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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频言情连载
古代言情《复仇:冷情太子爷,你跑不掉!》,现已上架,主角是黛羚昂威,作者“无尽奈落”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有一种男人,他什么也不用做,就站在那里,你就能感觉他与生俱来的危险和邪气。她第一次见到太子爷真容时就被狠狠震撼。她生于赌场长于赌场,练就一颗坚韧强劲的心,为了复仇蛰伏数年,她终于拿下了太子爷。但得到宠爱并不是她本意,也不是她的终点。后来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却走不掉了。...
主角:黛羚昂威 更新:2025-05-21 07: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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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黛羚昂威的女频言情小说《复仇:冷情太子爷,你跑不掉!番外》,由网络作家“无尽奈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复仇:冷情太子爷,你跑不掉!》,现已上架,主角是黛羚昂威,作者“无尽奈落”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有一种男人,他什么也不用做,就站在那里,你就能感觉他与生俱来的危险和邪气。她第一次见到太子爷真容时就被狠狠震撼。她生于赌场长于赌场,练就一颗坚韧强劲的心,为了复仇蛰伏数年,她终于拿下了太子爷。但得到宠爱并不是她本意,也不是她的终点。后来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却走不掉了。...
她有些难堪倏地放开了手,山路逶迤,车又左右晃来晃去,她很难保持平衡,实在没什么抓的。
时间过去只一分钟,本以为这场战斗已经平息,不想下一个拐口突然又从丛林里冲出几辆车。
迅速汇入路的前方,此时,后方那两辆车也追了上来,倏地形成包抄之势。
他拿枪的手往上抬,用枪口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眼底溢出一股可怕的杀气,低哑开腔,“坤达,抄大家伙把这群苍蝇灭了。”
说完,他察觉到膝下那道漆黑发颤的视线,带着些许不耐,伸手将椅背上的外套抽下来丢到她身上罩住,低声命令她,“趴好!别他妈乱动。”
黛羚不再看他,罩在外套之下,只觉得头脑发晕。
接下来一个又猛又急的拐弯处,枪声开始肆虐。
两辆越野吉普护送着黑色劳斯莱斯成功绕过前面几辆车,只听得后面几辆车似乎连环撞击,发出了沉重的巨大响声。
她听到他似乎哼笑一声。
但只两三秒间,一声沉重闷响,他们这辆车开始剧烈晃动,不受控制。
他低骂一声,fuck。
显然是轮胎被打爆,速度也减下来,他探身出去射击,怒意冲到顶点。
“少爷,他们埋伏的人比预想的多,我给你开路,你紧跟我。”坤达那头也还不算慌乱,见得太多,这种场合自然能保持冷静。
当头的都怂,那帮手下怎么办。
话刚说完,她只听得他一声极其沉重的闷哼,那人身体几乎是重重弹进了车内。
她透过衣服缝隙看去,他额头青筋拧起靠在座椅上,左手衬衫一片飞溅的暗红,她吓得捂住了嘴,低叫了一声。
他中枪了。
“少爷!你没事吧。”那头喊了一声,“我操你奶奶个腿儿。”
外面响起冲锋枪的连环射击声,和坤达冲破天际的咆哮。
男人拿枪那只手还是稳稳地扶住方向盘,至少让车不至于歪斜地太厉害,朝窗外扣了两下扳机,似乎弹尽粮绝。
这次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埋伏,显然弹药并没有准备充足,鼻间哼唧一声,将枪扔到了后座。
他额头开始浮起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车内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开来,车几乎已经不受控制。
那处被击中的轮胎轮廓在高速行进中变了形,渐渐地和坤达他们的车拉开了一些距离。
侧方的埋伏车辆见势两侧包抄,持续不断的撞击过来,他拼死握住方向盘保持平衡,发白的嘴角勾了勾。
她感觉身侧那双腿在微微发颤,抬头看他,那人不知从何处摸了根烟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面色发白,眉头紧锁。
视线向下四目相对那刻,他眼底没什么表情的。
“你没事吧?”
黛羚眼眸湿漉漉地,一动不动朦胧地看他,惊恐让她实在不知所措。
“早知道让船叔先送你回家了。”他眯着眼,叼着烟的薄唇张不太开,气息渐渐发沉,嗓音却轻而模糊,“对不住啊。”
他说完这句话,一瞬,后车窗被强力打穿,车身在此起彼伏的撞击之下,刹车失灵,溃不成军,似乎大限已至,车子凌空而起,朝着瀑布下的悬崖直直地冲了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之间,自己仿佛一直在尖叫,直到晕死过去。
那个夜,仿佛是她做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在梦里,她一直在冰冷的水里挣扎,怎么都爬不上岸,她着急扑腾,沾着水珠的睫毛扇动几下,她从昏迷中清醒,坐直身体,喘着劫后余生的气。
两人作别时,雅若告知她今晚红色包厢的座上宾有两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坐在二楼看台,其中一位应该是军区的人。
雅若告诫她千万不要多嘴,只管听吩咐,黛羚点了点头告诉她放心吧。
进入入口后只过一个拐角,瞬间人声鼎沸,嘶吼声弥漫。
黛羚放眼望去,一楼的拳台中央,两名裸上身满脸是血的人扭打在一起,裁判在试图分开他们,拳台下聚集了上百人,大家怒吼欢呼,像野兽一般咆哮。
确实观感不太好。
黛羚嫌恶地收回了眼神,目光扫到正前方围着地下场地所建的一圈二楼看台,烟雾缭绕中坐了许多看起来身价不菲的脸。
最深处红色隔间内,两个黑衣保镖双手交叠而立站在后面,前面两把暗红色皮制雪茄椅并列而放,中间隔着一个茶几。
一个穿着背带条纹西裤的老头正一脸安逸地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
旁边的年轻男人嘴里呼出一抹烟圈,脸被若隐若现的红丝绒帷幕遮掩大半,黛羚只瞧见他桀骜利落的下颚微微扬起,仿佛笑了一下。
黛羚整理了一下着装,婀娜妖娆的扭着胯朝着他们走去,她单手将托盘衬起,尽量扮演好一个服务生该有的态度。
走到老头身旁,背后的保镖上前询问为什么换了人,黛羚小声答刚才的服务生不舒服,随后对他嫣然一笑,黑衣男则退回原位不再说什么。
“先生,您的威士忌。”
黛羚弯腰将托盘上的酒和冰块取下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老头和昂威说着笑,丝毫没有理会她。
她放好酒后站在稍远一旁等候吩咐,眼神不自觉瞄向右前方的昂威,他此时正悠然自得的捏着酒杯喝酒。
不过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拳,而是在旁边人的身上,鹰隼一般的双眼带着轻佻的笑意,时不时观察着老头的反应。
老头全神贯注的盯着下面台上激烈的比赛,情绪跟随着起起伏伏,显然是下了注。
花姐说过,地下黑拳的目的一般三个。
一个是送钱,一个是洗钱,最后一个就是单纯的觉得正规拳守旧没意思,喜欢看毫无底线的打,打到一方被打死为止,极其血腥,这种一般都会签生死状,免除责任。
黛羚通过情况来判断,今天应该属于第一种。
既然是军区的人,那么大差不差就是给高官送钱的,为了贿赂,让老头选一方下注,无论他选哪一方,都会赢,所以昂威的眼神才会散发着戏谑,像看一场好戏。
昂威饮下后一口酒,而后抬手看了看手表,黛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向一楼几个彪形大汉投去的细微眼色,楼下之人似乎收到了命令,台上随即开始最后的角逐。
最终,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壮汉选手满脸是血地被抬了出去。
在众人的高涨的巨大欢呼声中,那个羸弱的男人吐出黑色护齿,鼻青脸肿地举起双拳,大声庆祝,尽情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昂威叼着烟站起身来,单手极为利落地解开西服上唯一的一颗扣子,往后抻了一下,接着高举双手鼓掌。
旁边的老头也站起身来,对着昂威弯腰礼貌一笑,说了句,“不好意思,陈公子,我赢了。”
昂威耸耸肩眯了眯眼,叼着烟伸手与他相握,眉眼间满是附和之色,声音淡然不惊,毫无失望之意。
“祝贺您,比杨将军。”
话音刚落,台下的拳台上,此时四个美女抬着一个木桌缓缓走来。
木桌之上罩着黑布,在那此起彼伏的声浪之中,赢下比赛的那个瘦个男人揭开了黑布,只见数摞现金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明晃晃地耀人眼目。
他接过下面递上来的一个麻袋,在众人的数数声中,一叠一叠地将现金放入麻袋。
那动作足足持续了上百下,当真是纸醉金迷,令人心魄为之震颤。
昂威和老头望着楼下的场景相视一笑,像完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交易。
过了一阵,来了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将老爷子请下,说是在北楼四楼为他准备了薄酒,让他移步,老头二话没说就跟着去了,走之前瞄了黛羚的屁股一眼。
此时场子里只剩昂威和身后的保镖,一楼已经散场,他仍若有所思地盯着台下。
正当黛羚思考接下来如何让他注意自己时,前方的经理折回示意她不要再呆在这里,黛羚望了一眼昂威的背影不想走,但也不得不离去。
刚走两步,一个眼神慌乱的马仔和她擦身而过大步上前在身后昂威的耳边低语几句,黛羚在转角处听到他低沉而带有磁性的闷笑,说了一句什么,但听不清。
回到大厅的黛羚撞见远处正给客人端酒的雅若。
她的胸口处塞满了钞票,都是客人给的小费,雅若朝她微微一笑,黛羚淡然抿嘴心领神会。
后半场黛羚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昂威有没有离开,如果离开那么今天她将毫无机会。
不一会,大堂经理阿苏找到黛羚。
很神奇,场子里这么多人,他似乎也不是那么脸盲,绕过无数宾客还能精准的找到她。
“黛羚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做陪酒,但事情紧急,今晚楼上有重要的客人指定你,我们跟他解释过你只是服务员,但是这位客人难以想象的尊贵,如果你不去我想......”
阿苏脸上很为难,看起来也不像装的,其实他也很恼,偏偏今晚这么大的官看上了一个第一天上班的服务员,他也不得不强迫了。
黛羚一脸疑惑,环视了一圈,不知道被哪个臭男人瞄上了,淡淡地吐了一句,“经理,我不陪酒。”
说完黛羚转身准备离开,待得了这么久她却一无所获,这里烦闷的空气让人生厌,正好想回家。
刚转身就被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挡住去路,结实得像一堵墙,身后阿苏经理的声音不像刚才那般软和,语气开始变得强硬。
“黛羚小姐,还望你别不识好歹,这尊佛你我都惹不起,弄不好你小命都不保。”
她自认两者都有,但她说不出口。
昂威阴森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有男人?”
她看着他一双几乎要吃了她的眼,说与你无关。
“其实有也无妨,我不介意。”他温柔挽她的发丝。
像他这样占有欲强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看中的女人有别的男人。
精虫上脑时说的胡话她当然不信。
他隐忍克制体内的猛兽,握住她发冷的指尖往他胸膛上放,眼神温柔流连她发白的嘴唇,“那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黛羚被他严肃发冷的眼神震住,说你讲。
昂威伸手抚弄她鬓角的乱发,带着毁灭前的柔情,“你知道我想睡你,我也给你了两次机会,你都不要,如若今天你走出这辆车,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想法,你听清了吗。”
狂风暴雨停歇,男人唇角残留着凌乱的粉色唇膏,脸是黑的,眼眸如狼,浓密的睫毛刮过她的耳畔,一呼一吸都煽动着一个男人深处的危险和魅力。
他的胸腔还未平息刚才的激情,呼吸发烫,震耳欲聋,充满令人害怕的男性气息。
其实她也在赌,他对她的兴趣的程度,三番五次的拒绝可能会让他生厌,但无论如何,绝不是现在。
她的目的,是长久的留在他的身边,但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资本。
黛羚屏气,心跳乱得很,望着身上那张让人生畏的脸,咬着牙看着他,说了一句听清了。
男人问那你的回答呢,她看着他的眼睛强硬地答,“回答就是我不想和你睡,你对我有没有想法不重要,我不在乎,你呢,听清了吗。”
她回了一计欲擒故纵。
车窗外,风雨呼啸,车窗内,浑浑噩噩。
男人听到她反问的话恍然笑出了声,说果然有种。
他没了兴致,抬眼望向窗外,愤懑地舔了下嘴唇,直起身来,倒向一边慵懒地抚弄身上乱糟的衣衫,斥了一声,“好,那你可以滚了。”
从小到大,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女人,一张拼死抵抗的脸,就很难有什么好兴致,就算强迫,滋味也不见得好。
在同一个女人怀里栽两次,这叫什么事,荒诞可笑。
昂威伸手摸索烟盒,似乎失去了耐性。
雨还在下,竹叶刮着车窗发出漱漱的声音,在静默之中,黛羚狼狈地拉好两边肩带,穿好被他蹂躏到发皱的上衣,在气氛僵死之前默默推门而出,呼啸的雨点洒落进来。
“我不滚,我用走的。”
她侧脸,声音很低,随即便消匿在雨中。
柔柔的蚊子声毫无威慑力,不痛不痒,让男人想笑。
听起来甚至比摸她屁股那位还不如。
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单掏遍了口袋都摸不到打火机,他索性一把把烟扯出来扔掉。
胸腔愤懑滚烫,憋的难受,抬脚狠狠地踢了前面的座椅一脚,嘴里脱口而出一句f u c k。
车身晃动两下归于平静,难辨是风雨作祟还是男人的强硬脚力。
离得五十米远的坤达和诺执扫过车窗一闪而过在雨中奔走的女人,满脸问号。
这么快,的吗,少爷这么年轻,难道身体也这么虚?
坤达撑伞下车,边往后扫边跑向昂威的车,“少爷,弄完了?不送她回家,下着大雨呢。”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酱茄子色的脸,眉头皱着,缓缓抬眼皮,有气无力懒淡道,“你想送便送。”
见状,坤达上前,拉姑娘上岸。
昂威闭眼嘱咐,“坤达,把姑娘送下去,就跟阿苏说我不需要服务。”
坤达满口答应,将愣在一旁的姑娘送下了楼,朝阿苏摆了摆头,说看来还真是冲着那位来的。
阿苏只能摊手,后悔答应了黛羚辞职的事,但她走的坚决,你也没法把人绑在这不是。
雅若灰溜溜下了楼,被几个聚在化妆室的姑娘看穿心思。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撩了撩头发,有些奚落的口气。
“我说呢吧,上去不了多久准下来,昂威少爷拢共没来几次,每次都只喝酒,场子里再漂亮的女人的都不看一眼的,多少人想着主动投怀送抱呢,人家没理过一次,生得那样的脸,真是可惜。”
旁边坐着那个姑娘也来了兴趣,“谁说的,我可听他们说,上次他给场子里一个新来的女招待特意吩咐过冰袋,说是因为她手烫伤了,这不也挺体贴的,说不定呐,人家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另有人选罢了。”
“得了吧,他们这样地位的男人几个是干干净净的情种,你在这做春秋大梦呢,就算他们没想法,那围着的女人们就跟苍蝇一样多,时间久了,谁能忍得住。”
镜子前的女人发笑,取出睫毛膏仰头刷着,“就是不知道他这样英俊勇猛的男人,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儿,要能跟他睡一次让我死都值。”
几个女人咯咯地笑说她不知廉耻,互相打趣着,视线从路过的雅若身上上下打量。
她自然听到了她们的笑谈,但不以为意。
昂威没在檀宫久待,回程的车上,坤达瞄了无数眼后视镜,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没想到黑暗中闭眼沉思的主儿早有察觉,“有话就说,鬼鬼祟祟的。”
坤达试探,“少爷,是不是想见上次那位黛羚小姐。”
昂威没睁眼,声音冷冷沉沉,没什么起伏,“你瞎八卦什么,开你的车。”
坤达哦了一声,说没什么,只说阿苏提那位中国小姐辞职了,又恰逢寒假,家中有事,回国了,不再回来檀宫了。
昂威这才睁了眼,沉默半晌,挑眉问,“现在寒假?”
坤达说是,他便不再说话。
看来果真是怕他,人都跑回国了。
趁着学校放寒假的功夫,黛羚走完辞职这步棋,便果断回了澳门,她期待时间,会让一切发酵。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母亲和玉梦的墓前上了三炷香。
除此之外,寒假的一个月里,她只做了两件事,白天练习剑道,晚上陪花姐扫雷。
花姐傍上的男人是香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为了立住自己的第一情妇的位置,她需要铲除很多有苗头的狐狸精。
花姐出身风月,最早和程玉梦两人都在澳门赌场做荷官,做着做着,两人都做成了情妇。
只不过一个傍官,一个傍商,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
一条贱命,这是花姐对自己人生的总结。
她和程玉梦的心愿都一样,希望黛羚长大能够脱离这个环境,拥有一个清白干净的人生。
再不济,也要做个有钱人的正室,总之就是替她母亲操心,打心眼里心疼这个从小没妈的孩子。
所以当黛羚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花姐在她母亲加奈的墓前哭了两个小时,扇了自己无数耳光。
黛羚就那样在旁边瞧着,也不制止,花姐自己打累了也就作罢了。
这姑娘性子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随她去吧,只是告诫她,切忌动心,最后把自己栽进去,不要像玉梦那样,没了命,可怜。
黛羚望着她,没说话。
学校还未开学,她便动身回了曼谷,在澳门和香港多待,她总是触景伤情。
回了学校待了几天图书馆,某天迎着暮色往回走,一个白衬衫的男生追了上来,面对着她有些羞涩,望着远处几个起哄的男生眨眼。
是同班同学郑耀杰,泰国华裔,一个公子哥,平时也没什么交集,黛羚不明白他的用意。
“黛羚,周末有空吗。”男生抱着书挠着头,干净的脸上满是期待,“我想,约你去玩。”
黛羚瞧着他,一瞬便解其中之意,青春少男少女,她长得漂亮,有几个男生追,也已习以为常,不过心思完全不在这之上,她也总是婉言谢绝。
“哦,周末啊,我要打工,抱歉。”她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绕过男生准备回家。
其实这个周末她不打工,要下周才开始,只是借口罢了。
男生不死心,接着追上来,远处的身影吹着口哨起哄,嘲笑他的失败。
“黛羚,去吧,是我表姐的party,特别好玩,我请了好几个同学一起去,在海边的庄园。”男生背对着倒退,走在她的面前,缠着她。
黛羚拗不过,他跟了她快五十米,她有些气,停下脚步,人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嘴边那句脏话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爱跟同学交往,大家背后都传她高冷,冰山,她倒也不在乎,只是性子被磨没了,加上心情其实还不错。
“行,你别跟着我了,我去。”
男生眉梢舒展开来,高兴极了,朝着身后的几个身影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说定了哦,那我周六来接你,下午四点半,学校门口,不见不散。”
说完,几个男孩一溜烟的跑掉,消失在夜色中。
周六下午,郑耀杰开了一辆很拉风的跑车停到学校门口,吸引不少目光,他特地换了一身正式的衬衫西裤,看起来颇有风姿。
黛羚穿了一条普通素净的白色连衣裙,未施粉黛,但少女的青春气息实在浓烈,清纯可人,无需多余打扮。
郑耀杰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黛羚问其他同学呢,他敷衍说都有事,临时不去了。
听到这句话,她气得差点想跳车。
为了泡妞,郑耀杰也算孔雀开屏,物尽其用,开着跑车带着姑娘绕了半座城才来到了Party的会场。
一个本来距离学校只有不到一个小时路程的海湾,郑耀杰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
到了目的地,天已经黑透。
Party会场在半山腰,依山傍海的富人区庄园,门口的停车场挤满了各种豪车,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热闹音乐,人群的欢呼鼎沸,看起来来客不少。
黛羚愣了几秒,会过意是针对她而来,嫣然一笑,“太太好眼力,澳门人。”
“真是巧了,我也是澳门人。”女人媚眼如丝瞧着她,好像早已预见,“来泰国很久了?”
黛羚边发牌边摇头,“学生,刚来不久。”
几句闲聊的程度,帷幔里的男人下颚轻扬,似乎睨了一眼外头,黛羚警觉,余光刹那和他对上。
漆黑里,隔着一帘雾色,她窥见那双晦暗如深海,暗藏汹涌的眼,三分豪气,七分肆意,狭长的眼尾染着几分轻佻。
他穿白色西服黑色西裤,流光溢彩的霓虹恍惚笼罩他面容,龙眉凤目,周正凛然,风华异禀。
只几秒,她便回避了视线。
这张年轻英俊的脸,她只看了个三四分,便已感受到他身上不凡的威慑力,只是不知来处,何种身份。
但无疑就是今晚此间贵宾厅的幕后主宰,背景不凡。
今晚的牌局,结束于那名叫刀手的礼帽男,输光了手里所有筹码。
中东男兴致大好,掐着泰国女人的屁股探进帷幔之中打了声招呼,便急不可耐地交缠着离开。
女人也慵懒地起身,叫着玩够了,里间伸出一只大手顺势将她挽过去,似乎也起了身,抱着她唤了声欧老板,天色太晚,先行告辞。
那位欧老板靠在沙发一侧抽雪茄,只说了句不送,并不起身,派头不算小。
见状,一侧两个黑衣人立马上前各站两边护送。
搂着那位太太的中年男人从帘中走出。
五十多岁,穿戴雍容,文雅风流,留着精致的八字眉,戴着一顶贝雷帽,帽檐故意压得低低的,让人难窥其真容。
叫刀手的礼帽男也随即起身恭送,“将军,改日咱们再见。”
男人微微颔首。
女人裹进男人怀中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地摇曳,出大门前还转头跟她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黛羚淡然一笑,就当是回礼。
这场赌局,中东男一毛不拔,反倒是那个女人,走之前随手塞给她一枚筹码做小费,一万美元,出手可以说相当之阔绰。
不过虽然太太夫人的叫着,看着这巨大的年龄差,想必也不是原配,有钱人豢养的金丝雀,倒更说得通。
黛羚收拾好牌面后,躬身给刀手的方向行了个礼,“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刀手从帷幔前三步并作两步,走至黛羚身前,朝她点头,“小姐请留步。”
男人慢条斯理笑盈盈。
黛羚双手拎着牌箱,洗耳恭听,“您说。”
男人抿抿唇,朝身后看了一眼。
“是这样,我家老板姓欧,是香港商人,最近在曼谷刚到此地不久人生地不熟,刚才听闻小姐乡音,非常亲切,想请小姐一杯闲酒,到里间一叙,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人生地不熟?鬼才信。
黛羚心里暗自思忖,原来有钱人搭讪的方式也这么俗套。
跟刚才的澳门女人和泰国将军不叙,跟她一个发牌的有什么好叙的。
她透过刀手射向幕后,“实在不好意思,我天生不胜酒力,没办法答应邀请,抱歉。”
刀手面色从容,未露丝毫惊异,老狐狸一只。
“小姐别误会,我们是正经商人,您别多想,我家老板宅心仁厚,喜爱交朋友,仅此而已。”
刀手说着,细长的眼眸微侧,观察着身后的反应。
黛羚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低头浅笑,尽量不想生事,“听闻今天台面是欧老板包场,可以预见老板的豪气大方。”
门口的侍应弯腰恭敬地叫了一声表少爷,郑耀杰点了点头。
领着黛羚穿过富丽堂皇立满大理石雕像的花园长廊,绕进像城堡一样的几栋欧式建筑,他们来到了靠海的前院。
仿佛置身于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灯火通明,夜如白昼。
草坪里外早已聚满了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摩肩擦踵,人头攒动,觥筹交错。
巨大无边泳池中央漂浮着无数鲜艳夺目的充气泳圈,上面骑着躺着各类搔首弄姿的美女,吸引着岸上男士们的眼光。
眼神暗自交换,电流涌动。
郑耀杰护着黛羚穿过人群,听他说,他的表姐刚从美国念完书回国,她好结交朋友,这是回国的第一个Party。
认识的不认识的,来了好几百人。
黛羚环视一圈,确实阵仗够大,好一个酒池肉林,有钱人结交朋友不拘小节,想来也不在乎场子里的人是否全部认识。
郑耀杰给两个服务生打了个招呼,便在一旁给他们准备出来两个座位。
黛羚坐定,眉心微蹙,轰隆的巨大音乐声震得她脑仁疼。
郑耀杰不时瞟着佳人眼神,忙着找话题。
黛羚嘬着吸管,环视着周围有意思的场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他的话。
当他说起表姐家的公司,黛羚浑沌的大脑一时清醒了许多。
“你表姐家是四海集团?”黛羚重复他的话,这才看向他。
郑耀杰看到她来了兴趣,一时喜上眉梢。
要知道,四海集团在泰国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商业集团,黛羚肯定知道,这可是他表现的好机会。
“是啊,我姑父,就是我表姐的爸爸,是四海集团的二把手,虽然现在隐居幕后了,但是实权还是在握的。”
郑耀杰说着一脸骄傲,捏着酒杯喝了一口,用来壮胆,“我表姐在美国创业,也有自己的公司。”
要知道在喜欢的人的面前,怎么都紧张。
黛羚眼波浮动,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抿唇探他口风,“你姑父叫什么名字?兴许在新闻上见过。”
“孟光雄,我表姐叫孟季惟。”郑耀杰脱口而出。
黛羚脑海中搜索几遍,倒是也没听过四海集团这个二把手的事情,只知道这个集团前身就是丹帕一手创立的四海帮。
不过有几个过命的兄弟,在黑道来说倒也正常。
黛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沉默数秒,就听到郑耀杰喊她,“黛羚,你看那边,我表姐来了。”
她眯眼望去,就在二楼的中央露台,一个纤长的黑影高举香槟,主角面带微笑,让大家cheers。
瞬间大家气氛高涨,都举起了酒杯,气氛达到一个高*。
不过,这个表姐有点帅。
黛羚仔细盯着孟季惟,眉宇轩昂五官俊秀,身材清瘦修长,冷冽的眼神轻扫过楼下的喧嚷,眼角微微淡笑,透出她十分冷艳又疏离的气质。
黑色衬衣加西裤干净利落,头发不长,光溜地梳在脑后,外形可以说是酷到极致,乍一看,有点像一个男大学生。
她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郑耀杰在旁看出了黛羚的疑惑,便补充道,“我表姐有点中性气质,因为我姑父从小就拿她当男孩养,性格比较强势,像男人。”
“不过她确实挺帅的,我都要甘拜下风。”他呵呵笑了两声。
黛羚心里白了一眼,这也能自夸,虽说郑耀杰也挺帅,但在她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青瓜蛋子。
反而他这个表姐,确实还阳刚许多,身上一股英气,吸引人至极,莫名地还有点移不开眼。
黛羚衬着下巴望向二楼,孟季惟单手插兜,懒散地背靠栏杆。
迎面似乎有其他来客,她举杯做出一个敬酒的姿势,唇齿轻启说了句什么,淡笑便荡漾开来。
只见一双肆意洒脱的长腿缓缓跨入她的视线范围,慢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眯眼看清后,黛羚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既然是跟四海集团有关的场合,他的出现也让她没有那么惊讶了。
“等会,我带你去跟我表姐打个招呼吧。”郑耀杰看她一直朝二楼看,抬头无意扫了一眼,心里顿时一紧。
黛羚看出他表情的微妙变化,故意问他,“咦,你表姐旁边那位是谁啊。”
郑耀杰轻咳一声,喝了口酒润嗓子,朝二楼那个压迫性的身影睨了一眼,言辞有些闪躲,透着鄙夷,“混世魔王,不介绍也罢。”
黛羚嗤笑,“怎么感觉你挺怕这人?”
“哪,哪有。”宋耀杰涨红了脸,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心事,怎么也不能失了面子。
“他啊,四海集团的太子爷,昂威,这人暴力狂,别看他长那么帅,其实人品很差的。”
宋耀杰撇撇嘴,显然不想黛羚对他感兴趣。
毕竟那厮确实有张颠倒众生的脸,今天可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追喜欢的女孩,光环可不能被夺走。
黛羚看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好笑得很,平时在学校也算呼风唤雨的公子哥,竟然也有害怕的人。
二楼这位爷的出现,显然让场子里多了些窃窃私语,女生的目光被吸引去大半。
尽管昂威和孟季惟背靠着闲聊,只偏头喝了口酒,就引得起哄和尖叫。
昂威似乎察觉到了楼下的热闹,他转过身来,将酒杯递给旁边的侍应,侧身倚在了栏杆上,点了根烟,俯视众生不羁的脸,在逆光下,凌厉而淡淡的和孟季惟说笑。
场子里花花绿绿,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季惟回国的第一个Party,怎么也得赏个脸。
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一群衣不蔽体的肉身,无数的媚眼抛来。
昂威看得头疼,索性收回了眼神,就在抽离的一瞬,角落里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让他失了神。
盯了半分钟,确定自己没看错。
不知道旁边的那人说了什么笑话逗她,她当着那人的面,笑得春风和煦,跟在他面前紧绷的不自在,完全变了样。
昂威觉得有意思,将烟从嘴里拿下,整个身子俯下来撑在栏杆上,眯眼仔细的瞧。
今天穿得素净得很,也没化妆,妥妥一个学生*,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也不知到底什么滋味吸引他。
瞧着身旁的男人目光如炬盯了许久,孟季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偏头打趣,“怎么?看男人还是看女人。”
昂威目不斜视将烟送到嘴边,沉声回她,“跟你一样。”
孟季惟闷头笑,视线里好几个美女,背后一个后生仔,仔细一看,表弟郑耀杰正逗一个姑娘乐呢。
那个姑娘蛮清纯,长得倒是不错,毛头小子挺有眼光,都学会利用她的场子泡妞了。
“你不是说来一下就走,还不走。”孟季惟笑着拍他肩膀。
昂威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那个角落,回她,“突然觉得兴致盎然。”
虽然她接触昂威之前就知道这个人物不是一般人,也预想过他有着让人可怕的人格,但短暂的几次见面,还是让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气。
“你怕我?”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那人唇角勾了勾,蹙起眉宇,慵懒地朝旁边吐出一口烟雾,“我很可怕么。”
黛羚淡淡地回他,“说笑了,昂威少爷,谁不怕您。”
第一次见就让保镖往死里打女人的人,谁不怕,她心里犯嘀咕。
他鼻腔闷笑一声,舌尖抵出残留的烟丝,仿佛觉得好笑。
水开了,她伸手欲拿过茶壶准备朝茶杯里沏水,他宽大的手掌夺过滚烫的手柄,没有一声交代,朝自己的杯子里斟满了水。
眉眼轻轻一挑,抬眼问她,仿佛试探,“黛羚小姐,近来有去过卧佛寺吗。”
她眉头一惊,只两秒便恢复,暗想应该没被察觉,“倒是有,怎么?”
“哦?去干嘛。”两道幽深的眸光射向她。
黛羚回他,“打工,赚点学费。”
昂威手指夹着烟,眼眸微醺饶有兴致地瞧她,像在瞧一只小动物,“这么缺钱?”
黛羚呛他,“从小穷惯了,兴许您不能理解,穷人嘛,就是这样过活,没您这么体面。”
“那也没下海做皮肉生意,看来还挺有骨气。”男人轻嗤一声,眼波流转扫她的唇。
黛羚没再应他,低头揉搓着刚才被男人压皱的衣衫,昂威抽着烟,两只眼睛专注地看她,眼梢带笑,空气静谧得骇人。
一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如砸进沉静的池塘一枚石子,荡起波纹。
“进。”
昂威坐回靠垫,眯着眼看向门口,坤达脸上带着一丝慌张推开门,在门口亦步亦趋,读着房间的空气,慌张转变为犹豫,揣测着该进还是退。
“有话就说。”昂威呵斥他。
坤达手里捏着手机,瞥眼瞧了瞧昂威身边的女人,眯了眯眼瞧清楚了,咽下一口唾沫,才敢切入正题。
“瓦三有消息了,少爷,就在南城,人盯住了,在赌场,还没暴露,追吗。”
听到这个消息,昂威眉间聚起一抹凝重。
他脱口而出追,随后慢条斯理地捻灭烟蒂,起身穿了外套,吩咐手下带家伙,风驰电掣的离开。
五分钟后,黛羚在走廊里遇上了跌跌撞撞的一个女同事,她抱着一块冰袋,递给她,说是客人走的时候交代的,给黛羚小姐冰敷用。
走之前人忘得没边,一眼没看,却还记得她手上的烫伤。
这人脾性模糊,实在捉摸不透。
黛羚轻笑,心里有了几分底,捏着冰袋下了楼,正好撞见阿苏,被他叫进了办公室,他一脸坏笑的从桌上推给她一张支票。
“昂威少爷吩咐的,说是给你上次受伤的补偿。”
她低头瞧了一眼,金额不低,赶上了她大半年的生活费,但她没要,上次的医疗费已经被付过,她没有理由再要补偿。
不是他说的,有骨气,那么演戏也要演到底。
昂威半夜赶到赌场,人没截到,瓦三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趁着上厕所的功夫甩掉了跟踪的人手,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走,跑了。
纵然恼怒,人已经跑得没了影,无计可施,只能打道回府。
过了几天,每月一次的陈家家宴,雷打不动。
陈家别墅地处市中心一处宽阔高地,四周包裹面积不小的葱郁森林,闹市中一览众山小的绝好地界,四周砌起高高的白色围墙,森严无比。
昂威的极光蓝帕加尼超级轿跑缓缓驶上山,门口两扇四米高雕花铁门从内打开来。
等待的片刻,他伸手捏了捏紧绷的眉心,随后一声轰隆,驶进辽阔的花园,划破暗夜的寂静。
脚步声穿过长廊,不紧也不慢,昂威把车钥匙扔到玄关上,俯身换鞋。
门口迎来年轻的女佣,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柔声细语,“少爷回来了。”
昂威抬眼,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点头,算是回应。
长腿跨上台阶,迈进宽阔古典的中式客厅,隔老远就传来阮妮拉打点厨房佣人的声音。
“阿嫂,卤味Leo爱吃,今天多做一些。”
声音温柔自然,与平日高高在上,冷峻严厉的副署长大相径庭,就像每个普通的母亲一般模样。
听闻脚步声靠近,阮妮拉坐在宽大客厅沙发上的优雅背影,才不急不慢地转身。
身上真丝家居服,披着一条名牌披肩,手上是一枚绿得发光的翡翠镯子,棕色短卷发配红唇。
模样靓丽年轻,一点不像五十出头的女人。
“Leo,快来坐。”阮妮拉微笑招呼他,放下手里的红茶。
昂威对于这个家还不算熟悉,回国两年不到,除却一月一次的家宴,一家三个人,平日各自忙各自的,免不了生疏。
昂威大喇喇落座阮妮拉旁边的单人沙发,黑色衬衣修身敞开,一股子不羁的傲气。
如往常一样,没有一声招呼,眼神没有一刻落在她的身上,低喘了口气,环顾四周,沉声问,“爸呢。”
巨型水晶灯的光晕笼罩下,他瞳孔幽深似潭,烟瘾犯了,胸口难耐。
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顿了两秒,还是作罢。
阮妮拉示意身旁的佣人给他斟上一杯红茶,朝他面前推去,满脸堆笑但心中还是难免黯淡,“你爸在楼上打电话,晚点就下来。”
这孩子跟她不亲,她早就习惯,不止今晚。
她看遍他的眉目,斜着靠身过去,殷勤地尝试关心,“最近瘦了,没好好吃饭吧,忙归忙,别累坏了身体。”
昂威只嗯了一声,不接她灼灼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四处梭巡,修长的手指捻过桌上醒目的报纸,头版头条就是阮妮拉身着警服的巨幅照片。
那个弄死的狠毒字眼,让她发困的身体一下子激灵,五脏六腑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鼻间发酸,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前几天感染风寒还没好全,多少还有一点难受,吸了两下鼻子。
那人撇头淡淡扫了她一眼,长臂伸过来到她膝下,她的腿立即撇向一旁。
那人拧眉,手指拉开抽屉,竟拎出一包抽纸丢给她。
“别弄脏车,垃圾桶在前面,自己找。”这嫌弃的语气才算是元神归位的,她不由地撇了撇嘴。
汽车开始驶进一片幽深,估计是怕沿途有人埋伏,所以他们全程没有走高速。
曼谷到华欣的山路不多,不好埋人,但前面这个峡谷是怎么也无法绕过去的,危险系数也最高。
树荫在月光下影影绰绰,进了森林之中,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乌漆漆,只有三辆车六盏车灯的狭窄指引。
就在这无边寂静之中,他们大约才行驶两公里左右,突然几声闷响划破黑夜。
是枪声。
“少爷不好,有埋伏,我靠。”坤达大叫一声,“兄弟们,抄家伙,开干。”
车趔趄两秒又恢复如常。
这边车内那人身躯一顿,紧握方向盘,侧头看后视镜,“把后面的包给我拿过来,快点。”
黛羚本能地抱头蜷缩,呼吸加速,听明白那人在跟她说话,艰难地取了安全带侧身把那个大包拿到前面。
冰凉的金属触感触碰到她的大腿,她猛地一缩。
那几声枪响之后,原本幽暗静谧的路面上此时突然响起了似乎数辆车疾驶,轮胎刮擦路面的尖锐声音,气氛忽然变得惊心动魄。
昂威从包里迅速翻出枪上膛,似乎这种场景他见怪不怪,反而让他兴奋不已,嘴角若有似无地带笑,偏头看她,“怕吗。”
她当然点了点头。
“怕还不趴下,等着人爆你头吗。”他又忽然变了副表情,冷沉看她。
车窗外响起了两方交火的噼里啪啦声,显然坤达他们已经开始回击,子弹的声音刮过车窗,黛羚此生第一次直面枪战,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
“嘭”的一声,他们这辆车的后车窗发出闷响,显然被击中,黛羚回头看了一眼,这辆车的玻璃应该是防弹设计,那颗子弹只是击出了裂纹,并没有打穿。
随后又有几颗子弹打中后视镜和其他地方,车子一直在歪歪斜斜蜿蜒在山路之中,他显然将油门踩到了底。
黛羚顺着车的晃动伏倒在座椅前的空挡之中一动不动,她抬头望那人,他钻出车窗朝后面射击了好几枪,现在在重新上膛。
“他们四辆车跟在后面包抄,少爷,前面再拐几个弯,穿过最后那个瀑布就可以甩掉他们。”坤达那头还在交火,声音却异常平静。
他一手拿枪将方向盘抚好,抬头观察后视镜,“形势不妙,叫华欣的人来支援。”
那头说是。
“谁的人看清楚了吗。”他脖颈上的青筋明显,眼里透着雾气。
坤达回,“还不太清楚,不过不像暹罗的打法。”
那人狭长眼角带笑,嗤一声,“有趣。”
拐过一座山头,似乎成功甩掉后面两辆车,短暂熄火几分钟。
那人得空向下看过来一眼,皱了皱眉随后舒展开来,带着点嘲,“吓成这样,要不要把我腿放开些。”
这样的情形下,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黛羚才注意到自己不知几时抓住了他的小腿,抠的死死的。
没家人,那不是从小自己做,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男人听着,半晌落了眸,摸出身上的烟盒,对她使了使眼色,“介意吗。”
她明白过来,微微摇了摇头。
那人便抽出一根含在嘴里,宽大的手掌拢着点燃,眉目微微耸起,那副极其男人味的皮相,让女人神魂颠倒,不假。
他身上的烟味和平常男人不同,带着淡淡的檀香之味,仔细来说,是不难闻的,甚至让人记忆深刻。
也许觉得束缚,他夹烟的手指去解胸前的纽扣,随后站起身来,背对她,朝着落地窗呼出烟雾。
“四海集团奖学金名额已经全部在上次的集体面试里分配完毕,所以今天你面试其实没有意义。”
那人说完才转过身来,人往她走过来,嗓音里含着尼古丁的味道。
最终在办公桌前双腿交叠,倚开来,高高在上的俯瞰,张扬又迷人,“黛羚小姐,抱歉,不合格。”
像是宣判了她的结果,带着嘲讽的戏谑。
她低头感知自己发冰的手指,拨开自己耳畔的发丝,意识到这果然是一场徒劳的羞辱,她微笑抬头,“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说完她利落起身,给他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背后那人叫住她,“奖学金名额是没有了,我这有一份兼职,家里别墅缺个做饭的人,平日晚上加周末,我偶尔晚上回家吃,每月二十万,接不接受。”
他抽他的烟,英俊眉眼微挑,目的昭然若揭,两人心底都明白,他似乎不拿自己上次说过的话当真,她背对着他莞自笑了一下。
空气静谧几分,她的脚步顿在门口,反转来得有些快,她攥着拳头细想刚才的话,是否是梦境。
她住院那几天,有天半夜,她恍恍惚惚看见那道浓重的黑影就立在窗边,窗纱拂过他刀削的侧脸,让人不寒而栗,她竟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起来,她询问过护士,除了学校的老师,并没有人来看过她。
她忽而嗤笑,做了一个梦,倒把自己吓得失了神。
这个机会,是她赌来的,她当然要抓住。
似乎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他又补了一句。
“家里没外人,就我一个人住,有个阿嫂负责日常起居,你只做饭,接受就说话,不接受你就走。”
那人也并不逼她,倚在桌前皱眉抽烟,嘴唇勾着不屑。
她转身,望着专心抽烟的男人,没有一丝犹豫,“我接受。”
*
第二天傍晚,她乘地铁来到海湖庄园所在的住宅区附近。
因为他的宅子在最里面湖边深处,所以如果不打车从地铁站出来还要再走二十多分钟,因为腰伤医生叮嘱不能长时间站立或者运动,她只得在路边挥手招车。
没有一分钟,身侧便缓缓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前车窗降下,是一个中年男人。
“黛羚小姐是吧,我是昂威少爷的司机,他吩咐我在学校门口等您,结果我去的时候您已经走了,我就想应该能在大门这遇见你。”
那人面善,带笑意,“这边交通不太方便,以后我都去学校接您,你不必自己坐车来,上车吧。”
黛羚对他笑了下,应了句好的,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到五分钟,车便稳稳停在了湖畔深处的海湖庄园。
一扇巨型雕花大门的后面是一幢占地面积不小的二层别墅,夜幕下灯火通明,围墙里侧伫立着一棵棵参天的棕榈树,实在是气派十足又闹中取静的顶级豪宅。
说着她举起那枚一万美元的筹码朝黑暗里的男人晃了晃,歪头莞尔一笑,声音故意拔高了些。
“我今天也承蒙老板爽朗,报酬丰厚,多谢,如果下次还有这等好事,请尽管吩咐,只是今日不便久留,还请见谅。”
只听得男人闷声一笑,她瞧见帷幔下的刀锋一样的下颚线,夹着雪茄不急不缓,注视着指尖燃烧的青雾,嘴唇阖动。
“刀手,别为难小姐,不然人家以为你黑社会呢。”
说完这句话,周遭的手下都放声大笑,刀手见状也不便多挽留,黛羚礼貌点头道谢便离开了二楼。
此时天色已晚,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黛羚路过老虎机厅,两个男人突然踉跄着走出横到她的面前。
其中一个男人瞄到她的胸脯,上下打量一番朝着身边的男人使下流眼色。
察觉到两个醉鬼不友好的眼神,黛羚知道多半是赌场今夜的丧家之犬。
“借过。”她侧身准备绕过,却在一瞬之间被一股子蛮力捉住手臂。
“美女,一个人?”
男人将她拉到怀中,朝她脸上吐烟雾,“陪哥哥们玩玩啊,给你小费。”
说着就裹着她往旁边昏暗的酒吧大厅去。
“放开我。”
黛羚手腕被捉住,挣扎着叫了一声,但男人的力气极大,她根本没法脱身,只能另想计策。
这种输了钱的醉鬼最不讲人情,吃软不吃硬,她要硬来,没好果子吃。
“你弄疼我了,你先把我放开,我陪你喝就是了。”
黛羚眼珠转动,娇滴滴地出声,不动声色地拨开他想要趁机揩油的手,尝试先稳住局面。
领头的寸头醉鬼穿了件花衬衫,皮肤黝黑,带着一条大金链子,一看就是混的。
这种人,气性大肚量小,最看重面子。
听了服软的话,果然嘴巴一咧,温和许多,“识相就好,哥哥下面很大的,包你满意。”
耳畔落下的话,色气熏天,令人作呕。
寸头男将黛羚拉进鱼龙混杂,酒吧靠里的沙发卡座,将她强行搂在怀中,伸手就摸她的屁股。
旁边另外一个男的则坐在旁边,招手点了一打酒,跟着音乐声节奏点着头,开始抽烟。
这边,昂威的车行驶至御上皇宫大约两百米处,车里的对讲机传来坤达焦急的声音。
“少爷,不能再往前了,停在这里比较安全。”
昂威双腿岔开倚在后座,摩挲着食指的指环,压眉吩咐诺执,“开到门口。”
听闻命令,坤达也不敢再插嘴,在后面开着车紧跟。
快到酒店门口之际,滂沱之中擦身而过一辆黑色迈巴赫。
墨色车窗里,搂着女人戴着贝雷帽的中年男人的脸一闪而过,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昂威侧眼凝视两秒,便移开视线。
“少爷,刚才是……”
对讲机里坤达的话还没说完,昂威揉着太阳穴,不耐地打断他,“知道,我长眼了。”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一辆黑色奔驰,一前一后,在御上皇宫酒店门前树下落稳,没有开进正门回廊红毯。
但只二十米的距离,周遭四散的暹罗帮的人就迅速注意到了这两辆车。
倾盆之中,一名马仔眯眼认出前车车牌,如临大敌,压了压耳边的蓝牙耳机,神情慌乱。
“细伟哥,紧急,四海太子爷的车在御上皇宫,两辆车,在正门刚停稳,不知道有没有埋伏。”
那头吩咐了什么,马仔挂断了电话,朝身旁的几个黑衣人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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