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容胤孟婉的其他类型小说《入宫五年守够了,打死我也不留了容胤孟婉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桂花酒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会有任何怨言?呵。容胤心底冷笑,阴沉看向她,当初那个听话的小婉儿,短短一年,竟像是生了刺的小刺猬,句句看似温顺,却句句像是往他心口上扎刺。他明明已经恕了她,将人给放了出来,还说了不计前嫌,一笔勾销。可是她呢,又是使小性,又是将玉佩还回来,如今还跟他彻底想要划清界限。当真是好啊。目光如冰棱,容胤恨不得在她身上扎几个洞才好,可是偏生的,她就没想同他好好说话。“殿下若是还没想到怎么罚奴婢,那就先想着,待殿下想好了,奴婢随时在这里领罚。冬夜寒凉,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切莫感染了风寒,那奴婢的罪过就更大了。”见着容胤死死盯着他,孟婉忍下心口那灌进来的冷意,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却不料,刚一动,人便被整个扛在了肩上。“殿下,快些放下奴婢。...
《入宫五年守够了,打死我也不留了容胤孟婉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不会有任何怨言?
呵。
容胤心底冷笑,阴沉看向她,当初那个听话的小婉儿,短短一年,竟像是生了刺的小刺猬,句句看似温顺,却句句像是往他心口上扎刺。
他明明已经恕了她,将人给放了出来,还说了不计前嫌,一笔勾销。
可是她呢,又是使小性,又是将玉佩还回来,如今还跟他彻底想要划清界限。
当真是好啊。
目光如冰棱,容胤恨不得在她身上扎几个洞才好,可是偏生的,她就没想同他好好说话。
“殿下若是还没想到怎么罚奴婢,那就先想着,待殿下想好了,奴婢随时在这里领罚。
冬夜寒凉,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切莫感染了风寒,那奴婢的罪过就更大了。”
见着容胤死死盯着他,孟婉忍下心口那灌进来的冷意,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却不料,刚一动,人便被整个扛在了肩上。
“殿下,快些放下奴婢。”
她急了,想要从容胤肩头挣扎下来,却不料,身后却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不是说要领罚吗?那就老实点。”
他声音透着气性,跟了他几年,孟婉自是知道,此时容胤已经在气头上了,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于是只得放弃挣扎。
见着肩上扛着的人儿安静了下来,容胤唇角微微勾了勾,脚步一掠,带着人快速消失在了掖庭。
当灯烛被点起之时,孟婉看着屋子,心口漫过苦涩。
明明早上这里才被清了个干净,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可是却不过短短半日,便又再次坐在了这里。
而与早上不同的是,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名贵物件,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而这时,容胤走到她面前,清隽的脸上,漆黑如墨的双眸微垂着,面向她张开双臂。
“替孤更衣。”
孟婉愣住,脑子晃了下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样的容胤,和五年前一般无二,她是不是累极了,才出现了这样的幻象。
见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容胤眉头皱了皱。
“没听到孤的话?替孤更衣。”
“殿下,如今奴婢只是发配到掖庭的罪奴,殿下尊贵之身,奴婢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替殿下更衣的。
时辰不早了,奴婢还得赶回掖庭,晚了嬷嬷会怪的,还请殿下让奴婢走吧。”
她说完要起身,容胤眸子一冷,转瞬之间,人已经被他压在榻上。
男人眸底似是涌着火,望着她的刹那,火势翻腾,下一刻便用力缠上她的唇瓣。
吃痛的感觉自唇上传来,孟婉蹙起眉头,男人吻的又急又汹,似是要将她揉碎进骨血之中。
大掌自她的身上漫过,直到衣衫滑落,身子传来凉意,容胤匍匐在她的脖颈间,突然间感觉到怀中女子颤的厉害。
他停下,凝眸望去,孟婉的眼睛早已经蓄满泪水,眼眶逼的似血般暗红,唇紧紧咬着,已经溢出血色。
这副模样,刺的他心尖一紧,旋即松开手,眼中划过浓浓的戾色。
“你不是说心甘情愿领罚吗?”
他开口,声音透着暗哑,孟婉望向他,将衣服一点点拢起,掩盖住眸底的黯淡。
“殿下如今已是储君,奴婢与殿下云泥有别,要杀要剐,奴婢都心甘情愿。
只是殿下既已给了奴婢休书,那从今往后,奴婢便不再是殿下的人。若是殿下今夜执意要碰我,那我便只能以死向殿下请罪了。”
她说完这句话,猛地从头上拔下木簪,抵在自己的喉咙处,眼中透着决然。
容胤望着她抵在颈间的木簪,簪尖锋锐,已经在纤细的脖颈处按下血痕。
他心口如山火袭涌,不停翻滚,眼底也充斥着猩色。
“你当真情愿死?”
“是。”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自她的唇齿间溢出,她抵在颈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好,当真是好,孟婉,你给孤记住,从即刻起,你不要出现在孤的眼前,滚出去!”
手骤然一松,孟婉抵在喉咙间的木簪攥在手中,全身几乎被冷汗浸透。
她从榻上起身,匆忙往外走去,甚至没有回头看容胤一眼。
冬夜寒凉,每走一步,心口便如同灌同了风一般,疼的难忍。
她知道,容胤一直在后面看着她,可是她却没有回头,直到走出南宫。
泪,顺着脸颊一点点落下,从南宫到掖庭,短短的一段路,她却像是走了一辈子。
直到她再次出现在掖庭之时,脸上的泪已经被风吹干,只余下眼眶中的一点暗红。
此时天边已经渐亮,她听见有宫女起来的声音,于是拿起那些洗好的衣裳,一件件晾起来。
天亮时分,孟婉晾完所有的衣裳,整个人几乎冻僵了,徐嬷嬷出来之时,见着这满院子的衣裳,眼中泛起一丝波动,随后朝她开口。
“昨日我罚你,是因着宫里的规矩,你既是已经做完了,那就去用膳吧。”
“多谢徐嬷嬷。”
孟婉屈了屈身,朝着膳房走去,此时里面已经有不少宫人在吃饭了。
她上前拿了个馒头,又盛了碗粥端到一旁坐了下来。
周围人见到她,都没有搭理,她也能落得个清静,直到吃完东西,身子才渐渐暖和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
正在这时,面前传来声音,孟婉抬起头,便见着一个小宫女,眼神怯怯地看着她。
“孟婉。”
她开口,对方一见到她说话,连忙坐在她面前压低声音。
“昨日你打了绣夏,以后你可要小心着些,她心眼可小了,当心她会找你麻烦。”
小宫女显然是怕别人听到,尽量用着极小的声音,孟婉看了她一眼。
“多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姝,之前是在尚衣局的,与绣夏同出一处,因着不小心将娴嫔娘娘的衣裳弄脏了,故而被罚到了这浣衣局,你呢?你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罚到这里来的?”
月姝的话,让孟婉想了想,若说她犯错,犯的应该就是不识抬举的错吧。
她摇摇头,“多谢你提醒我,不过你还是不要同我说话了,万一被别人迁怒,那就不好了。”
她说完站起身,冲月姝轻轻点了点头,端着空碗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便见着几个人将她拦了下来,为首的宫娥见着她,声音微微扬了扬。
“你就是孟婉?”
对方眼神之中透着来者不善,孟婉不禁退了半步。
“奴婢正是孟婉,敢问姑姑找我何事?”
“奉丽妃的令,传你去倚梅宫,跟我走吧。”
听到对方的话,孟婉脑海中划过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是,奴婢遵命。”
孟婉应声,跟在嬷嬷身后,直到走进倚梅宫,站在殿内,宫娥便退了下去。
过了不久,内殿一道声音传来,“果然是你呀,先前本宫就想着,太子从天牢带了谁回来,竟是没想到,一年了,你还能再回到宫中来。”
看着从殿后走出来的迤逦女子,与容胤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孟婉见着对方,恭敬地跪了下去。
“奴婢叩见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万福金安。”
男人眼中的寒芒,如兜头冷水,将孟婉从方才的慌乱中一瞬激醒。
她轻咽喉骨,随即跪下,“殿下恕罪,奴婢不知殿下在这里,惊扰了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她匍匐下颈,月华透进屋中,皎光洒在她纤瘦的身体上,一小截如白瓷的修颈此时低着,卑微且疏离。
容胤深深凝着,指尖传来凉意,他走到她面前,弯腰伸出手,指尖挑起她的下颌。
双目对视之时,声音里的寒意,比这寂寥的屋子更没骨三分。
“你是忘了孤所说过的话吗?”
对上他眼神里隐隐的戾气,孟婉目光挪移,落在他唇瓣上那抹清晰的咬痕上,仍然还在往外溢着艳红。
“奴婢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开口,声音里无波无澜,仿若眼前之人,于她心中已无可能激起任何涟漪。
听到她这句话,容胤手指渐渐收紧,“自己的东西?”
轻吸一口气,孟婉抬眸,对上容胤的眼睛,“启禀殿下,按照我朝律法,宫女自入宫起,每年的俸银为五两。
奴婢已入宫五年,殿下前几日下令,让奴婢离开这里,不准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只是奴婢在这宫中做了五年,如今身无分文,此番只是想要拿走自己的随身之物,难道殿下也要明抢吗?”
她说的毫无所惧,容胤望着她的一双黑瞳,里面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意。
仿若她偷偷潜进来,只是为了拿走她藏在这里的东西。
明明她只要服个软,能得到的岂止是那微不足道的几两碎银。
“你好大的胆子。”
容胤开口,孟婉抿抿唇,“民为一粥一饭,都会拼尽了性命,奴婢既是进宫为奴,那自然赚来的银子,是断然不会舍弃的。
殿下若是因此想要奴婢的性命,那奴婢也认了,自古人为财死,奴婢也是俗气之人,反正拿不回去,在这宫中也活不下去。”
“够了!你给孤闭嘴!”
容胤松开手,“好,孤就在这里看着,收拾好你的东西,德安,掌灯。”
“多谢殿下。”
孟婉慢慢起身,而这时,外面传来声响,只见德安走进来。
见着孟婉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快便将屋子里的烛台给点燃来。
当屋子里亮起来,孟婉这才看清,她曾经住的这间屋子,还和一年前她离开时一般无二,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没有挪动过。
她以为,这里早就荒废不堪了,如今看来,竟是这般干净,甚至小桌上连灰尘都没有。
“看什么?不是要收拾你的东西吗?”
容胤走到榻边坐下,德安连忙将地上的酒壶碎片收拾好,又赶紧端来醒酒汤。
孟婉见状,没有再驻足,而是走到墙壁前,将一个小矮柜给挪开,取开那墙壁后的砖块。
“呵。”
身后传来冷笑声,孟婉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将里面仅剩的几两碎银给拿出来。
她在南宫之时,俸禄都用来四处打点了,如今这几两,还是她寻常刺绣些小物件卖给宫人赚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取出碎银后,她还不忘记将里面包着的一小包药材也给拿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将银子和药材背在身后。
“奴婢已经拿好了。”
她开口,容胤没理她,目光转向看着那碗黑乎乎的醒酒汤,眉头皱了皱。
德安在一旁侍奉着,见到这个情形,当下便了然。
“孟姑娘,殿下今日醉了酒,你还不快些过来服侍殿下。”
德安的话,让孟婉咬了咬腔壁,矗在那里不愿上前。
容胤眼神幽了幽,德安见着,连忙再次开口。
“孟姑娘,这可是南宫,你深夜到此,本就违反了禁令,按例可是要重打三十大板的,殿下仁慈,没有责怪你,你还不快些过来。”
说完,还冲着孟婉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孟婉想到小全子还在等自己的药,再这般磋磨下去,只怕子夜回不去。
思量一瞬,她平息敛眸走上前,将东西放在一旁,端起那碗醒酒汤,跪了下去。
“殿下请用。”
德安见状,马上退出去,容胤看着她,并没有接那碗醒酒汤,而是目光落在那泛旧的荷包上。
伸手拿起,袋口翻转,两小块碎银跟着掉在了孟婉膝前。
“就为了这点银子,宁愿送了命,你的命当真这么贱吗?”
他沉中透愠的声线,让孟婉抿抿唇,眼底是一抹黯淡,但讲出来的话,却像是锋锐的刀,刺的容胤心尖一疼。
“殿下是尊贵之身,如今自然是不会明白,在这宫里,贱命一条,甚至有时候不如这一文银钱。”
如今?不会明白?
容胤眼底方才因她乖乖端醒酒汤过来之时消解下去的戾气,再次浮涌。
囚禁五年,世情凉薄冷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当真是胆大,在这南宫之中提醒他往昔之事,是在怨他忘恩负义吗?
手指松开,磨旧的荷包掉落,容胤一言不发端起她举过头顶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涩苦味道弥漫,消解了他心头方才浮上的戾气,孟婉见状,又拿起一旁的蜜饯递过去。
“殿下请用蜜饯。”
容胤看着那盘杏干,目光却再次落在那瓷碟后的小脸上,捻起一颗递到她唇边。
孟婉一愣,面前的杏干散着淡淡的酸甜味道,她喜吃杏干,每每给他喂药之时,便会偷偷吃上一片。
而容胤,明明知道她偷吃,于是每次便会故意留下,给她当个小零嘴儿。
“多谢殿下赏赐,奴婢不用。”
她婉拒,容胤却是没有收回手,目光幽邃,眸中执拗让孟婉只得伸出手,想要接过那杏干。
结果手还没触及,男人的动作更快,竟是将那杏干猝不及防塞进了她微掀的唇瓣中。
“咳咳。”
酸意入喉,她被酸出了眼泪,眸光盈盈的样子,竟是让原本眼神凉薄的男子,唇角浮上一抹清浅的淡弧。
他知道那杏干酸,就是想要撕开她这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这样子,让他看着心烦。
拍了拍手,唇中醒酒汤的涩苦也淡了几分,孟婉含着那杏干,酸的眼眸浮上了一层雾气。
嚼不了,吞不下,只能含在口中,也无法开口说话。
而这时,容胤却拿起榻前小桌上一本册子,翻开来。
孟婉微抬起头,见着他正拿起朱笔,在册子上批着什么。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容胤睨过来,孟婉喉头一紧,连忙又低下头去。
跪着的腿开始隐隐发胀,可容胤却像是根本没看见一般,她只得小小的磨着口里的杏干。
桌上燃香袅袅,水漏滴嗒,一炷香过后,她眼皮有些发沉。
口中的杏干已经被她磨尽,整个口腔到喉咙,开始回甘。
桌上的册子,已经被批了大半,孟婉强撑着打起精神,这才注意到,原本她这间屋子里,是没有那么多的书籍古卷。
而这些奏折和文房四宝,显然也不是今夜才放在这里的。
难道,容胤今晚出现在她曾经的屋子里,不是自己倒霉,碰巧撞上了?
孟婉半夜回来之时,无人发觉,她小心躺下,没过多久,掖庭当值的时辰便到了。
宫女陆陆续续起来,孟婉跟着梳洗好,前去饭堂,此时饭堂里与以往不同,十分热闹,那些宫人们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月姝见着她,连忙走过来,“婉姐姐,你可来了。”
“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她开口,月姝用力点了点头,“方才徐嬷嬷派人过来通传,以后掖庭每日多加两道肉菜,还有啊,今日还会发放新衣呢。
以前掖庭可从来没有过,听说这是殿下特意吩咐的,元日将至,给宫里所有的宫人们都发放新衣呢。
这位殿下可真好,就连我们掖庭的所有人都有,这不,大家伙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着呢。
待会徐嬷嬷会派人去宫闱局那边将衣服领过来,我自打入宫以来,可是好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看着月姝兴高采烈的话,孟婉不禁拢了拢自己还有些微湿的袖口。
上面的墨迹,她虽用力搓洗了,可还是没有洗净,污蒙蒙的一片。
容胤交待给宫人发放新衣,到底是有些巧了,她一时间心跳突突起来。
“婉姐姐,走,我们去拿饭吧。”
月姝叫上孟婉,两人领了饭菜,果然多了两道肉菜,孟婉看着那两道肉菜,思绪又不禁凝了凝。
“我入宫三年了,平常里肉菜都难见着,竟是没想到今日竟有两道肉菜。”
月姝将盘子里的鸭肉往孟婉盘子里夹了一半,“婉姐姐,你这么瘦,多吃点。”
“不用,月姝,你吃吧。”
孟婉连忙将盘子里的鸭肉给月姝倒回去,可却被她按住。
“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用膳,这样下去,身子承不住的,快吃。”
月姝说完,就将自己的碗给端走,不给孟婉再将菜还回来的机会。
看着小丫头这样,孟婉也只得作罢,毕竟饭堂里都是宫人,这样夹来夹去,别人见着也不好。
用完膳,她端起碗起身,而这时,徐嬷嬷走了进来。
“孟婉,月姝,你们俩过来。”
听到徐嬷嬷的话,两人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连忙走了过去。
“徐嬷嬷。”
月姝嘴甜,见着徐嬷嬷马上行了礼,“不知嬷嬷叫我们何事?”
徐嬷嬷垂着眼看了她们二人一眼,“今日发放新衣,你们两个去宫闱局将衣服领过来,记着,不可出任何岔子。”
“是,月姝这就同婉姐姐一道过去。”
两人推着平车前往宫闱局,大概是许久没有出过掖庭了,一路上,月姝嘴巴叽叽喳喳,对什么都十分新奇。
两个人推着平车,孟婉听着她说话,神情淡淡的,看着月姝,眼中带着些许羡慕。
曾几何时,她也像月姝一般,对这座金碧辉煌的地方心生无尽希翼。
可是如今,她只想快点离开,走的远远的,不想再被困在这里了。
“呀,婉姐姐,你看那边,有贵人来了。”
月姝打断了孟婉的思绪,她望过去,杏黄色的辇,宫人随侍在两侧,虽远远的,便已能认出是太子步辇。
“是殿下的。”
孟婉连忙拉过月姝,暗自皱眉,此处是去宫闱局的必经之路,怎么这么巧,又碰到了容胤。
“啊,是殿下的?”
月姝一惊,入宫三年,她还是第一次见着殿下的步辇,一下子慌了神。
只见孟婉一把拉住她,将平车停在一旁,随后拽着她沿宫道两侧跪了下来。
步辇很快由远及近,孟婉心脏狂跳起来,直到那步辇出现在近前的宫道上,她才赶紧匍匐叩下。
月姝见状,连忙也跟着见样学样,两个人匍匐在一旁的宫道上,视线受阻之处,能看见抬着步辇的宫人脚步慢慢朝前面走去。
孟婉全身紧紧绷着,低着头生怕被容胤认了出来,她能感觉到步辇经过时,头顶上方传来的视线。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刺得脊背冷汗虚浮。
直到步辇从眼前离开,她才悄然松了口气。
“婉姐姐,太子殿下走了吗?”
同样低着头的月姝小声开口,孟婉抬起头望过去,容胤的步辇已经走远,敛起眸,她朝月姝看了眼。
“殿下已经走了,我们快些去宫闱局吧。”
她将月姝拉起来,两人推起平车,朝着相反的方向赶去。
经此一事,月姝也没有再叽叽喳喳了,两人很快就到了宫闱局。
今日各庭前来领取宫衣的宫人很多,孟婉他们一到那里,便见着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了。
找了个地方,两人站在那里等着,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
将掖庭的牌子递过去,只见那公公看了眼,随后眯了眯眼睛。
“哪位是孟姑娘?”
孟婉听到对方指名道姓,心口一紧,连忙上前,“奴婢孟婉,公公有何吩咐。”
公公看了她一眼,冲着月姝吩咐过去,“你去那边清点衣服吧。”
月姝不解,愣在那里,公公顿时脸上浮上几分不悦,“怎么?还愣在这里做甚?”
“婉姐姐。”
月姝开口,孟婉冲她点点头,“你先过去清点衣裳,我稍后就去。”
“好,那我在那边等你。”
待月姝离开,只见方才还冷着脸的公公,脸上立马浮上笑容。
“孟姑娘,这两件衣服是给您的。”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两件宫衣,无论材质还是厚度,都与方才那些宫人领的不太一样,她暗暗攥紧手指。
“公公是不是弄错了?”
“错不了,安公公特意吩咐的,孟姑娘还是赶紧收下,咱家也好向安公公交差呢。”
总管太监将两件宫衣朝孟婉手里一塞,沉甸甸的重量和绵软的布料,让她像是捧了烫手的山芋。
这两件衣服,若是她带回掖庭,只怕往后日子,更加难熬了。
德安这是想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公公,这衣裳我不能收。”
孟婉话一说出口,便见着方才还满脸笑容的总管太监脸色瞬间沉了沉,旋即阴了嗓子。
“孟姑娘,你这不是让咱家为难吗?”
虽看似淡淡的一句话,却含着警告,“若是姑娘不收下,那安公公责怪下来,咱家可是担不起啊。”
在宫中许久,孟婉自然是知道这句话里面的意思,宫闱局管着整个后宫里的大小事情。
她若是还想在后宫之中安稳度日,眼前的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手里的衣裳顿时比先前又沉了许多,片刻,她终于开口。
“多谢公公厚待,烦请公公代为转达安公公,这衣裳奴婢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咱家也是奉命行事,既是如此,日后还望孟姑娘在安公公面前替咱家美言几句,孟姑娘慢走。”
“是,奴婢告退。”
捧着衣裳,孟婉走出去,月姝已经清点好了衣裳,见着她走出来,连忙迎上前,刚想开口,目光便落在了她捧着的宫衣上面。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推她,睁开眼睛之时,便见着月姝正望着她。
“你醒啦?你睡了好久,呐,这是给你的,快些吃。”
孟婉看向她手里拿着的馒头,神情有些微微动容,“你给了我,你吃什么?”
“我在饭堂都吃过了,这是偷偷给你带的,她们现在都还没回来,你快拿着,我先出去了。”
大概是怕别人看见,月姝将馒头给孟婉后,赶紧走出廊房。
捧着那个馒头,饿了整整一天,孟婉也顾不得什么,大口咬了上去。
小小的馒头,三两口便下了肚,往窗外看去,天竟是已经黑了。
睡了一觉,又吃了东西,孟婉这会精神好了许多,于是披上衣服,走出廊房。
外面清冷,用完膳的宫女们三三两两从饭堂回来,孟婉站在那里,见着月姝也和一个宫女边走边说的走了过来。
她想到那个馒头还有月姝眼中的善意,于是迎过去。
月姝见着她走过来,同那个宫女说了声,便冲着她扬起笑脸。
“多谢你给我送饭。”
孟婉走到她面前开口道谢,月姝笑着开口,“不用这么客气,只是一个馒头而已,今儿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孟婉。”
她轻轻开口,月姝点点头,“那我以后就叫你婉姐姐吧,婉姐姐,今儿在饭堂,我见着来找你的姑姑一身贵气,想来你先前也是在哪位贵嫔宫里侍奉的吧?”
月姝脸上浮上天真无邪,孟婉摇摇头,“我并非出自哪位贵嫔宫里,如今和你一样,也只是在掖庭做事而已。”
“哦,既是姐姐不愿说,那月姝便不问了,对了,今儿你不在时,程绣夏去找过徐嬷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她似是很高兴。”
听到月姝的话,孟婉这才明白,今日为何徐嬷嬷会拦在门口等着她了,原来是程绣夏告的状。
看来昨儿摔掉牙齿,还没长教训。
“无妨,我已同徐嬷嬷解释过了。”
“那就好,还好徐嬷嬷没责备你,对了,今儿早上,徐嬷嬷说,让我们好好做事,说不定太子大婚之时,能有大赦出宫的机会。
我可是好想念爹娘和弟弟呢,若是有机会出宫,那就不用在这里整日受罪了。”
看着月姝满脸憧憬,孟婉心里也跟着蠢蠢欲动,今日丽妃宫中提及此事,容胤没有回答。
但想来既是如今宫里都这么说了,那势必离定下太子大婚之期应该不远了吧。
抬头看向天空的一轮圆月,月华皎皎,让她的心情也跟着透亮了几分。
若到时候真能大赦天下,那她便也可以跟着出宫了。
带着这种想法,回屋熄灯之后,孟婉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亥时,她悄悄披上衣服离开了廊房。
答应小全子,今晚会给他药的,她不能食言,宫里除了御药监,还有一个地方也有药,那便是南宫。
先前她在南宫之时,偷偷藏了一些常备的草药,容胤搬去东宫之后,那里无人住过,那些草药定然都还在。
轻车熟路,很快孟婉便来到了南宫门外,此时里面一片漆黑。
压住心里的狂跳,她从偏门悄悄进去,摸索着朝自己曾住过的小屋走去。
月华照进南宫的长廊之中,孟婉纤瘦的身影走在这熟悉的地方,每走一步,便感觉到那股似曾相识的气息,萦绕于鼻息间。
这里,是她和容胤相依相偎五年的地方,他们几乎走遍了这里的每间屋子,每条长廊,甚至是摸过每一块砖石。
手轻轻抚上那斑驳墙面,寸寸寒凉,沁入指尖,手指摸到的凹凸处,渐渐的,与一个人的指腹相融。
孟婉站在墙壁前,月光正好投射到那墙面上,指痕入墙三分,孟婉的手指放在上面,小小的,根本无法遮盖住。
脑海里浮上那个人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竹,抚琴弄墨,如银碗盛雪般芳华无双。
那曾是她的心之所想,如今却成为她心中那一道道镌刻于骨血里的痛之所在,不愿忆起。
将手慢慢收回,孟婉将眼中那丝过往淡去,推开关着许久的门。
年久沉重,那门打开的刹那,吱呀声也一并传来,伴随着一股清冷,袭入她的鼻息之中。
看了眼里面,她走进去,却不料,脚步刚踏进去,便见着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坐在那里,吓的她立马捂住口鼻。
呼吸在这一刻犹如被人扼住,脚步亦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孟婉睁大眼睛,望着那黑影,心跳与耳弦产生共鸣,越来越放大,以至于她全身的血脉,都像是被凝结住了。
终于,就在孟婉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那道黑影终于动了。
“孤以为你不会再来这里了。”
孟婉眼皮瞬间狂跳,捂在鼻息尖的手,恨不得将自己直接捂死掉算了。
他说过,再见着她,绝不会放过她。
此时此刻,任她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容胤竟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
她就像是一只掉入陷阱的兔子,明明很想逃,可那腿,却是被钉在了陷阱里,分毫动弹不得。
屋子安静的像是孤坟,可孟婉却觉着自己耳弦里的声音被无形的放大,甚至振聋发聩,击的她心慌。
“呵呵。”
呵笑声传来,声音里透着三分酒气,终于,容胤动了动。
孟婉睁大着双目,看着他慢慢站起身,身影渐渐从阴影走出来。
月锦蟒服,容胤长发垂着,一如他曾在南宫时一般,一手执着白玉酒壶,唇间似是弯着清浅的弧度。
看着孟婉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等待已久的猎物,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直到矗于她身前。
清香醇烈的酒气顷刻间将她全身包裹住,她恍惚无措之际,唇齿已被吻上。
春雨落洒,籽食破土疯长,那浓烈的酒香肆意妄为,将她紧紧纠缠。
孟婉觉得自己也像是被灌足了佳酿,脑子开始晕眩,她残存的清醒,让她慌乱挣扎,可却敌不过男人莽撞的力道。
“砰!”
玉壶落地,传来清脆鸣响,孟婉眼前的混沌仿若被撕开了一道清明。
她用力一咬,猛地推过去,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失措的看向面前的容胤。
男人半垂着头,唇上那抹艳红在月华之下分外醒目,只见他轻轻抬手,指腹擦过,幽沉的眸子,漫过一丝凉薄。
“看来,孤说的话,你并未放在心上,你到这里来,究竟有何意图?”
撞她的人嚷嚷起来,周围在洗衣服的宫女都跟着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
孟婉抿抿唇,慢慢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对方见她起来了,哼笑了声。
“怎么?不装了?我告诉你,这里可是掖庭,进来这里了,就老老实实的听话,你最好识相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洋洋说完,拎起那桶水要离开,却不料,她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紧跟着桶掉落在地上,人跟着往前冲出去。
“砰”!
重重的一声,只见方才还满脸得意的宫女,此时趴在地上,满脸全是血。
而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孟婉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方才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撞人,她这会也有些吃不消。
“你,你竟然敢撞我!”
宫女嘴巴一吐,半颗牙齿竟掉了出来,她满口血的指着孟婉,目光又惊又惧。
见她这般,孟婉眼神冷了冷,走到她面前,将那桶拿起,朝她面前一扔。
“给我去打一桶水过来。”
听到她的话,对方愣住,孟婉见她这样,再次开口。
“你说的没错,既是在掖庭做事,就要老老实实听话,现在我让你马上给我打桶水去,不然,你剩下那半颗牙,我也给你拔了。”
她的语气平淡,说起这句话时,甚至还有些微喘,可落在旁人耳中,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震慑之气。
那被打的女人坐在地上,后背疼的发麻,嘴巴也疼的发抖,此时大概是被孟婉眼中的狠意吓到了,动也不敢动。
周围人都在朝她俩看过来,终于有人上前,将被撞倒的宫女给扶起来。
“出了什么事?一个个贱皮子,不好好做事,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传来,被打的宫女身子一震,目光连忙看过去。
“徐嬷嬷,您来的正好,这个新来的,她把我的牙给打掉了。”
听到对方的话,徐嬷嬷望过去,顿时吃了一惊,立马开口。
“程绣夏,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嬷嬷,这新来的霸占着水桶,奴婢只是去拿桶打水,她便故意撞了奴婢,还把奴婢的脸弄成这样,您可要为奴婢作主啊。”
程绣夏边说边哭了出来,完全没有方才的蛮横,徐嬷嬷听到后,目光转向孟婉,眼神微微眯起。
“孟婉,宫中早有宫规,宫女犯再大的错,都不能毁之容貌,此事,你有什么解释的?”
“启禀徐嬷嬷,这位程宫女并非只是拿走水桶,而是我刚打完水,她便将水抢去,还将我推倒在地,还望徐嬷嬷明察。”
孟婉的声音不疾不徐,入宫五年,在冷宫待了那么久,早就看透这宫里的一切。
从前,她在南宫之中,谨小慎微,收敛了脾性,为的是不想与人产生龃龉,连累到了容胤。
可如今,她已不是太子身边的人了,便不会再忍着受着了。
而她的话,落在徐嬷嬷耳中,只见她唇角浮上冷意,语气不咸不淡。
“你今日才来掖庭,自然是不懂掖庭的规矩,若是手脚太慢,旁人自然是等不得。
今日且不论对错,你既是伤了人,那便按照宫里的规矩,罚你将这里所有的衣裳洗完,晚饭也不准吃,你没有异议吧?”
徐嬷嬷的话,让孟婉淡淡抿了抿唇,“是,徐嬷嬷教训的是,奴婢领罚。”
“好,来人,将程绣夏扶回去,其他人都进屋去吧。”
徐嬷嬷一声令下,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活,一会功夫,整个浣衣局便只剩下孟婉一个人。
她看向四周,那些宫女都躲在廊檐下看着她,时不时还在交头接耳。
没有理会,将桶重新拿起,她走到井边,重新打来水,一桶接一桶倒进盆中。
井水刺骨,孟婉坐在雪中,用力浣洗着衣裳,薄薄的夹袄很快便被薄汗浸透,待冷风灌入之时,犹如冰棱,扎的全身发疼。
一盆接着一盆,从白天洗到了深夜,当孟婉僵直着身子,将最后一件衣裳洗完之后,全身已经几乎快要冻的失去了知觉。
拢起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腹中传来一阵饥辘,让她忍不住轻咽了下喉咙。
整日滴水滴米未进,又洗了十几盆衣裳,在外面冻了许久,眼前一阵阵发昏。
走到桶边,从里面舀出一勺井水,正准备喝下去,却不料,手腕一震,被什么砸中,那葫芦瓢便掉在了地上。
此时整个掖庭寂静无声,所有人早就睡了,孟婉望向地上的瓢,脊背本能的浮上凉意。
深宫之中,多有冤死的魂枉死的鬼,她虽已在此生活了几年,但此时万籁俱寂,也架不住头皮处传来麻栗。
目光迎向不远处,冬日皎月隐射在雪地之上的光,透着几分森意,树影微动,像是有什么蛰于树后。
“谁在那里?”
她轻轻开口,悄悄拿起放在一旁用来洗衣的棒槌,步履微跄的朝着那黑影弥弥的地方慢慢走去。
“你是人是鬼?”
她再次开口,空寂之中传来自己的回声,只见那黑影动了动,顿时让她停下脚步,呼吸发促。
“你到底是谁?”
她用力攥紧棒槌,想到白日里那名跋扈的宫女,唇瓣咬紧几分,下一刻,便眉头一皱,冲了过去。
“砰。”
棒槌落下,孟婉睁大眼睛,黑暗中,黑衣蟒服,面容冷肃的男子,手里正握着她打过来的棒槌,一双犀利的眸子里,迸射出冷芒。
“殿......唔唔。”
没等她叫出声,对方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紧跟着夺走棒槌,压低声音。
“你竟敢打孤?”
身子犹如被人瞬间点了穴,孟婉愣住,有些后怕,她方才这棒子,用了十成的力气,若是真打上去,这会只怕她万死难辞其咎。
见她不说话了,容胤松开手,见着她一身单衣,眉宇间又浮上戾气。
“奴婢见过殿下。”
孟婉突然跪下,眸底里方才的震惊已经归于平静,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子,见她这般,心口传来的愠意,顿时翻江倒海,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孟婉,你竟是连孤都没认出来,还胆对孤动手,你该当何罪!”
他的手力道极大,孟婉疼的蹙起眉,但仍然没有求饶,而是轻轻开口。
“殿下,奴婢方才只当是有贼人在此,并不知道是殿下来了,不知者无罪,若是殿下真的要怪罪,那奴婢领罚。”
她说完,眉宇微垂,整个人矗在那里,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原本等着她开口求饶的容胤,此时心口戾气更盛。
“好,你当真是不怕死了!”
“君为尊为上,奴婢在殿下眼中不过是草芥,殿下想要奴婢的命,奴婢就算求饶也没用。
殿下既是认定奴婢打了您,那您想怎么处置奴婢,奴婢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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