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喜儿萧止淮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宁喜儿萧止淮大结局》,由网络作家“朝云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纱幔初歇。宁喜儿脸颊染上了厚厚的红晕,眼尾多了几分妩媚,眸中还有残留的欲色。萧止淮沉静了三年。欲念一旦打开,就再难收拢。他忍不住,再度压上去……大约一个时辰或是更久,男人暗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备水。”宁喜儿浑身酸痛。她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水荷水杉早就歇下了,我去烧水,劳烦殿下等一会。”萧止淮声音更沉:“你屋子无人值夜?”“没事,我没关系的……”宁喜儿硬是从床上下去,双腿发软,有点站不稳,扶着案几道,“她们是一等宫女,也不习惯做粗活,总归这些我都做惯了,无妨,就是得劳烦殿下稍后一二……”她衣衫没有拢紧,雪白的皮肤上,青青紫紫格外醒目。萧止淮将她一拉,抱进怀中。他提高嗓音:“田总管,让人备水!”田公公一脚踢开了宫女住处的门。水荷水杉被这...
《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宁喜儿萧止淮大结局》精彩片段
纱幔初歇。
宁喜儿脸颊染上了厚厚的红晕,眼尾多了几分妩媚,眸中还有残留的欲色。
萧止淮沉静了三年。
欲念一旦打开,就再难收拢。
他忍不住,再度压上去……
大约一个时辰或是更久,男人暗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备水。”
宁喜儿浑身酸痛。
她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水荷水杉早就歇下了,我去烧水,劳烦殿下等一会。”
萧止淮声音更沉:“你屋子无人值夜?”
“没事,我没关系的……”宁喜儿硬是从床上下去,双腿发软,有点站不稳,扶着案几道,“她们是一等宫女,也不习惯做粗活,总归这些我都做惯了,无妨,就是得劳烦殿下稍后一二……”
她衣衫没有拢紧,雪白的皮肤上,青青紫紫格外醒目。
萧止淮将她一拉,抱进怀中。
他提高嗓音:“田总管,让人备水!”
田公公一脚踢开了宫女住处的门。
水荷水杉被这剧烈的声音吵醒了,茫然的坐起身子,看到田总管愤怒的脸,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
“备热水,动作快点!”
二人丝毫不敢耽搁,生火烧水显然来不及了,连忙去找对面周奉仪身边值夜的宫女借热水,拎着木桶进内室。
屋内气息缭绕,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人迎面就对上了坐在床边的萧止淮,那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吓得她们连忙跪在地上。
“伺候你们主子洗漱。”
冰冷的声音响起,二人忙战战兢兢起身,扶着宁喜儿进浴盆擦洗,然后伺候萧止淮清洗……
萧止淮穿上亵衣,声音裹着寒意:“田总管,这二人贬为三等宫婢,宁奉仪身边伺候的人,你亲自挑选。”
“奴婢们知道错了!”水荷水杉吓得涕泪横流,连忙爬到床前,抱住了宁喜儿的大腿,“还请奉仪帮奴婢们求求情,奴婢以后定当尽心伺候……”
宁喜儿垂眸。
从这二人来雨秀苑时,她就知道,这是宁孟薇的眼线。
她便亲自在这二人的卧房之中放了安神香囊,多加了点儿药粉,安神药好呀,一觉能睡到天亮。
只要太子来宠幸她,那么这二人,自然就会被踢出雨秀苑。
她心中各种思绪,面上却透出为难,叹气道:“你们怠慢我便罢了,反正我也是个宫婢,但太子殿下过来,你们怎能还在呼呼大睡……”
“拉下去。”
萧止淮一声令下,田公公连忙将二人带了下去。
“喜儿。”萧止淮搂住身边的女子,“从我册封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宫婢了,莫再妄自菲薄。”
“殿下……”宁喜儿依偎在他怀中,大眼睛期期的望着他,“殿下会一直对喜儿这么好吗?”
萧止淮勾唇:“还要出宫嫁给旁人么?”
宁喜儿满脸羞红,捂住脸:“殿下就会打趣我,我要睡了。”
宫灯吹灭,室内瞬间黑暗。
宁喜儿睁着眼睛,方才还有光的眸子,已失去了神采,眼中藏着不见底的幽深。
她总会想许多年前的事,宫里的事,幽台的事,东宫的事……各种画面走马观花在脑海中浮上来,挥之不去……
萧止淮睡下,难得做梦了。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填满了整个梦境,让凄冷的幽台不再那么难熬。
那样鲜活的少女,进了东宫,却像是变了个人,总是情绪崩溃,从前看到他有说不完的话,后来总抿着唇,一言不发,她沉默的样子,让他心口堵得慌……
可即便如此,在他心目中,她依旧是他,唯一的妻子。
她怎能难产死了呢……
她怎么就扔下他走了呢……
那么多血,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阿晚……”
萧止淮呢喃出声,猛然惊醒。
大梦一场,仿佛又经历了那十几年。
他看向躺在身侧的女子,睡着了的宁喜儿,和阿晚的容颜,完全不一样。
但睡觉的动作却很像,双手举过头顶,她小时候就喜欢这样睡……
他穿上衣裳,抬步离去。
宁喜儿是真的累了。
这一觉,她睡到了天大亮。
一睁开眼睛,刚坐起身,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就走了进来,是田公公。
他躬着腰,恭敬道:“奴才给宁奉仪道喜了,这是殿下吩咐给宁奉仪养身子的补药,请宁奉仪先用药。”
宁喜儿接过药碗。
在幽台照顾患重病的太子之时,拿药煎药,全是她一个人,她对用药也算是有几分熟悉了。
闻了闻药汁,她没猜错的话,应当有一味是紫珠草。
行房事后服用紫珠草,难以受孕。
宁喜儿垂眸。
他不愿她受孕。
同样的,她也不愿意再为这个男人生孩子。
她端起药碗,尽数喝下去。
田公公笑呵呵道:“奴才为宁奉仪带了几个人过来,宁奉仪去瞧瞧吧。”
宁喜儿迈步往外走。
院子里站着七八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和小太监,一看就是刚进宫,暂没有势力归属的宫人。
田公公道:“殿下说宁奉仪身边的人少了些,便再多安排两名太监,烦请宁奉仪挑选。”
“我、我……”宁喜儿犹豫好一会,低声道,“我在东宫只认识殿下一个,平日殿下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能不能请公公破个例,让我找个熟悉的人来伺候?”
田公公欣然点头。
东宫女子进来的时候,身边都带了自小伺候长大的丫环。
再者,宁奉仪是这三年来唯一受宠的女子,找个熟悉的人来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妥。
“谢谢公公!”宁喜儿从袖子里拿出钱袋子,“请公公喝酒。”
田公公不由好笑。
奉仪一个月才四两银子,昨儿宁奉仪刚到手的银子,居然全部拿出来打赏他。
接下来一个月没有银子可怎么过?
他忙推辞:“这是奴才分内之事,宁奉仪不必客气,殿下交代了,奉仪身子骨不好,今儿就不用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宁喜儿也没有坚持。
她手头确实拮据,要办的事很多,没钱根本就不行。
她随意挑选了两个小太监,小桂子,小德子,一个宫女,双红,然后前去浣衣局。
贴身伺候的人,必须得是完全信得过的人,否则的话,她办事太束手束脚了。
她脑中思索着,慢慢走到浣衣局。
而这会,正是东宫请安的时辰。
宁孟薇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尽管她努力克制,但底下坐着的人还是能感受到她低郁的情绪。
她强撑着坐起身子,招招手:“过来这里坐,我们说会话。”
萧云野撅起嘴:“别想跟我套近乎,要说什么直接说,我站这儿听得见。”
“你气呼呼冲过来,是认定赤耳因我而死,对吗?”宁喜儿缓声道,“那条狗性子暴烈,突然发狂扑咬你父亲,是我救了你父亲,若非是我,现在受伤的是太子,赤耳必定会凌迟或者五马分尸而死。”
萧云野咬牙:“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宁喜儿继续道,“我在遇到你之前,就认识了你父亲,我从未想过利用你接近太子……你虽然不到四岁,但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我相信你定能想明白这件事。”
萧云野抿着唇不说话。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没有利用他。
他是气,为什么她宁愿伺候父亲,都不愿意伺候他。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宁喜儿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香囊,晃了晃,“过来看看喜欢吗?”
萧云野冷哼:“我多的是香囊,不需要!”
“好吧。”宁喜儿一脸失望,“没人要的东西,那就剪了算了。”
她摸出剪子。
“你别!”小家伙蹬蹬蹬跑过去,“见你还算诚恳,那我收下便是,这小老虎绣的挺不错。”
宁喜儿一笑。
两个孩子的属相是老虎,是以她在香囊上绣了虎头。
她拿出另一个:“这个是送你哥哥的礼物,小野,你帮忙转交一下。”
萧云野不满皱眉:“你什么时候连我大哥都认识了,为什么给他也准备了礼物?”
“不认识。”宁喜儿舌尖苦涩,“我喜欢你,爱屋及乌,当然也喜欢你大哥,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句,我喜欢你。
叫小家伙乐开了花。
他拿着两个香囊爱不释手,乐滋滋挂在身上。
宁喜儿温柔笑道:“小野,愿意原谅我了吗?”
萧云野内心的防线早就瓦解了,有些别扭的点点头。
“那,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咱们和好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方才那个飞鹊,包括,太子妃。”
萧云野托着下巴。
飞鹊是母妃新安排来的大姑姑,讨厌死了。
而母妃不喜欢宁喜儿,若知道他收了香囊,他少不得一顿打骂。
“拉钩。”
他伸出小指头。
宁喜儿也伸出指头勾上去。
大拇指按在一起。
外头的飞鹊等急了:“二公子,奴婢能进来了吗?”
宁喜儿不舍的抱了一下孩子:“乖小野,回去吧,听太子妃的话,莫和她起冲突。”
萧云野依偎在她怀中。
他可能是疯了吧,居然想一直留在这个女人身边……
飞鹊的声音再度响起时,萧云野拉开门走出去,冷冷道:“催什么催,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奴婢只是担心二公子。”飞鹊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不知宁昭训和二公子说了什么?”
她怎么感觉,二公子的情绪似乎好多了。
明明方才那么暴怒……
萧云野一脸不耐烦:“说了什么需要跟你一个下人交代吗?”
飞鹊被噎住,走到没人的地方,这才开口:“太子妃交代奴婢,必须一步不离跟紧二公子,二公子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必须一五一十禀报上去……二公子不愿告知奴婢没关系,请主动去告知太子妃。”
“呵!”
一声冷笑响起。
飞鹊一个激灵,转头看去,看到没人的小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是东宫大公子。
大公子双眸和太子殿下几乎一模一样,淬了寒冰似的,盯着人,叫人头皮发麻。
“你乃东宫血脉,她一个低等贱婢,怎可能对你不好?”
“她利用你的愚蠢,化主动为被动,让你心甘情愿为棋子,得以勾搭上你父亲!”
“她进东宫后,便成了你父亲的女人,她会踩着你母妃我上去,哪天她得了盛宠,便会一脚把我从东宫踢出去!”
“若我不再是太子妃,你和云州,你们两兄弟,便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任由她宰割……呵,她对你好,是建立在你有利用价值的基础上,一旦她爬上去,你瞧她还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萧云野双颊红肿。
那双眼睛更是赤红的厉害。
他没想这么多。
从未想过事实竟这般难以让人接受。
他眼睛一眨,晶莹的泪水忍不住唰唰往下流,紧接着,低低啜泣起来。
“云野。”宁孟薇蹲下身,将他拉进怀中,华美的长指甲从孩子脸上拂过,“母妃也是担心你被人蒙骗,这才着急了一些,疼不疼?”
“疼,好疼……”萧云野呜哇一声大哭起来,“母妃,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这么愚蠢了,对不起母妃,我给你惹麻烦了……”
“知道错了就是好孩子。”宁孟薇放开他,手指在萧云野衣衫上擦过,不着痕迹擦掉指尖沾上的眼泪,施施然开口,“裘娘子,仔细把云野脸上处理干净,瞧不出痕迹后再出门上学。”
裘娘子就是萧云野的乳娘,她抱着小主子,恭敬道:“是,娘娘。”
宁喜儿心尖莫名刺痛。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甩开这种没由来的胸闷,不一会,就随着田公公走到了雨秀苑,是个小院子,中间一个主屋大堂,有东西两厢房。
“东侧住的是周奉仪。”田公公笑着介绍道,“宁奉仪就住在西厢房,起居所用分例奴才已经让人准备妥当了,若有什么需要,差人和奴才说一声便是。”
宁喜儿微微福身:“劳烦公公了。”
走进屋,看到桌子上放着新的衣裳布料,还有月例银子,九品奉仪是东宫品级最低的女子,一个月四两银子,甚至比一等姑姑嬷嬷的月例还低一些。
奉仪虽然就比侍妾高一级,但因为有品级,名字会上皇家玉牒,那么,宁孟薇就没办法公然处理她。
她刚收起银子。
就有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前来请安,是东宫拨给她的贴身宫女。
“奴婢水荷。”
“奴婢水杉。”
“给奉仪请安。”
“水荷,水杉,两位别拘礼。”宁喜儿一脸单纯的笑容,“我身份低微,没见过大世面,什么都不懂,还请两位姐姐多多指点我。”
水荷忙道:“叫奴婢们姐姐会坏了规矩,奉仪是主子,我等是奴婢,自当尽心伺候。”
水杉跟着开口:“天色不早了,奴婢备水给奉仪沐浴,晚些时候,太子殿下应当会过来。”
宁喜儿点头。
有宫女烧水沐浴,她这才洗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澡。
在浣衣局时,条件简陋,没有那么多热水,大家洗漱就是一小盆水擦擦身体,整个身体浸在水中,也只有主子能享受,哪怕她只是一个最低等的主子。
沐浴过后,绞干头发,换上新衣裳,坐在床边静静等着。
夜越来越深,站在床榻边上的两个宫女不停地抬头朝外张望,二人对视一眼,眼底莫名多了几分轻视。
“快子夜了。”宁喜儿静静开口,“殿下忙,许是抽不出空,你们歇去吧。”
水荷垂首:“是。”
新人第一天进后院,照理说,太子无论多忙,都得宠幸留宿。
她还以为太子有多在意这个洗衣婢。
原来,不过如此。
水杉眼中轻慢更甚:“奉仪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声。”
二人退下,关上了门。
外头月儿高悬。
文华殿忙碌的人还在批阅公务。
“殿下。”罗宇大着胆子走进去,“喜儿姑娘刚进东宫,怕不是还在等殿下回去。”
萧止淮手指一顿,抬起头:“去查查,那天夜里,宝象楼那个轻薄她的侍卫,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把她的底细也一并查清楚。”
罗宇愣住:“殿下是怀疑喜儿姑娘别有用心?”
“查就是了。”萧止淮轻捻着手指,“能这样拿捏孤的心思,这世上并没有几个,要么是极亲近的人,要么,是敌人。”
最亲近的人,只有两个。
母后自缢而亡。
她,死于难产。
那么,极有可能是他某个皇弟安排来的人。
“属下这就彻查!”罗宇的面色也凝重起来,“在属下查清楚之前,殿下万不可宠幸那个女子,万一她刺杀……”
在床上被刺杀,他这个贴身侍卫也救不了。
天慢慢亮起。
秋天的早上带着些微的凉意。
宁喜儿几乎一夜未睡,不是因为未承宠,而是换了地方,隔壁还睡着两个宁孟薇的心腹,总睡不踏实。
再加上,总是时不时想起小野……
“奴婢伺候奉仪洗漱。”
水荷水杉推门走进来。
宁喜儿忙道:“我之前也是宫婢,这些活儿做惯了,自己来就行。”
水杉拉着水荷嘀咕:“山猪吃不了细糠,野雀难登大雅之堂,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就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你少说几句。”水荷低声道,“至少近几个月,你我二人得留在这雨秀苑伺候宁奉仪,别坏了太子妃的事。”
二人领来早膳摆上。
宁喜儿刚用完早膳,门口就走来一个人。
“我住在你对面,我叫周英,也是奉仪。”少女言笑晏晏走进来,“昨儿你刚搬进来,事情多,我就没过来打扰,初次见面,这是给妹妹的见面礼。”
她递过来一盒胭脂。
不管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宁喜儿一律接纳,她双眸透出尴尬:“谢谢周姐姐,我、我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还请周姐姐莫见怪。”
“自家姐妹,不在意这个。”周英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给太子妃请安。”
宁喜儿点头。
从前她是宁侧妃之时,每天都需要去宁孟薇所居住的葳蕤殿请安,听宁孟薇刁难羞辱,一天复一天,直到怀上了孩子,太子才免了她的请安,终于获得些许清净。
现在,不过是再来一遍罢了。
“多谢侍卫大哥。”
宁喜儿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如受惊的小鹿般朝后退了几步。
她右手忙拉起衣裳,但动作太慌乱,拉了几次都没拉上去,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格外夺人眼球。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遮着胸口,“我擅长做点心,不知侍卫大哥爱吃什么?”
萧止淮一怔。
她竟会认为他是侍卫。
他想到了好多好多年前,那是一个灿烂的中午,三四岁的小姑娘初进椒房宫,歪着头,睁着大眼睛,唤他一声小公公。
二人一同读书写字,直到好几个月后,那个糊涂的小姑娘,才知他竟是皇后嫡子。
往事如烟散去。
他方才还舒展的眉眼,瞬间染上了皑皑白雪,冰寒,沉重。
宁喜儿思忖。
不谙世事的十七岁少女,被救后,该是什么样的神态。
她的唇弯出恰好的弧度:“侍卫大哥,我给你做桂花糕如何,明天就给你送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我到时如何找你?”
她追着问。
大眼睛里尽是活泼灵动。
清凉晚风吹乱她的发丝,月下木芙蓉盛放,吐露芬芳,占尽月华,而她,并不逊色。
“我姓萧。”萧止淮听见自己荒唐的开口,“肖想的肖,在文华殿当值,你找人问罗宇,便能找到我。”
“我叫喜儿,宁喜儿,在浣衣局当差。”宁喜儿看了一眼天色,“哎呀,怎么忽然就这个时辰了,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肖大哥,明天见。”
她拎着裙摆,绣花鞋踩在木芙蓉花瓣上,匆匆跑出宝象楼。
这会亥时都过了,接近子夜,浣衣局格外安静,推开屋子的门,刚蹑手蹑脚换了衣裳,旁侧的叶桃就支起了身子,轻声道:“喜儿,你大晚上做什么去了?”
“肚子疼,上了好几趟茅房。”宁喜儿爬上床铺,“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她却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太子的寒眸。
他从小就极聪慧。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看穿她的谋划。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只能两眼一黑跪着往下走。
一整夜半睡半醒。
早起开始干活,手泡到发白,搓到破皮。
原身记忆中,到了冬天更苦,手泡在冰冷的水里,冻疮一个接一个起,原身穷苦,舍不得花银子买药膏,挑破了冻疮继续埋头洗衣裳。
原身挣来的工钱,一文一文攒下来。
最开始是请文大庆帮忙带回家,但近半年,原身害怕文大庆做出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就没再拿钱回家。
一个月六百文,攒了半年,也就三两银子。
宁喜儿抿唇。
这笔钱,她就先挪用了,等缓过来后,一定会加倍送去给原身的父母弟妹。
她带着银钱往御膳房走去。
御膳房很大,后头的厢房是小厨房,宫里的嬷嬷姑姑们花点银子,就能给自个开小灶。
她花掉一两银子,才得了个炉子,再花几百文钱,高价买了糯米粉和糖,摘点儿开得正好的桂花,就能做桂花糕了。
这是在幽台时,她和太子共同琢磨出的方子。
不如御膳房精美。
但却最符合他的口味。
还记得,桂花开时,太子来了雅兴,作诗摘花,她便做成桂花糕,却被不知从哪来的野狗给叼走,她气得眼眶红了,他纡尊降贵去追,硬是从野狗嘴里夺回桂花糕。
这些她珍视的回忆,是他不堪的过往,亦是她的催命符。
小半个时辰,桂花糕就做好了。
宁喜儿拎着食盒,朝文华殿走去。
文华殿在太和殿后方,詹事府就是在这儿办事,隶属于东宫,是为辅佐太子而设。
“闲杂人等止步!”
两名侍卫冷冷挡住了大门。
宁喜儿露出讨好的笑容:“我是来找罗宇罗大哥,烦请通传一下。”
罗宇是太子身边大红人,是宫内一等侍卫统领,守门的侍卫并不认为,身穿三等宫女装的宫婢,能识得罗统领。
“去去去,别瞎攀交情,赶紧滚。”
“我真的认识罗大哥,二位小哥通融一二。”宁喜儿咬牙,从袖子里掏出碎银子,偷偷递过去,“你们只需通传一下,就说浣衣局宫女宁喜儿,请罗大哥帮忙找一下肖大哥。”
侍卫掂了一下碎银,这才折身进去。
罗宇是太子贴身护卫,太子办公时,他在门外把守,一身冷肃。
听见守门侍卫说有个宫女找肖侍卫,他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天夜里,殿下可不就是以肖侍卫的身份认识了一个浣衣局小宫女么?
他开口:“你让她先等着。”
殿下刚班师回朝,太多事务要处理,他也不知殿下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先等着就是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书房的门才打开。
“殿下。”罗宇上前禀报,“昨夜那个浣衣局宫女求见,见还是不见?”
萧止淮脑中浮现出一张面容。
巴掌脸,芙蓉色,鹿一样澄澈的眸,似是故人。
他看向罗宇:“把你的衣裳脱下来。”
罗宇瞪大了眼睛,捂住胸口,后退一步:“殿下,卑职、卑职……”
“孤不是成了肖侍卫么?”萧止淮气笑了,“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
罗宇默默脱衣服。
太子这几年忙于政务,鲜少踏足后院,他这不是担心太子变了取向么……
萧止淮穿上侍卫披肩,大步走出文华殿。
穿着淡粉色宫女装的少女站在一丛花木边上,她拎着食盒,焦急等待着,当看到他走出来,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亮起光芒。
她一个箭步就冲过来:“肖大哥,你可算是出来了,桂花糕都冷了,走,咱们去那边吃。”
她自然拉着他的手臂去树林里。
床榻空间逼仄。
宁喜儿清晰看到了男人眸色的变化。
她成为宁侧妃后,几乎夜夜承宠,在这方面,她太了解他了。
他从来不是个寡欲的人。
尤其这样的眼神,分明风雨欲来的征兆,暴雨顷刻就能将人给淹没。
只要她再进一步,或许就成了。
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云雨,叫做苟合,她顶多只能成为东宫侍妾,侍妾如同玩物,太子妃一句话,就可能丢掉小命……
“肖大哥!”
宁喜儿抬手撑在他胸膛上,将人给推开。
可她力气太小,男人竟纹丝不动。
她有些羞恼,“肖大哥,我、我还要去干活,不能再偷懒了,你起开……”
少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
她看都不敢看他,眼神四处躲闪,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萧止淮心绪渐渐平稳。
他率先下榻。
宁喜儿连忙跟着爬下床,忽然腿一软,差点栽地上,被男人握住肩膀扶起来。
她像是触电一般,甩开男人的碰触就往外跑。
“慢着。”
“肖、肖大哥……”宁喜儿脑袋往下扎,声音颤抖,“还、还有事吗?”
萧止淮不由觉得好笑:“你头发乱糟糟,衣裳没穿好,就这样出去,才叫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宁喜儿低头一看。
身上的衣裳都快垮到腰间去了。
她瞬间浑身通红,像煮熟的虾子,忙哆哆嗦嗦把衣裳拢起来,扑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她看到镜子里,萧止淮站在她身后笑,忍不住回头,羞红的脸还染着薄晕:“肖大哥,我要是被姑姑抓住偷懒扣银子,这笔账必须得算在你头上!”
萧止淮浅笑:“扣多少,来找我,给你补上。”
宁喜儿不轻不重瞪他一眼,拉开门,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大松一口气,像猫儿一样躬着腰飞快跑了出去。
萧止淮唇瓣的笑意更深了。
转瞬。
笑容凝固。
他想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那个死了四年的人……
“殿下。”罗宇迈步进来,“需要属下安排喜儿姑娘进东宫当差么?”
萧止淮捻了捻手指:“下个月初统一安排。”
罗宇点头。
每个月东宫都会选进一批新人,喜儿姑娘和这一批人一同进来,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宁喜儿混在人群中,迅速离开了御花园。
回到浣衣局,她坐在窗前,神情冰冷,手里把玩着银珠耳坠……想到方才宴会上看到的两个小身影,她未免有些急切。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再添一把柴……
“喜儿,听说了吗,重阳宴会上出事了。”叶桃凑过来,低声道,“去年的探花郎宁大人差点死在宴会上,赏菊宴被迫终止……”
宁喜儿收起耳坠:“现在情况如何了?”
“好像是不能喝酒,误食后喉咙肿胀,差点窒息而亡,幸好送医及时。”叶桃说着打听来的消息,“居然有人不能喝酒,真是闻所未闻。”
宁喜儿轻笑。
哪里是不能喝酒,是不能沾花生。
就差那么一点点……若是太子晚一会到,宁拓必死无疑。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那些陈年旧账她迟早一笔一笔讨回来。
她找叶桃要了几块黑色的布:“我想给弟弟做双鞋子,你有鞋样子吗,借我用一用。”
叶桃都拿了出来。
宁喜儿请了一天假,上午混在御花园,下午就集中精力纳鞋底。
原身存下的半年工钱被她两三天就花了个干干净净,只能亲手做双鞋子当回礼,这是最后一把柴,如何烧起来,得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夜里,到了熄灯时候,她收起鞋面睡下。
刚有了点儿睡意,外头就响起了熟悉的猫叫声。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子,披上外衫,轻手轻脚走出屋,走到厢房后头的小林子里。
果然,是小野!
小冬子还是一脸哭唧唧:“二公子,太晚了,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怕什么!”萧云野瞪他,“乳娘喝多了酒,醉的躺门口呼呼大睡,谁还敢进我卧房,你少废话,去那边守着。”
宁喜儿温柔摸摸他的头发,失笑道:“小野,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不急于这一时,万一你父亲母妃发现,你少不得会被罚。”
“我舅舅病了,母妃回宁家小住一夜,至于我父亲……”萧云野撅嘴,“东宫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他去,他哪有空到我的屋子看我在不在,放心啦,不会被发现。”
宁喜儿垂眸。
四年前,东宫只有她和宁孟薇两个女人。
听人说,她死后才两三个月,东宫就多了四五个女子,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那时候的她,怎么就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爱她,居然天天任性怄气,将那点点微薄的情分耗了个干干净净……
她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蠢了。
她收起乱糟糟的思绪,轻声道:“那你哥哥呢?”
“他呀。”萧云野撇嘴,“天天就知道读书,他自个读就算了,还老讽刺我读书少……我会射箭,他会吗,我会骑马,他会吗……哼!”
宁喜儿不由好笑:“你这么丁点儿大,居然会骑马?”
“当然了。”小家伙傲娇的挺起胸膛,“有机会我骑给你看……唔,不然,我把你调到东宫怎样,我身边有个姑姑死了,空出一个位置,正好,你来给我当掌事姑姑。”
宁喜儿目光轻柔看着他:“我一个三等宫女突兀升成皇孙身边的一等姑姑,少不得会有大麻烦,万万不可。”
“有麻烦怕什么,我护着你。”萧云野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她,踟蹰许久才开口,“我、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天天在一起。”
宁喜儿眼眶一红。
她何尝不是。
她何尝不想天天和孩子待在一块,都成心病了。
“小野……”她摸着孩子的小脸,“会有那么一天,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有那一天……”
“你这是拒绝我了吗?”萧云野双眸盛满了委屈,“我喜欢你,才半夜来找你,你怎么可以拒绝我,我再也不要来找你了……!”
他的眼泪如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掉。
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冬子连忙追上去:“二公子,慢点,慢点啊,别摔了……”
宁喜儿紧抿着唇。
她要的,不仅仅是和孩子们天天在一起。
而是,让两个孩子,名正言顺,记在她名下,切切实实成为她的孩子……
隔壁院子住着的何奉仪与余奉仪,这二人也是官家千金,若嫁给普通世家嫡子,至少也是个当家主母,可惜嫁给了太子,进东宫时是奉仪,如今依旧还是奉仪,岁月没在她们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却消耗了她们眼中的光彩。
因为宁喜儿正受宠,何奉仪与余奉仪至少明面上交好,一个送了人参,一个送了虫草。
略微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告辞。
“叶桃,你把我这几天得的赏赐,挑几样不显眼的出来。”宁喜儿躺在榻上开口道,“托人换成银子,送去给我母亲。”
从前原身是委托文大庆这个同乡送钱回家,如今她好歹是东宫的人,不需要再走这条线,去内务府托关系,自然就有人帮忙安排这件事。
叶桃拿出一匹缎子,加上一支人参,扣除托关系的费用,应当能送大概十多两银子回去。
“双红,你帮我写信。”
宁喜儿念,双红写。
双红读过书,字写的一般,但至少会写。
信的内容大概是,让原身母亲带四个弟弟妹妹进城,做点小生意,最小的弟弟才八九岁,一定要送去读书……
这时,外头响起小德子小桂子行礼的声音:“奴才给谢侧妃请安,侧妃娘娘万福。”
叶桃和双红连忙将东西收起来,规规矩矩站在宁喜儿床榻边上。
紧接着,一个纤薄的身影,由两个宫婢扶着,缓缓走上台阶,间或还能听见咳嗽声。
那身影迈过台阶,走进门,光影在她身后铺开,一张脸的渐渐清晰,细眉大眼,明眸皓齿,女子的容颜,就这样映入宁喜儿的眼帘。
她已被叶桃扶着起身。
正要行礼。
嗡!
看到谢侧妃的脸,她脑子炸了。
这、这……这不是她身为宁知晚时的样貌么?
怎的长在了另外一个人脸上……
“妹妹,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谢侧妃一步步走近,握住了宁喜儿的手,“妹妹进东宫有些天了,奈何我染了病,身子差,怕过了病气给妹妹,因此今天才过来,还请妹妹莫要与我计较。”
她说着,拿起帕子捂住嘴,朝边上轻轻咳了两声。
宁喜儿慢慢回过神来。
这张脸,同她从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谢侧妃的嘴唇透着苍白。
而她的唇,永远充满血气,太子还说,她气血很足,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生病。
谢侧妃眼角有一颗泪痣。
而她脸上没有痣。
只是长得有九分像而已。
她不懂。
……太子为何会娶一个同她长相差不多的人进东宫。
是对她念念不忘吗?
她死了,才突然发现对她尚有余情?
挺可笑。
宁喜儿强扯出一个笑:“谢姐姐能来看我,是我的福气,快些请坐吧。”
谢侧妃坐下后,从手腕取下一个碧绿的镯子递过去:“这是我给妹妹的见面礼,你皮肤白,戴着定然好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喜儿笑着接过来戴上,“我听说谢姐姐是南方人?”
谢侧妃叹了口气:“我是江南人,刚来燕京之时,万般不适,尤其是吃食方面不太习惯,殿下便请了好些个南方厨子,换来换去,可算是寻到了个符合口味的厨子,妹妹若是有兴趣,改日可以去我的院子尝尝江南美食。”
宁喜儿一脸羡慕:“殿下对谢姐姐还真是宠爱。”
“可惜,我身子太差了。”谢侧妃又咳了几下,“太医说我宫寒淤积,难以承宠,殿下慢慢就不爱来我院子里了,应当是我羡慕你,能时时伺候殿下。”
宁孟薇情绪难掩。
昨天夜里,她已经睡着了,被杨嬷嬷敲门喊醒。
一个粗使婆子,被田公公按着扔到了她院子里,那婆子,是赵如雨的人。
分明是赵如雨欺辱洗衣婢。
太子却将人扔到她院子里,来打她这个太子妃的脸,明晃晃告诉她,东宫管理不善,让她这个太子妃自省。
刚处理完那粗使婆子,紧接着得到消息,她安排给宁喜儿的两个眼线,竟也被踢出去了。
区区一个洗衣婢。
竟能搅动东宫这潭死水。
宁孟薇都气笑了。
“太子妃这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赵如雨喝了口茶开口,“说出来姐妹们一块儿高兴高兴。”
“赵侧妃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宁孟薇抬眼,“你那个婆子都被杖毙了,就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赵如雨愣了一下。
初来东宫之时,她四处安插眼线,一心争宠,处处要与这些女人争个高下。
可很快,她就发现,后宫这些女人除了刚进来被临幸过一夜后,太子就再没有踏足任何人的院子,哪怕曾被盛宠的谢侧妃,太子也只是去探病,从不留宿……
三年时间,足以叫她摸清楚太子的脾性。
太子寡欲,不爱床笫之欢,不喜女人纠缠,慢慢的,她就把那些眼线都踢掉了,自然,也就不知道,昨天夜里,东宫发生了何事。
其他女子亦是如此,并不知道消息。
除了与宁喜儿同一个院子的周英,她低着头,默默看自己的指甲,沉默才是最好的护身符。
宁孟薇缓声道:“昨天夜里,殿下宠幸了宁奉仪。”
“什么?”赵如雨猛地起身,“这不可能!”
其余几女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殿下竟真当宠幸了一个洗衣婢?”
“殿下已经三年未临幸任何人了,那洗衣婢何德何能。”
“都慎言。”宁孟薇冷声道,“她从前是洗衣婢,但从今往后,是太子奉仪,是你我姐妹,谁再敢言语嘲讽,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她冷眼看向赵如雨,“你让宁奉仪念经,算得上是对太后一片孝心,但万万不该,让你的人对宁奉仪大不敬,殿下对她正新鲜,不杖毙那个婆子,怕是这把火会烧到你头上来。”
赵如雨脸色沉下来:“好好好,区区一个贱婢,居然敢给殿下吹耳边风告我的状。”
“你莫要置气。”宁孟薇的情绪反倒平和下来,慢悠悠吹了口茶,“她能让殿下踏足后院,咱们姐妹往后或许也能沾些恩露,都散了吧。”
众女心思各异离去。
屋里一空,宁孟薇就卸去了伪装,眼中仿佛淬了剧毒,情绪涌上来,抬手就将手中的茶杯砸出去。
一个宫女站在那儿,不敢躲避,脑袋被砸出个血窟窿。
“娘娘知道劝赵侧妃,怎么自个就想不开呢。”杨嬷嬷叹气开口,“她一个卑贱之人,得了恩宠又如何,除非她能生下孩子,才能在这东宫立足,才能威胁到娘娘的地位。可是老奴听说,一大早上,田公公就端了汤药去雨秀苑,由此看来,这宁奉仪,也并没有什么特殊。”
宁孟薇抿唇:“你不懂。”
若太子不临幸任何女人,她可以哄自己,太子寡欲。
当有其他女人承宠时,就说明,太子并非寡欲,而是,根本就不爱她这个太子妃。
是啊,怎会爱她呢。
当年,她是以宁家孟家,两个大家族的势力为筹码,逼迫太子娶她。
太子只愿给侧妃身份。
是她父亲宁尚书,与外祖父孟老将军,带着兵符进东宫,彻谈一夜。
最终,她成了太子妃,宁知晚成了侧妃。
明明她才是赢家。
为何。
将日子过得一团糟。
情绪瓦解后,得自愈,然后处理身为太子妃的琐事。
宁孟薇开口:“宁奉仪伺候太子有功,准备赏赐送过去。”
杨嬷嬷深感欣慰。
太子妃总算不像小时候那般任性了,虽然脾气还是很大,但至少,会做表面功夫了。
她立即准备赏赐。
宁喜儿已经到了浣衣局。
她在这地方,满打满算,也没待几天,但原身却待了整整三年,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
“是喜儿回来了。”
“不能再叫名字了,她现在是东宫奉仪,咱们得请安。”
“给宁奉仪请安。”
一群宫女屈膝行礼,但并没有多少尊敬,一个个睁着眼睛打量她,看稀奇一样。
“别拘礼。”宁喜儿连声道,“各位姐姐妹妹,我虽然去了东宫,但一直将浣衣局当成自己的家,以后见到我万不可再行礼了。”
大家觉得特别亲切,拉着她问东问西。
宁喜儿十分有耐心的回答,等大家都去忙了,她过去找叶桃。
叶桃不在前头,在后面捶衣裳,看到宁喜儿过来,高兴的不得了:“明明才分开两天,我怎么感觉好像很久没见你了,喜儿,你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宁喜儿拉着她走到僻静的地方:“还记得我们刚进宫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
“说过的话可太多了。”叶桃想了想,“你说的具体是哪一句?”
“苟富贵,勿相忘。”宁喜儿笑着开口,“我身边缺一个一等宫女,你愿意去东宫陪我吗?”
叶桃的双眼瞪大:“喜儿,你没开玩笑吧?让我做一等宫女?我、我只会洗衣裳,我能行吗,会不会给你丢脸……”
宁喜儿捏了捏她的脸:“当然能行。”
贴身伺候的宫婢,能力在其次,最关键的是要忠心。
叶桃会不会绝对忠心她不知道,但至少,她知道叶桃住哪儿,家中几口人,提前安排好,就能很大程度杜绝背叛这种事。
但面上,她依旧是一脸笑:“你要是愿意,我就去和姑姑说。”
叶桃高兴极了,连忙回屋子去收拾包袱。
这事儿一下子就传开了。
宁喜儿在门口等叶桃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玲珑拦住了她的路:“喜儿……不,宁奉仪,从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欺辱你,我错了……”
她狠狠甩了自己两耳光。
宁喜儿面色沉静:“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住手!”
冷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止淮匆匆走进来,但他来晚了,玲珑已失去了气息,满身是血躺在地上。
“殿下。”宁孟薇迎上去,“这个贱婢在宫内四处散布臣妾流言,臣妾不过是按宫规处置。”
“宫规?”萧止淮脸色低沉,“按宫规,宫人犯错,当交予慎刑司!”
“区区贱婢,臣妾顺手处理了就是。”宁孟薇话锋一转,“至于宁昭训,就交给慎刑司审问,看到底有没有牵涉其中。”
宁喜儿眼睫颤抖:“殿下,妾身愿意去慎刑司,只求一个清白。”
萧止淮握住她的手。
她性子纯净,断然耍不出这种手段。
他声音冰冷:“太子妃不如好好反省,何以这等蜚语能遍布宫闱,唯有自省其行,自正其心,方可妥善治理东宫。”
宁孟薇脸色铁青。
怎么?
她这个受害者,还得思索为何受害?
太子这心,简直偏的没边了。
从前那个谢侧妃,她尚能理解太子为何宠爱。
可,这洗衣婢,到底哪里能入太子的眼,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汪汪汪!”
一只狗突然从葳蕤殿后头冲出来,对着宁喜儿就是一顿狂吠。
宁孟薇自嘲。
连狗都知道为她这个主人抱不平,可太子这个枕边人,却偏心护着洗衣婢,她真是可悲。
那是一条齐人腰高的大型犬,张着血盆大口,凶恶至极。
宁喜儿神色一变,不自觉后退了好几步。
这条狗,宁喜儿太熟悉了。
是宁孟薇在闺阁就养在身边的狗,在宁家时,这条狗就总是冲她狂吠不止,让她惧怕不已。
后来嫁进东宫,太子送她的那只猫儿,有一回走失,寻回来时,浑身血淋淋,四处是狗牙印子……
凭什么,她那只猫儿还不满一岁,就被宁孟薇喂药发狂,死在了乱棍之下。
而宁孟薇的这条狗,却活到了现在?
“汪汪汪!”
烈狗不停朝宁喜儿逼近。
萧止淮将宁喜儿拉到身后,那条狗差点扑到萧止淮身上,被他一脚给踢开。
“赤耳!”宁孟薇连忙唤了一声,“殿下恕罪,赤耳跟个孩子一样,不懂事,闻到血腥味就失控了,臣妾一定好生管教,还请殿下不要与一只狗计较。”
堂堂太子妃,屈膝蹲着,动作轻柔的抚摸着赤耳的脑袋,安抚道,“赤耳小乖乖,娘亲在这儿,冷静点……”
杨嬷嬷忙上前,牵起赤耳去后头。
这条狗,陪伴太子妃已八九年了,太子妃当亲生孩子一样养在身边,甚至可以说,在太子妃心目中,赤耳的分量,甚至超过了大公子和二公子……
光是伺候赤耳的宫人,就有十二名。
宁喜儿神色冰冷。
她也想叫宁孟薇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是不是吓坏了?”萧止淮牵着她走出葳蕤殿,“赤耳虽性烈,但不会随意咬人,不必怕。”
宁喜儿仰望面前的男人:“有殿下护着,我不怕。”
她踮起脚,环住男人的脖子,如蜻蜓点水般,猝不及防,吻在了男人锋利的薄唇上。
她的腰身被男人搂住,加深了这个吻。
“殿下……”
宁喜儿气喘吁吁,艰难推开他。
萧止淮的眸光幽暗,流淌着未知的情愫,松开她:“夜里雨秀苑候着。”
宁喜儿双颊瞬间红透。
同萧止淮分开,她特意绕远路回雨秀苑。
一条回廊穿过不算大的荷花湖,坐在湖心亭中,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一大片竹林,竹林隔开了视线,但挡不住声音。
她听见宫人在请安。
“大公子。”
“二公子。”
是她的两个孩子下学回来了。
走出永寿宫,她手中的帕子几乎撕烂,怒声道,“查,给本宫仔细查,究竟是谁背叛了本宫!”
她确实杀了几个宫人。
因为太子无视,因为长夜漫漫,因为情绪崩溃,她常常拿宫人出气,几个宫女,几个太监,被抽的浑身是血,看到那些猩红,她莫名兴奋,根本控制不住……
她做这些的时候,屏退了左右,只有几名心腹在侧。
这些事,究竟是谁怎么传出去的?
最关键的是,宫中那些底层奴才,为何敢议论她堂堂未来国母?
谁在背后煽动?
杨嬷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身边出现了背叛者,太子妃手上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万一也被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傍晚,杨嬷嬷已经查出了眉目。
“娘娘,这事儿最早是从浣衣局传出来的,是个叫玲珑的宫女……”
“浣衣局……”宁孟薇直接给气笑了,“本宫给那贱婢几分脸面,她倒好,居然敢私下给本宫泼脏水,简直是蚍蜉撼大树,不知死活。”
一只蝼蚁而已,她忍耐着没有动手。
谁能想到,这蝼蚁竟然敢跳到她头上来唱戏,真当是开眼了。
“把人给本宫带过来!”
宁喜儿被带进葳蕤殿。
一进去,她就看到玲珑跪在地上,脸被抽肿了,嘴角挂着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就是她!”玲珑指着宁喜儿,哭着喊道,“太子妃娘娘,就是宁喜儿指使奴婢说那些话,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太子妃娘娘饶奴婢一命!”
宁喜儿睁着澄清的眼眸:“我教你说什么话了,你说清楚,别乱攀咬人。”
“你说只要我把那些流言传出去,打太子妃一个措手不及,你就提拔我进东宫做一等宫女!”玲珑声音嘶哑,“你敢否认做过的事吗!”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宁喜儿一副被气得发抖的模样,她眼里满是委屈,看向坐在主位的宁孟薇,“妾身与玲珑素日不和,就算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也断然不可能假手于她,更不可能在浣衣局散布谣言,这不是自掘坟墓么?而且,给娘娘泼脏水,这事对妾身没有任何好处,毕竟,妾身家世贫寒,就算娘娘因此做不成太子妃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妾身受益。”
“放肆!”杨嬷嬷冷声道,“休得胡言!”
她家主子乃宁家嫡女,孟老将军嫡亲外孙女,就算真坐实了此事,也不可能因此失去太子妃之位。
“分明就是你指使我!”玲珑气疯了,“你这个贱人,敢做不敢当……”
她扑过去就要扇宁喜儿。
杨嬷嬷故意让人松开,反正二人狗咬狗,获利的是太子妃。
叶桃抬起脚踹过去,将玲珑给踢开了。
宁喜儿垂眸:“玲珑之所以攀咬妾身,是因为,她也想……做太子奉仪。她说,妾身这个洗衣婢能伺候太子,为何她不能……”
玲珑被说中心思,脸上闪过慌乱。
宁孟薇一个茶盏砸下去:“低贱肮脏的东西,居然也敢肖想太子殿下,拉出去,杖毙!”
她就知道。
只要有一个洗衣婢飞上了枝头,那么就会有无数洗衣婢洗干净了身子等着爬床。
她必须得,杀鸡儆猴。
玲珑被茶盏砸晕了,根本没办法为自己辩解,直接被拉出去,在院子里,众目睽睽之下,啪啪几板子打下去。
宁孟薇丝毫不避着人。
从前打杀宫人,是发泄情绪。
但今天,她是名正言顺杖毙污蔑皇室宗妇的贱婢。
宁喜儿低垂眼睑。
原身死在玲珑手上,就该拿玲珑的命,来告慰原身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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