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频言情连载
《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这部小说的主角是骆宁萧怀沣,《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属于古代言情下面是章节试读。主要讲的是:她,本是侯府千金,一片赤诚,为太后挡刀,重伤濒死,只盼能为家族换取爵位,保家族荣光。可换来的,却是南下养病三年的孤苦生活。三年后,她满心欢喜归府,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表妹鸠占鹊巢,住进了她的院子,还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的父母兄长,对表妹疼爱有加;小弟亲昵依赖的,也是表妹;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暗慕表妹,直言她样样都比她出色。她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众人的联手迫害。她含恨而死,做鬼的十八年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或落魄潦倒,或悔恨终生,可她心中的怨恨从未平息。也许是上天怜悯,骆宁竟重生了,再次睁...
主角:骆宁萧怀沣 更新:2025-05-29 03:52: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骆宁萧怀沣的女频言情小说《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无弹窗》,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这部小说的主角是骆宁萧怀沣,《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属于古代言情下面是章节试读。主要讲的是:她,本是侯府千金,一片赤诚,为太后挡刀,重伤濒死,只盼能为家族换取爵位,保家族荣光。可换来的,却是南下养病三年的孤苦生活。三年后,她满心欢喜归府,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表妹鸠占鹊巢,住进了她的院子,还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的父母兄长,对表妹疼爱有加;小弟亲昵依赖的,也是表妹;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暗慕表妹,直言她样样都比她出色。她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众人的联手迫害。她含恨而死,做鬼的十八年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或落魄潦倒,或悔恨终生,可她心中的怨恨从未平息。也许是上天怜悯,骆宁竟重生了,再次睁...
骆宣似乎没想到,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惊讶,又快速收敛:“大姐姐。”
“二妹。”
骆宁打量她一眼,见她穿一件石榴红妆花小袄,露出手腕一对镯子。
那是一对翡翠镯子。
骆家女眷们,用翡翠的并不算常见,她在大夫人白氏那里见过这样成色好的翡翠镯。
骆宁不动声色,抬眸时又瞧见了骆宣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子。
这对红宝石,有黄豆大小,成色也很剔透。
她的首饰,都不错。
骆宁知道,骆宣是侯夫人的打手,也极其爱慕虚荣。
“……阿宛喜欢什么花?我好几年不在家,都不太清楚了。”骆宁寻了个话题,与她寒暄。
骆宣笑道:“三妹最爱海棠。”
“咱们都挑海棠送她吗?”
“大姐姐您先挑。”骆宣说,“我挑其他的,一样。”
两人先去了后花园。
花匠们已经运来了各色盆栽花卉,花房内满室馥郁。
骆宣瞅准了机会,对骆宁说:“我有些口渴了,大姐姐。那边的摘翠阁有茶水,我去喝一口。”
骆宁便说:“我也有些渴了。”
“也可能没有。我先去看看,大姐姐。如果有,你再去,免得两个人空跑一趟。”骆宣道。
骆宁静静看一眼她。
骆宣感觉心头莫名发寒,才听到骆宁开口:“好,你去看看吧。”
骆宁选花,挑挑拣拣半日,都没选出一盆好的。
二夫人、三夫人等人,还有各房的姨娘、庶女,以及诸位夫人房里的大丫鬟,纷纷来了。
花棚内有些拥挤。
骆宁与她们寒暄,表面上大家其乐融融。
二夫人就说:“方才瞧见阿宣在摘翠阁。她做什么呢?那是夏天纳凉的地方,正月还没过,冷得很。”
骆宁:“二妹说去喝口茶,看看景。”
“真有雅兴。”二夫人笑道,心中不屑,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众人都到齐了,快要挑选好了,侯夫人白氏与白慈容才姗姗来迟。
众人见礼。
骆宁想着:“母亲与白慈容一向什么都要最好的。要么不来挑,要么第一个挑,怎么会众人快要选完了才来?”
她如此想着,不露端倪。
又看一眼白慈容。
白慈容穿一件素面杭稠小袄、淡紫色幅裙,行走间步步生莲。不管是仪态还是容貌,都是精心养过的,比旁人要好三分。
而她的腰间,依旧挂着一枚玉佩。
骆宁记得这枚玉佩。
“阿容,这盘腊梅如何?”骆宁端过来一盆花,放在白慈容跟前,“最漂亮的,你可以送给三妹妹。”
白慈容微讶。
侯夫人欣慰点点头:“有了好东西,知道想着你妹妹,果然有点姐姐的样子了。”
骆宁笑道:“娘,女儿难道这样不懂事吗?”
又看向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婶三婶评评理。”
众人说笑。
白慈容啼笑皆非接了骆宁的花,骆宁袖中匕首悄然滑落,把她的玉佩带子割断。
匕首入鞘,玉佩入袖,骆宁借助花盆,动作谈不上多麻利,但遮掩得严严实实。
“我真口渴了。”骆宁说,“出去找茶喝。那盆海棠不要动,是我选的。”
侯夫人便说:“花棚外面就有茶,别跑远了……”
骆宁出去了。
她再回来时,骆宣从摘翠阁回到了花棚,也在选花。
“大姐姐怎么去了半晌?”骆宣问,“是去摘翠阁喝茶了吗?”
骆宁:“去了趟净房,没有去摘翠阁。”
骆宣不再说什么。
众人选花,各有心思。
差不多结束,二夫人、三夫人和其他姨娘们纷纷先走了。
侯夫人白氏与白慈容落后几步,同骆宁、骆宣姊妹俩说话。
骆宣突然哎哟一声:“我的耳坠子掉了一只。”
>
“奴婢带您去。”魏公公热情说。
骆宁顺利到了寿成宫,见到了太后崔氏。
太后始终不忘旧情。
“瞧着长高了些。养得不错,水灵俏丽,哀家欢喜。”太后一直拉着她的手。
前世,骆宁回城后,屡次提出去见太后,她母亲不许。
“你去太后跟前,不过是挟恩图报,会害死我们。”母亲如此道。
太后托人问了几次,实在无法,才没了音讯。
骆宁死后,太后在法华寺点了十五年的灯,求她投个好胎、富贵康健。
收回心神,骆宁回握太后的手:“娘娘,民女一切都好。”
“想要什么,都同哀家说。”
“您手腕上这串佛珠,能否赏了民女?民女想借佛光与您的恩赏,谋求前路太平。”骆宁说。
她不客气、不推辞,太后反而心头温暖。
太后极力想替骆宁做点什么。
她当即把常年戴在腕上的佛珠,褪下来送给骆宁。
又闲话琐事。
骆宁没有半分拘谨,言语爽利流畅,跟太后讲述南边庄子种种趣事。
话语里甚至有些俏皮,逗得太后开怀。
太后留她用了午膳。
骆宁要回去。
“刚入城门,尚未拜见祖母与双亲。改日再来叨扰太后娘娘。”她起身行礼。
太后叫魏公公送。
骆宁目的达成,把佛珠仔细收好,回了镇南侯府。
侯府门口很宽敞,巍峨门楼,阔大丹墀,两只大狮子威武气派;朱红大门沉重高大,门钹锃亮金黄。
——谁能想到,这里的主人,三年前还只是个正三品的武将?
“镇南侯府”的门匾,是骆宁挨那一刀后,皇帝为了表示孝道、褒奖骆宁对太后的救命之恩,赏赐骆家的。
宅子也是御赐的。
这恢弘门匾,如此光洁,染了骆宁的血。
“什么人?”门上小厮阻拦。
<
骆宁回到了文绮院。
前世大闹一场。明明属于她的,她取回的时候,反而成就了表妹“大度退让”的好名声。
自己处处落了下风。
老夫人那边,派人送了日常用度过来。
管事婆子客气又恭敬,丝毫不敢怠慢她。
“你之前用的那两个二等丫鬟,还要吗?”母亲白氏问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我如今有人用,秋华、秋兰服侍得很好,提拔她们做二等丫鬟。其他丫鬟,已经是表妹用习惯的,我岂好夺人所爱?”骆宁说。
——口中的大方,她也会。
白氏愣了下。
她忍住了脾气,又拿出慈母的腔调:“阿宁,娘真替你发愁。你这样,不给自己留后路,将来会吃亏的。”
骆宁对着她,总是静静的,没什么表情。
不嘲讽,也不欢喜,疏离淡漠。
她的任何话,骆宁甚至不屑于反驳。
“你好自为之,阿宁。一点恩情,迟早要败光,到时候谁护你?”母亲又道。
骆宁表情不变:“娘,侯府一日不倒,我的恩情就一日不散。是不是?”
白氏甩袖而去。
老夫人那边,又给骆宁送了一名管事的婆子、两个三等小丫鬟。
这名婆子,是骆宁指名道姓要的,她是外院账房的妻子,人都叫她孔妈妈。
前世,孔妈妈替骆宁挡了一次灾,死了。
“往后,孔妈妈管院子里各处调度,秋华管钱,秋兰管衣裳首饰。”骆宁道。
两个小丫鬟,负责日常杂事。
文绮院有四间正房,左右各六间厢房,还有个倒座,庭院极其宽敞,比得上老夫人的西正院了。
更妙的是,它位置好。
往前是东西两正院,往后是后花园,临近后院的北角门。俯瞰整个侯府,又可单独进出。
骆宁搬进来,想要北角门的钥匙。
当然,她母亲白氏不肯给。
“要钥匙做什么?闺阁千金,难道要擅自从内角门出去?不成体统。”母亲说。
骆宁也没多提。
母亲还特意在北角门加了两个当值的婆子,专门防骆宁。
骆宁刚重生,现在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她没有多少财产。
表妹白慈容能在侯府内宅取得威望,几乎要取代骆宁成为大小姐,是骆宁的母亲用钱财与人脉替她铺路。
母亲的陪嫁、骆家原本的家财,如今都在母亲手里。
她不出事,没人会找她对账。
以及,外头还有个特别富足的人,给她和白慈容提供钱财帮衬。
他们要的,是身份。
白慈容从一个身份不明的“白家嫡女”,变成盛京贵女,侯府是她的垫脚石。
他们不缺钱。
骆宁缺。
安顿好了自己的文绮院,骆宁睡了个好觉。
翌日,她进宫去看望太后娘娘。
归还佛珠。
“……去了法华寺,才知道这条佛珠如此名贵,是娘娘心爱之物。还璧归赵,不敢贪心。”骆宁说。
太后这条佛珠,陪伴她几十年。
给了骆宁,她舍得;但骆宁还回来,她也没有继续推辞。
这是她心灵上的慰藉。
她走得顺风顺水,多半是因为佛珠给了她支撑,让她相信自己每个判断都对,她是有神佑的。
“你想要点什么?”太后又问她,“哀家想要报答你。”
“陛下赐了爵位与府邸,娘娘给了太多。”
太后摇摇头:“那是陛下给的。以孝治天下,他是彰显他的孝道,不是哀家给的。”
“娘娘,民女只想求一事。”骆宁说。
太后问她要什么。
“民女在南边养病,闲暇无聊,跟一位道长学了点占卜术数。民女有个预言,想说与太后听。”骆宁道,“还请太后恩准。”
“你且说来听听。”
骆宁细细说给太后听。太后听罢,眉头微锁。
两人说着话,内侍进来通禀:“娘娘,雍王殿下到了。”
骆宁不动声色。
雍王是太后的小儿子。
八年后,他是新帝。
雍王尚未踏入大殿,骆宁听到了一声犬吠。
一条巨大、通体漆黑的大狗,先一步跑了进来。
太后瞧见了,忍不住笑:“长缨大将军也来了。”
很喜欢这条狗。
而这狗,长相实在骇人。
骆宁却是微微怔了怔。
她忍不住在心里叫“芝麻”。
她做了鬼,人看不见她,但一条狗可以。
一条巨大的狗,非常凶猛,人人都畏惧它,它能看到骆宁。
骆宁时常逗它玩。
它总深夜跑出来找骆宁,陪着骆宁。
骆宁没见过它主人。
它太大,可骆宁心里,它是个小可爱,故而叫它“小黑芝麻”。
满屋子的宫女、内侍,纷纷避让,一个个紧张害怕。
“母后。”男人的声音,有些散漫传进来。
骆宁刚刚看清男人,狗扑向了她。
太后愕然,生怕长缨大将军吓死骆宁。
这狗很猛,牙齿锋利,但没有命令它是不会主动咬人的。
遇到讨厌的,将其扑倒是有过的。被它吓到也是常事。
狗凑到骆宁跟前,嗅了嗅她。
骆宁也如往常那样,抬起手,轻轻柔柔摸了摸它的头。
大狗噗通一下,在她面前躺下了,翻着肚皮求抚摸。
太后:“……”
刚刚进殿的雍王:“……”
男人眸色一沉,声音里有了冷厉:“长缨!”
预备享受顺毛的大狗,一骨碌爬起来,乖乖跑回男人脚边。
骆宁抬眸,对上一双黢黑深邃的眸。
男人五官英俊,薄唇高鼻,只是神色冷漠寡淡,眼眸里藏几分狠戾。
他看一眼骆宁,眼底发沉。
“用了什么办法,叫本王的大将军亲近你?”他问。
骆宁站起身,恭敬行礼:“民女见过王爷。”
他审视她。
凑近几分,甚至嗅了下,想知道是什么香料,对他的狗如此有效。
没嗅到,只淡淡脂粉气。
庸俗。
他再次蹙眉。
太后在旁边笑道:“这是骆大小姐,她就是替哀家挡刀的人。”
雍王这才说:“起来吧。”
骆宁站起身。
黑狗偷摸着打量她,莫名想靠近;雍王萧怀沣余光继续审视她。
太后笑说:“这狗通人性。”
又说,“怎么带进宫?回头御史台又得参你了。”
“没少骂我。”萧怀沣说。
他来了,母子有话要聊,骆宁想起身告辞。
便在此时,内侍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见。”
太后脸上笑意更浓,让内侍请皇后进来。
骆宁见到了皇后郑氏。
皇后二旬年纪,正是女子颜色正浓。润眸乌眉、翘鼻樱唇,肌肤凝霜雪,高挑又婀娜。
似殿外的万丈金芒,都落到她身上,耀眼夺目。
最上等的骨相、完美无缺的皮囊。
她是本朝皇后;八年后,雍王登基,新朝皇后仍是她。
满城议论,也不耽误新主为她违逆天下。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骆宁行礼。
“是骆小姐吧?”皇后声音动听,“快起身。”
大哥骆寅湿漉漉一身,从湖里爬出来,还被父亲罚跪。
他冷得齿关颤抖。
大嫂不停求情。
母亲与表妹白慈容很快也赶了过来。
“侯爷,天这样冷,阿寅要冻伤了,叫他先回去更衣,再罚跪吧。”白氏也给镇南侯跪下。
她哪怕上了年纪,也美丽高贵,求情时候不露半分狼狈,修长颈带着白狐围脖,瞧着赏心悦目。
镇南侯对长子很看重、对妻子也疼爱。
长子英俊不凡、又知书识礼;妻子容貌绝俗、气质绰约,都是镇南侯的荣光。
镇南侯叹口气:“这逆子,一大清早刁难妹妹……”
“铜锣两扇敲,阿寅也不无辜。只是太冷了,侯爷,他是读书人。”白氏说,“侯爷,先叫他更衣,再打骂不迟。”
骆宁站在旁边。
她的丫鬟、管事孔妈妈,也跟着她,听到了这句话。
孔妈妈心头骇然。
侯夫人说得是什么话?
“铜锣两扇敲”、“阿寅也不无辜”,简直就是说,苍蝇不叮无缝蛋,都是大小姐的错,大少爷是被她牵连的。
嘴说“他不无辜”,实则说“他无辜”。
太偏心了。
大小姐说夫人偏心,孔妈妈还以为是女儿家敏感多疑。
此刻,孔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还不快滚去更衣?”镇南侯迟疑几息,对长子说。
骆寅恭敬道是,站了起来。
他抬眸,狠狠看一眼骆宁。
骆宁微微一笑,回视他:“大哥怎么瞪我?是不服气爹爹的惩罚吗?”
众人又看向骆寅。
骆寅收敛表情,垂首道:“不敢。”
侯夫人白氏目光投向了骆宁,又是叹气:“阿宁,你也太恃宠而骄。侯爷疼你,也纵得你如此。”
又说骆寅,“快回去吧,风大了。”
骆宁想起自己前世落水后,愣是被他们留在原地半个时辰,差点发烧而亡,笑容越发明艳:“爹娘一向最疼我的。
不过,侯府规矩,大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来祖母这里请安,随身带着开刃的佩剑。”
她手里,是一柄佩剑,刚刚用长鞭从骆寅手里打落来的。
她很清楚,自私寡情的父亲有什么忌讳。
武将进出要紧地方,比如说元帅的大帐,第一件事是解下武器。
携武器入帐,是大不敬,故而镇南侯极少佩剑行走。
每个人都有他认为很重要的事,必须踩中,他才会觉得“痛”。
她当然知道大哥的佩剑开刃,不单单是装饰。因为她后来挨过这剑,被划破手背肌肤,留下一条极深的伤疤。
大哥为了表妹,伤骆宁时毫不手软。
想到此处,骆宁拔出了剑。长剑脱鞘,剑锋雪亮。
雪刃迎着清晨的骄阳,剑芒闪灼。
一下子刺痛镇南侯眼睛。
“孽障!”镇南侯的愤怒,这次发自肺腑。
他重他在乎的规矩,他对母亲极其孝顺。
长子欺负妹妹,不义不剃,小惩大诫算了;长子敢破他规矩、不敬祖母,必须严惩。
无人可以动他的威严。
“跪下!”他厉呵,声音高亢得他面颊都红了。
他是武将,生得高大健壮,发怒时候威望极重。
骆寅则是读书人,从小对父亲又恨又怕。
他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你在此处跪两个时辰,反省反省!”镇南侯道。
侯夫人脸色煞白:“侯爷……”
“你再求情,也陪着他跪。”镇南侯丢下这么一句话,甩袖而去。
他先去了老夫人院子。
白氏看着脸色冻得发紫的长子,又把目光投向骆宁。
骆宁回视她。
亲母女,两人又极其相似的绝俗容貌,一样温柔多情的眼,此刻眼底的情绪都那么像。
“阿宁,你过分了。”侯夫人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这是你血亲兄长,你怎如此恶毒?”
骆宁似乎惊讶极了,微微启动她柔软的唇:“娘,您说女儿‘恶毒’?”
故作姿态。
像极了白氏,做戏时候这样美丽,令人信服。
白氏喉头犯腥,差点要呕血。
“原来,娘这样讨厌我。在娘心里,只有大哥和阿容表妹吧?”骆宁似带着委屈,“我、和小弟这么不讨娘的喜欢。难道,只有大哥和阿容是娘亲生的?”
一席话,似抱怨。
可心里有鬼的人,吓得肝胆俱裂。
骆宁不单单说她自己,还特意提了她弟弟骆宥,让侯夫人疑心她察觉到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骆宁。
骆宁眼底有些泪意,软软回视她:“是吗,娘?”
白氏方才一瞬间,后背见汗,现在被寒风一吹,凉飕飕的,从头顶凉到脚心:“糊涂话!
算了算了,儿大不由娘,你们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求情里外不是人。任由你们闹吧。”
她眼角见了水光,“我真是作孽,走鬼门关生你们。阿容是你表妹,她可怜的,从小没娘,你也要吃醋。”
又道,“尤其是你,阿宁。娘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半年手脚不能动弹,至今落下隐疾。”
骆宁听了,情绪上毫无波动,心口却狠狠一紧。
她转身,按住了心口。
她知道,身体是十七岁的她。仍渴望母亲爱她。
仍对生她的人,有那么多的期盼。
听到母亲的话,心会不由自主抽痛。
可做了十几年鬼的灵魂,已经看透了。
她用她的命,还过母亲了,真正做到了“割肉剔骨”,还了生恩。
两不相欠。
骆宁也去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也帮着劝了镇南侯:“叫他跪半个时辰吧。快要过年,别冻病了他,无人帮衬你理事。”
骆宁知道,祖母心里有她,对她不坏。
可在祖母心中,最重要的孙儿, 还是她的嫡长孙骆寅。
——世俗如此,嫡长孙是家族传承,在祖母心里的地位不会低。
而骆寅的心,早已与侯府分离,连老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前世,骆寅肯定知道老夫人的死因,却帮忙隐瞒。
他们似藤蔓,攀附上了大树,就要绞杀大树,以藤充之。否则,藤蔓怎能上高位?
骆宁的血,浇灌了他们的野心。
“去看着,世子跪半个时辰,叫他回去。”镇南侯对一名丫鬟说。
丫鬟应是。
骆宁坐在祖母身边。
请安的人都来了,每个人都要路过那条路,都会瞧见大少爷湿漉漉跪在湖边。
议论不休。
堂妹骆宛眼睛都亮了,对二夫人说:“大姐姐真有能耐。”
二夫人却在心里想:长房母子几人,怎离心到了如此地步?
表小姐就这么好?
除了长得漂亮、人有钱又练达,到底只是亲戚,怎么比亲女儿、亲妹子还重要?
那个表小姐,实在很诡异。
二夫人虽然受过表小姐的好处,还是忍不住要多心。
请安后,骆宁留在西正院,陪着老夫人捡佛豆。
老夫人叫骆宁把早上的事,再讲一遍。
想听听她的说法。
骆宁如实讲述。
方才,镇南侯等人避重就轻,没说骆寅先出手要打骆宁。
“……不该和他争执的。他将来要承爵,你嫁出去了也要靠娘家。咱们女人,没有依傍立不起来。”祖母说。
这番话,是善意。
哪怕骆宁听着刺耳。
骆家能给她的善意,实在太稀薄了,骆宁不计较全收下。
她顺着老夫人的话点点头:“多谢祖母教导,我都明白。”
老夫人不再说什么。
翌日就听说,骆寅病了,风寒严重,甚至发热。
不过他二十几岁的男子,再文弱也有限,烧了一夜就好了。
不像骆宁身子骨差。
文绮院的人,也怕大少爷报复,叫骆宁处处小心。
腊月二十日,突厥使臣入朝,皇帝在隆福殿设宴奏乐。
宴席前,太后到了皇帝寝宫,同他说几句话。
皇帝沉迷女色,又信奉道士,时常服用仙丹,太后都知道。
已经做了君王的儿子,哪怕母亲时刻为他忧心,也不能不分场合劝他保养。
“此次突厥使臣入朝,皇帝要处处小心。隆福殿可能走水,要提早预备好救火之物。”太后说。
皇帝听了,忍不住笑道:“母后太谨慎了。”
又说,“突厥被七弟打得无还手之力,不敢行刺。”
太后想起了骆宁的话。
骆宁对太后说,腊月二十日可能会有火灾,隆福殿多加小心。一旦此事预测准了,还请太后记她一功。
隆福殿是大日子才用的宴请宫殿,比如说新年正旦、冬至,亦或者使臣入朝。
太后听了骆宁的话,有点费解。
她以为,最近肯定不会动用隆福殿。
没过几日,就听说突厥使臣入朝了。
“你说,阿宁猜得准吗?”太后问魏公公。
魏公公便说:“隆福殿一旦走水,会伤及陛下,宁可信其有。”
太后心里狐疑,也觉得骆宁不像是信口雌黄的人,便吩咐下去。
她还亲自叮嘱皇帝。
皇帝对母亲敬畏有加,哪怕觉得母亲琐碎得烦人,也没出口反驳,而是点点头:“朕加派侍卫。”
这晚,隆福殿很热闹。然而,舞姬里有人行刺,目标不是皇帝,而是突厥使臣,突厥的二皇子。
皇帝提前加了一倍的侍卫,事发很突然,却又因有了防备,那舞姬被当场射杀。
领舞的舞姬,倏然自焚,又把火把扔向酒壶与其他赴宴的大臣,殿内又是一场混乱。
好在,早已预备了救火之物——一般情况下,这些救火的水桶,是放在外面,而不是殿内。
混乱结束,皇帝去了太后的长寿宫,心有余悸。
“……这些舞姬,是贵妃训练了多时的,朕对她一向不设防。要是没有防备,突厥使臣死了,恐怕和谈又得破灭。”皇帝说。
没人想要打仗。
雍王萧怀沣十三岁在边疆,七年时间打得突厥退守山脉,无还手之力。突厥承诺要进贡纳岁,换取二十年的休养生息。
但如果使臣死在了盛京,恐怕会激起突厥的仇恨之心,不消两年边疆再起祸乱。
而二皇子,他是很亲盛京的,一直主张和平。他也有希望继位,成为新的可汗。
幸好他没死。
而万一隆福殿烧起来,可能也会死不少人。
太后心头也颤抖:“冯氏贼心不死!”
贵妃出身冯氏,与前朝瓜葛很深,太后一直不太喜欢她。
无奈皇帝中意。
儿子会逆反,越是不同意,他越是要宠爱贵妃,太后索性从来不提。
贵妃盛宠多年,竟是如此胆大包天,皇帝已经赐了她毒酒。
“母后,您替儿子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皇帝很感慨,站起身给太后行礼,“母后大恩,儿子永不忘。”
太后请他坐下。
笑着对他说,“不是哀家的功劳,是阿宁。”
“阿宁?”
“三年前替哀家挡那一刀的,骆将军的女儿,现在是镇南侯府嫡小姐。”太后说。
皇帝想了起来。
他继位才五年,只封赏过三位侯爷,镇南侯算一个。
不过镇南侯根基太浅、军功太低,皇帝用不上他,慢慢冷落了,一时间竟想不起他是何许人。
“她有这本事?”皇帝诧异。
“阿宁是会一些术数的。”太后道。
“朕要赏她。”
太后想了想:“圣旨给她指一门婚姻,如何?”
“母后可有人选?”
“你七弟呢?”
皇帝心头微讶。
七弟从小文韬武略,在一众兄弟里最出彩。哪怕是亲兄弟,皇帝也很忌惮他。
念书时,皇帝要背三天的文章,七弟扫一眼就倒背如流;习武,七弟天赋过人,扎两个时辰马步腿都不颤,皇帝却坚持不了半个时辰。
先皇在世时,对小儿子的疼爱,简直入骨。
朝臣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先皇生病,太后怕朝臣分派,又怕两个儿子离心,力主小儿子去边疆驻守。
临走时,先皇封了他为雍王。
整整七年。
这七年,雍王只回京述职三次,直到突厥被他打得兵死马散。太后也觉得朝政安稳了,才叫了他回来。
他性格冷酷,太后与皇帝都跟他不算亲厚。
而他,是否心生怨怼?
毕竟,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人,去苦寒之地磨砺七年,承受了多少痛苦,太后与皇帝都不得而知。
皇帝对幼弟,是有些愧疚的;太后亦然。
所以,皇帝总以为,太后一定会替七弟选个名门闺秀,不管是人品还是容貌、家世,都要一等一。
盛京八大门阀望族,崔氏为首,有数不清的千金供挑选。
“母后,骆小姐能否配得上七弟?”皇帝试探着问。
太后便道:“人品与容貌,都是绝佳,只是家世稍差。无妨,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千金,哪怕根基浅了些。”
皇帝想了下,自然很满意。
母亲此举,仍是打压七弟,叫皇帝安心。
谁不想得母亲偏爱?
而皇帝放心,七弟也会更安全——这估计是母亲的考虑,怕七弟功高震主。
雍王回京半年,行事乖张,御史台成天参奏他。
按说皇帝应该发作一两回,申斥雍王收敛的,但他没这么做。
他越是纵容,太后越是心惊。
雍王的妻族,一定要选个门第中等。
骆宁实在温婉美丽,又端方得体,太后很满意。
“朕问过了七弟,再圣旨赐婚。”皇帝说,“母后,您也先同七弟说一声,万一他抗旨,朕不知如何是好。”
骆宁跪在蒲团上,阖眼沉思。
思绪飘回了前世。
小年出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老夫人的小佛堂里,最名贵的一尊白玉观音像砸碎了。
是被推下来的。
到底是风还是人,亦或者神明,都不得而知。
老夫人当时吓得腿脚发软,半晌都扶不起来。
骆宁落水后发烧,被老夫人接到西正院养病。小年那天她大病未愈,勉强支撑着起床。
老夫人叫她去小佛堂磕头,祈求平安康健,就瞧见了这一幕。
人人色变。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夫人哭着说。
骆宁的母亲,趁机对老夫人说:“还是赶紧把阿宁挪出去吧。老夫人,太贵重的人,可能咱们府里压不住。”
嘴上说“贵重”,实则说骆宁带灾,是祸害。
老夫人没回答她。
但因大受刺激,老夫人病倒了,也没法替骆宁做主。
骆宁的风寒、高热才好一点,又回了文绮院。
下人们越发看不起她,明着暗着都刁难她。
府里人人议论:“大小姐才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恐怕真是个灾星。”
“何时送走她?侯爷与夫人真应该早下决断。”
也正是老夫人病倒、骆宁又旧疾复发,正月一切应酬由侯夫人白氏做主。
她特意用这个机会,捧白慈容。
白慈容今年二月份才及笄,明年正月,是她及笄后第一个春宴。之前替她买了很多名声,这次又是隆重出席,几乎将她推到了名门贵女的高位。
只是真正有名望的门第,还是不愿意娶商户女。
说到底,白慈容不是镇南侯府的嫡小姐,她是余杭白氏的原配嫡女。
现如今余杭白氏的主母,只是她继母。
虚名只是糊弄人的,真正有权有势的门第,看不上她。
而她和侯夫人白氏,想要的仍是高门婚姻,不肯将就一点。
太贪心了。
骆宁想,如果侯夫人和白慈容不是那么心高气傲,妄图攀附门阀望族,借助当时营造出来的头衔,白慈容也许可以嫁个不错的新贵。
再过几年,新帝登基后,力压门阀、抬举新贵,新贵在朝堂的势力远胜过了门阀。
今生,骆宁改变了这一件事。
她叫孔妈妈去集市,买了一尊不太值钱的、普通的白玉观音像。又叫洪嫂帮忙,凌晨时换掉了真正昂贵的观音像。
半个时辰前,有人悄悄潜入小佛堂,把观音像推倒。
那人闪得很快。
是老夫人身边的,对小佛堂很熟悉。
孔妈妈等人怕打草惊蛇,没有贸然在附近蹲守,没看清楚人脸。
假的白玉观音像碎了,孔妈妈和洪嫂抓紧时间收拾,把真的抬出来供上。
又摔断一根玉质上佳的玉如意,叫侯夫人白氏瞧见名贵白玉的碎瓷。
骆宁早上进去里卧时,提前告诉了老夫人,说她的丫鬟在小佛堂摔了跟玉如意。
“那是替你挡了灾。”老夫人并不介意。
故而,这一幕就达成了。
白玉观音像没事,老夫人不会再生病,侯夫人的算计全部落空。
骆宁想到这里,再次跪拜。
“菩萨保佑。”
小佛堂很安静。
暗流汹涌,几个始作俑者清楚,其他人,包括老夫人在内,都只看到了湖面微起波澜。
侯夫人两次看骆宁。
骆宁没有与她对视。
中午饭的时候,家里男人们也来了。
老夫人的西厅安置了三桌,骆宁等人坐在第二桌,表妹坐骆宁下首,位置比骆宁的堂妹、庶妹都要好。
庶妹骆宣以白慈容马首是瞻;两个双胞胎庶妹才七岁,不太懂这些;只堂妹骆宛很不满。
“祖母,您的小佛堂如何?听闻有些意外。”大哥骆寅突然开口。
他的话,让主桌微微一静。
镇南侯诧异:“小佛堂怎么了?”
侯夫人轻轻一咳:“无事发生。”
老夫人看向他们,略微沉吟才说:“小佛堂碎了一样东西。”
镇南侯:“碎了什么?”
“祖母,是不是很贵重的东西?”骆寅问。
侯夫人白氏继续抢先开口:“阿宁要供一支玉如意,不小心摔碎了。就这点事,也传到了外院。咱们的下人真该严管一番。”
镇南侯不悦:“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在饭桌上提?”
瞥一眼长子,有些不满。
骆寅心中吃惊。
挨了父亲的骂,仍是怕他,又记恨他,面颊微微抖了抖。
等他做了镇南侯,他就把骆家祖坟给刨了,来出这口从小到大的恶气!
不过,观音像怎么……
骆寅回头,往骆宁那一桌看一眼。
骆宁在吃饭,表情安静。她沉稳,眼睛从不乱飘,竟是比白慈容的气质好。
骆寅眉头再次紧拧。
“灾星!”骆寅在心里骂,“不孝的东西!”
侯夫人气定神闲,突然对老夫人说“娘,有个喜事要同您说。”
老夫人:“什么喜事?”
“宋姨娘有了身孕。侯爷老来得子,真是兴旺之兆。”侯夫人笑道。
宋姨娘等小妾,坐在最后面一桌。听到侯夫人说她,她羞赧一笑,站起身朝老夫人福了福礼。
镇南侯还不知这喜讯,眼睛里添了笑意:“何时诊断出来的?”
“今早。”侯夫人白氏笑道。
老夫人也欣慰一笑。
添丁增口是好事。
要是这好事出了差池,总需要有人背锅的。
侯夫人白氏原本还不想这个时候提,只等“事情落定”再说。
无奈长子消息落后,差点出了纰漏,只得赶紧拿出此事,来转移老夫人和镇南侯的视线。
骆宁安静吃饭。
午饭后,众人便散了,回去院子休息。
镇南侯在外书房,与幕僚们闲谈。小年了,幕僚们都要回去过年,镇南侯要给赏赐。
书房内外气氛好,人人都欢喜。
镇南侯心情舒畅。
虽然嫡女回京后,有些不太愉快,总体都是很好的。
余杭白家这次送给他的年礼,足有白银一万两,镇南侯想到这笔钱,心情几乎飘起来。
他越发器重正妻白氏。
客居侯府的白慈容,也是他的财神爷。
白慈容住得比嫡女好、用得比嫡女贵,在下人心中地位超过了嫡女,这是应该的。
骆宁能给他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吗?
不能!
镇南侯心情正好,考虑过年奖赏一点什么给白慈容,又想到侯夫人提起骆宁有京城最近名贵无比的“浮光玉锦”,镇南侯起了心思。
就在他志得意满时,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侯爷,出了事。”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