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云铮沈嘉岁的其他类型小说《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陆云铮沈嘉岁 番外》,由网络作家“超爱小螃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芨面色惨白,只觉手中的匣子重逾千斤。方才小姐吩咐她的时候,她还摸不着头脑,可当她看到匣中之物时,顿感五雷轰顶!她一路紧赶慢赶,不敢出任何纰漏,此时对上自家小姐的眼睛,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她是为小姐感到委屈和不值啊......沈嘉岁知晓白芨是全心全意对她的,这会儿见白芨落了泪,又是心酸又是好笑,赶紧冲她点了点头。白芨是个知轻重的,立刻抬袖抹了把眼泪,重重点了头。她要帮小姐把这场戏演好!此时院中,沈征胜夫妇还在不断宽慰顾惜枝,白芨忽然匆匆忙忙捧着匣子闯了进来,惊惶叫道:“小姐!”这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沈嘉岁见状急忙问道:“白芨,你这是怎么了?”白芨疾言应道:“方才奴婢听从小姐的吩咐,去秋实院接二小姐,可能是与白霜走了两条道,奴婢到...
《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陆云铮沈嘉岁 番外》精彩片段
白芨面色惨白,只觉手中的匣子重逾千斤。
方才小姐吩咐她的时候,她还摸不着头脑,可当她看到匣中之物时,顿感五雷轰顶!
她一路紧赶慢赶,不敢出任何纰漏,此时对上自家小姐的眼睛,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她是为小姐感到委屈和不值啊......
沈嘉岁知晓白芨是全心全意对她的,这会儿见白芨落了泪,又是心酸又是好笑,赶紧冲她点了点头。
白芨是个知轻重的,立刻抬袖抹了把眼泪,重重点了头。
她要帮小姐把这场戏演好!
此时院中,沈征胜夫妇还在不断宽慰顾惜枝,白芨忽然匆匆忙忙捧着匣子闯了进来,惊惶叫道:
“小姐!”
这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嘉岁见状急忙问道:“白芨,你这是怎么了?”
白芨疾言应道:“方才奴婢听从小姐的吩咐,去秋实院接二小姐,可能是与白霜走了两条道,奴婢到秋实院时,二小姐已经被白霜接走了。”
沈嘉岁闻言摆了摆手,“无碍,你过来吧。”
白芨却摇了摇头,面色发白,“小姐,奴婢还没说完。”
“奴婢本欲离开,忽然瞧见一丫鬟在屋中鬼鬼祟祟,心觉不对,便上前查看。”
“没想到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被奴婢高声一喝,竟掩面而逃,带翻了梳妆台上的东西,撒了一地。”
顾惜枝方才正说到兴处,干爹干娘对她从来纵容,在她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哀求下,本来已经有些犹豫了。
这会儿白芨忽然出现,竟坏了她的计划,若等干爹干娘再硬下心肠,只怕她很难嫁给云铮了。
思及此,顾惜枝满心不耐,急忙假意晃了晃,终于将沈征胜与纪宛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惜枝,你怎么样?”纪宛急切地问。
顾惜枝柔弱地摇了摇头,睫上还有泪珠将落未落。
纪宛担心顾惜枝撑不了多久,心道,还是得先将陆云铮之事解决了才是。
于是她扭头对白芨说道:“那毛贼只要还在府中,便没有抓不到的道理,便是丢了些财物也是小事,容后再说。”
顾惜枝见纪宛回了神,心中正觉满意,可白芨却不识趣,不依不饶地说道:
“夫人,奴婢生怕二小姐失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来不及去追那丫鬟,便俯身给二小姐收拾了起来,谁知竟瞧见了一些东西!”
咳咳咳——
顾惜枝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纪宛登时蹙起眉头,抬手给顾惜枝顺背的同时,暗恼白芨今日不知轻重,没有分寸。
要知道,白芨这丫鬟可是她当初亲自给岁岁挑的,看中的就是她的机灵。
“好了白芨,你先下去吧。”纪宛不满地挥了挥手。
顾惜枝见状立刻抓紧机会,抬头带着悲意说道:“干爹干娘,你们瞧,惜枝这副身子骨,只怕不是长久之相。”
“这些年承蒙干爹干娘疼爱,惜枝也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也终于明白,当年阿爹为何会奋不顾身保护干爹了。”
“真心换真心,阿爹是心甘情愿的,正如今日的惜枝,也心甘情愿嫁去陆府,报答干爹干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干爹干娘,求你们成全了惜枝吧。”
顾惜枝说着,忽然挣开纪宛的搀扶,整个人后退一步,朝沈征胜夫妇郑重行了个大礼。
白芨见状立刻就要开口,沈嘉岁却及时冲她摇了摇头。
不急。
现在爹娘对顾惜枝怜惜越多,亏欠越多,一会儿才会明白,他们一家究竟是如何被顾惜枝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顾惜枝太会演戏了,且顾副将当年的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
若不能给予顾惜枝致命一击,爹娘定会在她花言巧语之下再度心软。
果然,望着顾惜枝久久不愿起身的坚决模样,沈征胜夫妇俩到底还是动摇了。
顾惜枝将一颗真心都掏了出来,如此决绝,他们再不答应,仿佛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陆云铮三两步走上前来,走到顾惜枝身旁,掀起下袍冲着沈征胜夫妇单膝跪下。
下一刻,便听他恳切开口:
“伯父,伯母,只要你们肯将惜枝嫁给我,我愿意在此立誓,我陆云铮此生只惜枝一人,绝不纳妾,绝不负她!”
顾惜枝听到这话,整个人微微一颤,扭头去看陆云铮的时候,眼眶通红,显然也情动无比。
陆云铮心有所感,抬头与顾惜枝对视,二人情意绵绵,好一对两情相悦的知心人。
沈嘉岁看到这一幕,几乎要笑出声来。
但她不是笑旁人,而是笑自己。
她不怀疑陆云铮对顾惜枝的真心,因为上辈子成婚后,陆云铮确实为了顾惜枝守身如玉。
新婚夜,他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他们并不曾圆房。
这之后,陆云铮又百般推辞,借口千奇百怪,总之对她避之不及。
她是个骄傲的,猜想陆云铮该是有了二心,于是当即提出了和离。
可这时候陆云铮又百般温柔小意地哄着她,待她下定决心准备大闹一场,彻底撕破脸时,北方战事骤起,陆云铮又随父出征了。
她是将门出来的姑娘,知晓战事大过天,也不愿在这种时候与陆云铮多加纠缠,只说,待他凯旋之日,便是和离之时。
谁知她左等右等,等来了沈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之劫......
思绪走到这里,沈嘉岁的呼吸便急促了起来。
沈征胜夫妇很是为难。
陆云铮本是岁岁的夫婿,若当真让他娶了惜枝,岁岁定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那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是他们夫妇的心头肉,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可是顾惜枝前有救命之恩,后有这些年的情分......
这时候,沈嘉岁主动走上前去,她眼眶发红,低低说道:
“爹娘,你们不必顾及我,既然惜枝愿嫁,陆云铮又一片痴心,便遂了惜枝的愿吧。”
“女儿从不在乎外头的闲言碎语,再者,娘方才可是说了,要养女儿一辈子的!”
说到这里,沈嘉岁硬是弯了弯嘴角,笑容里却满含凄切。
这般故作轻松的模样,让沈征胜夫妇俩瞧着心都碎了。
另一边,顾惜枝与陆云铮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光芒大放,知晓终于要事成了!
谁知就在这时,沉默良久的白芨忽然高呼出声:
“不可以!凭什么要让小姐受委屈!”
“老爷、夫人,你们都被二小姐骗了!”
陆云铮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周姨娘摇着把团扇款款走来。
他眉头瞬间拢起,心中却已无上一世的忌惮之意。
前世周姨娘仗着父亲的宠爱,确实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娘也是恨极了她。
但是父亲战死后,周姨娘失了依靠,便被娘“处理”了。
陆云铮不知是怎么个“处理”法,反正待他从边关归京时,府上已经没有半点周姨娘的痕迹了。
至于那对庶弟庶妹,他亦不曾见着,因心急去见惜枝,他也懒得追问一句。
陆云铮还在回忆上一世的情形,周姨娘已经走到了近前,也不知方才在角落里,她到底听了多久。
陆夫人一见周姨娘前来掺和,便觉不妙,陆将军也稍稍敛起了眉头。
他并不希望瞧见府中内斗。
周姨娘是个聪明的,她很了解陆将军心中所想,故而并不曾针对陆云铮,一双美眸只是落在了顾惜枝身上。
“啧啧,果真一副我见犹怜的样貌,难怪大少爷甘愿舍了定国将军府的亲事。”
“妾身若没记错的话,这姑娘跟着沈姑娘来过几回陆府吧?”
陆云铮见周姨娘阴阳怪气,满心不耐,又顾忌她得父亲的心,便冷冷说道:
“姨娘,此事与你无关。”
周姨娘乖觉地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妾身确实管不得府中之事,只是方才瞧了一会儿,却不得不给大少爷提个醒。”
“此女心机深沉,惯会演戏,大少爷您可要留个心眼啊。”
顾惜枝听闻此言,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一刻,她突然开始后悔了。
她没想到,陆云铮口中的“受些委屈”竟是让她承受如此多的侮辱。
可偏偏如今,正如干爹临别所言,她能依靠的只有陆云铮一人了。
“云铮,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顾惜枝紧紧扯住陆云铮的衣襟,仿佛已经不堪受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犹如一个随时就会破碎的瓷娃娃。
以退为进,她只能如此了。
陆云铮瞧见顾惜枝脆弱至此,只觉钻心的疼,这可是他爱了两世的姑娘啊!
“周姨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陆云铮霍然抬头,面色狠戾。
周姨娘似乎吓到了,立刻快步躲到了陆将军身后,嘴上却没停:
“大公子,瞧瞧,您完全被这女子拿捏了,她不过掉几颗眼泪,您便心神大动。”
“她若当真如您说得这般好,明知您是沈姑娘的未婚夫婿,她就该离得远远的。”
“即便动了情,礼义廉耻在上,她也该尽早歇了这份心思。”
“我看她就是相中了大公子乃人中龙凤,又身份尊贵,这是蓄谋已久,一心想当咱将军府的少夫人呢!”
这一次,陆夫人极难得地没有阻止周姨娘。
铮儿如今只怕是中了这女子的邪,是该有个人来点醒他!
顾惜枝听到此处,只觉自己心里那点儿小九九被人当面扒了个一干二净,无处躲藏。
她面色惨白,紧咬下唇,在羞愤上涌的瞬间又很快说服了自己。
人往高处走,她费尽心机想要为自己挑一个如意郎君,又有什么错呢?
难道她就该乖乖听从干娘的安排,嫁给那个碌碌无为的伯府次子不成?
眼看如今形势不妙,顾惜枝生怕周姨娘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索性头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下,陆云铮彻底心慌了。
“惜枝!惜枝!”
周姨娘暗暗勾了勾嘴角。
就这点儿手段,还真不够看呐.....
“晕了?大少爷,快掐掐虎口,按按人中也成,都能叫醒的。”周姨娘好心开口。
“闭嘴!”
陆云铮怒喝出声,一把将顾惜枝打横抱起。
顾惜枝此番受辱,他心中亏欠万分,此刻对上自家爹娘,也放出了狠话:
“爹娘,我这辈子非惜枝不娶,方才也说了,之所以放弃沈家的亲事,另有缘由。”
陆夫人急得不行,担心陆云铮说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话来,疾言催促道:
“究竟有何缘由,铮儿你倒是说呀!只要能说服你爹,一切都好商量!”
陆云铮显然也下定了决心,此刻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爹,定国将军府不出两年便会满门覆灭,孩儿今日所为,也是想尽早和沈家撇清关系,免得将来被牵——”
“混账!”
陆将军甚至还没听完就已经怒斥出声,满眼失望!
“定国将军府如日中天,沈将军又圣眷正浓,你为了区区一个顾惜枝,竟然编造如此谎言,陆云铮,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夫人看着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铮儿,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陆云铮心中大急,“爹娘,你们若不信,孩儿可以提供更多证据,但是必须先进书房!”
陆云铮说这话的时候,瞥了周姨娘一眼。
重生之事玄之又玄,为了顺利娶到惜枝,他可以将部分真相告诉爹娘,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但是,陆将军已经不信陆云铮的半句话了,他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最后一次劝道:
“现在你就随我去沈家赔罪,将顾姑娘送回去,只要岁丫头还肯原谅你,咱们两家还是姻亲。”
“即便亲事不成,至少情分还在,不至于让你自毁前程!”
陆夫人也跟着在一旁劝道:“铮儿,听你爹的,这女子心机太深,你别被她利用了!”
陆云铮眼看爹娘无论如何都要阻拦自己和惜枝,只觉又是心寒又是绝望。
他和惜枝已经错过一世了,无论如何,他不会错过第二次!
爹娘难道以为,没了沈家的襄助他就不行了吗?
他们不知道,上辈子,他可是完成了爹都未完成的壮举,大败漠国,成了盛朝的大英雄!
而这一次他占尽先机,只会比上一世更辉煌,更受万人敬仰!
思及此,陆云铮缓缓后退几步,决绝开口:“定国将军府我是不可能再去的,这辈子除了惜枝,我谁也不要!”
“爹娘,若你们执意阻挠——”
陆云铮说到这里,忽然抱着顾惜枝,大踏步转身离去。
陆夫人吓得面色惨白,急忙追上前去,惊惶出声:“铮儿,你这是做什么!”
“让他走!”
陆将军却暴喝出声。
陆云铮本已停下,闻言再次迈步。
陆夫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声声高呼:“铮儿,莫要冲动啊!”
陆将军连连冷笑:“陆云铮,不要以为你翅膀已经硬了,离了将军府,你什么也不是!”
陆云铮脚步不停,冷声回呛:“爹,您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的,您的儿子——从不是池中之物!”
他腰背挺直,一路不停,抱着昏迷的顾惜枝径直出了陆府。
陆夫人在身后声声泣呼,也未能换得陆云铮一个回头。
周姨娘乖乖站在陆将军身后,面上明明满是惊惶之色,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扬起......
沈嘉岁先是给了自家娘亲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才扭头看向陆夫人。
陆夫人面上带着笑,但是沈嘉岁还是一眼就瞧出了她藏在笑容下的疏离与勉强。
上一世沈家倒台之前,她与陆夫人可以说得上是相安无事。故而她一直以为,自己算是碰上了一个不错的婆母。
直到沈家一夕剧变,陆夫人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现在,沈嘉岁只要稍稍闭眼,陆夫人给她下毒,对她百般欺辱打压的画面便会浮现眼前。
她知道陆夫人此番如此殷勤,到底是抱了什么心思,她从内室出来,便是要“成全”陆夫人的。
“陆伯母,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您不必再说了,请回吧。”
沈嘉岁颤声说着,将手抽了回来。
她生得漂亮,尤其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很是精神。
微微上扬的眉峰给她那精致的五官增添了几分英气,这样张扬又明艳的一张脸,让人一眼便觉得她是个好强的。
所以沈嘉岁故意低下了头,此时从陆夫人的角度,恰好可以瞧见她长睫湿润,嘴巴微瘪,有别于往常的明媚,显得满腹委屈。
陆夫人眼神越发晶亮,急忙又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沈嘉岁的肩膀,言辞恳切地说道:
“岁丫头,铮儿那孩子实在是鬼迷了心窍,但伯母这个做娘的却知道,他还是心悦你的。”
沈嘉岁听到这话,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般,猛地抬起了头。
陆夫人瞧见这一幕,越发笃定心中所想,更加卖力地哄道:
“从前,铮儿几乎日日都要在伯母面前提起你,还说非你不娶呢!”
“想来过几日他想清了,也就后悔了,伯母再拉着他来,让他亲自给你赔罪,岁丫头,到时你可愿再给铮儿一个机会?”
沈嘉岁薄唇嗫嚅了一番,似乎很是犹豫。
陆夫人见状立刻加了把火,“岁丫头,在伯母心中,永远只认你一个儿媳。”
纪宛听到这里,气恨得牙痒痒,只觉陆夫人实在不知廉耻。
她儿子前脚才毁了婚约,这会儿她就敢到岁岁面前胡言哄骗。
若不是确定岁岁对陆云铮再无感情,一切都在岁岁的谋划当中,她早就伸手赶人了!
沈嘉岁终于挤出了一副哀怨的神情,她蹙眉摇了摇头。
“伯母,您莫要再说了,就当我曾经的一片真心错付,今后我与云铮哥——与陆公子再无瓜葛!”
“娘,送客吧!”
沈嘉岁说完后,捂脸落荒而逃,那背影瞧着,实在是心伤到了极致。
纪宛也不客气,当下冷语道:“陆夫人,请吧——”
陆夫人此刻哪里还会在意纪宛的态度,很显然,沈嘉岁根本没有死心!
如今她只要劝动铮儿,叫他到沈嘉岁跟前认个错,这亲还能结!
这一点,陆夫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任那顾惜枝如何得铮儿的心,还能越过自己这个生他养他的亲娘不成?
陆夫人客气了一句,由丫鬟带路离开了。
这时候,纪宛迫不及待进了内室,正见沈嘉岁往脸上敷冷巾子。
“岁岁,你之前不肯敷脸,就是为了这一遭?”
陆将军夫妇登门前,岁岁因提起那场梦哭了一场,眼眶和鼻头都红通通的。
她本来亲自给岁岁拧了帕子敷脸,岁岁却道不急。
方才忽然又主动出来见陆夫人,此刻陆夫人只怕要以为岁岁心有不甘,对陆云铮还未死心了。
沈嘉岁将巾子从脸上移开,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
前世,陆夫人可是当着她的面,口口声声喊顾惜枝“乖媳”,骂她占了陆府长媳的位置,阻了陆云铮和顾惜枝的金玉良缘。
这一次,沈嘉岁很好奇,陆夫人会怎么唤顾惜枝呢?她又会用什么办法,逼陆云铮“回心转意”呢?
当然,沈嘉岁此举还有另一重考量。
今日为了破局,她让白芨搜了书信出来,陆云铮也不是个蠢的,待他冷静下来后,只怕还是会对她心生怀疑。
她得借陆夫人的口表现一番,最好能继续迷惑陆云铮,让自己在之后的博弈中占据主动......
————
京西别院。
陆云铮本不愿再来此处,因为这里是他上一世的丧命之地。
但他名下院落并不多,唯此处一直有人打理,可以直接入住。
陆云铮抱着顾惜枝下了马车,一路直奔厢房,路过正厅时动作稍滞,可很快又紧了脚步。
别院中常年有一老仆,陆云铮疾声吩咐道:“速去请个郎中来!”
那老仆才匆匆转身离去,便听得顾惜枝轻吟一声,幽幽醒转。
“云铮?”
顾惜枝稍显迷茫地唤了声,而后像是受惊般瞪大了眼睛。
“云铮,这是哪儿?我们......我们......”
这别院曾是陆云铮心中的温柔乡,充满了他与顾惜枝的甜蜜回忆,故而此时身处此地,陆云铮心头更软,当即柔声道歉:
“惜枝,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此处是我名下的别院,可以暂时落脚。”
顾惜枝听闻此言,当即坐直了。
陆云铮原以为,顾惜枝会怨他言而无信。
却没想到,顾惜枝满是担忧地看着他,突然伸手将他向外推去。
“云铮,我在哪儿落脚都无所谓,但你不能在这里,你快回去,回去向将军与夫人告罪。”
“云铮,是我配不上你,我不能阻了你的前程,还害你父子反目。”
“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快回去同将军、夫人说清楚,去沈家给岁岁赔罪。”
顾惜枝一边说着,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陆云铮听到这里,满腔爱意汹涌,当真恨不得将自己一颗心都捧到顾惜枝面前。
他动情地将顾惜枝搂紧了,颤抖着声音说道:“惜枝,我怎能不管你,我不能没有你,这世间万万人,我只要你一个。”
顾惜枝听着这炙热的爱语,眼泪终于落下,她轻喃一声傻子,伸手搂住了陆云铮的腰。
二人紧紧拥在一处,顾惜枝的下巴就搁在陆云铮的肩头。
然而,在陆云铮看不见的地方,顾惜枝眼里的浓情蜜意倏忽散去,溢出了满满的不甘。
不行。
她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地被养在外头,她要名分,要明媒正娶!
陆云铮这厢还沉溺在爱意中,一遍遍保证道:
“惜枝,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会让你成为未来的将军夫人,为你请下诰命,让你过最好的日子......”
顾惜枝眸中思绪翻涌,嘴上却一遍遍温柔地回应:“云铮,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定国将军府。
这厢,沈嘉岁已经将前世记忆当做昨夜的一场梦,原原本本说给了沈征胜夫妇听。
若说哪里还有所隐瞒,便是她嫁进陆府后,因日子煎熬而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还有京西别院那场惨烈的死搏。
厅中一片寂静,沈征胜夫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沈嘉岁生怕爹娘不信,疾言解释道:“爹爹,娘亲,岁岁真的没有胡言乱语,今日能从顾惜枝房中搜出信件就是铁证。”
“许是上天不忍见我沈家满门含冤覆灭,这才托梦女儿,以作警示,你们一定要相信女儿啊!”
“陆云铮的举止和梦中已大有不同,女儿怀疑他也有此奇遇,此人今后不得不防!”
沈嘉岁神色凝重,她知晓此事确实匪夷所思,即便爹娘不信,也须心有防备。
纪宛忽然在此时走上前来,沈嘉岁正欲开口,纪宛却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环住了。
沈嘉岁面上稍显迷茫,这时纪宛却颤声开口:“只要是岁岁说的,娘都愿意信。”
“娘只是在想,在那个梦里,爹娘都走在了前头,留岁岁一个人,留下满门的冤屈无处诉,岁岁一定很害怕吧。”
“娘的岁岁这般要强,若回天无力,又怎肯独活呢?娘只要想想,便觉心也碎了。”
沈嘉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如刀绞,眼泪霎时滚下。
她明明已经将自己的委屈还有惨死的结局刻意隐瞒,可疼你爱你的人啊,永远在为你忧虑。
娘不仅选择了相信她,甚至还担心她在“梦里”受了委屈......
“娘......”
沈嘉岁低低唤了声,忍不住埋首在纪宛的肩头哭出了声。
纪宛眼眶发红,一下又一下给沈嘉岁顺着背。
沈征胜也在这时走上前来,他揉了揉沈嘉岁的脑袋,言语上沉默但动作却很轻柔。
虽然此事玄妙难言,但他深知女儿的性子,绝不会说莫须有之事。
难道真是上天警示,他沈家终有一日要落个满门抄斩、死无全尸的下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思及此,沈征胜面色越发凝肃。
正如女儿方才所言,区区陆云铮还没本事设下这惊天之局,既然如今已心有防范,自当主动出击,揪出那幕后之人!
......
白芨出陆府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在府外生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瞧见陆云铮抱着顾惜枝灰溜溜地又出来了,白芨这才眉眼一弯,赶回将军府复命。
结果进了永安院,正巧瞧见沈嘉岁不住落泪,永安侯夫妇温言安慰之景。
白芨心里头一咯噔,忧心忡忡禀报了一声,赶紧将自己在陆府的所见所闻悉数说了。
纪宛听得连连冷哼,当知晓陆云铮并未得逞时,面上终于有了快意之色。
这时沈征胜却忽然说道:“夫人,准备一下,想来老陆不久便要登门了。”
纪宛闻言柳眉倒竖,“他陆永渚还有脸登门?要说我,一扫帚打出去都是客气的!”
忠勇伯当年也是因了军功才封的爵位,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纪宛是忠勇伯呵护着长大的,性情格外泼辣些。
不过她也就是过过嘴瘾,陆云铮既然被赶出了陆府,足见陆永渚的态度了。
且岁岁方才所言,陆永渚是个短命的,没两年活头了,只怕这里头有诸多隐情,或许夫君还有其他考量。
沈征胜知晓自家夫人就是嘴上不饶人,实则有勇有谋。
他们夫妻恩爱二十年,他深谙其中的相处之道,当即便点了头,带着股狠劲说道:
“一会儿,为夫自当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话说到了纪宛的心坎上,她立刻舒缓了面色,满意地点了头。
沈嘉岁看到这一幕,不由破涕为笑。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陆将军携陆夫人登门了。
纪宛闻言冷笑一声:“来的真快,先晾他们一会儿!”
————
陆夫人被请进内院的时候,已经和陆将军在会客厅干坐了一刻钟。
没有茶水,也没有下人伺候。
陆将军自认有亏,岿然不动,陆夫人心里却很是不满。
这会儿终于见到纪宛,陆夫人心里憋着一股气,却又不得不赔笑致歉。
纪宛冷冰冰的,并不接茬。
陆夫人笑着笑着,脸也僵了,心中暗啐: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难怪沈嘉岁一样不讨喜。
这般说来,铮儿之所以移情,难道沈嘉岁就没有半点错吗?分明她也无能,连铮儿的心都拢不住!
心里这般想着,陆夫人可不敢在此刻表现出来,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又赔笑着说道:
“姐姐,你也知道的,我最喜欢岁丫头了,是铮儿那孩子没福气,没眼光,老爷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让我见见岁丫头,当面替铮儿赔个不是,如此我心里头才踏实些。”
其实,陆夫人有自己的考量。
夫君这次当真是被铮儿气狠了,若此事迟迟不解,只怕铮儿在夫君心中会越发没有地位。
沈嘉岁与铮儿早有婚约在身,这些年想来也是有感情的。
且铮儿是京城一等一的贵公子,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沈嘉岁一个小姑娘,哪能不动心?
只要今日探得沈嘉岁对铮儿还未死心,还愿嫁,她便去劝劝铮儿,哪怕是以死相逼,也要让铮儿将沈嘉岁娶回家!
至于那个顾惜枝,无论纳了做妾还是养在外头,都无伤大雅。
沈征胜夫妇或许会加以阻拦,但到底女大不由娘,所以这症结啊,还得落在沈嘉岁身上!
想到此处,陆夫人愈发殷勤了起来,连连说了许多好话,瞧那架势,今日要是不见到沈嘉岁,她就得愧疚死。
纪宛无动于衷,甚至暗暗翻了个白眼。
谁知这时,内室里的沈嘉岁忽然主动掀帘走了出来。
纪宛见状立刻起身迎上去,也不避着陆夫人,直言道:“岁岁,你不必顾及什么两家情分,咱不想见就不见!”
陆夫人没想到纪宛如此不留情面,恨得暗暗咬牙,却还是迫不及待走了过去。
当她一眼瞧见沈嘉岁通红的眼眶时,瞬间两眼放光。
这模样一看就哭过!
距铮儿提出退婚也过去一两个时辰了,还哭成这般,这沈嘉岁对铮儿哪里只是余情未了,分明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呀!
好好好,事情总算有转机了!
待到将来她做了沈嘉岁的婆母,沈嘉岁就得在她手底下过日子,看纪宛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陆夫人这般想着,急忙去拉沈嘉岁的手,开口便道:“岁丫头,让你受委屈了。”
沈嘉岁靠在娘亲怀中,听得娘亲厉声为她做主,忆起上一世母女相拥诀别的惨痛之景,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可眼见娘亲话里话外对顾惜枝也满是信任,沈嘉岁心头又酸又痛。
她也曾将真心掏给顾惜枝,甚至待她比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上心。
毕竟,救命之恩大过天,若不是顾副将的舍命相护,她也没有爹爹了。
说来也是奇怪,顾惜枝和所有人都处得极好,唯独对陆云铮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沈嘉岁还曾问过,是不是陆云铮偷偷欺负她了。
顾惜枝却义正言辞地答:“陆公子是岁岁你的未婚夫婿,我身为女子,身为岁岁的女伴,自当避嫌。”
一个是知根知底的未婚夫婿,一个是亲如姐妹的救命恩人,她当真不曾怀疑分毫。
可笑啊,直到沈家倾覆她才知道,陆云铮与顾惜枝早已背着她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陆云铮为了将顾惜枝光明正大迎娶入府,竟不惜害她沈家满门!
想到此处,沈嘉岁止不住浑身颤抖,当真恨不得提剑将陆云铮捅个对穿!
但是理智告诉她,沈府通敌叛国一案迷雾重重,牵涉甚广,绝不是区区陆云铮能够办到的。
若不找出一手遮天的幕后黑手,沈家在明那人在暗,只怕后患无穷!
这也是她方才假意惊惶,不愿让陆云铮发现她也重生的最大原因。
她要借着陆云铮,顺藤摸瓜找到那背后之人!
不过,当务之急是尽快让爹娘看清顾惜枝的真面目,免得被身边人算计!
“娘,等等!”
沈嘉岁思及此,顿时开口阻止了纪宛。
纪宛见自家女儿还在维护陆云铮,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岁岁,是爹娘的错,爹娘有眼无珠,以为这陆云铮会是你的良配。”
“如今你也看到了,此人背信弃义,还敢觊觎惜枝,这样的人,咱不要也罢!”
陆云铮见此时的沈嘉岁还对他一往情深,忆起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心中极难得地生出了一丝犹豫。
其实,若惜枝不曾出现,他是愿意和沈嘉岁共度一生的,但感情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况且上辈子,沈嘉岁临死反扑,将簪子刺入他喉咙时的狠戾绝情模样犹在眼前,他这辈子是万万不可能再接受她了。
再者,定国将军府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娶走惜枝后,他还须尽早和沈家彻底撇清关系!
此时,沈征胜也快步走到了沈嘉岁身旁,他宽厚的手掌搭在沈嘉岁肩上,温声说道:
“岁岁,别钻牛角尖,陆云铮根本配不上你。你放心,爹爹无论如何都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老陆那家伙教子无方,亏我这般信任他,将掌上明珠许给他家,这件事,我沈征胜绝不会善罢甘休!”
后头半句语气冷硬,是沈征胜盯着陆云铮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
陆云铮闻言面色微变。
上一世,他之所以委曲求全遵守婚约娶了沈嘉岁,一是不敢开罪定国将军府,二是因为......他爹也是个混账。
他是父亲的嫡长子,但并不受宠,因为父亲的心头爱是府上的周姨娘,他底下还有一双庶弟庶妹。
庶弟陆云晟只比他小一岁,如今在国子监求学,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
“后悔了?”
沈征胜阅人无数,哪里会看不出陆云铮的神色变化。
陆云铮闻言攥了攥手,却很快绷直了嘴角,“此事晚辈确实理亏,但晚辈此时直言不讳,也好过和岁岁婚后成一对怨偶。”
沈嘉岁知晓陆云铮的底气从何而来。
前世那场污蔑沈家的大战,陆云铮的父亲陆永渚便是统帅,但他却马革裹尸、英勇牺牲。
而后陆云铮接过陆永渚的帅旗,大败漠国军队,名扬四海,天下人都说,陆云铮青出于蓝。
沈嘉岁不敢想,陆永渚之死有没有陆云铮的手笔,而这——是之后该查的事了。
想到这里,沈嘉岁迎着父母忧虑的目光,一步步朝陆云铮走去。
陆云铮眼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一抹惧意,他本能地后退半步,可很快又站定了。
此时的沈嘉岁对他情根深种,只怕还不死心,自己必须摆脱她的纠缠,方可顺利娶到惜枝。
想到这里,陆云铮露出自认恳切的神情,沉声道:
“岁岁,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你要何种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但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也希望你莫要执着,我们——”
在距离陆云铮只有一步远的时候,沈嘉岁二话不说,抬手就甩了陆云铮一巴掌。
陆云铮往后一躲,却慢了半分,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只觉眼冒金星,颊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沈嘉岁自小习武,论力气是比不得陆云铮的,但论速度与灵巧,她比陆云铮却是不遑多让。
“陆云铮,你是对不住我,沈陆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
沈嘉岁冷冷开口。
“今日之后,定国将军府自当广而告之,陆家大公子品行不端,不堪为沈家之婿,从今往后两家再无瓜葛!”
“但是,你竟然还敢觊觎惜枝,我沈家的女儿,你是一根手指头也别想沾!”
沈嘉岁话音刚落,纪宛立马给自家女儿撑腰,“没错,你陆云铮今后别想踏进我将军府半步!”
虽然挨了一巴掌,但听到沈嘉岁不再纠缠,干脆答应退亲之时,陆云铮也认了。
可没想到,沈嘉岁的话锋一下子转到了顾惜枝身上,让陆云铮瞬间变了脸色。
“退婚可以,无论你在外头如何诋毁我,我也毫无怨言,但我一定要娶惜枝!”
“诋毁?”沈嘉岁冷笑连连,“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陆云铮哪一句当不得?”
沈嘉岁从来都是这么一副爱憎分明的样子,爱你时,一颗心都可以掏给你,可憎你时,便别想从她手上讨到半分好去。
陆云铮显然知晓沈嘉岁的性子,他不欲多费口舌,只强硬道:“我一定要娶惜枝,谁也不能阻拦!”
沈嘉岁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拂袖退到了爹娘身旁,皱眉冷声道:
“爹娘,看样子陆云铮是不肯死心了,若让他出去到处嚷嚷,只怕会坏了惜枝的清誉。”
“女儿想着,是否让惜枝来一趟,让她同陆云铮当面说个清楚,也好断了陆云铮的妄想。”
“只是惜枝胆小,不知会不会吓到她?”
沈征胜与纪宛闻言,也不由蹙起了眉头。
纪宛性子到底果断,她想了想,当即拍板:“当断则断,今日非让陆云铮死了这条心不可,否则日后惜枝只怕不堪其扰!”
“白霜,将二小姐请到永安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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