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书童小说 > 其他类型 > 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不知春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行船走了十日。沈期很少再对宋琬咄咄逼人,因为这个小官员脾气不小,生起气来,反而让他下不来台。而他又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恶霸,不可能看她不爽,便杀了她。安稳把事情办了就成。他态度好些,宋琬自然也无所谓,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政事。等到南郡的时候,江面上风雨停了,众人不必撑伞运箱奁,方便许多。沈期带着宋琬到城郊道观歇脚,没去官衙住。“影卫十人,今晚会去太守府取证,把你之前说的书信账簿带出。”“你进城去拿,明日辰时直接去公堂,不要回来,以免牵扯本侯。”“白日若无事,可以在道观内休息。”宋琬点头,却没去歇下,而是跟着他一块儿用膳。这样她能吃得好些,而且一定无毒。那老道跟沈期认识,招呼得殷勤,又来了一个寻常打扮的妇人,替他们布菜。沈期的眉头却越...

主角:宋琬沈期   更新:2025-03-02 23:41: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不知春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行船走了十日。沈期很少再对宋琬咄咄逼人,因为这个小官员脾气不小,生起气来,反而让他下不来台。而他又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恶霸,不可能看她不爽,便杀了她。安稳把事情办了就成。他态度好些,宋琬自然也无所谓,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政事。等到南郡的时候,江面上风雨停了,众人不必撑伞运箱奁,方便许多。沈期带着宋琬到城郊道观歇脚,没去官衙住。“影卫十人,今晚会去太守府取证,把你之前说的书信账簿带出。”“你进城去拿,明日辰时直接去公堂,不要回来,以免牵扯本侯。”“白日若无事,可以在道观内休息。”宋琬点头,却没去歇下,而是跟着他一块儿用膳。这样她能吃得好些,而且一定无毒。那老道跟沈期认识,招呼得殷勤,又来了一个寻常打扮的妇人,替他们布菜。沈期的眉头却越...

《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行船走了十日。

沈期很少再对宋琬咄咄逼人,因为这个小官员脾气不小,生起气来,反而让他下不来台。

而他又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恶霸,不可能看她不爽,便杀了她。

安稳把事情办了就成。

他态度好些,宋琬自然也无所谓,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政事。

等到南郡的时候,江面上风雨停了,众人不必撑伞运箱奁,方便许多。

沈期带着宋琬到城郊道观歇脚,没去官衙住。

“影卫十人,今晚会去太守府取证,把你之前说的书信账簿带出。”

“你进城去拿,明日辰时直接去公堂,不要回来,以免牵扯本侯。”

“白日若无事,可以在道观内休息。”

宋琬点头,却没去歇下,而是跟着他一块儿用膳。

这样她能吃得好些,而且一定无毒。

那老道跟沈期认识,招呼得殷勤,又来了一个寻常打扮的妇人,替他们布菜。

沈期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宋琬瞥了他一眼,习以为常,这尊大佛就是经常生气,若不发作,便不必搭理。

老道却放心不下:“侯爷可是觉得哪处不妥?”

沈期犹豫了片刻:“本侯记得道长是全真派,如何可以娶妻了?”

老道回头看了眼老妇人,头皮发麻:“回侯爷的话,贫道没有娶妻,同她只是搭个伴,一道生活而已。”

“只要不记宗谱,不泄元阳,便算不得破戒。”

宋琬夹菜的手僵了一瞬,她记得沈夫人热切得要命,拉着她拜过宗庙。

果然沈期整个脸都在颤抖,颇有些受不住。

他声音都快碎掉了,完全不同于平日的颐指气使:“倘若拜过堂,奉过庙,如何?”

老道哪敢得罪他,何况道家教义也并非一成不变,只好安慰道:

“如今也不太看这些名分虚实,道法修炼的关窍,还是不近女色,去情去欲。”

“侯爷若觉得心不静,可以用些燃香和丹药。”

沈期立马反驳:“不必。”

然后宋琬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还是花了三十两银,买了一堆丹药。

她想起了沈期炼丹炼死的爹。

在她全家流放之前,老侯爷就死了,是太想羽化而登仙的缘故。

结果到了沈期,还在修道,还想成仙。

她本以为这是沈期给自己安的纨绔表象,在一众权臣跟前演戏罢了,现在才发现,居然有几分真。

那她不由分说地同他成婚,确实是害他破了戒。

宋琬有些心虚,出来的时候,气势很弱地跟在他后面。

然后沈期问她:“要不要丹药?”

宋琬诧异道:“侯爷自己不服食?”

沈期很明白地告诉她:“燃香可以点,丹药吃多了会死人。”

宋琬没拿:“那您……”

还买这么多。

沈期自嘲般地笑了一下:“习惯了。”

他见宋琬不要,蹲下身来,把满满一袋子丹药,倒在春雨浸润的桃花树底。

完全是酹酒祭奠的姿态。

宋琬不知想起了什么,抬袖拦他:“侯爷可以给下官留一颗吗?”

“老侯爷酷爱炼丹,乘鹤西去,下官虽生在穷乡僻壤,也受过昔日恩泽。”

并非她信口胡诌,好心安慰他的一刹失神,而是真的被他爹救过命。

五岁的时候,宋琬高热不退,口吐白沫,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是沈期的爹冒着雨雪泥泞,把她抱到道观里做法,竟然痊愈了。

从此她一直在手腕系着红绳保命,直到今年进京,被上香的沈夫人一眼认出来。

她想那根红绳太明显了,不能再戴着。

沈期不知道她在想小时候,还以为从前父亲云游南北,途径岭南,给过这穷小子几两银。

他莫名心情好了点,施舍般地把丹药塞她手里:“你若想要,本侯府上还有一大把,回京给你。”

他话音刚落,又觉得有些失言,讥讽般地呵了一声:“如果你有命回去的话。”

*

宋琬当然有命回去。

沈期太小看她了,真把她当做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举子,被岭南的瘴毒熏傻过脑子。

夜半子时,宋琬换上夜行衣,出现在太守府外。

其实她不仅想完成太子的任务,更想把兄长救出来。

宋瑜此刻就在太守府内,估计不假,她连着收到三封威胁信,全是章存若引她救人。

她很快拿到了影卫交给她的物证,裹进怀里,却迟疑地倚在垣壁,拿不准是否要冒险。

若是能救出宋瑜,她自然放心许多,但若她一击不成,反而是自投罗网,把一切的筹谋都毁了。

夜晚的风很静,莫名有些萧索,完全没有更漏的声音,宋琬犹豫着,近处居然飘来了浓烟。

那浓烟自府内瓦檐而起,颇有席卷之势,红焰像炸开了一般,瞬间吞噬了夜空。

太守府有人纵火!

但沈期派出的影卫早就撤离了。

宋琬躲在竹影下,头上瓦片攒动,飞掠过一队人,接二连三地落到地面上。

她惊讶地屏住呼吸,这几人身手不凡,剑柄上的图纹,像极了南郡谢氏的主家。

难道她的养父也来了吗?

宋琬不敢细想,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抬着人。

两人拽腿,两人拽手,那被架着的男子容颜苍白,分明是昏迷的。

是她的哥哥宋瑜!

宋琬再难克制地冲上前去,仔细辨认着男子的气息。

谢氏府兵疑怪地看向她,终于有一个眼尖的低声惊呼:“小姐!”

宋琬压下心头的百般涌动,一边庆幸宋瑜真的活着,而且被谢氏救了出来,一边担忧他的伤势,实在不容乐观。

那认出她的府兵咬了咬牙:“小姐,少公子双腿废了,身中奇毒,必须赶紧转移。”

意思是不能在此处耽搁。

宋琬着急点头,想跟着他们去照顾哥哥,却又听得府兵艰难道:

“先生还在里面,属下正要找人增援。”

宋琬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我还拎得动刀,我去。”

果然是谢知衡来了。

章存若能给她寄威胁信,自然也能寄给她的养父。

说是她的养父,其实是她的老师,比她年长十来岁,教了她安身立命的一切。

那把火就是他带人放的,为了救出宋瑜。

而他心里清楚,如今宋瑜被救走,章存若再也没有跟他们博弈的筹码,估计要鱼死网破了。

如果今夜不先下手为强,把此人杀了,绝对后患无穷。

宋琬一想到新仇旧怨,闷头扎进了夜风里。

她一路穿行至浓烟滚滚的正堂,狂风卷焰,差点把她面门烧着,后领却被人忽地一拎,撞在男子坚硬的胸膛上。

“阿琬,你不该来。”

“我已经出手了,你该掩藏身份,只做太子安排的事。”

宋琬声音有些颤:“先生……”

男子松开她:“你赶紧离开,我去把章存若杀了。”

“他害过你父兄,又猜出了你的假身份,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宋琬没动:“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谢知衡定定地看着她,女子沾着黑灰的脸有些黯淡,唯有一双明眸在月色下清浅,还如旧日般亮着。

他几乎是瞬间掉开了视线:“听话。”

宋琬压根不听话。

她直接冲进火里,砍倒几张画屏,穿到后屋。

可她刚踏出火场,一柄箭镞飞掠而来,精准无比地扎在胳膊上。

宋琬吃痛地捂住伤口,却仍旧攥紧了刀。

要命,前面全是伏兵,就连瓦檐上也蹲着,估计要围歼。

她当机立断地推开谢知衡:“今晚不成了,快跑。”

二人穿过越滚越烈的火舌,往府外撤离,谢知衡在前开路,比她快些。

宋琬伤得筋骨疼,脚下踏空,直直摔到了地面上。

谢知衡没看到她。

她强装镇定地爬起来,眼前却出现一截熟悉的金边袍角。

来人眉眼间带着睥睨,暗紫金绣的蟒衣,就连扳指上的波斯宝石,也晃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他微眯起眼,语调冷得像在审讯犯人:“谢御史如何在这里?”

宋琬只默了一瞬,很快演起来:“下官去抢信件了。”

她扯开衣襟,将物证抱出:“下官本来在府外核对,发现并不连贯,许是漏了。”

“正好府内走水,乱作一团,下官想再搜一遍,就进来了。”

她展开信纸,很明显被火舌卷过,像是刚从正堂搜出来的,还带着余烬黑灰。

她的手脏了,脸蛋和鬓发也是,本来瓷白玉质的一个人,被熏成了烧炭。

沈期莫名有些不忍,再看她这副愚蠢的样子,几乎是被气笑了。

“今夜乱贼纵火,你如何还敢进来?”

“你若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有谁会替你收尸?”

宋琬默了一瞬,不抱希冀地抬眼道:“您会的吧。”

她的眸子晶亮,说得很无所谓,却又像是很笃定。

沈期蓦地噎住,为她这份无端的信赖。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这个人把他当同伴,认为他们有什么交情似的。

这种感觉令他无措,眉头不禁锁得更紧了:“你先随我离府,卫队在追杀乱贼,容易误伤。”

他不由分说,就去拽宋琬的胳膊。

后者却吃痛地轻呼出声,沈期这才意识到不对,她的袖子黏糊湿润,完全浸透了一滩血。

“你受伤了?”

宋琬被他扯着疼,白皙额头上,冒出绵绵密密的细汗,又强忍着没挣扎,只说:“您弄疼我了。”

沈期面色凝着,似乎嫌她是个横生枝节的麻烦,却把她护在身后更紧了些:“衣衫解了,找个地方包扎。”


章存若死了,但她的不安越来越重,整个人垮在泥泞脏污的地上。

兄长没有解药,生死未卜,谢知衡也不知去向。

而且这个老匹夫没说错,或许还不用瑞王出手,她先成了太子和广平侯的弃子。

她没法跟他们赌情谊,太子是她祖父的学生,可当年祖父撞死在殿上,十二年了,他也没想过给宋家翻案。

沈期就更不必说了,他根本没有受过宋家的恩惠,对她本人的恶意又那样大,说不定会认为她接近他就是别有所图,想拿捏着他复仇当枪使。

只能靠自己了,她蹲着抬起头,眩晕般的光线扑过来,杂着飞虫和尘埃,打得她面色苍白。

她费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站起,跌跌撞撞地往外头走,险些脚步一滑,摔在阶梯上。

可有人扶住了她。

男子的手遒劲有力,攥住她那只未受伤的胳膊,方才杀过人。

他声音有点哑,像是过来的路上很急,吃了不少的烈风,还有春日的飞尘。

他扣住她的腕,又紧了些:“你身子好了吗?”

宋琬太心虚了,对上他掺不了半点假的关切,光是喘气,没有说话。

但沈期注意到她掌心的血。

他皱着眉头把她往下带:“是不是牢里的疯狗咬人了?”

“看来本侯给他喂的软筋散还不够,简直欠教训。”

他怀着替宋琬打人的念头站在牢门前。

然后发现,章存若已经没气了,口吐白沫,身上还有致命刀伤,连成了骇人的血窟窿。

而宋琬袖中握着短刀,血迹还没有干透,在哔剥烛火下缓缓滴落,衬得他实在可笑。

是她把章存若杀了。

沈期简直没法想象,再三确认后,终于神色复杂地看向宋琬,语调冰凉得可怕。

“你把他杀了?”

“为什么,谢环,你怎么敢在这里杀他?”

“他是太子要带回京城定罪的,如果他死了,怎么牵出瑞王犯的事!”

“你在做什么,谢环,告诉本侯,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同他有私怨对吗?从你投奔太子开始,你就在利用我们公报私仇。”

他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又像是一场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夜在太守府,能见到中箭的宋琬。

她根本就跟那群纵火的乱贼一伙的。

偏生他信了,以为她亲近他,信任他,他也该帮她一把。

可事到如今,他什么罪都得扛了,而她解决了私人恩怨,全身而退。

一股被背叛的滋味涌上心头,虚假有如灭顶之灾,叫他恍惚这些时日的相交,还真被她扮猪吃虎利用上了。

沈期想到这里,眸中划过一丝刺痛的决绝。

他这辈子最恨被利用,最恨被欺骗。

宋琬留不得了,于公她坏了太子的计划,于私她蒙骗了他。

一柄长剑瞬间架在了她的脖颈。

宋琬纹丝不动,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的来临,反而安静地看向他。

她的眸子潺湲如清溪,刮着终年不歇的竹枝风雨,落在积灰的深潭冷涧,易碎而疏离。

她连开口都很缓慢,像是在强撑着:“下官绝无异心,恳求侯爷再信下官一次。”

沈期仍旧拿剑身抵着她:“给本侯一个解释。”

宋琬失笑:“诚如侯爷所言,下官在公报私仇,像下官这样的贱民,幼时被官员欺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沈期信不了:“你想杀章存若,他早就是必死的局,为何非要在南郡杀他?”

“除非他手上有你的把柄,他在跟你博弈,你根本不是什么贱民。”

“说,你入京之前的身份,是不是假的?”

“你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本侯今日亲手杀了你!”

宋琬沉默了非常之久,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似乎飘了点草木烟,卷着火舌和尘浪,缭绕而来。

她缓缓地捏住沈期的剑尖,倒也没有挣扎反抗,只是带着一种铺天盖地的疲惫,很浅淡地看向他。

“侯爷,这里好像起火了。”

沈期也很快发觉不对劲,却仍旧拿剑挡着她上来:“谢御史伤得很重吧?本侯若把你留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宋琬无心跟他辩驳,直接避开他的剑,而他身后似乎砸下了什么东西,撞得门洞横梁,摇摇欲坠。

她几乎没有犹豫,瞬间把沈期扑在了石壁上,那着了火的横梁整个儿掉下来,烧在她羸弱的后背。

宋琬却只是闷哼一声,皱紧了眉,仍旧用身体护着他:“侯爷小心。”

沈期立刻松了手,冰凉的长剑摔在阶梯上,滚落一丈远。

他难以置信地回抱住宋琬,想确认她后背伤得重不重,伸手一探,全是灼热的火星子。

他只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而她第一反应是救他。

甚至她还在逞强,固执地朝他比着口型:“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沈期又焦急,又懊恼,直接上手扯开了宋琬的外衫,单手一脱,把火星子拍在石壁上,又确认她的中衣没着火,把人扣在怀里,沿着瘦弱的脊背,摸了好几下。

可他还是不放心,索性扳过宋琬的身子,将她摁在石壁上,盯了好久,甚至都想探手去她衣衫底下,还是忍住了。

他声音有点哑,带着低沉的颤抖:“疼吗?”

宋琬本来想摇头的,却在对上他略显湿润的眼睛时,点了点头。

“皮肉没烧着,只是被砸得有点疼。”

“下官没有大碍,我们赶紧离开,找狱卒灭火。”

沈期回神般地攥住她,意识到她的手心还滚烫着,想必是高热未退,吊着一条命来的。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畜生。

就算她真是什么另有所图的奸细探子,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跟他相处了二十日,并没有害过他。

他应该等她病好了,再找她算这笔账。

沈期叹了口气,走到阶梯之下,蹲下身喊她:“我背你出去。”

宋琬心里一咯噔:“下官走得动,哪里敢让侯爷屈尊。”

沈期见她跟个木头一样杵着,索性拦腰一扛,以扛大米的姿势捞上她:“少废话。”

宋琬趴在他肩头,是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埋下脑袋,在他耳际很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看到沈期的耳垂红了,绯色渐渐染透整个耳廓,烫得快要滴出血来。

好像美玉上落了一点殷红,有种明艳惑人的错觉。

她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只敢朝着另一边,僵硬着被他扛出来,稳稳落在地面上。

沈期喉头微动,见她愣怔,越觉得哪里怪异起来,索性偏过头去,喊僚属救火。

又叫人去处理章存若的尸首,追查纵火犯。

他安排了一大圈,忙来忙去,好像到最后才想起她。

他轻咳一声,还同她隔得有点远:“回道观,再喊大夫来看看。”

*

宋琬昏睡了非常久。

她醒来的时候,沈期正好从门外进来。

这天约莫是晴朗的,雕窗外透着翠叶和风,华枝疏影,真有点春日久违的明丽。

沈期还算克制地拿手背贴了贴她额头:“感觉好些吗?”

宋琬颇有些受宠若惊,从榻上撑起来,又担心自己失去意识太久,身份被瞧出端倪。

她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还好中衣规规矩矩地穿着,束胸那股压抑的感觉,也在胸口缠着,毫无异样。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把被子又披紧了些:“有劳侯爷关心,敢问侯爷……下官睡了多久?”

沈期目露不忍地瞧了她一眼:“三日。”

宋琬几乎是瞬间掀开衾被,穿鞋下榻:“下官耽搁返京,罪该万死,侯爷预备何时启程?”

沈期皱着眉头给她摁回去:“你命都快没了,如何还想着这些?恢复好了再说。”

“医官说你脉搏很浅,跟女子一样微弱,估计是伤没养好,损耗太过,本侯请了一个云游的老道,有一些仙门妙法,再给你看看。”

宋琬不知想起了什么,紧张地缩了缩指头:“实在太麻烦侯爷了。”

她刚想找个由头推辞,沈期却不容抗拒,示意门外的道士进来,那道士长得仙风道骨,一身洗旧了的暗青色,走到她身边打量。

宋琬被瞧得心里发毛,她知道这群能掐会算的异士,尤其是得到沈期认可的,还真能看出点东西。

于是她慌不择路,编造了一个假的生辰八字。

道士果然笑了,摇头般看向她:“这位小友秘密不少啊。”

宋琬咯噔一下,以为他马上就要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抖出来。

可没想到,道士仅仅是叹息一声:“小友曾经颇有道家缘分,得过仙人赠的红绳,拴了灵池荷花下的铜板一枚,如何不随身戴着了?”

“若有红绳庇佑,小友一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宋琬感觉自己额头都在冒冷汗,也不知沈期知道多少当年的事,或许当时他也只是个小孩,不太记事,更不在意她的死活,并不清楚这样神仙显灵的铜板,也只老侯爷为她求过一枚。

她安静了一瞬,发现沈期的表情丝毫未变,才算吃了颗定心丸,故作失落道:“那根红绳不见了。”

其实是放在了沈期家里,只有去见沈夫人的时候,她才会戴一下。

道士见她这样说,便也不再多言:“那真是可惜了,那枚铜板不仅保平安,更是保姻缘。”

宋琬一阵头皮发麻,而一旁的沈期浑然不觉,直接问道:“丢了也没办法,道长可有什么补救之法,本侯再替他求一枚如何?”

道士像是思忖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贫道这里正好有一根红绳,方才去三清殿供过,燃了半柱返风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琬一眼,却将红绳递给了沈期。

沈期没多想,既然是他替宋琬求的,宋琬又不方便自己戴,便示意她伸出手来,帮她系在纤白若雪的手腕上。

但这根红绳有些奇怪,中间绑的并不是什么铜板,而是一枚木雕小桃花,花瓣片片分明,舒展得栩栩如生,特别女气。

宋琬整个胳膊都僵了,在这道士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下,连头都不敢抬,只敢专注瞧着沈期修长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滑腻的肌肤上。

她简直感觉蚂蚁在手腕爬,酥麻得叫人遭不住,一想到这老道不怀好意,分明给了沈期一根姻缘红线,害她受此尴尬煎熬,实在可恶!

幸好沈期很快替她扣好了,嘱咐了几句好生休息,便要送那道士离开。

宋琬长舒一口气,只能祈祷那道士守口如瓶,不生出什么枝节来。


一炷香后,宋琬跟他进了客栈厢房。

幸好店内有止血的纱布,沈期随身带了金疮药,敲在几案上。

“涂这个。”

宋琬硬着头皮,单手挑开外袍,青衫染血,已经算得上脏污。

她犹豫了一下,扯散中衣系带,却迟迟没脱。

作为她自己,其实并不介意让沈期看到,但现在她是谢环,景朝最年轻的御史,总不可能是个女子。

她蜷了蜷手指,轻咳一声:“血迹太脏了,我去净室清洗一下。”

沈期当然懒得多管她,八尺高的个子塞在圈椅上,支颐瞧着灯火。

他的眉眼很秾丽,区别于惯常所见的硬朗,有种阴鸷般的危险锐利,却因着这样微弱的灯火,沾上了三分柔软玉色。

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想着自己可真会捡麻烦,等宋琬出来,他就回道观补眠。

可他等着,只等到屏风后“啪”地一声响,像是人和灯架一起摔倒了。

摔得还挺狠。

沈期压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担忧,和显而易见的不悦,喊道:“怎么了?”

宋琬抽痛着吸气,过了好久才回他:“下官无碍。”

沈期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地上的人肩头露着,伸出一只白到晃眼的胳膊,衣襟的结带却系得死紧,虚虚搂着宽大的青衫衣摆。

她的鬓发有点湿,像是刚刚盥洗过双颊,雾气蒸腾处,隐约如玉。

他有些不自然的躁,将宋琬捞起来:“创口不宜进水,你也太乱来了。”

宋琬愣住,由他带得往前一步,又听他微愠道:“你怎么撒的药?箭镞也没有清干净。”

沈期真的很嫌弃她,嘴硬,死犟,明明需要帮助,偏生不说,若是伤势加重胳膊废了,谁又能替他办事?

他压着叹了口气,把宋琬拽到唯一的床榻上,细细将箭镞的铁渣挑了,万幸不是倒钩的,伤得也不太深。

又帮她平铺药粉,规整地抹开,纱布缠上。

直到专注地打好结,他才意识到,宋琬的肌肤细腻得有些不像话。

他在男子之中已经算很白的了,宋琬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不仅是欺霜赛雪的白,还嫩。

见过宋琬的胳膊,他忽然觉得有些人好娈童好南风,也不是没有道理。

幸好修道只需要不近女色,看了男色没关系。

他转身把东西放了,自己去净手,宋琬垂下长睫,很安静地给中衣系结扣。

沈期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微微拢了拢衣领,一截锁骨若隐若现,比刚才暴露在他眼前还害人。

怎会有这般美玉做的男子啊!如果修道之人碰上宋琬这样的,哪里还用得着娶妻破戒。

“侯爷?”

“嗯?”

“多谢侯爷,让您屈尊了。”

沈期这才回神,一想到方才在感叹什么,瞬间头皮发麻,连手指头都僵了。

但幸好宋琬毫无察觉,仍旧谦卑地向他道谢,又是揽罪责,又是立军令,说明日抄没章府,不用他劳心。

沈期如释重负般地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便打算走。

宋琬却单手撑着,趴在桌上问他:“侯爷要深夜出城吗?”

他们下榻的道观在城郊,沈期估计是打算回去,等她收拾完案子再过来。

可她真的很担心遇刺,今晚没能杀了章存若,她又负伤独居,如果有人要杀她,根本应付不了。

她没太迟疑,直接问了他:“侯爷要不待在这儿吧?下官今夜不睡了,明天一早就去公堂。”

沈期打量着她面上的真诚:“你在留我?”

宋琬点头,却觉得这话有点诡异的暧昧。

万幸是只她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另一层关系,否则真要尴尬得难以自处。

她往圈椅上缩了缩,掏出信札写罪状,估计要删改一夜,坦坦荡荡地示意他:“侯爷可以去休息,下官不会吵扰您的。”

沈期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像是猜透了她的意图,伤了胳膊,指望他给她当护卫。

他泛起一丝被利用的不爽,但看着宋琬灯下认真的眼睫,在玉色双颊流照,忽然就没有开口。

*

沈期浅寐了一整夜,天光微亮,晓灯摇曳着,灯花落在宋琬垂下的手边。

她可真会撒谎,说着终夜开眼,却这样沉地睡着了。

沈期在桌上叩了叩:“谢环。”

她没有醒。

沈期皱眉推她,居然被她攥住了手,挨到滚烫的面颊上贴着。

她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身边是谁,只觉得他的手冰凉,舒服得像冷玉一样,没法撒手。

沈期这才发现她不对劲,再摸额头,简直跟烙铁一样滚烫。

真的不会烧傻吗!

就算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寸功未立,到底也是嘉宁十二年的探花郎,别把这样金贵的脑子烧废了。

今日他还指着宋琬去抄家定罪呢!

沈期坐在她身边,任由她贪婪蹭着手,头一回发现,似乎他并不排斥她的触碰。

从前他总觉得世上的男子女子都脏,交游也好情爱也好,全是破坏道心的拦路虎。

但他被宋琬拽着,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一点也不恐惧。

就好像那种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远远超出了他对肌肤相贴的恶心。

他好久没有动作,直到宋琬脱力般地松开手,继续昏死。

她看起来完全不能办案,呼吸很浅,安静得可怜。

沈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好像只有跟着她吐气,才能感到一种诡异的安心。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摇摇欲坠的心情,捏着指骨,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单手捞起宋琬,派影卫把她送回道观医治。

然后自己去了公堂。

令箭飞掷,镣铐作响,他攥着宋琬手书的十条罪状,顷刻间翻覆了明堂。

从此宋琬欠他的了,等她醒来会清楚,他替她站在了台前,替她挡掉了瑞王党的明枪暗箭,也替她隔绝了太子殿下的献祭。

而在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是太子党,更不知道一个一心修道的人,竟然如此切实地搅和在朝堂里。

但没关系,沈期心想,至少他的命比她贵重许多,旁人能轻易决定她的生死,但动不了他。

这是他认栽般帮她的,或许真是出自相识一场的矜怜。

沈期忽然很想赶回去,想看那个孱弱的人醒来,如蒙恩赦或是不卑不亢地看向他,请他喝一盏热茶。

*

宋琬睁眼的时候只觉天塌了。

今早抄家,是她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潜入太守府,给章存若下药的机会。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她不敢想章存若狗叫了什么,是不是直接把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捅烂了,是不是揪着沈期的裤脚卖了她。

她没法细想,扶着床沿都站不稳,硬是披衣上马,赶到了官衙大狱。

僚属看到她,无一不惊讶:“谢御史病好了?侯爷回去找您了。”

宋琬观察着众人神色,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至少可以确定,他们并没从章存若嘴里,听到关乎她身份的恶言。

她定了定神,问道:“章存若下狱了吗?”

僚属们带她进去:“已经关押了,侯爷说等您好了就回京,带这罪臣御前论罪。”

御前论罪,太久了,久得她几乎是一定会死在这人手里。

宋琬握住了袖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带本官去会会他。”

僚属举着火把,将她送到牢房前,宋琬强撑着病体蹲下身,看清了章存若的脸。

真是个贼眉鼠眼的老匹夫,一脸恶相。

她一手捏起这人的腮帮子,逼他吞毒药。

章存若拼命挣扎,疯狗般咬在她的虎口,宋琬死不撒手,硬生生给他喂了进去。

那老头倒是笑,不屑地朝她吐口水:“老夫本就是一死,上京砍头跟在这儿服毒,有什么区别?”

宋琬冷冷地看着他:“少算计本官的心思。”

章存若还在激怒她:“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灭口吗?你的事我已经上呈瑞王了,宋家丫头,你杀不杀我,都没活路。”

“就算广平侯替你成了靶子,你也得死!”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桀桀地笑:“你们宋家真是一屋子蠢货,你爹宋荃被我陷害,居然还对我留手。”

“宋太师就更蠢了,儿子下狱,还拿着若干年前的丹书铁券,在御前把自己撞死了!”

他看着宋琬,分不清在得意还是懊悔:“早知道当初就把你杀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娃,竟然能活到这么大。”

“对了,你叫什么?他们喊你什么来着?啊,老夫想起来了,你是广平侯府那个童养媳。”

“沈与明炼丹吃死了,还要救你呢。”

“那你,你怎么不攀着沈期?你去吹枕头风就行了啊。哦,你已经吹过枕头风了,他为了你,可是把自己卖出来了,我说什么他都不听,赶着回去看你哪!”

“瞧瞧你功劳多大,让他露出来,多好的事,我们瑞王第二个就杀他。”

“怎么,你害怕吗?宋家丫头,你兄长废了,很快要没命了,你跟你夫君也是。”

“老头子就在地底下等你们,过不了几日咯!照样收拾你们!”

他越说越起劲,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笑起来,宋琬死死扣着栏杆,咆哮道:“还他爹的废话!我兄长中的什么毒?解药,给我解药!”

章存若看白痴一般看着她:“我要死了!我可能给你吗!全给我陪葬!”

他嚎叫得比杀猪还难听,辱骂宋琬的祖宗十八代,连药性发作了都没知觉,只一个劲地骂她。

宋琬直把他当空气,连耳朵也没捂,实在嫌吵,索性掏出袖刀,对准了老头的心脏一插。

章存若终于感到了痛,面容扭曲地抽搐起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狂笑不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用瑞王收拾你,你先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们要是信得过你,你何必在南郡杀我!”

宋琬脸色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手腕一使劲,又旋转着捅了他一刀。

“这是替我爹还的!”

“像你这样阴暗的狗腿子,就该死在沟渠里生蛆!”

她整个手颤着,受过伤的胳膊垂在一边,心脏也开始剧烈发抖。

章存若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下,死在本不该咽气的牢里。

宋琬呆愣般地凝望手掌血迹,十二年了,她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她要让太师府宋家,重新回到朝堂。

她要让祖父和父亲的名字,不在谋逆罪臣之列,而是供奉在凌烟阁的青云上。


他不会指望她喜欢他昏了头,甘愿回到后院洗手作羹汤吧?

宋琬感觉自己的思绪在无限发散,越想越恐怖。

她已经没法管沈期到底怎么想了,也许他没她想象得那么严重,但总之她退不了一步。

她很安静地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

“侯府当然不是我家,我在外还有旁的身份,迁就不了侯爷。”

沈期只觉一颗心被她搅得冰凉,明明有无数句辩解的话,想说他当然知道,他不就是因为她旁的身份,才喜欢上她的吗?她为何非要说得这般伤人?

可他一碰到她冰凉的眼神,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这么防备他,好像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坏人,要把她的东西抢走似的。

他抿着唇,也是别无二致的心灰意冷。

分明半柱香之前,他们还特别亲密地贴在一处,以为从今往后,都会十分要好,百般珍惜。

他不想再求宋琬了。

每次都是她不愿意,他纠缠她。

那就当作是他不对,是他心存妄念,自讨苦吃。

宋琬瞧着他,也是没说话。

这件事是她的底线,她就是要让沈期明白,她是国朝官员,有自己的府邸很正常,跟家人同住更正常。

也许她在侯府是他的妻子,可她在自己府里,就是主人。

她是很喜欢他,但也不该犯傻。

她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背:“我走了。”

沈期根本没回答她,更没准许她。

可她胆子大得很,恃宠而骄,站起身来忤逆了他。

她真的走了,消失在山水画屏后。

沈期只感觉又一场梦碎了,捡都捡不起来。

*

这次他好像比之前更痛苦。

宋琬以前也拒绝过他,还不止一次,可这次是最严重的。

他们明明已经互诉衷肠情投意合,怎么还是会吵架,还是会不合?

沈期思来想去,又荒废了一日。

宋琬在都察院疯狂干活,没时间反思自我。

所以先按捺不住的人,是沈期。

他当晚就站在春棠院门口,为难银珠:“宋琬在哪里?叫她出来。”

银珠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疯狂挠头:“奴婢不知。”

“少夫人她,她平日里要打点铺子,晚归是很寻常的事。”

沈期一眼将她谎言看穿:“她是晚归,还是压根不在?”

“她根本就不住这院子里。”

“你们倒是联手欺瞒,把本侯耍得团团转。”

银珠头皮发麻,赶紧搪塞:“少夫人怎么可能不住这儿?奴婢这就去通传,有劳侯爷进花厅等会儿。”

她一溜烟跑了,忘记身后的沈期发过誓,踏进春棠院一步就会死。

沈期抬着脚,只觉这院门有如天堑,一时不知该不该信鬼神。

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宋琬破戒啊!

他才不要闯进去,像个泼皮无赖似的。

而且他发过那样的毒誓,但凡宋琬心里体谅他,就该出来见他的。

沈期在晚风里沉默,死死盯着院子里那株遮蔽廊檐的芭蕉,不知在期待什么。

他好像很希望宋琬能从那儿走出来。

娉娉袅袅,隐约含着笑。

然后他看到了一截裙角。

他莫名攥紧了拳,连呼吸都屏住了,可那人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沈期好失望,心烦无比地瞧着她:“怎么宋琬不来?”

银珠胆战心惊地回他:“侯爷恕罪,少夫人她,她已经歇下了。”

“少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

沈期只觉一点面子都挂不住,不等她说完,极轻地呵了一声,拂袖走了。


他不禁想,她在岭南居住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应该不会是这般摆放,至少得有个梳妆打扮的镜台。

那她在他家的春棠院,又摆着什么?

他忽然很想知道,一想到当初发的毒誓,只觉脑子被驴踢了,简直是受了邪魔的唆使。

宋琬见他在环顾屋子,自己绕到屏风后,把脸擦干净,盥洗一番,又换了身干净单衫。

府里没有裙裳,她纵是换掉官袍,也披着青衫浅淡,一副静若修竹的清泠姿态。

沈期在她书案边支颐,似乎在翻看她顺手落下的经卷,宋琬上前去瞧,一页都没翻。

她不禁凑近些,调侃道:“侯爷看书好慢啊。”

沈期皱眉,迅速把书页合上了:“哪有?”

“你盥洗才慢呢。”

“不是要歇息吗?如何不去榻上躺着?”

宋琬宽容一笑,坐到他身边:“您在这儿,就陪您说会儿话。”

“等聊困了我就睡。”

她挨着他,宽凳是梨木黑漆的,很光滑,沈期故意又挪了两寸,几乎贴上了她的身子。

宋琬一点儿也不抗拒,索性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一副很依赖的样子。

沈期忽然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动了,会让她靠得不舒服。

他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头:“宋琬。”

宋琬感知到熟悉的触碰,心里欢喜:“嗯?”

沈期揉了揉她发顶:“方才换衣裳,有没有检查自己伤着哪里?”

“或许初时不觉着痛,还是有创口。”

宋琬沉默了一瞬,想到刚刚把单衣扯下来的时候,后背真有一点儿疼。

回家一路都没觉着,该是燎泡粘着了,布料一扯开,才有种粘黏破掉的痛。

不过应该是很小的创面,比她儿时习武的刀剑伤还要轻得多,不足挂齿。

她想了想,对上沈期关切的眼:“侯爷不用担心我,我没受伤。”

沈期却不放心,尤其是感觉到她的思忖和停顿,更加相信不了。

他索性把宋琬扯过来,亲自验证,二指交叠,就在她身上摁。

“可能有些地方你自己也瞧不见,若是按得疼了,要告诉我。”

宋琬咬住牙关,想着就算他按到了,她也不会轻易喊疼的。

可沈期像是懂什么穴位关窍似的,一碰到她颈后,就像银针贯穿一般,扎得她痛呼出声。

她勉强扒着桌角,才没有摔出去,沈期赶紧捞过她,扣在怀里轻拍,哄道:“没事吧,阿琬?”

“很疼吗?”

“那一定是伤着了。”

他万分担忧地瞧着她,好像非要看看她的伤处似的。

宋琬却无端耳热,被他灼灼目光盯得胆小,不敢给他看。

虽说之前在南郡受箭伤,她也当着沈期的面宽过衣,可那时不一样,他们不是这般暧昧的关系。

现在她是真有些知羞了。

沈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并不在乎地一笑:“你自己涂药,找面镜子看,我给你拿着。”

宋琬垂下长睫,点了点头。

她估摸着是燎泡,很快翻了烫伤膏出来,坐在立镜前,又给沈期塞了柄长铜镜。

沈期也不恼,规规矩矩地替她端着,其实他也怕看她的身子,每当离得近了,格外失控。

他不想在她面前那般失态,完全是个道心毁坏的纵欲之人。

宋琬缓慢地挑开系带,褪了里衣,白皙的肩头半露,肤若凝脂。

她依稀感受得到燎泡位置,伸手去够,试了三五次,也没抹上,反而弄到了干净的衣上。

沈期本来没敢看她,等得久了,忍不住瞧她一眼,正好看到她刮着药膏,又往衣衫上抹,简直令人头昏。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