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窈雪闻悬的其他类型小说《俘帝心,登凤位,娘娘她媚色无双虞窈雪闻悬 番外》,由网络作家“夜曲夜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旭日初升,凉风习习。马车外蹄声铮铮,车内轻晃,虞窈雪规规矩矩的坐在江氏左手边,低垂首一言不发。两三日的时间过的很快,江氏为着今天的百花宴还特意给了虞窈雪一身崭新的衣裙和时兴的首饰。可虞窈雪指尖轻捻着衣角,满心都是不安,此番赴宴,于她而言就是脚踏荆棘丛,稍有不慎便是鲜血横流。用余光瞧着对面的虞婉清,虞窈雪的心跳开始加速。希望今天一切都能如她所愿。马车渐近公主府外,喧嚣渐起,车帘一掀,日光倾洒而入。虞窈雪深吸口气,随江氏款步迈出,抬眸间,只见长公主府内外雕梁画栋、花团锦簇,众人衣香鬓影,言笑晏晏。虞窈雪看的时间有些久,引得虞婉清在一旁斜眼睨着她,不屑的嗤笑。虞窈雪敛了敛眸,稳了稳心神,跟着江氏的步调走进了公主府内。府内比外面装饰的更加繁...
《俘帝心,登凤位,娘娘她媚色无双虞窈雪闻悬 番外》精彩片段
旭日初升,凉风习习。
马车外蹄声铮铮,车内轻晃,虞窈雪规规矩矩的坐在江氏左手边,低垂首一言不发。
两三日的时间过的很快,江氏为着今天的百花宴还特意给了虞窈雪一身崭新的衣裙和时兴的首饰。
可虞窈雪指尖轻捻着衣角,满心都是不安,此番赴宴,于她而言就是脚踏荆棘丛,稍有不慎便是鲜血横流。
用余光瞧着对面的虞婉清,虞窈雪的心跳开始加速。
希望今天一切都能如她所愿。
马车渐近公主府外,喧嚣渐起,车帘一掀,日光倾洒而入。
虞窈雪深吸口气,随江氏款步迈出,抬眸间,只见长公主府内外雕梁画栋、花团锦簇,众人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虞窈雪看的时间有些久,引得虞婉清在一旁斜眼睨着她,不屑的嗤笑。
虞窈雪敛了敛眸,稳了稳心神,跟着江氏的步调走进了公主府内。
府内比外面装饰的更加繁华,连小路走道上都是盛放的鲜花。
看样子长公主为着今天的百花宴可是下了血本。
不过倒也理解,长公主膝下只有一子,已年过十九却还没娶妻,此次百花宴,名义上是邀上京闺秀共赏繁花、品鉴诗画,实则是想为自己儿子择一贤妻。
上京接到帖子的世家,也明白暗里的意思,都是带着同样目的过来的。
“……舅舅怎么有时间过来参加这百花宴。”
高台楼阁处,坐在闻悬对面的清俊公子,试探的朝闻悬开口。
闻悬一袭月白锦袍,衣袂随风轻拂。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雾氤氲间,神色淡然,对身前公子的试探仿若未闻。
沈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恼,自顾自又说道:“我都不知道母亲在急些什么。”
沈绪摇着头,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发出轻微闷响:“更何况我现下根本没有打算娶妻。”
言罢,抬眼望向闻悬,似盼着能得个共鸣。
毕竟他这位皇帝舅舅都二十有二,不也还没有给他娶舅母。
闻悬这才抬眸看了眼沈绪,须臾,他才道:“不愿娶就不娶,省得祸害人家姑娘。”
说罢,他又将目光投向庭院。
视线漫过满园芳菲,落在正手忙脚乱整理裙摆的虞窈雪身上,她那副窘迫模样,像只误入繁花丛的怯生生小鹿,无端牵住了他的目光。
身旁的沈绪一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嘴角抽了抽,佯怒般抗议道:
“我怎就是祸害人家姑娘了?我不过是想先在这朝堂之上立稳脚跟,再谈儿女私情,省得日后因家室琐事,扰了一腔报国志,您倒好,把我说得好似登徒子一般。”
他这舅舅从小就嘴毒。
沈绪嘟囔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才又接着道:“哼,等过几天母亲发觉我这条路行不通,肯定就会去催你。”
闻悬收回目光,神色未改,修长手指把-玩着茶盏,漫不经心道:“怎么,你觉得上京贵女中有人敢嫁我。”
话虽如此,可闻悬脑海里那虞窈雪慌乱又娇怯的模样,似生了根般,挥之不去。
沈绪一滞,突然发觉闻悬说的不无道理。
闻悬因狂疾恶名在外,哪怕身边人都知道他的性子没有外面传的那般厉害,但世家贵女只听到闻悬名字就吓得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哆哆嗦嗦,避之不及。
毕竟,市井流言绘声绘色,说他曾在朝堂震怒,当堂摔了笏板,状若癫狂;
又传他在御花园无故拔剑杀人,横尸数具,血染内殿。
只要这流言在上京存在一日,闻悬成婚就会晚一日。
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阴晴不定,狂悖残暴之人共度余生。
沈绪长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只有一张嘴,怎么跟满上京辩论。
……
园内花枝横斜,暗香浮动,众闺秀三两成群,或赞其姿,或吟诗作对。
虞窈雪被落在后头,正独自赏花,不想虞婉清围上来,对着她阴阳怪气道:“哟,你还在这儿附庸风雅呢。”
刚刚从母亲身边脱离来寻虞窈雪的林芷仪听到虞婉清这番阴阳怪气,秀眉一蹙,加快脚步赶来,神色带着几分薄怒,斥道:
“虞婉清,你这尖酸刻薄劲儿,莫不是吃多了酒,失了分寸!百花宴本是雅集,你却满口酸话,平白扰人兴致。”
虞婉清见是林芷仪,翻了翻白眼:“哟,林姑娘,我不过是同自家妹妹说笑几句,怎就惹得你动怒了,果然是小门户的女儿,没半分涵养。”
虞婉清眼神轻蔑地在虞窈雪和林芷仪身上扫来扫去。
林芷仪被虞婉清这轻蔑的眼神与刻薄言语彻底激怒,素日里的温婉教养此刻也被抛诸脑后,她扬起手便要朝虞婉清推去。
却被虞窈雪抓住林芷仪高抬的手,两人视线一对,虞窈雪对着林芷仪摇了摇头。
林芷仪被虞窈雪这么一拦,满腔怒火虽未全消,却也强行按下了几分,那扬起的手落下。
虞婉清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挂着得意冷笑:“哼,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林芷仪,你呀,就别在这儿瞎逞强,也不瞧瞧自己斤两。”
林芷仪狠狠瞪她,若目光能伤人,虞婉清怕是已千疮百孔。
虞婉清轻哼一声,甩了甩手帕,率先走开,路过林芷仪时,还故意撞了下她肩膀,林芷仪气得又要发作,虞窈雪赶忙紧紧拉住。
待虞婉清走后,林芷仪脸上瞬间没了怒气,虞窈雪看着林芷仪,不安的抓了抓她的手。
“林姐姐,我,我还是有些怕。”
林芷仪安抚的拍了拍虞窈雪的手。
“莫怕,一切都是虞婉清罪有应得罢了。”
虞窈雪咬着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
按着选定好的位置虞窈雪走到一处浅塘小桥处,俯身凝望着塘中悠然游弋的锦鲤,微风轻拂,衣袂飘飘。
很快,预想中人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哟,瞧瞧这是谁。”
虞婉清尖着嗓音,几步上前,堵住了桥上一处通道,眼神轻蔑不屑。
“姨…娘?!”
虞窈雪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妇人,心中的惊喜翻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又重新喊了好几遍。
“姨娘!姨娘!真的是你吗?!”
被唤道姨娘的妇人恍若未闻,一声又一声的朝虞窈雪唤道。
直到虞窈雪听见一道幼儿的稚嫩童声从身后传来,她才发觉姨娘看向的不是她,而是透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她匆忙转身往后看,看到的却是年幼时的自己赖在床上哼哼唧唧。
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朝曲姨娘撒娇道:“姨娘,你再让我睡一会吧,窈雪好困的。”
曲姨娘轻轻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年幼虞窈雪的额头。
“三娘乖,不能再睡啦,太阳都晒屁-股了,起来用些早膳,还有好玩的事情等着你呢。”
虞窈雪看着这场景,才意识到自己做梦了。
看着曲姨娘温声细语的模样,虞窈雪泪水不自觉的滚落。
她看着曲姨娘抱起年幼的自己,亲自给她穿好衣裳,梳好发髻。
可就在一切都刚收拾好的时候,卧房被破开门,充足的光线照进屋内,十年前的江氏逆着光,站在门口,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与得意。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个个面色冷峻。
曲姨娘抱紧了年幼的虞窈雪,警惕地看着江氏。
“夫人来做什么?这里是三娘的房间,为何如此无礼地闯入?”
江氏冷笑一声,“哼,这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姨娘来质问我。”
年幼的虞窈雪躲在曲姨娘身后,偷偷看着江氏,眼中满是害怕。
江氏一挥手,身后的家丁便欲上前,曲姨娘大声呵斥:
“你们敢!若是伤了三娘,老爷和老夫人定不会轻饶你们!”
江氏却不以为然,“老爷和老夫人?他们如今可不愿管你们母女两人。”
说着,家丁已经逼近,曲姨娘奋力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被家丁拉扯开来。
年幼的虞窈雪哭叫着,挣-扎着,却被江氏一把抓住手腕。
虞窈雪在一旁心急如焚,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看着被家丁压住的曲姨娘,江氏脸上闪过恨意。
她用力扯着年幼的虞窈雪,弯下腰掰过年幼虞窈雪的脸,让她能一览无余的看见被压制住的曲姨娘。
曲姨娘惊恐的看向江氏,尖声朝着江氏怒喊道:“你要做什么!”
江氏视线转移到曲姨娘身上,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而后狰狞狂笑:
“曲姨娘,你红杏出墙,私会外男,偌大个承恩侯府已经容不下去你,你该去死了。”
“哈哈哈!曲姨娘你说你的女儿要是亲眼看着你被打死,你说她是会跟着你一起死还是被吓成个傻子呢!”
曲姨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江氏,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一心在这府里,从未有过逾矩之事,你这般污蔑,就不怕遭报应吗?”
江氏却根本不理会曲姨娘的辩解,对着家丁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地打!”
家丁们得令,棍棒纷纷朝着曲姨娘身上落下。
曲姨娘痛苦地呻-吟着,却仍强忍着看向年幼的虞窈雪:
“三娘,别怕,姨娘没事。”
虞窈雪在一旁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心痛如绞,她试图冲过去,却一次次穿过那些人的身体。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曲姨娘被打得遍体鳞伤,泪水模糊了双眼。
“姨娘!阿娘——”
年幼的虞窈雪看着这一幕被吓的啼哭不止,
她看向沉默守在她身边的凌七,开口问道:“凌七,刚才那人你认不认得。”
凌七在一旁沉默良久,似是在斟酌言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答虞窈雪的问题:“那人名叫谢烬,家族一朝走错了路,深陷泥沼,他也跟着遭了罪。”
虞窈雪听到谢烬这个名字时下,突然间的心下一紧。
谢烬,这个名字好熟悉。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七抱臂看着前方,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时谢家上下乱作一团,哭喊声、呵斥声交织。谁也没料到,就在官兵们涌入府中开始抄家之时,不知从哪里毫无征兆地燃起了一场大火。
火势迅猛,但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想要逃出去,只一瞬间大火便将整座谢府吞噬。
转瞬之间就付之一炬,只剩残垣断壁在黑烟中摇摇欲坠。而谢烬,恰好那日来大相国寺探望姨母才侥幸躲过一劫。”
“当时的谢烬才十岁,这件事情发生后,大相国寺内的梁太嫔也就是谢烬当时外出探望的姨母,得知后便求陛下让她把谢烬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陛下当时瞧着十岁的谢烬着实可怜,便准了此事。”
虞窈雪在一旁越听越揪心,手中帕子被拧巴的不成样子。
一旁的青妙看着她情绪不对,忙不迭的握住虞窈雪的手,小声询问道:
“姑娘,你怎么了?”
虞窈雪听到青妙唤她,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恍惚,她拍了拍青妙的手:
“我没事,只是听了这般惨烈过往,心中实在不是滋味,还有些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罢了。”
虞窈雪说完这话,青妙看着虞窈雪,眼中闪了闪,欲言又止。
片刻后,她还是轻声说道:“姑娘大抵是之前听过这名字才觉得熟悉。”
虞窈雪垂首,看着被自己揉皱的手帕,低声道:
“大抵吧。”
出了偏殿三人朝着寺门走去,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似又有落雨的征兆。
虞窈雪心绪纷乱,谢烬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搅得她心神不宁。
正走着,前方转角处花园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虞窈雪下意识地抬头探去,却看到虞惜文正对着一个男子梨花带雨地哭诉着什么,男子眉头紧蹙,满脸愁苦,但也极力安抚的安抚着虞惜文。
虞窈雪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看守的春桃抬眸瞧见。
惊诧之间,春桃慌忙对着虞窈雪唤了声三姑娘。
虞惜文和崔宣听到春桃这一声唤,身子都猛地一僵。
虞惜文慌乱地抬手抹泪,仓促转身,脸上还挂着未及收起的泪痕与惊惶。
待看清楚真的是虞窈雪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虞惜文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上前,福了福身,轻声道:“三姐姐。”
虞窈雪对着虞惜文轻点头,神色淡漠:“五妹妹,好巧。”
虞惜文嘴角笑容僵硬:
“是呢,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姐姐。姐姐这是祭拜完曲姨娘了?”
虞窈雪应了一声:
“嗯,许久未来看望阿娘,今日便趁着雨停赶来。”
两人间一时有些冷场,气氛微妙又尴尬。
青妙在旁看着,悄悄扯了扯虞窈雪的衣袖,示意她早些离开。
虞窈雪刚要开口告辞,虞惜文却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道:“三姐姐。”
宣旨太监说完后,前厅众人神色各异,江氏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灰了。
而虞惜文整个人呆愣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五姑娘,接旨吧。”
直至虞窈雪轻扯她衣角,前头宣旨太监轻声唤她,她才如梦初醒,膝盖一软,“扑通”跪地,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高呼:
“臣女谢陛下隆恩!”
待虞惜文说完后,虞镇山便紧跟着叩首,紧接着众人皆俯身跪地,口中称颂“陛下圣明”,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前厅回荡。
只是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后,前方的那位宣旨太监却再次开口说道:
“圣上口谕,承恩侯虞镇山听谕。”
众人听闻“圣上口谕”四字,原本已要起身的动作瞬间僵住,又纷纷重新跪地,整个前厅一片死寂,唯有微风拂过衣袂的细微声响。
被点到名的虞镇山立刻紧跟着说道:
“圣躬安。”
宣旨太监也没含糊,见虞镇山应下,便开始仿着闻悬语气说话:
“承恩侯啊,娶妻当娶贤,娶妻不贤,内宅不宁,多生龃龉,不利家宅和睦,朕怜你。”
这话一出,跪在虞镇山一旁的江氏,顿时睁大眼看向宣旨太监。
这这这!!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责她不贤惠吗?!
江氏此刻满心愤懑,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拼命咬着下-唇,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辩驳咽回肚里,双手在袖中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宣旨太监仿若未见她的失态,对着虞镇山躬身笑道:
“侯爷,陛下口谕说完了,侯爷起身吧。”
虞镇山赶忙应了一声,起身时,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而江氏咬着下-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起身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晃了几晃,竟直直地朝着地上栽倒下去。
“夫人!”
身旁侍女婆子们惊呼出声,虞镇山也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可江氏已然昏了过去,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毫无知觉。
看着倒下去的江氏,宣旨太监顿时黑了脸,压着嗓音开口:
“承恩侯夫人这是对陛下口谕不满吗?侯府这规矩,咱家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宣旨太监语气森冷,拂尘一甩,满脸不悦。
虞镇山看着黑脸的宣旨太监,也跟本顾不得什么,抬起手便狠狠掐住江氏人中,额上青筋暴起.
不一会儿后,江氏悠悠转醒便对上虞镇山阴沉的脸。
“你要晕,也得给我等到贵人离开后再晕。”
江氏听了虞镇山这话,又环顾四周,才惊觉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哆哆嗦嗦的看向站在前面的人。
见江氏清醒后,虞镇山手扶着江氏起身,又压着她对着宣旨太监叩首。
“臣,谨遵圣谕。”
送离宣旨太监后,全身浑软的江氏被扶着坐上椅子,一只手不断的在胸口顺着,嘴里唉唉的喊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虞镇山衣袖。
“侯爷,陛下那话分明是在污蔑妾身,妾身哪里不贤惠,今天这件事情传出去妾身还让如何在世家夫人中抬起头啊。”
江氏泪如雨下,声音哽咽。
虞镇山眉头紧锁,心烦意乱地甩开江氏的手,压低声音怒道:
“够了!莫要再哭闹,今日这一场闹剧,已然让侯府颜面扫地,你还嫌不够吗?陛下既然点明,往后你行事便收敛些,把那些腌臜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好好整顿内宅,若再因你闹出乱子,我也保不了你。”
江氏被虞镇山这一吼,哭声戛然而止,满脸的不可置信。
意识模糊,香汗淋漓。
梦中红帐金铃摇曳不停,床榻吱呀作响,隐约从帐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虞窈雪无力地胡乱攀扯,指尖慌乱地摸索着,终于触碰到那垂落红帐。
她就像是溺水之人揪住救命稻草一般,五指收拢,紧紧抓住。
然而,梦中男人攻势却愈发猛烈,气息滚烫地洒在她脖颈。
虞窈雪娇-躯颤-栗,贝-齿紧咬唇,几欲咬出血痕,试图借这疼痛让自己清醒些许,可意识依旧在那浓稠的迷境中沉浮。
“不……”
她从喉间挤出微弱的抗议,声线带着几分破碎的娇-媚,红帐被她扯得摇摇欲坠,金铃疯狂作响。
床榻吱呀声愈发急促,仿若下一刻便要不堪重负崩毁。
……
直到五更天,打更人的声音伴着敲击的锣鼓响起才将她从梦境中扯出来。
虞窈雪满面春-色,一双秋瞳含-着泪珠嘤咛一声,小声喘着气。
怎么可以这样。
这话是说她自己,也是在说梦中的男人。
虞窈雪缓了好一会儿神,才觉周身的燥热慢慢褪-去。
那黏腻的汗水贴在衣衫上,让她满心不自在,又羞又恼地将锦被狠狠掀开,似是想把梦里那些纠缠不清的痕迹一并甩开。
她趿拉着绣鞋,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窗棂,五更天的晨气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面上还未散尽的红晕。
远处天边才泛起鱼肚白,街巷里打更人的声音渐远。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会做这般荒唐的梦……”
虞窈雪轻咬着指尖,秀气的眉头蹙成一团,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抹不开的愁闷。
梦中那男人的面容像是蒙着一层纱,看不真切,唯有那滚烫的气息,如烙铁般印刻在她的脑海中,叫她想忘也忘不掉。
这都数不过来是几次,前些日子做的梦也都只是,有分寸的交谈或一起闲逛,哪像今夜这般…放-荡。
就在虞窈雪沉在自己的思绪中,伺-候她的侍女青妙轻叩响了房门,端着洗漱的水盆进来。
青妙瞧见自家姑娘起身站在窗户前,先是一怔,而后忙不迭地放下水盆,关切问道: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没睡安稳?”
虞窈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肩头一颤,慌乱地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恢复寻常:
“没,没什么,只是睡醒了。”
可那微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心虚。
青妙眼尖地瞥见床上凌乱不堪的被褥,心下虽狐疑,却也只是默默上前收拾,嘴里念叨着:
“姑娘,今日夫人还等着您去正厅用早膳呢,可别误了时辰,要不又该念叨您作息没个规矩了。”
虞窈雪闻言,心下更是烦闷,可也知晓不能拂江氏的意,只得强打起精神,任由青妙伺-候着洗漱梳妆。
她虽是承恩侯府的女儿,却也只是个庶女,没了亲姨娘,嫡母可怜她,将她接到了膝下喂养,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
接手养着虞窈雪不过也只是装个慈母样子,不过养在嫡母手下倒也比承恩侯旁的庶女好过些。
江氏是个善妒的,其他庶女的姨娘都还在世,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不是被克扣月例,便是被随意差遣,仿若侯府里最低贱的婢女。
虞窈雪没了亲姨娘护着,起初也怕江氏刁难,行事万般小心,好在江氏为显大度,对她倒还算客气,只是这份客气里,透着疏离与淡漠,逢着要紧事,虞窈雪依旧能觉出自己是个外人。
洗漱完毕,虞窈雪对着铜镜,瞧着青妙为她梳妆,那一头乌发被精心盘起,簪上几支珠翠,却也掩不住她眉眼间的憔悴与惶惑。
待收拾妥帖,行至正厅,江氏已端坐主位,身旁还坐着虞窈雪的嫡姐。
嫡姐虞婉清瞥她一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透着些轻蔑。
瞧见虞窈雪来了后江氏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会儿,淡淡道:“昨夜是几时才歇下的?瞧这脸色,白里透着红,没个正经样子。”
虞窈雪心里“咯噔”一下,忙低头福了福身,小声回道:“女儿昨夜……许是梦魇了,睡得不实,让母亲担忧了。”
说罢,悄悄抬眼,瞥见江氏神色并无异样,才暗暗松了口气。
三人围坐用膳,虞窈雪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里的粥,脑海里时不时闪过梦里的片段,
正出神间,忽然听到江氏开口:“窈雪,你年岁也不小了,过几日长公主殿下准备办个百花宴,各世家都会去,我替你定了户人家,过些时日在百花宴上瞧瞧。”江氏放下碗筷,朝着虞窈雪神色平淡道。
虞窈雪手中的快著微晃,心头猛地一震,她忙稳住心神,轻声说道:“全凭母亲做主,只是女儿对那户人家一无所知……”
江氏轻轻瞥了她一眼,道:“你不用担心,风南是个好孩子,也是我瞧着长大的。”
江风南,江氏的娘家侄子。
江氏这是打算把她送回娘家给江风南当继室!
满上京谁不知江风南是有名的浪-荡子,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氏竟打的是这般主意。
江风南的名声她早有耳闻,那是个整日花天酒地、流连于烟花柳巷的主儿,这样的人如何能托付终身?
她终于知道一年前江氏为什么没有在她及笄后给她相看人家。
原来是留着她嫁给江风南啊,一年前江风南的元妻刚刚过世,孝期刚过她就要嫁给江风南做继室。
按着江风南的名声没有哪个世家贵女愿意嫁给他,江氏和她娘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虞婉清在一旁掩嘴偷笑:“妹妹,这可是你的福气,能嫁给表哥,日后与娘家更是亲近了。”
虞窈雪心中满是愤懑,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道:“姐姐说笑了,妹妹还需思量。”
江氏皱眉:“此事我已定下,你不必多想。江风南虽年少时爱玩了些,但如今也到了该收心的年纪,你嫁过去,好好规劝,定能过上好日子。”
虞窈雪心中暗苦,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侯府庶女,又怎能改变一个浪-荡公子哥?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又没有可以撑腰的,能嫁给什么人全看嫡母如何。
现在江氏摆明了要让她嫁回安远伯府,这下可如何是好。
用过早膳后,虞窈雪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中。
青妙见她神情不对,忙问道:“姑娘,发生何事了?您怎如此难过?”
虞窈雪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青妙,青妙也面露惊色:“姑娘,那江二公子的名声……”
连青妙都知道的事,江氏这个连青妙都知道的事,江氏这个嫡母又怎会不知?
她这般执意安排,分明是没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当回事,只把她当作随意摆弄的一个物件罢了。
虞窈雪瘫坐在榻上,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欲夺眶而出。
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几日,虞窈雪整日郁郁寡欢,夜里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而那个奇怪的梦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随着这门亲事的定下,彻底消失了一般。
送来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端起饭碗的时候,虞窈雪甚至觉得有些烫手。
皇宫和承恩侯府的距离不算近,策马疾行也得半个时辰,可即便如此,这饭菜送到时如刚出锅一般。
从没有人这般待过她。
虞窈雪一时间感到五味杂陈,心里难得的升起一点暖意。
送完饭菜的男人离开后,虞婉清摇晃着起身,看着端跪着吃饭的虞窈雪,神色难看。
“虞窈雪,你是疯了吗,你是真不怕死,当今圣上是什么人,那可是暴君,是戾帝!整个大雍上下哪个人见了他不都是战战兢兢的。”
虞窈雪连眼皮都没抬,咀嚼着咽下一口饭。
“不都一样吗,都是死路一条,被你们母女俩送进江家是早死,攀上陛下是晚死,我为什么不选一条轻松路呢,还能享几天好日子。”
听着这一番言论,虞婉清睁大了眼睛,她看着虞窈雪仿佛根本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从一开始就只想活着而已。”
她只是想活着又有什么错,她真的胆子很小,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包子。
但是越到后面她发现,她不能再胆小了,一步步的退让只会让仇敌愈加放肆,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做出改变。
于是虞婉清与江氏算计她,她也算计她们,只要不是伤及性命。
虞婉清说她攀上闻悬就是疯了,呵,那又怎么样,从她们身上,她明白了一样东西,无形的权力比明晃晃的刀剑更为锋利,能在无声无息间决定人的生死、荣辱。
虞婉清见虞窈雪不为所动,仍自顾自地吃饭,心中越发恼怒:
“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陛下的喜怒无常你可知道?他今日对你好,明日或许就能杀了你。”
“那又如何?至少此刻我能吃饱,不必再受你们的羞辱与迫害。与其在江家受尽折磨而死,我宁愿在这宫中冒险一搏。”
一碗饭见了底,虞窈雪把东西归拢好,刚才离开的男人又悄然出现,提着收好的食盒,对着虞窈雪行礼过后就再次消失不见。
虞婉清看着那来去自如的男人,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歹毒的快意,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道:
“虞窈雪,你猜猜今时之言,陛下会不会知道。”
虞窈雪抬眼,静静地看着虞婉清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慌张,她朱唇轻启,没有发出声音,却用口型清晰而缓慢地一字一顿道:“求之不得。”
……
坐在宝椅上撑着额角闭目养神的闻悬睁开双眼,盯着抱拳跪地的下属,声音听不出一点波澜。
“她真是这般说的?”
下属垂首,额上渗出细密汗珠,恭敬回道:“陛下,千真万确。虞姑娘的言语确是如此。”
闻悬微微眯眼,似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下属退下。
屋内重归寂静,闻悬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在风中被吹的颤动却仍顽强挺立的枯树。
“福海。”
闻悬 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
福海赶忙上前,弓着身子:
“陛下,老奴在。”
闻悬沉默片刻后开口:
“你去给静娴郡主递个信,三天后她要开一场诗会出来,然后邀请承恩侯府三姑娘赴会。”
福海听闻此言,抬眼看向闻悬,刹那间心下恍然,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在他脸上闪过,连忙应道: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办!”
这空了许久的宫里终于要进新人了。
相比于福海的欢喜,突然接到闻悬旨意的蒋家可谓是吓了一跳。
被点到名字的蒋明昭慌乱不安,她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当今圣上的二姐,朝平公主。
朝平公主扯着笑,示意侍女递给福海一袋金银。
“陛下旨意来的突然,还望公公替本宫解解惑,辛苦公公了。”
福海对着给他递东西的侍女,摆手:“不不,不这不合规矩,殿下想问什么奴才定知无不言。”
朝平公主见福海拒绝,也不再勉强,轻声问道:“公公,陛下这旨意让明昭办诗会并邀请承恩侯府三姑娘,这里头……”
福海看着朝平公主,会心一笑,随后压低声音道:“若没什么岔子,这位虞三姑娘,日后怕是地位非凡呐。”
“这诗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看陛下如何。”
朝平公主听后,心中一凛,她深知闻悬的脾性,若这虞窈雪真能得闻悬长久欢心……
“多谢公公提点,本宫心里有数了。”
福海见对方清楚了后行礼后告退,留下朝平公主与蒋明昭在屋内,震惊不已。
“母亲,刚才福海公公的意思是,舅舅对虞三姑娘起了心思?!”
朝平公主皱眉,神色凝重:“虽未明言,但看这情势,确有此可能。”
蒋明昭面露忧色:“那虞三姑娘可真是……”
可真是倒了大霉,她这位舅舅,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手段狠辣。
被他看上,看似一步登天,实则是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也不知道这位虞三姑娘做了什么,竟然勾动了她这舅舅的心。
事发突然,蒋明昭和母亲朝平公主匆匆拟了份诗会名单交给管家,让其去准备。
邀贴则在次日一早,便送到了诗会名单上人的家里。
而承恩侯府被罚跪祠堂的虞窈雪和虞婉清在江氏不断的哀求中,被放了出来。
江氏原本只想求虞婉清出来,可又不敢明着将虞窈雪撇下,只好都求了放出来。
接虞婉清出祠堂的时候,江氏尤为愤愤不平,她低声咒骂道:“小贱-人,跟她早死的娘一样,都是一副恶毒心肠。”
眼见着江氏越发的生气,虞婉清连忙按住了江氏,对着江氏摇头,示意她莫要在此处多言。
虞婉清心中也有诸多不甘,可在刚才看着虞窈雪那般丝毫没有慌张,她头一次对虞窈雪起了点忌惮。
虞窈雪没管她们如何,由青妙扶着,小心翼翼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说罢,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窗边,透过缝隙看向闻悬所在的厢房方向,眼中闪烁着怨毒与快意。
……
虞窈雪小心翼翼的跪在床榻上朝闻悬挪去,一双纤细的手轻推着闻悬,轻声唤道:
“陛、陛下?您——”
话没说完,虞窈雪就被闻悬猛然抬起的双眼,吓得顿住,眸中猩红血丝遍布,隐隐透着疯狂。
虞窈雪看着闻悬,强装镇定,然后猛的将闻悬揽入怀中,紧紧抱住闻悬,试图用自己的身体稳住他。
但闻悬却像一头发狂的困兽,用力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她的怀抱。
他的双手胡乱挥舞,好几次险些打到虞窈雪的脸,虞窈雪却始终不肯松开双手,她一遍又一遍的顺着闻悬后背。
“闻悬,是我,我是三娘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虞窈雪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在颤-抖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无助。
闻悬的身体滚烫,汗水浸-湿了虞窈雪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闻悬体内那股失控的力量在肆虐。
突然,闻悬猛地一挣,将虞窈雪甩倒在一旁的地上。
虞窈雪的手肘擦破了皮,钻心的疼痛袭来,但她瞬间爬起,又一次奔向闻悬。
此时,房间里的物品被闻悬的挣-扎碰撞得东倒西歪,一片混乱。
虞窈雪心急如焚,她看着闻悬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又毫无头绪,只在心里祈祷着福海快些把太医带过来。
虞窈雪双手捧住闻悬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一时间哪根筋打错了,脑子一热就对着闻悬那张脸贴了上去。
唇角相贴时,虞窈雪愣住了,闻悬也跟着停住了。
在这短暂中,时间仿佛凝固。
虞窈雪的心跳如雷,她紧闭双眼,不敢有丝毫动弹,只是用自己颤-抖的双唇轻轻触碰着闻悬。
而闻悬原本疯狂挣-扎的身躯渐渐不再扭动,他的呼吸急促而滚烫,喷在虞窈雪的脸上。
停、停住了?
片刻后,虞窈雪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闻悬那近在咫尺却依然狰狞的双眸。
虞窈雪看着安静下来的闻悬,顿时松了口气,可刚松开与闻悬相贴的双唇时,闻悬喉咙里却发出低沉的吼声。
来不及思考,虞窈雪捧着闻悬的脑袋,再次将自己的唇与闻悬相抵。
然后,闻悬安静下来了。
这次虞窈雪没有闭眼,她眼睁睁的看着闻悬,心中腹诽。
若不是看着闻悬通红的双眼,她怀疑这丫的根本就没犯病!!!
他根本就是想占自己便宜,哪有犯病的亲一口就能安静下来!!!
虞窈雪越想越气,可看着闻悬那平静却仍显虚弱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又逐渐消散,但又实在气不过,于是便泄愤般的咬了一口闻悬。
没成想却激的闻悬开始主动吮咬她,跟梦中不同,唇上温度是那么真实,没有雾里看花的朦胧感。
炙热气息,实难抵抗。
她的理智在这汹涌的情感浪潮中渐渐飘摇。
她试图挣脱,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欲罢不能。
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闻悬的臂膀,指尖微微陷入那紧实的肌肉之中。
闻悬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慌乱,稍稍放缓了节奏,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形,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进一步的逗·弄。
一时间,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浓稠,暧昧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两人紧紧笼罩,只剩下彼此紊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虞窈雪被突然点名,还有些茫然。
一旁的蒋明昭见梁宁娇扯到了虞窈雪身上,也不管恶心不恶心,开口就道:
“姐姐若是想让我喊,我便依姐姐所言。今日诗会,本就是为了让大家尽兴,莫要因这些繁文缛节扰了兴致。虞姑娘也是我诚心邀约而来,她向来温婉和善,姐姐可莫要错怪了好人。”
梁宁娇轻轻一笑:
“哟,郡主这护犊的样子,可真是让人惊讶。我不过是与虞姑娘说几句话,哪有怪罪之意。”
虞窈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欠身,轻声说道:
“梁姑娘与郡主的情谊,窈雪不敢妄加评判。只是今日诗会,本为雅事,莫要因些微之事伤了和气。”
梁宁娇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却依旧带着审视:
“你这小女子,倒是会说话。听闻前几日百花宴上你姐姐出了不小的风波,你却还能如此淡定地来参加诗会,这份心境倒是难得。”
虞窈雪听到梁宁娇说起百花宴,漠视的避而不谈,只说:
“郡主相邀,盛情难却。”
蒋明昭见梁宁娇有继续刁难虞窈雪之意,赶忙岔开话题:
“今日诗会,佳作方是主角,姐姐若是有雅兴,不妨也赋诗一首,为这诗会添彩。”
梁宁娇轻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再继续为难虞窈雪,她款步走向亭中早已备好的案几,拿起毛笔,似在思索着什么。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可目光仍紧紧地盯着梁宁娇,不知她又会做出何事来。
见她不再刁难,蒋明昭小步挪到虞窈雪旁边低声安抚道:
“刚才委屈你了。”
虞窈雪摇了摇头,小声回应:
“郡主不必挂怀,些许言语冲撞,窈雪还受得住。”
蒋明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梁宁娇向来行事乖张,你莫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虞窈雪颔了颔首:“多谢郡主关怀,窈雪明白,只是窈雪有一事不清,这位梁姑娘是谁?”
蒋明昭先是朝着梁文娇小心翼翼的的看了眼,才向虞窈雪解释道:
“她是平国公府的长房嫡女梁宁娇。此女行事极为疯狂张扬,稍有不顺便会大发脾气,总爱以陛下的表妹自居,可实际上这层关系远得很,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当今庄王才是她的亲表哥,因这八年前……”
蒋明昭讲到一半突然停住,似乎意识到有些话不宜多说。
她顿了顿,立刻转了话题:
“你只需记得她在上京的名声不太好,不少人都对她避而远之,却又因她的身份地位而敢怒不敢言。你初入这些社交场合,以后若再遇她,能避开便尽量避开,莫要与她起冲突。”
虞窈雪察觉了蒋明昭的停顿,虽心中好奇,但也明白有些事不能为外人道,心下明白并未追问,轻声道:
“原来如此,多谢郡主告知,窈雪自会小心应对。”
这时,梁宁娇已在案几前站定,手中毛笔悬于宣纸之上,稍作停顿后,便开始挥毫书写。
她写罢,将笔搁下,轻扬下巴,朗声道:“此乃我今日之……”
她的话被截断,一个身材健硕有力的嬷嬷朝着蒋明昭和虞窈雪身边走来。
蒋明昭一眼便认出了来者,低声对虞窈雪说道:“这是我母亲身边的白嬷嬷。”
白嬷嬷走上前来,先是向蒋明昭行了礼,而后目光转向虞窈雪,神色温和,带着笑容朝虞窈雪躬身说道:
“虞姑娘,我家殿下有请。”
虞窈雪先是看向蒋明昭,蒋明昭接到虞窈雪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心虚,随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虞窈雪心中虽满是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应道:
“烦请嬷嬷带路。”
白嬷嬷在前面引路,虞窈雪跟在其后。
一路上,虞窈雪试图从嬷嬷的神态中猜出些端倪,可嬷嬷始终神色平静,让她无从推测。
跟着嬷嬷穿过迂回的廊道,离开雅亭后,虞窈雪却发现这位嬷嬷没有带着她去到前厅或者是正院,而是带着她越走越偏僻。
虞窈雪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但她仍努力维持着镇定,试探性的朝前方领路的嬷嬷问道:
“嬷嬷,不知殿下在何处等候?这路似乎有些偏远,莫要让殿下久等了才好。”
白嬷嬷脚步未停,只是侧身回应:“虞姑娘莫急,很快便到了。”
四周愈发静谧,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终于,白嬷嬷在一座较为隐蔽的小院前停下。
小院被葱郁的树木环绕,从外面只能瞧见一角飞檐。
白嬷嬷轻轻推开院门,侧身让虞窈雪先进。
虞窈雪踏入小院,只见院内布置清幽,几盆花卉摆放得错落有致,中间是一座小巧的厅堂。
而厅堂门前,正站着一个奴才。
可虞窈雪看着那人,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和普通的奴才不一样。
守在门口的福海,见白嬷嬷将人带过来后,悄悄的打量了几眼。
在看到虞窈雪那张脸后瞬间觉得自家陛下真的是……
变-态!
这,这这,这看起来就跟没及笄一样,身形如此瘦小娇弱,面容也满是青涩稚嫩。
陛下真的是。
看着虞窈雪的模样,福海这番话也只能在腹诽,在心里默默念叨着,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依旧恭恭敬敬地垂首站着。
白嬷嬷领着虞窈雪走近,福海恭敬地弯腰行礼,侧身帮虞窈雪推开了厅堂的大门。
虞窈雪神色还是有些不安,她的眼睛在福海和白嬷嬷之间打转,脚下却一动未动。
福海见状心中有些着急,生怕里头坐着的闻悬动怒,便开口催促道:“虞姑娘,快些进去吧。”
在福海的一番催促下,虞窈雪终于抬脚迈进厅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外的福海已经飞速的关上了门,生怕她反悔跑出去。
堂内门窗关的严实,里面烛火也没有点燃,只靠着外面阳光透过窗纸射-进来的一点光亮照着。
虞窈雪站在门边不知所措,太暗了,她不敢动。
但她能感觉道她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昏暗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一道她曾听过很多遍的声音。
“江家是死路,朕也是死路。”
虞窈雪顿时一惊,这声音是……
闻悬!
男人慵懒地坐在厅内交椅上,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腿之上,姿势惬意却又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一只手轻轻地靠在身侧的檀木桌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散开,微微弯曲着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搭在椅子扶手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扶手,一下又一下。
从虞窈雪的角度看去,她只能看到闻悬整个人仿若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厅内昏黄的烛火在角落里摇曳闪烁,光影交错间,仅能辨出他大致的身形轮廓。
他的面庞也因着这明暗不均的光线问题而显得极为朦胧,像是被一层薄纱所笼罩,唯有那一双眼睛,在幽暗中闪烁着锐利而深邃的光。
令虞窈雪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几分,刚准备抬起的脚,下意识地缓了缓。
“陛下?”
虞窈雪疑惑的出声询问。
闻悬却仿若未闻,依旧保持着那副姿态,良久,才开口道:
“过来。”
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厅内回荡。
虞窈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缓缓朝着闻悬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闻悬那朦胧的身影,试图从那微弱的光线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是愤怒,还是觉得她自不量力。
当她终于走到离闻悬几步之遥的地方时,停了下来。
她低下头,对着闻悬轻声说道:“陛下,不……”
闻悬没等她说话,突然间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猛的拉向自己怀中。
虞窈雪惊愕地瞪大双眼,身体瞬间紧绷,双手下意识地抵在闻悬胸膛,却不敢用力挣-扎。
闻悬的手臂如铁箍般紧紧环着她,将脸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低语道:“莫要说话。”
虞窈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心中慌乱不已。
片刻后,闻悬稍稍松开她一些,但仍环住虞窈雪的腰身,随后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闻悬的眼神中闪过复杂情绪,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紧紧拥着虞窈雪,低声说道:“我在你那里就是是条死路吗?我就这般让你不可信任吗?”
虞窈雪听后,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相视对望许久后虞窈雪垂首,避开闻悬那炽热而又复杂的目光。
“我……”
虞窈雪只吐-出半个字就没了声响,她声音带着颤-抖,在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双手依旧抵在闻悬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闻悬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连你也怕我。”
闻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那平日里被威严掩盖的孤独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看着闻悬此刻神态,虞窈雪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想知道闻悬是如何看待她,想知道她在闻悬心里重若几何,是否值得她拼上一拼。
按理说她的试探起了效果,也见到了成果,怎么心还会痛呢。
堂内无声,静的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逐渐趋同的心跳声。
闻悬看着虞窈雪的模样,轻笑一声,下一刻他就单手托举起虞窈雪。
虞窈雪心下一慌,双手紧紧抓住了闻悬的锦袍,撑在闻悬肩头。
看着她紧闭双眼,缓缓伸出一只手,抚向她的脸庞。
虞窈雪感受到脸上多了些温热触感,眼睫轻颤,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在对上闻悬眼眸的那一刹那,虞窈雪的心漏了一拍。
虞窈雪低头看向闻悬,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只有薄纱般若隐若现,她能感受到闻悬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肌肤。
“不要怕我。”
气息暧昧交缠,闻悬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是你的退路,亦是你的生路。”
……
雅亭处,诗会散了场,蒋明昭心神不宁的坐在石凳上。
梁宁娇看着蒋明昭坐立不安的模样,心中忽然感觉到一些不正常。
她移步走到蒋明昭身旁,假意关心地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担心虞姑娘?”
蒋明昭不该是这副模样,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性格,朝平公主刚才唤虞三过去,定不会只是简单的闲聊。
蒋明昭抬眼,警惕地看着梁宁娇,敷衍地回道:
“姐姐莫要多心,我只是有些乏了。”
梁宁娇却不信。
“妹妹若是乏了,怎还在此枯坐?怕不是在担忧虞姑娘冲撞了殿下吧。”
她故意加重了“殿下”二字,试图从蒋明昭的反应中探出些端倪。
蒋明昭心中一紧,强装镇定道:“姐姐说笑了,殿下自有分寸,虞姑娘也知礼守节,我有何可担忧的。”
梁宁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哦?是吗?可我看妹妹这眉头紧锁,眼神游离,可不像是不担忧的样子。”
蒋明昭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站起身来,说道:
“姐姐若是无事,可让侍女小厮带姐姐在府中游玩一番,我就先回屋了,改日再与姐姐相聚。”
不对劲,蒋明昭绝对有问题。
梁宁娇看着蒋明昭,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梁宁娇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
“妹妹这般着急走,莫不是心虚?我不过是关心一下虞姑娘的情况,妹妹为何如此遮遮掩掩?”
蒋明昭心中暗暗叫苦,梁宁娇这人难缠的很,若是继续与她周旋,恐怕会露出更多破绽。
更何况上京只要是年岁稍大些,都知道这位平国公嫡女曾在八年前的上京宫宴做出过什么事,对她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也怪她自己思绪外放,惹了梁宁娇的注意。
就在她刚才开口糊弄梁宁娇的时候,她收了手,侧开了身体。
梁宁娇看着蒋明昭,露出一个笑来:“算了,一个小小的虞三,本和我关系不大,只是刚刚认识了心下担心,不过这是郡主家,想来虞三姑娘也不会出什么事。”
梁宁娇顿了顿,又接着说:
“妹妹,你也别太紧张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这诗会一散,我也该回府了,改日再来找妹妹叙旧。”
说罢,她朝蒋明昭行礼,带着侍女施施然的离开了。
蒋明昭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眼见着梁宁娇远走后,连忙小步跑去正院。
只是蒋明昭未曾注意到的是,在她走后不久,梁宁娇从廊亭小道处望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
而她今天一是为了见崔宣,二是问崔宣愿不愿意娶她,若是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她只能舍了崔宣,另寻他人。
如是这般想着,不多时,大相国寺那巍峨庄重的山门已在眼前。
香客往来,梵音袅袅。
两驾马车先后在大相国寺山门前停下,虞窈雪有意慢前车一步,她与青妙在车内小心的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瞧。
只见虞惜文在春桃搀扶下缓缓步出车外,她今日打扮得极为精心,鹅黄的衫子衬得人娇俏明艳,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眉眼中满是忧虑之色。
眼见着虞惜文先她一步走进寺庙后,虞窈雪才带着青妙出了马车。
“平日里五姑娘连自己院都不愿踏出一步,怎么今儿个竟独自跑来这大相国寺了。”
看着虞惜文的背影,青妙有些不敢相信。
而虞窈雪看着虞惜文远去的背影,整了整衣服,神色平静。
“走吧,进了寺内避着些五妹妹,她大抵不会想遇见我们。”
二人沿着蜿蜒的石板路向寺内走去,虞窈雪莲步轻移,裙摆随风轻拂。
虽停了雨,但天空灰蒙蒙的导致寺内香客并不如往常那般熙熙攘攘。
不多时,便到了供奉曲姨娘牌位的偏殿,这偏殿还是虞老夫人去世前给选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心中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虞窈雪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槛,殿内静谧清幽,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尘埃在光中轻舞。
她示意青妙将准备好的祭品整齐摆放在供桌上,随后缓缓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眼眸低垂,朱唇轻启:
“阿娘,女儿来了,历经波折,往昔记忆回笼。您放心,往后女儿定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懵懂任欺,定要将那些谋害您的黑手一一揪出,还您公道……”
说到此处,殿外忽然雷声大作,轰鸣声炸裂在耳畔,惊得青妙一个哆嗦,手中正摆放的祭品险些掉落。
虞窈雪也被那雷声吓得肩头微颤,但只一瞬,殿外狂风呼啸,树上枝叶被吹的簌簌作响,霹雳的雨声从天而降。
豆大的雨点伴着风势被捎进殿内,一时避之不及虞窈雪衣袍上也沾了些雨渍。
被扶起时,虞窈雪似有所感的忽然转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殿外竟持伞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男子。
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宽宽的袖摆被风拂动,猎猎作响。
雨水顺着伞檐不断滚落,在脚下积成一滩水渍,昏黑的天空下,虞窈雪瞧不清伞下人面。
虞窈雪看着殿外持伞而立的锦衣男人,警惕开口:
“殿外何人?!”
那男子似是轻笑了一声,抬了伞,此刻后虞窈雪才看清他的模样,眼眸深邃如渊,薄唇微抿,神色间透着几分冷漠,却又无端让人觉得危险。
男子目光在虞窈雪身上停留片刻,声线低沉,仿若冬日寒冰:
“此处不是云深阁吗。”
虞窈雪听后,捏紧了青妙扶住自己的手臂,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声道:
“阁下是走错了,此处是兰泉阁,况且匾额上那烫金大字阁下也看不见吗?”
大相国寺的兰泉阁和云深阁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两处离得极远,一处正东一处在正西,而且看男人的模样绝对是冲着兰泉阁来的,绝非走错。
虞窈雪镇定的看着殿外男人,听到虞窈雪的话后,殿外男人低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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