,不过就算明早事发,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窗外吹了一夜北风,清晨,大雪覆盖整个京城。

打破孔府宁静的,是云霜的一声尖叫。

孔老夫人早早就醒了,她打算白天就开祠堂,把薛相宜的名字添进族谱。

想着日进斗金的保和堂,她心里正舒坦,忽然,伺候了她几十年的赵妈妈匆匆进来,在她床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孔老夫人眉头紧皱,“水榭?”

“是,那丫头说是去拿经书,误闯了进去,没想到看见一男一女在榻上,吓得她赶紧跑了出来,正好让我撞见。”

一男一女?

那自然是薛相宜和那……

不过,怎的去了水榭?而且,陈三竟没早早离去,那薛相宜岂非知晓真相了?

孔老夫人思索着,便断定是女儿搞的鬼。

她暗骂女儿愚蠢,原本只需叫薛相宜以为昨夜已和孔临安圆房便可,何需弄这么大。

不过眨眼间,她就想到了补救之法。

罢了,事已至此,不如前去捉奸,让那薛相宜无话可说,有了通奸之罪,谅她日后也不敢再目中无人!



大雪纷飞,上宁居内,静得只有炉子里火星迸裂的细微动静。

相宜坐在右侧,目不斜视,姿态端庄。

孔临安内心有愧,不自在地主动开口:“玉娘与我是三年前在凉州成的婚,此事母亲是知道的,我们有父母之命,也有媒妁之言,是正头夫妻。”

三年来,相宜一直将孔夫人当亲生母亲一般伺候,闻听此言,现下只觉恶心。

她看向孔临安,问道:“大爷认她为妻,那我是什么呢?”

“你们都是我的妻子。”孔临安耐心解释,说:“你先进门,她依然以你为尊。要说名分,便按平妻论。”

见他说得如此坦荡,相宜嘴角不禁提起讥讽弧度。

孔临安看出她的想法,皱眉道:“你我尚未圆房,不算礼成,玉娘却已为我生下一双儿女,是她心疼你操持家事不易,自愿让了你。”

相宜点头,“是,说起来,我和大爷还没圆房,礼数上,说不定还差了林姑娘一层,我该做妾才是。”

孔临安噎了一下。

想着她也是在意自己,他微吸一口气,说:“你自然不会是妾,就算是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儿上,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交情?”相宜抬眸,侧过脸看他,“什么交情?是我祖父赠你孔家十万金度过难关的交情,还是我父亲为救你母子殒命黄河的交情?”

她面上平静,说得清晰,尾音里却不受控地多了些许咄咄逼人。

孔临安不免心虚,只能硬着头皮道:“你薛家对我孔家有恩,这不假,我认!”

“但是相宜,男女之间不能只谈恩情。我和你虽是自幼的婚约,却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我和玉娘才是两心相印,互为知己。”

“你不知道,凉州大疫之后便是大旱,多少百姓饿死街头。玉娘她菩萨心肠,又精通医术,是她陪着我不辞辛苦,调度医署,这才救人无数,让我立下大功。此情此恩,我怎么辜负她?”

相宜听着只觉得好笑,她收回视线,平静道:“她会医术,旁人也会。你会治疫,旁人更能。你们能救人无数,是因为我变卖嫁妆,前后送去八万多两,高价购得药材!”

孔临安沉了沉脸,他说:“你的嫁妆是你祖父行商得来的,商人窃国,榨取百姓的民脂民膏,你将钱拿出来,也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什么可说的!”

他说别的尚可,辱及祖父,相宜断不能忍,反唇相讥道:“民脂民膏?那敢问大爷,你身上那身簇新的官服又要价几何?是否是我薛家赚的不义之财换取的?”

“你!”

孔临安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似乎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相宜,你如今怎的变得如此市侩?”

相宜差点气笑了。

她还想问他呢,究竟是何时变得如此无耻,还是他一开始就这么无耻。

孔临安气得不轻,已没了耐心。

他略一思索,冷脸问她:“管家钥匙在你这儿?”


“我本想试试你,若你通情达理,管家权便依旧给你,如今看来,你实在难堪大任。你把管家权交给玉娘,让她管着吧!”孔临安沉声道。

堂下,女人背脊挺直,问道:“这是谁的意思?”

孔临安知道她为何问,下巴略抬,说:“是我的意思,也是母亲的意思!此番玉娘跟着我立了大功,贵妃娘娘听了她的事迹,已经有意叫她进尚宫局做女官,她提前管家,也好练练手,这是对孔家有利的事,你不要想着阻拦。”

话说到这一步了,相宜无心再争,她薛家虽不尊贵,但也不愿与牲畜同槽争食。

她不再看孔临安,只说:“钥匙晚间我会交给母亲。”

孔临安也不怕她反悔,她一后宅女子,即便会些阴私手段,他也能应付。

双方闹得不欢而散。

相宜的贴身丫鬟和奶妈紧接着便进了屋,两个丫鬟气得不行,也不敢乱说话。

王妈妈一脸沉色,问相宜:“姑娘,您做何打算?”

相宜放下茶盏,眼里一片清明。

她唇瓣轻启:“和离吧。”

奶妈和丫鬟都惊了一下。

云鹤胆子大,性子烈,第一个赞同。

云霜则是有点慌,低声道:“可老爷不在了,咱们在京里无亲无故,和离了,姑娘,咱们怎么办?”

“自然是有活路的。”相宜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小丫头的脸,说::“大不了,我带着你们回江南,就是靠着浆洗缝补,咱们也能活下去。”

见她心意已定,王妈妈放松了些,低声道:“为着支持姑爷赈灾,您把十万嫁妆都花光了,那边虽然觉得您不中用了,可老爷把保和堂留给了您,全京城都知道,老太太是个爱财的,只怕不会轻易放手!”

闻言,两个丫头都担忧地看着相宜。

相宜没有多言,只说:“我自有法子,妈妈,你去将剩下那点子嫁妆都锁起来,再将府里账本收拾好,咱们只把账本交出去。云霜,云鹤,你们跟着去帮忙,再叫人守住我的房门,谁也不许进来。”

“是!”

听了相宜的吩咐,众人纷纷去忙。

相宜则单独去碧纱橱里,开了她藏得最严实的箱子。

放在最上面的,是明黄的圣旨和一枚玄铁造的令牌。圣旨之下,压着厚厚一沓银票,一张便是十万两。

三年前,她刚刚嫁进孔家,祖父便在江南骤然病逝。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首富薛家的财产,却不料,祖父遗言,竟是将所有产业和存银都捐给了国库,只留给她这个独女一座医馆——保和堂。

外人都说,老爷子糊涂了。

殊不知,相宜进孔家门那一日,带的根本不是十万两嫁妆,而是三百万两。

“祖父老了,护不了你了。薛家太富,若是留给你,只怕你会死于非命。你嫁去孔家后,只管花销嫁妆,却不要提百万银钱的事,这是给你压箱底的。

“祖父这些年给江南道的官员送过不少钱,多少有点情份,将来若是孔临安对不住你,你想要脱身,这些人多少会为你说话,实在不行,你多多送上银钱便是。”

想起出嫁前祖父的话,相宜不禁红了眼眶。


相宜的父亲是薛家独子,却因救孔临安母子而早亡,她娘亲没多久也郁郁而终,她和祖父相依为命多年,如果不是孔临安登门求亲,赌咒发誓说会真心对她,祖父是绝对舍不得她从江南远嫁来京城的。

祖父将全部家业捐给国库,不过是为了图一个义商的名号,好保她日后周全而已。

为了给她留后路,祖父临终前,必定是夜夜难眠,殚精竭虑。

相宜忍下鼻间酸楚,拿起圣旨缓缓展开,上头的字不多,褒奖了她祖父高义,也追赠了她父母死后荣耀,一看便是中书省起草,圣上大约都没在意。但到底是天恩。当初她在孔家接了旨,也是进宫谢了恩的。

希望这点天恩,能拉她一把。

如若不能,她也不介意鱼死网破,这几年经营下来,孔家内宅的重要位置都已换上了她的人,谁治谁还不一定呢!

“姑娘?”云霜的声音传进来。

相宜取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又重新将箱子锁了起来。

她叫了人进来,打水洗脸,平定了情绪才问云霜:“什么事?”

云霜说:“王妈妈把账本送来了,您存在库房里的嫁妆也都取回咱们院子里了,那边老太太请你过去用晚饭。”

相宜从容坐着,由着云鹤往她手上抹香膏,淡淡地应了声。

一切准备就绪,她这才不急不忙地起身。

“走,咱们去一趟。”

众丫鬟应是,迎着她往老太太的荣安堂去。

未进屋,相宜便听到了里头的笑声。

“快,来姑姑这儿!”

她走进去,便看到一向和她要好的小姑子孔临萱笑盈盈地抱起一幼童,然后对身边一身雪缎衣裳的年轻女子说:“嫂子,你怎么养的,把我这小侄子养这么好。”

林玉娘生得并不十分美,只能算中上容貌,但行事却很落落大方。

她微微一笑,说:“孔家的孩子当然是极好的,哪里是我教得好。”

孔老夫人怀抱小孙女,正和儿子说话,闻言,脸上笑容又多了两分。

整个荣安堂一片和气,正是一家人的样子。

见相宜进来,众人都静了静。

林玉娘只简单打量了她一番,便挪开了视线,并未主动行礼。

孔老夫人眼神一转,笑着对小男孩道:“快,长宁,见过你母亲啊。”

相宜看向那小男孩,小男孩也看了看她,然后不情愿地躲到了林玉娘身后。

林玉娘看了眼相宜,说:“薛家妹妹还没生养过,平日里也没带过孩子吧?”

相宜不语。

林玉娘便将孩子拉到身前,骄傲道:“长宁虽然没在京城出生,但自出生起,便是我和子郁亲手教养的,这孩子心气高,若是没有真本事,他是不会真心敬服的。”

说着,她看了眼孔老夫人,“母亲,我看这改口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别为难孩子。”

孔老夫人哑口。

让孩子叫薛相宜做母亲,那是孩子受惠,怎的到了她嘴里,倒是为难孩子了?

她见相宜不语,担心事情闹僵,便想玩笑两句搪塞过去。

谁知,相宜根本没在意孩子的称呼,甚至没多看那孩子一眼,只命人将账本送了上来。


老夫人愕然:“相宜,你这是做什么?”

“大爷要我交出管家权,让林姑娘接了去练练手,我已将账簿整理好了。”相宜道。

老夫人愣了下,看向儿子。

孔临安面色如常,喝了口茶,说:“中馈理应由德行如一之人掌管,玉娘素有贤名,由她掌管最好。”

闻言,林玉娘看了眼相宜,对孔临安道:“子郁,你知道的,我很快就会有官职在身,忙得很。所谓中馈,不过是些黄白之物,我向来不喜这些。更何况,薛家妹妹经手这些多年,你骤然夺了她的权,她在这个家还有何事可做?”

孔临安说:“我知道你忙,更是为他人着想,但有些事必须你接手我才放心,至于其他人,我为何夺她的权,她心里有数!”

林玉娘摇头,看向相宜,问道:“薛家妹妹,你可是真心交出中馈?”

“账本在此,怎会不真心?”

林玉娘说:“你不必强撑,或是想着我不知如何理事,将来自会还给你。我可以同你说实话,我跟子郁在凉州时,便是府衙之事我也管过,中馈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今日你若是真交给我,我便会真的接手,倒是你再想要回去,那是绝无可能!”

“我行事强硬,更和男子一般崇尚孔孟之道,言出必行,小女子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我这里可是行不通的。”

相宜听着想笑,她倒是头一回听如此标榜自己的。

有趣的是,孔临安竟还一脸欣赏地看着林玉娘。

她正了脸色,说:“既是交付中馈,自然是言出必行,我也希望林姑娘接过手去,就不要再还给我。”

见她如此顽固,林玉娘暗道一句朽木,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

正好,孔临萱也把账本塞进她怀里了。

“嫂子,你就管着吧!”

一旁,孔老夫人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暗骂女儿愚蠢。

林玉娘接过账本,当即就翻开看了,只看了眼结余,她眼底就露出了嘲笑和嫌恶。

她就知道,困于后宅的女子,都是这几招罢了。

“这账上为何亏损了上万两?”她抬头质问相宜。

“什么?”

孔临安不信,将账簿接了过去,扫了两眼,便目光锐利地看向了相宜。

孔临萱则是看都没看,就皱眉道:“相宜姐,你既要交账,便该实诚些,何必做假账坑骗玉娘嫂子?”

“坑骗?”相宜笑了。

她懒得说,给了个眼神云鹤。

云鹤抬着下巴,不屑道:“二姑娘,你说话可别丧了良心!当初我们姑娘进府,孔府账上才几个银子?这些年家里就大爷一个领俸禄,可大爷一个子儿都没往家里寄过,全家上下尽靠我们姑娘养着了!我家姑娘十万嫁妆进了孔家门,如今只剩几个不值钱的铜家伙了,难不成也要我们姑娘拿出来,养一些来路不明的野孩子?”

话音刚落,孔老夫人冷了脸,小小的孔长宁看了眼眉头拧紧的母亲,很有眼色地哭了出来。

孔临安怒而拍桌:“放肆!”

“云鹤,退下!”相宜轻斥一声。

云鹤看了眼盛怒的孔临安,施施然站回了一侧。

眼见儿子要冲动,孔老夫人适时地拉了他一把。

薛相宜手里是没钱了,可她手里还有那名满天下的保和堂呢,保和堂在全大宣有几十家分店,年收入可是相当可观的!


孔临安没想太多,他只是无法忍受妻儿受辱,但要他对薛相宜恶言相向,或是动手,他是绝不会的。

君子之道,怎能毁于无知妇人之手。

孔临萱觉得哥哥性子太好,不会与妇人争辩,便起身大声对相宜道:“你身为嫡妻,就该大度点,哥哥在外辛苦三年,如今荣耀回归,你也跟着沾光啊!何必这么刻薄!既然先前几年你不是一直贴补家里吗?如今为何不愿了?不过是想要挟哥哥罢了!你以为你有几个钱,便有多了不起了吗?你难道不知,商人低贱,女子当以德行为要,怎能如此市侩!”

相宜冷冷看着她,说:“孔大姑娘不市侩,既如此,想来也不会要我这商户之女送的嫁妆了。”

闻言,孔临萱身子僵了一下。

想到什么,她接着就问:“你什么意思?你之前说要陪送我一座三进的大宅子做嫁妆的,母亲已经将宅子添在嫁妆单子上送去云家了!”

“是啊,相宜,这话可不能胡说。”孔老夫人也急了。

孔家祖上做过尚书,但因为家里男丁早亡,到了孔临安这一辈,孔家早在官场没人了。虽说孔临安外放,从县令做到了知府。可云家人丁兴旺,为官之人不少,跟他家相比,孔家的家世实在拿不出手。

要不是嫁妆里有那座价值七千多两的大宅子,这门亲事铁定成不了。如今薛相宜说不送就不送了,云家肯定要悔婚的!

相宜看着焦急的母女俩,冷笑了声。

她不疾不徐地起身,对孔老夫人道:“如今中馈归林姑娘管,府里姑娘出嫁,嫁妆该多少,自然也由她安排。”

“账簿既然已经交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只对着孔老夫人一拜,转身便走。

孔临萱还想拦她,“你不许走!宅子你得给我!”

“临萱!”孔临安拉住她,斥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岂不是和某些人一样市侩低俗?”

孔临萱语塞。

市侩?

什么市侩?

她只知道有大宅子才能嫁给云大公子!

这么一想,她看向林玉娘的眼神都不对了,她好后悔,早知道就帮薛相宜了。

林玉娘虽然不喜孔临萱肤浅,但看在孔临安的面子上,还是说:“临萱,你先别担心,我也有些嫁妆,买一户三进的宅子足够了。”

“真的?”孔临萱惊喜。

林玉娘笃定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孔临萱顿时感动不已,对孔临安道:“哥,你眼光真好,玉娘嫂子对我真好!”

孔临安一时未深思林玉娘哪来的钱,只是觉得带她回家真是带对了,再想想自己如今功成名就,又有贤妻美妾,儿女双全,不免有些自得。

“你嫂子岂止心善,她更贤惠,你看她照顾有孕的若若便可知了。”

若若,是林玉娘给他安排的通房。

孔临萱越发恭维起林玉娘来。

孔老夫人却听得头疼,林玉娘虽然即将入宫做女官,可她的嫁妆才几个钱?薛相宜哪怕没了娘家,也有保和堂傍身呢!

那死丫头今天如此嚣张,难道是想撕破脸和离?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薛相宜祖父已死,她就是一个孤女,就算要和离,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儿子如今是知府,不多久便要进户部,这孔府可不是她薛相宜想走就走的地方!

哼。

谅她也翻不了天,过几日想明白了,还得跪在她儿子脚边求一碗饭吃。


离了主屋,相宜带着云霜去了保和堂。

保和堂的总店在江南,因为相宜远嫁,祖父不放心,便让杨管家带着心腹来了京城分店经营。

店里病人不多,瞧见相宜带着丫鬟进来,柜上伙计连忙去请了杨管家进来。

余师傅在后头仓库清点药材,听到动静,拎着一筐新到的草药到前头来,要相宜辨认辨认。

杨管家笑骂道:“去去去,老药鬼,咱们姑娘如今是官太太了,你以为还是跟着你屁股后面转的小药徒呢?”

众人跟着笑。

相宜心中生暖,总觉得是又回到江南了。

杨管家是看着她长大的,每每她来,都要不提问她,在孔家过得可好。

闻言,相宜没说话,云霜先红了眼睛,只能低头掩饰过去。

相宜压下心中酸涩,点头道:“都好。”

“那就好。”

杨管家还不知孔府里的事,想着孔临安回来了,姑娘日子一定过得更好。

他搓着手,低声对相宜道:“咱们保和堂盈利还行,姑爷从凉州回来,虽说立了功,但还没授官,保不齐要花钱打点,等会儿我给姑娘支些银两?”

不提还好,说到这儿,云霜都要忍不住开口点破。

相宜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旋即对杨管家道:“家里有银两,杨叔不用为我操心。”

又说了半盏茶的话,期间余师傅一直没走,从老宅跟来的老仆们也不停来看相宜。

直到出门,都是一群人站在门口目送相宜远去。

坐进马车里,云霜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相宜想起刚才那一张张脸,却觉得心里忽然被注入一道道力量,有了主心骨。

“别哭了,过些日子,咱们就能回家了。”

云霜还没明白,便见相宜叫了心腹小厮,去把原本要给孔临萱陪嫁的那处宅子的尾款交了。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傻子,咱们在京城又没房子,不买房子,哪来的家?难不成,咱们还真回江南去?”

云霜顿悟。

“那咱们现在……”

“去东宫詹事陈大人府上。”相宜道。

“是。”

相宜去陈府,是要见陈夫人。

前几年,为了给太子东征筹款,陈大人曾来过薛家。相宜进京后,陈夫人对她也不错,之前相宜进宫谢恩,就是陈夫人引荐的。

从前,相宜来陈府,陈夫人都是热情招待。

可这回却不同,她在前厅坐了两盏茶的功夫,都没见陈夫人出来。

云霜忍不住说:“姑娘,陈夫人想必知道孔府的事了,不想帮咱们。”

相宜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并不灰心。

她看了眼外面的雪,淡淡道:“再等等。”

陈府后院

陈夫人站在鹦鹉架下,不悦道:“人还没走?”

“是,还等着呢。”丫鬟叹气,“夫人,孔夫人也怪可怜的,要不……”

“我能不知道她可怜吗?可我又能怎么办?那个姓林的狐狸精现在名声可不小,不知是什么好命,又入了崔贵妃的眼。我若是领着薛相宜去见皇后,为着她祖父的功劳,皇后怎么也得帮她,可这一帮,岂不是跟崔贵妃打擂台了?这种得罪人的事,我可不想做。”

“可……”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一小厮就跑了过来。

“夫人,二爷叫我来传话,请您领着孔夫人去书房,贵人要见孔夫人。”

陈夫人诧异。


忽然被请进后院,相宜正疑惑。

陈夫人在外间等她,见了她,只低声道:“太子在里头,妹妹有话就尽管说吧,殿下仁厚,会帮妹妹的。”

相宜大感意外。

她知道陈家二爷是太子伴读,太子来陈府也正常,但为何会愿意见她?

走进书房,珠帘后隐约可见二人在下棋。当朝储君一身明黄蟒袍,很是扎眼。

相宜不敢马虎,跪下行礼。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陈大人。”

里间,太子目不斜视,只看着棋盘。

还是陈鹤年开口,命相宜起身。

相宜脑中快速思考,斟酌一二后,默默起了身,却依旧低着头。

陈鹤年与太子年纪相仿,刚过弱冠,性格却很好。

他主动道:“孔府的事皇后娘娘已得知,你不必担心,为着你祖父的功劳,娘娘已打算给你诰命,不日懿旨就会送去孔府,想来孔家也不会过于薄待你,你安心回府便是。”

年纪轻轻就能有诰命,这可是不小的殊荣。

陈鹤年以为相宜会感激涕零,不料,相宜略思索后便重新跪了下来。

这回,太子也抬了头。

他生得面容俊美,却不苟言笑,睨了眼女子的方向,薄唇掀动:“怎么?觉得不够?”

相宜斟酌着用词,沉默间,又听男人道:“便是皇后,也管不了臣子娶妻纳妾,你想拦着那女子进门是无用的,更何况,对方已有子嗣。”

陈鹤年也这么想。

他正要劝相宜,相宜低头,一拜到底,她笔直的背脊透着一股傲气,犹如院外寒梅。

她说:“民女不求诰命,只求和离。”

语落,陈鹤年一愣。

太子指尖动作一顿,视线定定地落在女子身上。

他记得她,数年前,那时他伪装成陈鹤年大哥的小厮下江南,去过薛府,那时这位薛姑娘还小,在院中见了他,曾使唤他摘过梅子。

他活了十六七年,还是头一回被女子使唤。

谁曾想一眨眼,薛府败落,当年的首富之女成了弃妇。

太子收回视线,沉沉道:“和离之后,你如何打算?”

相宜低着头,说:“民女想立女户,自己当家作主。”

陈鹤年叹气:“薛姑娘,立女户看似自由,生死财产皆不由族中管,可你是前首府的孙女,像你这样的金疙瘩,若是没有夫家做依仗,只怕不知多少人要惦记你,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宜从容不迫道:“立女户不易,居于人下讨口饭吃更不易,便是日后我死于荒野,也是自由身,好过无声无息地憋死在孔家后宅中,那才是大大的布置!”

她满目坚定,掷地有声。

自由地曝尸荒野,好过体面地亡于后宅。

太子倒是头一回听这种新鲜论调,不觉心头震动,他没想到小小女子如此有骨气,倒比方才高看她几分,思索间,不免想起当年梅树下的少女。

寂静间,相宜再次开口:“求殿下成全!”

太子默默收回视线,说:“话说出口容易,孤可提醒你,孤一向不喜人出尔反尔,出了这道门,你又舍不下孔临安了,天下可没有后悔路给你走。”

若能和离,相宜只有高兴的。

孔临安既然无情,她便不会有丝毫眷恋。

她一字一顿,坚定道:“民女绝不后悔。”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