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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蛟人:我的贩阴生涯结局+番外小说

小丑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你是......吴瞎子!”我眼珠子瞪老大,不明白吴瞎子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他不是去了外地?我还在迷糊,吴瞎子已经冷冷地跨过门槛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表情冷漠地说,“我确实去外地了,但路上发生点事,又重新回了家。”他刚回到家,就听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老板说,近期有个年轻人来找过自己,见我不在,就奔着坟岗去了,“我一猜这个年轻人就是你,因为不久前你爷爷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说自己命不长了,有个不成器的孙子遇上点麻烦,需要我帮我照顾一下。”于是吴瞎子就按照小卖部老板的说法,沿着坟岗找来,恰好遇上老神婆害我的一幕,这才出手救下了我。他边说边走来,冷硬的脸像极了一块铁板,从上到下打量着我,语气充满了嫌弃,“陈阴阳的孙子,居然是这么个鸟德行...

主角:夏夕陈凡   更新:2025-03-28 15: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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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夕陈凡的女频言情小说《镇蛟人:我的贩阴生涯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小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是......吴瞎子!”我眼珠子瞪老大,不明白吴瞎子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他不是去了外地?我还在迷糊,吴瞎子已经冷冷地跨过门槛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表情冷漠地说,“我确实去外地了,但路上发生点事,又重新回了家。”他刚回到家,就听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老板说,近期有个年轻人来找过自己,见我不在,就奔着坟岗去了,“我一猜这个年轻人就是你,因为不久前你爷爷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说自己命不长了,有个不成器的孙子遇上点麻烦,需要我帮我照顾一下。”于是吴瞎子就按照小卖部老板的说法,沿着坟岗找来,恰好遇上老神婆害我的一幕,这才出手救下了我。他边说边走来,冷硬的脸像极了一块铁板,从上到下打量着我,语气充满了嫌弃,“陈阴阳的孙子,居然是这么个鸟德行...

《镇蛟人:我的贩阴生涯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你是......吴瞎子!”
我眼珠子瞪老大,不明白吴瞎子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他不是去了外地?
我还在迷糊,吴瞎子已经冷冷地跨过门槛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表情冷漠地说,“我确实去外地了,但路上发生点事,又重新回了家。”
他刚回到家,就听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老板说,近期有个年轻人来找过自己,见我不在,就奔着坟岗去了,
“我一猜这个年轻人就是你,因为不久前你爷爷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说自己命不长了,有个不成器的孙子遇上点麻烦,需要我帮我照顾一下。”
于是吴瞎子就按照小卖部老板的说法,沿着坟岗找来,恰好遇上老神婆害我的一幕,这才出手救下了我。
他边说边走来,冷硬的脸像极了一块铁板,从上到下打量着我,语气充满了嫌弃,
“陈阴阳的孙子,居然是这么个鸟德行,真让人失望。”
这话说得我脸红,耳根子燥热起来。
吴瞎子没有在乎我的表情,递来手上的那碗热汤,用冷漠的口吻说,“喝了。”
我迟疑着没接,经过老神婆的事,我对陌生人已经产生阴影了,不敢喝来历不明的汤药。
他嘿嘿怪笑道,“怎么,怕我害你呀,不喝也行,赶紧从我家滚,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死活。”
感觉这小老头脾气果然很古怪,和我爷爷一样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
但我转念一想,爷爷临终前让我来找吴瞎子,肯定不会害我,于是就赶紧把药汤接过来,一股脑喝了。
这药汤稠稠的,不知道用什么草药熬制,喝下去有些糊嘴,不过药效很神奇,我刚喝一口,立刻感觉肚子没那么冰凉,一股暖流从胃里化开,慢慢走遍全身,顿时打了个酸臭的饱嗝,浑身轻松了不少。
没想到药汤这么有效,我赶紧爬起来,对吴瞎子说谢谢。
他依旧摆着那张嫌弃的脸,好像我欠了自己五百万似的,冷哼说,“不用谢,我帮你,是因为欠过你爷爷一个人情,必须还。”
我讪笑,说就算这样,我也该好好谢谢你,昨天要不是你,我就嗝屁了。
吴瞎子哼了声,玩味地扫过我,说你小子可真有创意,求人帮忙,居然求到仇人家了,那老乞婆巴不得你全家死干净,哪会给你好果子吃。
他不说还好,一听到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铁青地看向段鹏,揪住他衣领说,
“老小子,赶紧退钱,你特么把我坑惨了,这次要不是吴瞎......吴前辈及时赶回来,我连小命都丢了,你特么简直就是个奸商。”
我心里别提有多愤怒,恨不得问候段鹏祖宗十八代,一想到自己被他骗了这么多钱,还辛辛苦苦大半夜去挖死灵胎,结果到头是一场空,差点为仇人做了嫁人,巴不得连后槽牙都咬碎。
段鹏哭丧脸说,“老弟你消消火,说到底还是怪你自己倒霉,我真没打算坑你啊。”
“你特么......”
我还要动手,这时候吴瞎子大喊了一声,“够了,拿我这里当菜市口了吧,要吵滚出去吵!”
我和段鹏同时吓得一哆嗦,只能闭嘴了。
感觉吴瞎子的眼神特别犀利,好像一眼就能把我刺穿似的,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瞳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病导致的,瞳仁很小,眼白占了三分之二,光是站那儿不动,一个眼神就能吓坏我。
看来吴瞎子并不是真瞎,只是眼睛有问题,才得了这种绰号。
喝止完我们,吴瞎子才慢悠悠找了个太师椅坐下,跷二郎腿问我感觉咋样。
我想起爷爷临终交代,正要说出自己的遭遇,他摆摆手,“一个月前你爷爷给我写过信,上面把你的情况都说清楚了,我预计你一个星期前就该来找我,没想到等了好几天,你都迟迟没有出现,所以才会离开家。”
我苦笑说,“本来我爷爷死后,隔天就该来找你的,可宁远镇实在太偏了,花了几天时间都没打听到具体路线,加上一个老同学遇上点麻烦,所以就耽误了......”
吴瞎子哦了一声,说怪不得等了你一个星期都没见人,差点就错过了,
“好了,先不说这个,你现在肚子里是什么感觉?”
我打了个饱嗝,一脸感激地看向吴瞎子,刚喝完他给的药,我身子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简直泡在温泉里似的,力气也恢复了,已经拜托了寒症带来的痛苦。
哪知就在我道谢的时候,吴瞎子却不咸不淡地说,“别高兴太早,那东西连你爷爷都搞不定,换成我也是一样,刚才那碗汤药只能帮你固本培元,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我一脸失落,爷爷死前让我找吴瞎子,感觉他可能有办法治好我,没想到得到的答复依旧是不行,难道我命中注定是个打短命的?
吴瞎子掀开我上衣,朝爷爷留下的封邪法符看了一眼,摇头晃脑说,“你也不用太沮丧,至少你爷爷留下的封邪法印还在,它作用很强大,起码还能持续个三五年。”
我满嘴苦涩,说那三五年之后呢?
“时间还早嘛,年轻人不要太杞人忧天,没必要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心。”
吴瞎子继续甩头,说事情都有两面性,被蟒蛟邪气附身也未必都是坏事。
我满脸痴傻,问他为啥这么说,自从被这股冤孽气占据身体,我的人生轨迹就彻底走向了倒霉,这些年不知道被耽误了多少事。
吴瞎子老神在在道,“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个巨大的隐患,就好像抱着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活着,说不上哪天邪气就会迎来总爆发,可对于行内人而言,却是个巨大的宝藏。”
他顿了顿,用一双青光眼直视我,一字一顿说假如你能学成本事,降服这股冤孽气,把它融炼成自己的东西,将来获得的好处会大到离谱,甚至可以获得超越陈阴阳的成就也说不定呢。
我心里无奈得要死,浑身发软道,“我能活着就很不错了,拿什么去炼它?”
蟒蛟的邪气这么大,连我爷爷都只能压制,不能彻底消灭,要靠我自己驯服,难度比登天还大。
“万事都有可能,年纪轻轻的干嘛这么悲观。”
吴瞎子对我的话感到不满,皱眉说,“陈阴阳的孙子居然这么没血性,一点都不像他的种,早知道你这么废柴,我昨天就不花力气救你了。”
我无言以对,没顾得上反驳,这时候段鹏忽然贱兮兮地插了句嘴,“吴老,既然你和他爷爷有交情,不如就把这小子留在身边,教他些本事吧,等他继承了你那套法门,说不定就能驯服身上的冤孽气了。”
段鹏的话重新点燃了我的希望,是啊,吴瞎子本事这么厉害,昨晚那个老神婆差点已经凶得可以了,可一看见吴瞎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如果我能在吴瞎子这里学成本事,说不定还这能活下来。
“跟我学?”
吴瞎子先是一愣,继而露出诡异的表情,不咸不淡道,“倒也不是不可以,看在你爷爷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音调,不阴不阳地怪笑说,“可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就想跟着我学?我这行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尤其你还是一幅孬种的样子,根本完不成我的考验。”
他一口一个孬种,搞得我很废一样,当时我就不高兴了,从床上蹦起来,说虽然我没跟爷爷学到太多本事,最起码已经打好了理论基础,还帮人通过灵呢,凭啥骂我废柴。
“就你干的那点事,也配叫通灵。”
吴瞎子满脸鄙视,都懒得跟我废话了,起身说道,“也好,反正我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传承人,陈阴阳花了这么多年给你打基础,临终前又叫你来找我,估计也是盯上了我这门手艺。”
他说自己欠了我爷爷很大的人情,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偿还,但有要求,
“你必须先完成我几个考验,才有入门的资格。”
我想着都已经这样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必须付出是被努力,忙问吴瞎子什么考验?
他嘿嘿笑了两声,摇头说我身体刚恢复,还是先滚回去歇上两天,等身体调理好了再来找我吧,
“我给你两天时间恢复,第三天一早来找我,先试试你的胆量,再聊聊后面收徒的事,没胆子就算了,以后就算暴死街头也别来烦我!”
感觉这老头脾气不是一般的臭,怪不得爷爷说他比自己还难相处呢,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我年少气盛很不服气,马上就说,“好,那就一言为定。”
从吴瞎子家里出来,我又开始犯难,出门前爸妈给的钱已经被我花差不多,实在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要,可身在外地,吃喝拉撒都要钱。
正当我为了住的事情发愁时,段鹏却屁颠颠跑来,
“老弟,害你变成这样,老哥心里也过意不去,干脆你就跟我回店铺暂住吧,最起码不用花冤枉钱住旅店。”
呵,你会这么好心?
经过这几天相处,段鹏的奸商本质早就在我心里暴露无遗,我猜他肯定别有所图。
老小子倒是很坦诚,“吴瞎子年纪大了,跟我合作不了几年,如果你将来能继承他的手艺,可别忘了老哥今天替你说情的事,到时候咱们可以建立商业合作,我出阴物,你帮忙加持,赚了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得,感情他讨好我,还是为了方便自己的生意。
果然是商人本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像我也没别的选择了,痛定思痛,我选择了硬着头皮去干,反正爷爷也说了,我背负家族诅咒,注定会吃上阴阳饭,与其经历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还不如把心横下来。
老神婆告诉我,要动身的话就尽快,因为我身上的寒症已经被彻底引出来了,要么尽快压制,要么邪气走遍劝身,发作频率越来越高,
“目前你还在初级阶段,如果经历第二次、第三次寒毒发作,就算找来死灵胎都不一定能压制。”
我咬牙点头,稍作休息,马上退出了老神婆的木棚房。
好在段鹏并没有抛下我,他表示既然收了我的钱,会留下来陪着我,直到寒症被解决那一刻,不得不说这个死奸商虽然贪婪,却蛮有行业道德。
要不是有他陪着我,自己还真不敢一个人跑去孤坟岗挖尸。
老神婆说的地方很偏僻,孤坟岗坐落在大山深处,面包车开不进去,我们只能选择不行。
贵州的地形有多复杂就不说了,进了山到处是沟沟坎坎,连条平整的马路都没有,我们在坑洼的山里蹒跚而行,走得不快。
途中我注意到段鹏表情遮遮掩掩的,总是把手藏在后面,定睛一看,丫的居然在身后偷偷藏了一块板砖,顿时脸黑了,想到自己昨晚昏迷后醒来,后脑勺一直疼,就问他带着板砖是几个意思?
段鹏讪笑说,“老弟我这也是为你好,鬼知道你寒症什么时候发作,一发作就乱掐人,我带着板砖为了保证安全。”
我摸了摸后脑勺肿起的大包,苦笑说再拍就改成月球表面了。
进山的路特别难走,加上我身体状况不好,一路走走停停,只能靠着和段鹏聊天打发时间。
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老神婆说只要取来死灵胎,就能压制我的寒症。
段鹏摇头晃脑分析,说寒症的本质是因为你身上的冤孽气在闹腾,这玩意太邪乎了,一般的手段根本压制不住,只能找同样怨气冲天的阴邪物才能镇压。
我还是感觉恶心,死灵胎说白了就是未出生的婴灵,这玩意想想都邪门。
段鹏却见怪不怪,摇头说老弟,你还年轻,刚入行会有这种感觉也正常,事实上入了这一行,和什么样的邪物不打交道?挖死灵胎根本算不上什么,
“虽然这些阴物很邪门,但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就能治病病人,让客户逢凶化吉呢。”
我偏头说,“那要是用得不好呢?”
段鹏嘿嘿怪笑了两声,摇头不说了。
十几里山路硬是走了一天,快天黑我们才到地方。
大山里天黑得早,太阳落山后,环境变得阴恻恻的,山沟被黑暗笼罩,树梢上不时传来老乌鸦“嘎嘎”的叫声,树林阴森发黑,脚踩着地上的枯枝败叶,我心里发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
上了土岗子,前面果然有个孤坟岗,和老神婆说的一样,山岗到处是荒坟,孤零零隆起一些小土包,有的连个墓碑都没有,形容不出的荒凉。
段鹏告诉我,这里属于少数民族区域,“少数民族的丧葬习俗和汉人不同,并不流行火葬,所以才会留下尸体给你挖掘,赶紧的吧,这鬼地方阴森得很,搞不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刚说到“不干净”的东西,我就感觉地上传来沙沙的声音,定睛一看发现是冷风把树叶子吹得飘起来,山里雾气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一层白纱帐,看什么都雾蒙蒙的。
讲真,哥们差点被这环境吓尿了,果然这一行不是普通人能干的。
绕着孤坟岗走一圈,我们很快找到一个新筑的坟包,坟头土渍很新,一看就是刚埋过人没多久。
我哆哆嗦嗦取出了香烛纸钱,跪在坟头点燃,嘴里一遍遍念着有怪莫怪。段鹏等不及了,递来一把锄头,让我自己挖坟。
我纳闷说,“你不帮我?”
他翻白眼说废话,我收你钱只负责带路,陪你耽误这么长时间,已经属于额外赠送了,
“要我帮忙挖坟也行,只要再加一笔劳务费......”
“老子没钱!”我赌气抢过锄头,心说你个死奸商到底还有没有人性,都这样了还不忘敲诈老子。
接过锄头,我朝手心啐了口吐沫,壮胆开始挖坟,段鹏嘴上说这种场面他见过了,一见我动真格,马上叼着烟往后跑,说是去帮我放哨,可我看得出来,这哥们胆儿不大,跟我一样怂。
“真特奶奶的没义气!”我无语得要死,把对段鹏的怨气全都发泄在锄头上。
新筑的坟包比较松软,刚挖了几分钟,铲尖咯到一卷草席。
尸体埋得不深,我用力把土刨开,这时山岗上吹来一股冷风,风沙迷住眼睛,我揉了几下,根绝后背冷嗖嗖的,像是被一双眼睛盯着,心里更害怕了,壮胆掀开草席,第一眼差点没看吐了。
草席下卷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皮肤发黑透紫,面相狰狞,额头上还塌陷了我一个坑,头骨是碎掉的。
老神婆没说错,这女的果然是受不了家暴,自己撞墙死的。
尸体飘来的味道让我作恶,我丢开铲子,默念有怪莫怪,然后双手合十祷告,“大姐......我也是为了活命才迫于无奈,真不是有意冒犯你,你千万别跟我计较。”
说着我重新睁开眼睛,只见女尸头骨塌陷,眼珠子也歪着,五官扭曲还保持着死前的恐怖模样,嘴巴半张,连牙床也露出来。
我特么差点就尿了,尽量不去看她的脸,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子,把目光转移到女尸肚子上。
她生前已经怀胎七八个月,肚子隆起很明显,肚子发黑爬满尸斑,我忍着恶心刚要下刀,身后冷风袭来,吹得树叶子哗啦啦响,可能是心理作用吧,隐隐的我听到婴儿诡异的啼哭声,吓得我手一哆嗦,差点连刀都掉了。
不能怪哥们胆小,你来试试?
等了一会,没别的反应,我终于宽心了,默念“大姐你别生气”,硬着头皮下刀,轻轻剖开了女尸肚皮。
里面是一团发黑的“烂肉”,有个不成型的婴儿蜷缩在里面,同样是发黑浑身透着青紫,还没有彻底长成人形。
我后背绷得笔直,一方面是恶心,另一方面是吓得,正迟疑该不该继续动手时,冷风更急促了,树林刮来的阴风更加森冷,背后有沙沙的脚步声靠近,吓得我五官都变形了。
我不敢回头,想着这大姐肯定生气了,同时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到呼呼的喘气声。
“妈呀!”
顿时我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一刀往后面劈过去,结果耳边传来尖叫,“我擦,你想捅死老子啊。”
我一愣,才发现来人是段鹏,顿时吁了口气,说你走路怎么没声音,不知道人吓人会吓人吗?
他不耐烦地啐我一口,说你小子办事情太拖沓,老子等了好久你都没动静,再等下去天都亮了,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他给了我一块红布,让我把死灵胎取出来,用红布盖好,说是红布可以驱邪,用来裹住死灵胎,可以防止婴灵闹腾。
同时段鹏也看向了女尸,一脸唏嘘道,“这大姐死得挺惨,看来是遇人不淑。”
我顾不上听他说什么,已经开始对死灵胎下刀了,轻手轻脚把这个像“海马”一样的尸体挖出来,每个动作都会引起手脚发抖。
好不容易取出死灵胎,段鹏催促我赶紧走,我摇头说还没把土给她盖回去,尸体这么敞着可不好,对死者不尊敬。
他似笑非笑说,“你都给她做产科手术了,还这么多讲究,真麻烦。”
“我这么干是迫于无奈,又不是存心的!”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帮女尸盖好草席,抬头再次看到女尸扭曲的脸时,差点没把尿吓崩。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女尸居然睁开了眼睛,眼窝渗血,好像在直勾勾看着我。
“妈呀!”
我像是踩到了高压线,瞬间从坑里蹦起来,转身扭头就跑,段鹏也抖着脸盘追上来,大吼大叫,“老弟你慢点跑,等等我呀。”
好不容易跑出那片树林,我靠着树干大喘气,用颤抖的语气说,这大姐该不会怨恨上我吧。
段鹏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你丫别胡说八道,乌鸦嘴!”
干这行有很多忌讳,死尸睁眼可不是好兆头,我俩谁都没胆子回头去看尸体,连呼哧带喘地跑下土岗。
花了不少时间,我们总算下山,步行返回了老神婆家中,已经是后半夜了,冷风依旧呼呼地飘着,段鹏敲开门,老神婆没睡,依旧坐在蒲团上等着我们。
见我手上的包袱,老神婆咧开缺牙的嘴笑了笑,表情好像很满意,咯咯笑个不停,
“不愧是陈阴阳的孙子,动作倒快。”
我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女尸凄惨的死状仍旧在我脑海中回荡不休,我脑门发凉,哆哆嗦嗦把包袱递过去。
包袱上黏着血糊糊的一坨肉,血液发黑粘稠,散发着恶心刺鼻的味道,油灯下格外森怖。
老神婆却不当回事,接过死灵胎,说要继续对它加工。
我恶心够呛,问她“加工”是什么意思。老神婆抬起眼皮,疑惑地看我一眼,说你好歹是陈阴阳的孙子,这个道理都不懂?
刚出土的死灵胎不能直接使用,必须用阴法加持,先制作成“阴物”,才能帮她施法。
至于具体的“加工”过程,我倒现在想起来还做噩梦,只见老神婆将死灵胎取出来,先浸泡在一个罐子里,添加了很多种不知名的粉末,一边洒下粉末,一边念念有词。
我即恶心又疑惑,不敢打扰她施法,只能退出来询问段鹏,那些粉末是怎么回事。
段鹏说,“这你都不懂?那是阴料。”

我更困惑了,搞不清这老头子葫芦里到底再买什么药,吴瞎子不肯解释,我只能继续跟他进山。
重新走上那条老路,快天黑的时候,再次返回了乱坟岗。
被挖开的土坑还在,女尸依旧敞着肚皮躺在那儿,我心里直发虚,没胆子靠近。吴瞎子满脸揶揄,说你有勇气把她挖出来,剖出死灵胎,怎么现在没胆子面对她?
他话里话外都在嘲笑我胆子,我也是有脾气的,把心一横,说怕个鬼啊,去就去,但你总得告诉我,回来干什么吧?
吴瞎子交代了两件事,“第一,尸体是你那晚上挖开的,这么做对人家极其不礼貌,必须原样盖土把她埋回去。”
其次吴瞎子还递来一把剪刀,让我去女尸头上剪下一撮头发,却没说具体有什么用途。
我心里一万个问号,又不敢问,只能耐着性子照做。
女尸自从被我挖出来,已经敞着肚子在这里躺了三天,说真的,她模样特别吓人,嘴巴大张、眼珠爆瞪的样子可怕极了,我说了最大的克制力,才说服自己没有转身逃跑。
取到了吴瞎子想要的东西,我们就转身回去了,这一天走了不少路,害我脚上起了不少水泡,吴瞎子却一脸轻松,难为他岁数这么大了,却在山里健步如飞,差点让我撵不少。
晚上我在吴瞎子家里休息,被安置到了一个偏房,累了一天,我早就疲惫得不行了,几乎沾枕就睡。吴瞎子却神神叨叨地捧着死灵胎进屋,守在油灯下搞起了研究,时不时发出嘿嘿的怪笑,害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隔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吴瞎子揪着我的耳朵,生生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
“臭小子,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你来我这儿到底是养老的,还是为了学本事?”
我不敢反驳,连连道歉。他摆摆手,说算了,继续跟我走吧,到了下一个地方,我再告诉你该干什么。
我实在憋不住了,好奇说,“老爷子,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告诉我到底要做什么。”
昨天陪他去了两个地方,又是找死灵胎,又是安葬女尸的,难道只是为了折腾我?
“闭嘴,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还轮不到你问!”吴瞎子表情特别凶狠,一瞪眼,立马吓出我满头汗,不敢触他眉头,低头继续跟他走。
好在这次没有进山,吴瞎子带我走了一条大路,很快我们来到一个小镇上。
这个镇子不大,集市上有不少摆摊的人,熙熙攘攘的挺热闹。
吴瞎子带我来到集市口,指着一个摆摊卖山货的中年人,说你看到那个人没有?
我点头说看到了,这个人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身材怪魁梧的,脸上还有道疤,看起来不是太好惹。
吴瞎子说,“就这个人,我要你过去,拔下他后脑勺上的一撮头发。”
我惊呆了,想说这老爷子存心是在整我,中年人表情这么凶,一看就是个暴脾气,我去拔人家头发,这不纯挨揍吗。
吴瞎子用没有商量的口吻说,“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滚了,记住以后别再来找我。”
“......行,我去就是了!”
这老头子脾气太怪,我有求与他,只好同意了,小快步走到中年人的货摊前面,假装挑选山货。
中年人以为我是买东西的,便热情地向我介绍自己从山上带来的东西。西南这一代到处是山,林子里面什么都有,除了各种药材之外,还有很多野生动物,原则上国家不允许贩卖野生动物皮毛,但经常有些胆大的山民去偷猎,放在集市上售卖。
我故意指着摊上的东西,询问中年人价格,趁他低头介绍的时候,我飞快伸手,揪住他后脑勺的一撮头发,用力一拔。
中年人吃痛,捂着脑门愣了两秒,顿时恶声恶气地站起来,“小子你干嘛,到底是买东西还是来找事的?”
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比我高了半个头,满脸横肉看起来很吓人,我一阵心虚,赶紧说,“刚才你头上有虱子,我好心帮你抓了......”
“你特么有病,赶紧滚,不做你生意了!”
他骂骂咧咧地撸袖子,一幅要揍我的表情,我急忙站起来,扭头往集市外面跑,一溜烟跑了好远,回头见中年人没跟上来,这才松口气。
吴瞎子从身边路过,怪笑说,“搞到那家伙的头发没有?”
我吁了口气,摊开手,露出夹在指缝里的一撮毛,吴瞎子总算满意了,默默点头,“那咱回去吧。”
这下我不干了,气哼哼地说,“你存心耍我呢吧,费这么大力气跑到集市上,就为了拔一个陌生人的头发,还害我差点挨揍,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谁都有脾气,吴瞎子这人太难伺候了,我非得问个明白才行。
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烟渍的老黄牙,“你想知道理由,今晚再告诉你。”
“......行,看你到底搞什么飞机!”
我气鼓鼓地跟他步行回家,路上走的很辛苦,我问吴瞎子为什么不坐车,他瞥我一眼,神情不大高兴,
“年纪轻轻的,多走点路怎么了,爹妈给你两条腿难道是为了装相?”
我很不服气,说有车为什么不坐,非得浪费脚底板,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吴瞎子难得没骂我,慢条斯理地抽了口旱烟,说修行呢,其实就是通过各种生活历练来磨砺心性,
“年轻人拈轻怕重,干什么都想走捷径,难免心浮气躁一事无成,既然想学生本事,就要好好感悟自然,不让你坐车,也算是一种考验。”
感觉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观念十分老旧,我懒得跟他掰扯这些大道理,点头说,“你辈分高,说什么都是对的。”
回了老宅子,吴瞎子反倒不急了,简单弄了点吃的,然后就盘腿在房间打坐,闭上眼做了一整个下午,感觉特别神叨。
好不容易天黑,到了晚上九点左右,他才缓缓站起来,从柜子下面取出一块黄布,轻轻盖在地上。
黄布上面压着一个小型的供桌,上面摆满了香烛祭品,还有两个小碟子,供奉着生鲜的牛羊内脏,血糊糊的,还很新鲜。
我恶心坏了,问他到底是要干嘛。
“闭嘴,你不是想跟我学本事吗,今天让你开开眼。”
吴瞎子缓缓摇头,先是对着供桌祭拜了三下,点燃香烛插上去,接着就取出一些稻草,用木头固定,编织起了稻草人。
我意识到他好像是要开坛做法,顿时变紧张了,赶紧站在墙角不说话。
很快稻草人就被编好了,吴瞎子找来一张黄纸,用红笔在黄纸上写了一串生辰八字,还画了很多弯弯扭扭的符咒,接着把黄纸贴在稻草人背上,取出一些黑色的线绳固定。
随后,把他稻草人摆在供桌上,对着它念念有词,还取出一个蝶形器皿,把中年人的头发取出来,绑上女尸的头发,纠缠在一起,重新用红线系好,固定在稻草人脚上。
接下来是重头戏,只见吴瞎子捧出死灵胎,把被熏烤后的小干尸放在蝶形器皿中,双手合十诵念法咒。
顿时屋子里涌来一股阴冷的怪风,围绕着房间呼呼地吹奏起来,冷风萧瑟,烛火在晃动中拉伸得好长,好像竖起的小蛇忽明忽暗闪烁起来。
我脊梁直冒冷汗,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又来了,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脑仁像针扎一样疼。
这是因为吴瞎子的法咒念力太强,引起了我身上那种邪气的共鸣,我只能咬牙忍受,死死看着吴瞎子的动作,很快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稻草扎成的小人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竟然诡异地立起来,同时背上的黄纸噗嗤冒起白烟,好似受到了火焰炙烤。
稻草人不断扭曲,摆出各种造型,吴瞎子继续念咒,浓烟飘满了整个房间。
随后他把集市中年人的头发,配合女尸的头发一起捧在心里,反复搓揉,顿时指缝也冒出浓烟,头发就这样烧好了,变成灰烬。
等到吴瞎子停止念咒那一刻,我猛然发现,死灵胎好像睁眼了,屋子里冷风更加急促,隐约传来婴儿大声啼哭的声音。
虽然这种啼哭声只持续了一瞬,我却吓得后背绷紧,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结结巴巴说,“鬼、有鬼......”
吴瞎子回头说,“怕什么,又不是冲你来的。”
这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念咒,默默把东西收起来,我壮着胆子靠过去,问吴瞎子是不是在给白天那个集市上的男人下咒?
吴瞎子怪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擦冷汗说,“这还不明显吗,你让我扒了他的头发,又在做法的时候一起烧掉,肯定这次下咒的目标是他啊。”
他难得夸我聪明,点头说,“没错,我学的是黎巫经咒,可以隔空咒人,但实施条件比较苛刻,需要先拿到目标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所以让你去拔他的头发,充当下咒的媒介。”
我脸色煞白,说为什么要给人家下咒?
“当然是有人请我这么干。”吴瞎子摇摇头,缓缓站起来,说走吧,术咒已经应验,我带去去看看效果。
一路上我仍旧感到不解,追问吴瞎子下了什么咒,那个中年人会有什么后果。
他神秘地怪笑两声,不吭声。
直到我们走到白天那个小镇附近,吴瞎子才停下来,指了指对面一栋小屋子,脸色阴鸷地说,
“你想知道白天那个男人是什么下场,自己去看吧,记住别把自己吓坏了就成。”

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我很久,特别想知道一些关于我爷爷年轻时候的事。
谁知吴瞎子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翻着那双死鱼眼睛说,“多嘴驴,等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我没说你就别问,天快黑了,赶紧滚去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继续打磨阴料!”
我被他训了一顿,只能蔫头巴脑回去睡觉,心里的困惑却更深了。
看得出来,吴瞎子并不是特别想讨论我爷爷,老爷子生前也从没对我提起过吴瞎子这个人,要不是爷爷快死了,知道自己无法继续保护我,恐怕也不会让我大老远跑来找吴瞎子学手艺。
这两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年轻的时候肯定有很多故事在身上,可惜吴瞎子不说,我也没胆继续追问。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我已经学会不少打磨阴料的手艺,本以为吴瞎子会继续指导我,谁知那天一早,他专门把我找来说,
“你已经在我这里待了半个月,我马上要出去一趟,你先暂时回去吧,等我回来之后会通知你的。”
我纳闷道,“你去哪儿,能不能带上我?”
其实我不太适应吴瞎子的性格,这老头脾气很坏,跟他打交道可愁死我了,只是目前还什么都没学会。
吴瞎子说,“修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去了只会成为拖累。”
接着他给了一本关于阴法的书籍,上面同样有很多口诀,但不知道具体干什么用的,
“这书你带回去,有空就翻一翻,先掌握这些理论基础,还有,其实你爷爷并不是什么都没教你,小时候让你记住的心法口诀,将来早晚会排上大用场,只是你还缺乏引导,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修炼罢了。”
吴瞎子说,等他回来之后,就会正式教我怎么练气,包括教我一些粗浅的法咒,
“还有一件事,我离开后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尝试去打听一种叫还魂草的药材,算是拜师前的第一个考验吧。”
还魂草是什么东西?
我一脸懵圈,吴瞎子告诉我,这是一种十分特殊,且极其罕见的药材,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用,服用了甚至还会中毒,所以市面上根本找不到,
“可这东西对别人而言是毒药,对你来说却是最好的补品。”
要想彻底清除我身上的寒症,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是学好本事,驯服蟒蛟的戾气,不过这种事对现在的我来说还太遥远了。
第二个办法就是寻找还魂草,用它充当药引,就能免去寒症经常发作的痛苦,
“事情关系到你的生死,自己掂量着办吧,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健康地活着。”
留下这些交代,吴瞎子就拎着一个挎包走了,脚步显得有些匆忙,也不晓得究竟是干嘛去。
他一走,我一个人留在宁远镇也没啥意思,只好搭车返回县城。
本来我打算去找段鹏说一声,离开家这么久,父母还在为我担心,是时候回去报个平安了,不料刚走进店铺,就听到里面传来段鹏的抱怨,
“我说美女,咱可不兴这样式,说好了六千块请个灵物回家,东西我都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同时传来的还有个女人气冲冲的骂声,“你这个骗子,那个破石像根本不管用,现在害我爷爷病情加重,都是你害的,如果不给个说法,我马上就报警告你行骗!”
我愣住了,赶紧冲进去看情况,一眼就看见不少瓶瓶罐罐被砸碎了摆在地上,段鹏正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抽烟,对面站着一个很生气的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花瓶,赫然是夏夕的闺蜜,周丽。
奇怪了,周丽这么生气地跑来干什么?
还不等我发问,就听到周丽怒气冲冲地说,“大骗子,你再不给我个交代,我就砸了你店里的花瓶。”
段鹏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你砸就砸呗,反正摆的是赝品,古董摊上十几块钱一个。
“你......简直就是无赖!”周丽气坏了,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咬人。段鹏比她还要委屈,说大姐,石像生我可是给你了,那玩意是灵物,本来就很贵,
“你自己弄坏了它,跑来找我要说法,怎么好意思说我是无赖?”
我听了个大概,猜到是之前那个石像出问题了,赶紧跑过去,“有话好说,大家都消消气。”
“老弟,你回来得正好,这女人蛮不讲理,帮我把她赶出去。”
段鹏马上站起来,可他的话却引来周丽的破口大骂,“什么叫蛮不讲理,你个大骗子,那东西根本没用,还害惨了我爷爷,你们通通都是骗子!”
“等会儿,到底啥情况,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我真是躺着也中枪,刚回来就挨顿臭骂,看在周丽是夏夕闺蜜的份上,我不好跟她计较,耐着性子把花瓶接过来,请她喝了杯水,先消消气。
在我的调和下,周丽终于不骂了,但脸色依旧难看,哄着眼眶露出快气哭的样子,
“半个月前,我爷爷身体不好,我在夏夕介绍下来这里花六千买了个石像,当时我就挺怀疑的,一个破石像怎么可能治好我爷爷,是这个骗子再三保证,加上对夏夕的信任,我才把石像带了回去。”
这事我参与过,当然知道,点头说那然后呢。
周丽余怒未消,瞪着丹凤眼说,“刚开始那几天,爷爷的低烧确实退了,人也有了一些好转的迹象,可好景不长,几天后那个石像居然开裂了,然后我爷爷就出现了更严重的症状。”
周丽说,那石像好端端地摆在院里,不知道什么缘故,可能是质量不好,自己开裂,然后她爷爷当晚就发疯了,变得暴怒嗜血,甚至追着家里的活鸡到处啃,跟个疯狗一样。
“就在前天,村里有条狗进我家讨吃的,我爷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跟那条野狗打起来,还一口咬在狗腿上,差点咬断了它的腿,当时他表情别提有多可怕了,几个成年人都差点没按住,这都是你们害的!”
周丽说到最后开始大哭,我和段鹏则是面面相觑。
只听说过疯狗咬人,还是第一次遇上疯人咬狗,这也太奇葩了,看来周丽的爷爷确实病得不轻。
段鹏说,“那也不能说明是我的问题,东西给你了,是你自己没照看好,石像生开裂的事,跟你爷爷病情加重没有直接联系。”
周丽激动地站起来,说怎么没关系,石像一破,我爷爷马上就发疯,见了东西就咬,我看你卖的东西根本就是假货,没有质量保障的三无产品,只会害人!
段鹏哭笑不得,说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到底闹哪样?
周丽闹过一通后,这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除非我们能把她爷爷治好,否则就报警,告段鹏搞封建迷信,专门骗钱。
段鹏脸都绿了,说你根本就是在难为人,我看你才敲诈呢。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我赶紧架开段鹏说,“老段,其实周丽的要求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当初可是你拍胸脯保证,只要请了石像生,就能让她爷爷药到病除,现在搞成这样,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
段鹏特别无语,问我到底哪头的,怎么帮周丽说话。我说这不是帮谁说话的问题,家要是真报警了,就不说搞封建迷信的事,光是诈骗罪就够你喝一壶,
“巡捕可不会信你那套阴阳理论,闹下去肯定影响你生意。”
段鹏顿时哑火了,苦哈哈道,“干,真特娘倒霉,早知道就不接这单生意了。”
经过我的劝说,段鹏勉为其难地答应,明天可以跟周丽一起回老家看看到底咋回事,周丽也消了火气,临走时说,
“好,明天我再来找你,你可别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目送她离开,段鹏简直气坏了,跳脚说这女人真没道理,简直胡搅蛮缠。
我苦笑说,“没准周丽什么都明白,只是除了这样做之外,已经找不到治好她爷爷的办法,谁让你收了人家钱,又没把事情办好。”
“妈蛋,怪我咯。分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个。”
段鹏依旧骂骂咧咧的,忽然想起来问我,说你怎么回来了,没有继续陪吴瞎子学手艺?
我把吴瞎子出远门,要求我打听还魂草的事情说了。
段鹏摸着下巴道,“吴瞎子神神秘秘的,确实经常出远门,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哎呀,先不说他了,那个还魂草到底咋回事,我怎么没听过。”
我无奈说,“吴瞎子说这种草药特别罕见,但事情关系到我的寒症能不能痊愈,我必须想办法打听它下落。”
“得,你也别急了,我入行这么多年,好歹积攒了点人脉,可以帮你找同行问问。”
段鹏拽着我的胳膊不放,说还是解决眼下的麻烦吧,“那五百块钱你也收了,周丽爷爷的事不能我一个人去处理,你得陪老子一起去。”
我哭笑不得,早知道跟这个死奸商搭伙没好事,果然这么快就被拖下水,那五百块我确实收了,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说,
“那我再缓两天回家吧,明天跟你一块下乡。”
晚上继续住在段鹏的店铺里面,他找我闲聊,问我这半个月跟吴瞎子说了些什么东西,我说啥也没捞着,光跑去打磨阴料了。
段鹏安慰道,“修法的事急不来,慢慢学吧,既然吴瞎子出了远门,周丽家的麻烦多半还得靠你。”
靠我?
我刚想让他别开玩笑,段鹏却正儿八经道,“搞不搞得定另说,这也算是个难得的实践机会,你学了那么多理论知识,总得下场试试。”

见他死不认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好在内心期盼,希望将来的报应不要来得太狠。
既然黄鼠狼死了,我们也没有继续留在山上的必要,我让周叔搀扶起老爷子走在前面,正想招呼段鹏跟上,不料这老小子竟然屁颠颠跑到那个城隍庙下面,对着洞口一个劲扒拉。
我走过去问他在干嘛。段鹏眉开眼笑,说老弟,你刚才没听老爷子说那个故事吗,城隍庙下面镇着阴窖,里面除了有很多古代人的骸骨,还有一些沾过血的带煞凶器呢,
“黄鼠狼就是因为吸收了这些凶器上的怨念,才能修成气候,干脆你帮我把它刨出来,到时候赚了钱咱俩对半分。”
我哑然失笑,不愧是奸商,什么时候都能想到发财。
最终经过段鹏的不懈努力,在破庙下面趴出一个小洞,老小子撅着屁股,使出吃奶的力气伸手进去掏,别说还真让他掏出一个生了锈的物件。
这是一根生了锈的铁勾,十厘米长,上面有倒刺,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可以肯定是古代狱卒用来折磨犯人的刑具,上面的倒刺大部分都生锈了,却依旧带着浓浓的血气,和地上的土腥气混杂在一起,闻起来十分恶心。
“这是杀威钩,专门用来给犯人上刑的,不知道多少罪犯死在上面,被压了这么久,怨气还这么足。”
段鹏眉开眼笑,又得了一件宝贝,恨不得拿舌头在倒刺上舔,把我恶心坏了,使劲推他一把,说东西到手了,赶紧撤,大半夜待在山里瘆得慌,你不走我可走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终于折腾下山,不久后周丽也接到消息回来了,见老爷子精神入场,已经彻底恢复了意识,周丽很感激,不断地向我道谢。
我跟她客套了几句,扭头看向正在跟媳妇吹牛的周叔,心里浮现出一抹隐忧,忍不住说,“你爸昨天杀了那头黄皮子,你找机会劝劝他,把黄皮子的尸体收敛起来,找个地方好好安葬,记住一定要多烧些香烛纸钱,最好是领着全家人给它磕头赔罪。”
周丽很惊讶,问为什么,“那头黄鼠狼把我家折腾够惨了,凭什么还要替它收尸,全家人一起拜啊。”
我张大嘴欲言又止,段鹏忽然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贼眉鼠眼笑着说,
“老弟,事情都办完了,你还留在这儿等着人家请吃饭呐,赶紧回吧,有啥话路上说。”
我嗯了声,心事重重地陪他登上面包车,路上我问段鹏,为啥不让我把话说出来。
段鹏剔着牙说,“你呀,还是别讨这个嫌了,人家根本不信你说的,就算你讲了也没用。”
我苦笑说老爷子破了黄鼠狼的道行,周叔又杀了这头黄皮子,人家几十年才修成一丝气候,全毁在这对父子身上,背了这么大的孽,亏周叔还笑得出来,以后这家人怕是还要继续倒霉。
段鹏翻白眼说,“那是他的事,跟你有个鸡毛关系。老弟你记着,干这行有很多忌讳,有些话要说了,搞不好自己也要沾上因果,咱们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不该管的就别管了。”
回了县城,段鹏先带着大黑狗去了趟狗场,把狗还给了狗场主人,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取出昨天挖到的铁钩,笑眯眯地拿在手上把玩,那表情简直比见了儿子都亲,
“好东西啊,煞气这么浓的刑具属于珍藏品,放到黑市上,价值起码上万,这趟差事虽然辛苦,好歹是赚了。”
我无语道,“谁会花上万块买这种古代的刑具,脑子进水了还差不多。”
“亏你爷爷还是看阴阳当铺的,怎么这都不懂。”
段鹏翻白眼挖苦我道,“阴邪物用的好,照样能保佑人升官发财,刑具属于衙门里的东西,只要找个法师清除上面的负面磁场,再用特殊的阴咒加持一遍,就能卖给有钱人供奉了,这道理你将来会明白的。”
我不想听他废话这么多,折腾一夜可把我忙坏了,打着哈欠说,“你别只顾着挣钱,之前可是答应过,要找同行打听还魂草下落的。”
段鹏嬉皮笑脸说安啦,忘不了,等我出完货就帮你打听,不过这么稀罕的草药,他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打听到。
在段鹏铺子里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我就乘坐大巴回了家,打从爷爷去世后我一直在外面奔波,算下来都快一个月了,爸妈一直担心我的情况,老打电话来催。
回了家,父母见我气色不错,都高兴坏了,冲上来问这问那,追问我在外面都干了啥。
我不敢把实话告诉他们,阴阳行当里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生怕会吓坏了二老,就说没啥,自己按照爷爷的遗言,找到一个叫吴瞎子的人,他果然有本事,帮我调配了几幅中药,喝完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你们就别操心了。
好不容易才把二老糊弄过去,隔天老爸又找上我,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已经毕业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想好以后干嘛了没有?”
我顿时卡在那儿了,之前忙着处理爷爷的丧事,不久后又去了阳江县,这段时间一直在到处奔波,我压根没想过自己将来该干什么。
我说,“爸,这事您就别操心了,爷爷遗言里有交代,我只要听他的话,以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唉,老爷子神神叨叨了一辈子,成天搞些迷信的事,也不知道他这么安排,到底能不能保佑你一辈子顺利。”
老爸唉声叹气离开房间,爷爷生前不仅对我隐瞒了很多事,同样没把阴阳行当的事情告诉爸妈,在老爸眼里,爷爷只是个没什么赚钱能力,脾气还死倔的臭老头。
他哪里知道,爷爷做这些安排,都是为了让我们一家顺利。
在家歇了几天,总闷在房间打游戏也不是个事,我想着出门散散心,不料银行却发来一条到账短信,有人往我卡里转了三千块钱。
正当我纳闷这笔横财怎么来的时候,手机响了,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段鹏标志性的贱笑,
“老弟,钱收到了吧?”
我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好好的干嘛往我卡上打钱。大鹏不乐意了,说你丫脑子才进水呢,还记得上次去周丽老家,我从城隍庙阴窖下面刨出来的铁钩吗?那玩意成色相当不错,自己已经放到黑市上脱手了,买了一万块,
“刨除各种成本和中间费用,纯利润是六千,咱哥俩一人一半,我对你够仗义了吧。”
我喜不胜收,想不到能从这个死奸商手里看到回头钱,那可是三千块啊。
08年国内各种行业都不景气,普通工人月薪也就一千多,没想到这一锤子买卖居然赚了我老爸两个月的工资,果然这行有得赚。
刚好我正愁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尝到这次甜头,对段鹏的看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段鹏笑道,“那可不,早说了让你跟我合作,咱俩这么投缘,亲兄弟一块上阵,只要齐心协力,变成百万富翁不是问题。”
我笑骂他可真会做梦,居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打听起了周丽家的情况。
段鹏没有回答,怪怪地笑了两声,让我自己多留意新闻。我心里咯噔一下,让他别卖关子,是不是周家又出事了?
他慢条斯理说,“做了孽,总得有人还不是?”
说完这老小子就挂断了电话,留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晚上九点多,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我再次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来女人的哭腔,一听就是周丽的声音,
“陈凡,你救救我吧,他伤得好严重。”
我震惊不已,忙问周叔咋啦。周丽带着哭腔说,“就在昨天下午,我老爸去镇上买酒,本来打算庆祝爷爷身体康复,没想到刚到镇上,就遭遇了一场严重车祸,一辆车追尾后从他身上压过去,人正在医院抢救呢,医生说怕是过不了今天了。”
说起这场车祸,性质很奇怪,据肇事司机说,自己在路上把车开得好好的,冷不丁就看见挡风玻璃上掉下来一只黄皮子,模样狰狞长得特别吓人。
肇事司机吓得猛打方向盘,结果就怼到了周叔身上。
我沉默了,事到如今找我能有什么用?我问周丽,事后她们家是怎么处理那只黄鼠狼尸体的,又没我按我说的去做,挖个坑把它好好埋葬。
周丽变得吞吞吐吐,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才说,“我爸嫌麻烦,他不肯,当晚就跟黄鼠狼剥了皮,还把肉炖成了汤,招呼全家人一起喝。”
我眼珠子都快掉地上,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什么,你喝黄皮子肉汤了!”
“没有,我觉得膻,味道怪怪的就没喝,爷爷和我妈也没动筷,就我老爸一个人吃了。”
周丽说现在黄鼠狼的肉已经被吃没了,还剩下一张皮,正挂在老家墙上呢,她现在赶回去,挖个坑尽快埋了行不行?
我苦笑说,“肉都被你爸吃没了,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
周丽嚎啕大哭,说自己劝过老爸,可他性子死倔,说什么也不听啊,难道自己老爸的车祸,真的和吃了黄鼠狼肉有关?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巧合吧。”
我挂断电话,算算日子,周叔是昨天傍晚出的车祸,恰好那是黄鼠狼的“头七”,至于是不是巧合,有谁能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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