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施宥安叶青菱的其他类型小说《未来皇后怎可做妾?权臣宠姬私逃施宥安叶青菱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璐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叶青菱喜笑颜开:“谢谢大人。”施宥安按了按叶青菱的手心,语气有几分不满:“青菱惯只会口头道谢。”“大人若答应我的请求,我今晚,”叶青菱咬了咬唇,酡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换种方式服侍大人。”施宥安目色深深,清俊的脸上神采飞扬:“当真?”他原只想讨个吻,没想到叶青菱竟如此大方,他恨不能马上就到晚上。隔日下午,叶青菱遣了文澜和玉柳出去采买零嘴。临出门前,叶青菱特意将玉柳叫到房中,叮嘱了她要买的东西。长青、碧云、笼玉、疏月则在院中替她架秋千,原是不用用上四个丫鬟的,但叶青菱想当天就架好,便让四个人都上了。她身边只跟着文晓一个丫头。长青本来有些担心,但想到施府大门有人守着,府内奴仆也知道不能让她出门,便也没管太多。叶青菱以要赏荷花之名,带...
《未来皇后怎可做妾?权臣宠姬私逃施宥安叶青菱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叶青菱喜笑颜开:“谢谢大人。”
施宥安按了按叶青菱的手心,语气有几分不满:“青菱惯只会口头道谢。”
“大人若答应我的请求,我今晚,”叶青菱咬了咬唇,酡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换种方式服侍大人。”
施宥安目色深深,清俊的脸上神采飞扬:“当真?”
他原只想讨个吻,没想到叶青菱竟如此大方,他恨不能马上就到晚上。
隔日下午,叶青菱遣了文澜和玉柳出去采买零嘴。
临出门前,叶青菱特意将玉柳叫到房中,叮嘱了她要买的东西。
长青、碧云、笼玉、疏月则在院中替她架秋千,原是不用用上四个丫鬟的,但叶青菱想当天就架好,便让四个人都上了。
她身边只跟着文晓一个丫头。
长青本来有些担心,但想到施府大门有人守着,府内奴仆也知道不能让她出门,便也没管太多。
叶青菱以要赏荷花之名,带着文晓去了后院。
在池塘边赏了一会儿荷,叶青菱指着塘中的荷花说道。
“文晓,我想摘些荷花回去插瓶。”
文晓点头,马上在塘中找起了花,奈何塘边的花并不多,她只得寻了带钩的木棍,将稍远些的荷花钩过来。
叶青菱趁此机会,找到了院中一处围墙旁。
这里原是施府的后门,当初宋家出事,宋序去前门求见,门房不给通报,他便找来了后门。
叶青菱也是在此重遇宋序,替他搭上了施宥安。
只是没过多久,施宥安就让人将后门封了,只留了大门一个出入口。
叶青菱在围墙旁停留了片刻后,小声地叫出了出来。
“宋序哥哥,你和许小姐在吗?”
很快围墙外便传来了宋序的回音。
“我们在。”
叶青菱松了口气,赶紧将缠在腰上的一个包裹扔了出去。
里面有一套施府婢女的服饰,还有一些金锭和珠宝首饰。
她在前两日玉柳送出去的信件中留言,让宋序今日带来许知絮过来。
宋序接到了包裹,又赶紧将几个水囊扔了进来。
叶青菱一边将水囊缠在腰上,一边对外面说道。
“许小姐,你学我说几句话吧。”
墙外的许知絮应了一声。
叶青菱便说了几句话,让许知絮记下并模仿。
为防许知絮像上次彩屏那样背叛自己,叶青菱还特地叮嘱了一番。
“许小姐,希望你能鼎力相助。上次背叛我与宋序哥哥的人,已被施大人拔了舌头,卖去了最下等的窑子。”
围墙外的许知絮沉默了片刻后,脸色坚定地答道。
“是宋公子与叶小姐救我出火海,哪怕为你们赴死,我也心甘情愿。”
她家覆灭时,她为了保全自身,主动向施宥安送过她爹贪腐的证据。
施宥安收了证据,也知晓她无辜,却仍任她流落青楼。
她早已知晓施宥安的为人,怎么可能背叛救她的叶青菱,站在施宥安那边。
叶青菱松了口气,许知絮不是彩屏,她聪慧得多,应当不会走彩屏的老路。
她又对宋序说道。
“宋序哥哥,为免波及你,你明日便动身上京吧。”
离明年春闱还有半年之久,现在动身有些过早,但毕竟有前科,宋序若留在云州,她一失踪,施宥安肯定会找上宋府。
若宋序不在,宋府只宋父一个老人,施宥安也不好为难他。
宋序轻叹一声:“我听妹妹的。愿妹妹此次能脱离苦海,得获自由。”
文晓在塘边才摘了两朵荷花,抬眼一看,却不见叶青菱人影。
叶青菱心下忿忿。
她现在已经出不了府了,没想到现在施宥安连院子都不让她出了。
这不是完全将她囚禁在了院中么?
可抬头看施宥安的脸色,她也不敢再激怒他,只默默地垂下了眼睫,发起无声抗议。
施宥安重新搂紧了她。
许是得到的不光彩,他心头始终有萦绕着一股不安,仿佛她随时会抽身离去。
再过半月就得回京,这些时日他得忙着回京事宜,没有时间盯着她,偏她又诡计多端,他便只能将她囚于院中,以免再生波澜。
叶青菱本以为施宥安说的是气话,没想到她竟真的连院门都出不了了。
隔天用过早膳,她想在府内走走,刚走到院门口,便被长青和碧云挡住了去路。
她俩看着她,神色虽恭敬,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青菱姑娘,大人让您在院中待着。”
叶青菱挑了挑眉:“哦,若我非要出去呢?”
长青蓦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利落地将刀从刀鞘中拔出,又将刀柄呈上。
“若青菱姑娘非要出去,请先将我俩杀死,再从我俩的尸体上踏过去。”
叶青菱一怔,看看长青手中泛着寒光的刀刃,又抬头看她一脸无畏的神色,只觉心头堵得慌。
现在她身边已有文澜、文晓、长青、碧云、笼玉、疏月统共六个丫头服侍,无论白天黑夜,身旁都有至少2人以上跟着。
文澜和文晓还好,毕竟年纪小,又服侍了她有小半年,尚算听话。
可长青、碧云、笼玉和疏月四人,才到她身边服侍,什么都听施宥安的,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叶青菱拿起了碧云手上的刀,在手掌上拍了拍,蓦地举起,往长青身体捅去。
长青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脸上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反倒是身后的文澜和文晓,见状惊呼了一声。
叶青菱有些意外,刀尖在长青胸前停住,抬头不解地看她。
“为何不躲?”
长青看着她,仍是一脸疏离的恭敬:“青菱姑娘要出院门,我便只能是具尸体。”
叶青菱手一松,手中的刀便向下落去,眼见着刀尖就要扎到她的脚背,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下落的刀刃。
是旁边的碧云。
她纤长的手指紧握着刀刃,刀刃上隐有血珠泛出,但她却是面不改色,看着叶青菱,沉声说道。
“刀刃锋利,青菱姑娘切莫伤了身体。”
叶青菱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你俩是不是从军中出来的,身上有功夫?”
她早发现了,施宥安给她的这几个侍女,身段柔软脚步轻盈,气质也较一般丫头沉稳,绝不是普通女子。
长青和碧云对看一眼,而后长青回道。
“我们曾是将军府的婢女,会些拳脚功夫。”
叶青菱拍了拍手,笑意吟吟地看向两人:“那你们可以教我功夫吗?我从小就佩服会武的女子,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学习。”
反正她现在只能待在院内,闲着也是闲着,这四个丫头都有武艺在身,哪怕她能学个一招一式,往后出去也派得上用场。
沉默片刻后,长青冷静地回道。
“请容我先去禀报大人,若大人同意,我等定尽心教导。”
“那便现在就去禀报吧。”叶青菱语气淡淡。
看来长青是这四人的领头人,她若想支开她们,先支开长青就行了。
施宥安正在前院会客,听了长青的禀报,也没放在心上,只淡淡回她。
“她若想学,便认真教导吧。”
有事做总好过她窝在房里,胡思乱想的好。
再过半月就要回京,叶青菱连打基础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学些基本的自卫招数。
例如“被人正面抱住被人背面抱住被人压在墙上被人抓住手腕”等,各类情景下的自卫和反击招数。
好在她自身体好后,一直在坚持锻炼,每天会坚持在院中慢跑,也会跳些健身操,以提升体能和体力,现在她的身体虽比不上这四个丫头,但比一般的弱女子强了太多。
长青本以为叶青菱说要学功夫,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是认真的。
不仅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还积极和她探讨各种险境下的制敌招数,让原本只想应付了事的她,也悉心教导了起来。
这可苦了施宥安。
叶青菱学了一下午,体力透支疲累过度,用晚膳时,她才吃了几口饭,便累得直接在餐桌上睡着了。
他将她抱回了卧房,在床上怎么亲她,她都没有反应,只得抱着她睡去。
隔天一早,他醒来时,她仍然沉沉睡着,他只得一人去用早膳,然后出了府。
施宥安出门没多久,叶青菱便醒了,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研究她哥留给她的那封书信。
那书信她研究了两天,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正常的告别信。
说是叶家连累了她,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生母留给她的那支簪子,她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若是能出府,许还能将簪子拿去首饰铺问问,现在被关在院内,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以后出施府再说了。
施宥安不日就要回京,府内已开始收拾东西,人人都挺忙,只有她是最闲的。
上午在院内慢跑了几十圈,下午跟着长青和碧云学习女子防身技巧,用完晚膳又在院中慢跑了几十圈,方才去沐浴。
今天施宥安外出了,午膳和晚膳都没在府中用,直到亥时才回来,带着几分酒气。
叶青菱刚沐浴完,正坐在铜镜着擦拭湿发,看到施宥安进来,便朝伺候她的文澜和文柳挥了挥手,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施宥安在桌前坐下,伸手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今日新上任的知府在万春楼宴客,听说宋序替新晋花魁许知絮赎了身。”
叶青菱擦发的手微顿。
宋序这动作倒是快,她以为起码得十天半个月呢。
施宥安长指拈着茶杯,目光盯着铜镜前纤细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
“青菱可知他花了多少银两?”
叶青菱懒得猜,默默地擦着湿发。
万春楼的花魁,左右便宜不到哪里去。
“5000两,”施宥安慢悠悠地报出一个数字,“是当初我给青菱赎身的100倍。”
这么多?
叶青菱心下微惊。
施宥安轻啜了一口茶,漆黑的眸子盯着叶青菱,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
“看来还是宋兄怜香惜玉,如今宋家元气大伤,竟还能掏出5000两为个花魁赎身。”
叶青菱没有说话,她又岂不会听不出施宥安话中的讥讽,只是在他面前,说多便会暴露得越多,索性不说。
“许知絮只是背影与青菱相似,宋兄便能豪掷5000两。若是他当初在万春楼发现青菱,莫说5000两,只怕50000两,也会毫不犹豫吧?”
半年前,施宥安为叶青菱赎身,带她入府那天,遭遇了一场刺杀。
数十支羽箭朝他射去,他身法再灵活,也没办法同时躲开,生死倏关之际,是叶青菱冲了出来,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那支朝他心口射去的毒箭,最终射进了她的胸口。
施宥安还记得她刚中箭时的模样。
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嘴里吐着血沫,胸前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全身衣裙,瘦弱的身体软在他怀中轻颤。
那样的娇柔,那样的瘦小,又那样的温软,在府里娇养了大半年,才养到如今活蹦乱跳的模样。
施宥安搂紧了叶青菱的腰,心下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
他差点失去她。
叶青菱垂下眼睫。
那一箭,确实不是她主动去挡的,是彩屏推她出来挡的。
但她在事后,为了让施宥安尽心救治她,一直伪装成自己主动挡的箭。
确实她这么说之后,施宥安很感动,特意找了告老还乡的太医给她诊治。
先用了千年人参给她续命,后又有各种名贵补药替她调养,各种好吃好喝供着她,甚至找了两个丫头伺候她,半年就将她的身体养好了大半。
施宥安对她上心,想必就是因为她替他挡的这一箭。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就对她下头,还她自由?
想到这里,叶青菱抬起头,看着施宥安,斟酌着说道。
“大人,我骗了你。半年前我替你挡那箭,并非主动,也并非脚滑,实因彩屏推了我一把。她自己贪生怕死,不敢替大人挡箭;又嫉妒我得大人青眼,便推我出来送死。”
施宥安回看着叶青菱,脸上表情未变,搂着她腰的手却紧了紧。
叶青菱不敢再看他,低下了头,继续解释道。
“我欺骗大人,只是希望大人能看在我一片诚心上,给我更尽心的救治。”
施宥安将头搁在叶青菱肩上,沉默了良久后,才呢喃了一声。
“你这个小骗子,戏演得真好,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他还记得,她中箭昏迷了3天才醒来,醒来后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冒着冷汗,却仍睁着一双灿亮的杏眼,挤出惨白的笑容,声音细弱地和他说大人没受伤真好,我也不算白挨这一箭了。
叶青菱攥着手指,轻声问:“大人生我的气吗?”
此刻她心情很很复杂,既希望他生气,又害怕他生气。
施宥安没有回她,只是拉下她肩侧的外衫,看着她胸口的箭伤。
那处伤口早已愈合,但也留下了一个永久的粉色疤痕,长在她胸口白皙的肌肤间,看着颇有些触目惊心。
施宥安的指腹,摩挲着她胸口的疤痕,眉眼间温情流淌。
“当时是不是很痛?”
这不是废话吗?
叶青菱睨了施宥安一眼。
被推去挡那一箭,让她足足痛了两个月,养了快五个月才好。
施宥安轻笑:“我听于辰山说,后来你听说抓到了刺客,央求他让你扎两刀泄恨,他没答应,你还生了许久的气。”
叶青菱冷哼一声,她还以为施宥安不知道这事。
“别气了,那刺客早被我杀了,现在只怕都已重新投胎了。”
叶青菱抓住施宥安在她胸前作乱的手,目光莹莹地看着他。
“当初挡箭虽非我本意,但我确实救了大人一命,大人若是君子,应当允我一诺。”
施宥安看着叶青菱灿亮的双眼,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她知道他想求什么,但他不想允她。
今日方才抱得美人归,且是他渴求已久的美人,他怎舍得放手。
“青菱,留在我身边,我定不会负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叶青菱心下嗤笑一声。
男人床笫间的话,她从来不信。
她要这天下,他能给吗?
他既不愿放手,她也不强求,她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
施宥安搂住搂着叶青菱,唇覆在她胸口的伤疤上,轻轻吻了上去。
如果无法得到她的心,那么她人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她心里没有他,那就让她身体里有他。
感觉到施宥安的身体又热了起来,唇舌和手也不正经起来,叶青菱推了推他。
这狗男人怎么回事,白天才要了她,刚才意动了一回,现在又……
“大人,你适可而止吧。”
施宥安深吸了一口气,将叶青菱褪至肩侧的衣服拉了上去,才又说道。
“再和我说说,青楼杀人是怎么回事?”
她在青楼时,尚未及笄,她真的敢杀人,还是胡诌了唬人的?
施宥安轻抚着叶青菱娇美的脸,那脸蛋只他巴掌大小,皮肤白净细腻,杏眸红唇无限娇怯,实在难以想象她杀人时是什么表情。
是不是也这般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杀过人,知道自己不是良善之辈,他会不会就厌弃了自己,将自己放出去?
叶青菱沉吟片刻后,垂下眼缓缓说道。
“大人替我赎身前几日,同住的丫鬟发现我一直在掩饰容貌,她以此为要挟,要我将手上所有银钱给她,若我不从,就要告到鸨母那。”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就是因为这事,选择了自尽,而她也因此,来到了这里。
施宥安带着薄茧的指腹,正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闻言挑了挑眉。
“这人确实该死。你怎么杀她的?”
他在青楼初遇她时,她容貌丑陋,身体瘦弱,可没现在这般健康,要杀人可不容易。
“我发现她桃子过敏,就在她喝的茶水中加了桃汁,趁她过敏呼吸困难时,将她从窗边推进了江里。”
云州靠江,云州人大多人都会水,但过敏后跌入江中,水性再佳的人都必死无疑。
绿芜死去已半年有余,尸体早已腐烂,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她也不担心有人将她定罪。
施宥安揉着叶青菱下巴的手微顿。
他抬眼看着她,见她眸光清澈水润,如玉的脸颊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仿佛说的不是杀人,而是在畅聊闲事。
叶青菱也回看施宥安,他俊秀的脸上有片刻怔愣,剑眉微微挑起,显然相当意外。
若他因此厌弃自己,再好不过。
半晌后,只听施宥安轻笑一声:“青菱真聪明,你是怎么发现她桃子过敏的?”
因她一直掩饰真实容貌,在万春楼只能当婢女,与她同住的想必也是婢女,这样的人,一般是吃不起桃子的。
叶青菱回道:“她的主人让她去洗桃子,我发现她洗完桃子,手上起了红疹,便猜测她对桃子过敏。”
如果她桃子不过敏,她也会想别的办法除掉她。
“大人,我杀了人,我是个毒妇,大人不如将我放出去,让我自生自灭?”
一个丫头而已,一个月月银不过一二两银子,施宥安也没当回事。
“你要就留着,别让她来我跟前招人嫌就行。”
叶青菱眼珠微转,手里的汤匙搅着碗里的粥。
“大人说的话,我不太信,除非大人将玉柳的籍契给我。”
施宥安抬头看她,神色不悦:“我何时骗过你?”
叶青菱眨了眨眼,在脑海里搜寻他欺骗过她的事迹,想了半天,耷拉下了脑袋。
好吧,确实没有。
好像她骗他比较多。
叶青菱咬了咬唇,一脸义正言辞。
“万一玉柳哪天惹到你,或者回京后惹到施府其他人,不问我意见就把她卖了呢?”
“若是大人不舍得买她的银子,那大人从没收我的银钱里扣便是,她的月例也由我来给。”
她上次准备跑路时,包袱里可有大几十两银子,后来都被施宥安给没收了。
那些银子用来抵玉柳的卖身钱,外加给她发几个月的月例,绰绰有余。
施宥安皱眉,这点钱他还不放在眼里,更不想因为一个蠢丫头,和叶青菱闹得不愉快,转头对门口的喜顺说道。
“稍侯把那蠢丫头的籍契给她。”
喜顺看了叶青菱一眼,恭敬地应道:“是。”
叶青菱对施宥安灿然一笑:“大人放心,以后我不让她在大人跟前出现。”
施宥安伸手揉了揉了她的头。
“青菱是不是一个人在府里待得无聊,想找人说说话?”
他将她成日关在府里,虽有六个丫鬟伺候着,但她们都是下人,自然不敢以朋友身份和她相处。
也是因此,没大没小的玉柳,才能和她说上话,得她青眼?
无聊?只有无事可做才会无聊。
她一天天都快忙死了,哪有时间无聊。
上午慢跑,下午练防身术,晚上学游水,闲暇时还得琢磨怎么跑路,怎么寻亲,间或应付施宥安,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
但施宥安这个说法,倒是能很好地掩饰,她强留玉柳的原因,所以叶青菱重重地点头。
“嗯,我每日里一人待着,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真是无聊极了。”
施宥安沉吟了片刻后,回道。
“既如此,我便为你寻个伴吧,整日和奴才混在一起,像什么样。”
叶青菱一愣。
给她寻伴?
她在云州能有什么伴?
但方才她附和了他的话,现在再反驳也不妥,便只能应下。
施宥安担心她折腾,再三叮嘱。
“回京前,你别跑步了,游水也别学了,武艺也别学了,在床上好好躺着。”
叶青菱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听话地点头。
“我听大人的。”
施宥安满意地看着她:“虽不知你为何忽然想学游水,但玉柳不是合格的师傅,待回京后,我让人给你砌干净的池子,找伶俐的师傅教你。”
想到昨晚玉柳那憨厚的脸,厚钝的身板,在水里扑腾的傻样,施宥安眉头直皱。
“我幼时曾溺水,对水心怀恐惧,听说玉柳水性佳,才想着学的。大人若觉得她不合适,那我便不跟她学了。”
她能不能和他回京都另说呢,乐得给他开空头支票。
施宥安在她房里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一走,玉柳就磨磨蹭蹭地来到房内,在她面前站定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叶青菱有些好笑地看她:“怎么了?”
玉柳有些忸怩地回道:“我,我是不是要被撵出去了?”
“怎么这么说?”
玉柳唉声叹气:“大人似乎很讨厌我,都不让我在他跟前出现。”
说罢,衣袖一甩,转身便要走。
施宥安伸手扯住她衣袖,清俊的眉眼间隐含无奈。
“青菱今日气性怎么如此大?”
叶青菱垂下眼,看着施宥安抓着她衣袖的手,不满地指责道。
“都说大人宠爱我,却连画像都不愿为我画一幅,想来真心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相识半载,她确实极少主动向自己讨要什么。
上次讨要籍契,他还趁人之危占有了她,说出去确实不君子。
施宥安沉吟片刻,终是松了口:“罢了,我替你画便是。青菱想要何种画像?”
叶青菱这才露出笑意,转头抓住施宥安的手,声音娇脆,如银铃般动听。
“我就知道大人对我最好了。”
转头,伸手一指旁边的黄花梨木美人榻:“待会儿我侧躺在美人榻上,大人替我画一幅酣睡图如何?”
施宥安看了眼一旁的美人榻,点头:“好。”
叶青菱一边往美人榻走去,一边说道:“大人可要认真描画,莫要遗漏了我身上的细节。”
她眉心有颗红痣,左臂有个指甲大小的红色花形胎记,再配上髻上的牡丹发簪,特征十分明显,若她亲生父母想找她,看到她的画像,应当很容易找到她。
她的预知梦做得十分粗糙,她根本不知去何处寻他们,那便只能让他们来寻自己了。
叶青菱在美人榻上半躺下来,雪嫩的右臂屈起,伏在榻头瓷枕上,头搁在右臂上。
又往下拉了衣领,露出左臂上的红色胎记;理了理发髻,将髻上牡丹发簪往外拔了一些,保证从施宥安的视角,能完整地看清这支发簪的细节。
施宥安抬眼看了她半晌,才叫人拿来了画架,置放在美人榻一米开外,手执画笔勾描起来。
画到她发髻上的牡丹发簪时,施宥安修长的手指微顿,盯着发簪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青菱这支发簪是哪儿来的?”
叶青菱心下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状似平常地回他。
“这支金簪是我母亲的遗物……”
施宥安有些不解:“青菱的母亲,怎会有这样的簪子?”
“叶家曾是云州首富,我母亲有这支簪子,不是很正常吗?前几日大人赠了我一支蝴蝶金簪,我瞧着和这支也只是形制不同。”
施宥安边画边回她:“那不一样,青菱这支簪子,与旁的发簪不同。”
叶家虽曾是云州首富,但也只是一个商贾,断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簪子。
“哪里不同?”叶青菱睁大了双眼。
“这簪子出自京城余记,余记是大周朝知名银楼,曾为皇家打造过一批牡丹花簪,这支簪子,想必是其中一支,只是不知为何会流落到青菱亡母手上。”
一批?
叶青菱眼前一黑,那她不得一个一个去查?累死她算了。
她现在这身份,能怎么查?求助施宥安?
“能查到这簪子的主人吗?”
施宥安看了叶青菱一眼:“这簪子的主人,不是青菱的母亲吗?”
叶青菱干笑一声:“这支簪子虽是我母亲的,但许是他人赠送的。能拥有皇家之物,这人想必非富即贵,若是肯庇护我,我便不用顶着罪人之女,青楼出身的名头艰难求生了,说不定还能捞个贵人义女当当。”
施宥安心下微动,抬眼看榻上的叶青菱,状似无意地问。
“若青菱有朝一日成了贵人义女,愿嫁我当正妻吗?”
她若真成了贵人义女,与他身世相当,当他正妻倒是正好,他也不用再去寻能接纳她的正妻了。
“府里的厨子能做的花样没外面的多,我想换换口味。”
“我来尝尝外面的口味如何。”
施宥安蓦然靠近,温热柔软的舌尖在她唇角扫过,将她那点碎碎屑卷进口中。
桂花的香甜在口中漫开,温热又绵软,施宥安眯了眯眼,看着她粉润的唇角,含笑道。
“外面的糕点果真香甜,怪不得能让青菱惦记。”
“哄”的一声,叶青菱的脸一片烧红。
喜顺和文澜文柳都还在书房呢,他竟然……
此刻他微眯着双眼,肯定是在回味,莫名有些邪魅,竟让叶青菱说不出话来。
好在三人见了这幕,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施宥安看着叶青菱烧红的脸,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脑中不但没有丝毫羞恼,反而点点愉悦漫上心头,又甜又软又香,像是浸在蜜中。
“青菱身子已大好,今夜我便搬回来。这几日没有青菱睡在身侧,我可是孤枕难眠,夜夜都想着青菱。”
叶青菱愣了一下。
为了驱散地下室的霉味和潮味,这几日晚上她都会打开入口,然后在房里燃上香。
若是施宥安搬回来,她晚上就无法下密室了。
看叶青菱面露犹豫,施宥安俊脸微沉,伸手轻抚着她耳间的发丝。
“怎么,青菱独自睡了两日,便不愿再与我同床共枕了?”
叶青菱拈了粒话梅塞入口中,蹙着秀眉,若无其事地回他。
“大人想搬回来便搬吧,只是我这几日来了癸水,恐怕伺候不了大人。”
施宥安心细如发,她越推诿阻挠,他越会起疑。
好在散了几夜,密室的霉味应当散得差不多了。
原来是这样。
美人在怀却不能吃,确实扫兴,但 想到不日就要带着叶青菱回京,施宥安心情大好。
在油纸包中也拈了粒话梅放入嘴中,话梅裹着一层白色糖衣,入口清甜,但很快就酸得他直皱眉,俊逸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看来他吃不得酸。
叶青菱看了颇觉好笑,但也没敢笑话他,只是转移了话题。
“大人,过几日就要回京了,我想让文澜和玉柳出去,帮我买些回京路上吃的零嘴。”
施宥安点头:“好,让她们去喜顺那里支银两便可。”
叶青菱喝着茶水,又提出新的要求:“我看院中实在空旷,想架个秋千。”
施宥安有些不解:“过几日咱们便离京了,你架秋千干什么?”
叶青菱伸手揪住施宥安的衣袖,美眸和秀容中一片哀求。
“我成日在府里待着,颇感无趣,秋千架好了,哪怕能玩一两日也是开心的。”
“再者,现在的施府又是曾经的叶府,算是我的娘家,即便我随大人回了京城,往后大人也是会带我回来小住的吧?”
叶青菱难得作出如此哀求姿态,求的也不是什么难事,施宥安本不愿拒绝,只是—
“近几日府内小厮都忙着准备回京的东西,怕是没人能得这个空。”
毕竟在云州待了半年之久,云州距京城又有千里之远,要准备的东西极多。
“无需小厮,让长青、碧云她们来弄就行,架秋千又不算体力活。”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会武艺的长青、碧云支开。
见施宥安仍在犹豫,叶青菱又补充道。
“我待在府里,有丫鬟跟在身边,府内又只有大门一个出口,大人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施宥安抓住叶青菱扯着他衣袖的手,有些无奈道。
“既如此,我便让长青明日便替你将秋千架起来。”
许家女眷都流落青楼了?
叶青菱有些神思恍惚。
这半年来,她都在施府养伤,深居简出,只隐隐听说许家被抄,并不清楚许家女眷的下场。
转念一想,叶家曾经是云州首富,原主作为叶家养女,在叶家被抄后,就被卖去了青楼,许家女眷落得这个下场,倒也在情理之中。
施宥安半年前来云州查盐税后,云州官场商场皆动荡,他自己也遭遇了好几次刺杀,好在现在已经平静了。
见叶青菱走神,施宥安掐了掐了她的腰,待她回神后,才挑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双眼,下了决论。
“我当初为青菱赎身,并非捡漏,而是我与青菱,有天定的缘份。如若不然,皇上赐我的府邸,又怎会是曾经的叶府。”
叶青菱没有说话。
她与施宥安,确实有缘。
万春楼相遇,阴错阳差被他赎身。
后随他入了施府,才发现如今的施府,就是曾经的叶宅,她八年前被抄的家。
但她很肯定,她和施宥安的缘分不会长久。
她可没忘记,她最终嫁的人,是皇帝。
她断不可能给他做妾,做正妻也绝无可能。
很快便到了宋府,施宥安叫醒叶青菱,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宋家已经平反,宋老爷身体康复又逢五十大寿,施宥安也提前放了话,是以云州城不少官员富户都登门赴宴,宋府门前很是热闹。
施宥安方一下马车,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想和他寒暄客套,攀附交情。
待看到他身侧看到的美貌女子后,却一个两个都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看着她。
就她肤如凝脂,面似皎月,眉眼如画,宛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娇花,开在了人的心尖上。
施宥安淡淡地瞥了一眼众人,见他们颤颤地收回目光,他才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子,温声道:“进去吧。”
早知如此,他该她让戴个帷帽出来才是,省得被这些人盯看。
“好。”叶青菱任他牵着手,往宋府内走去。
“宋伯父,宋大哥。”
才走到在门口,就看到正在一旁迎客的宋老爷和宋序,叶青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宋序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叶青菱的发髻上,神色一怔,随即脸上抹上一抹痛色。
施宥安握紧了叶青菱的手,也跟着打起了招呼。
“宋兄,宋老爷,恭喜了。”
今日来客甚多,想必宋家过不了多少就能重振家业。
宋老爷看到施宥安牵着叶青菱的手出现,也愣了一下,但很快面色便如常。
他虽有意让儿子娶了叶青菱,但这样的美人,又怎可能就他儿子一人惦记。
“都是托施大人的福,施大人,里面请。”
见身侧的儿子还在发愣,他伸手悄悄捅了捅他,说道。
“序儿,带施大人进去。”
宋序的目光从施宥安和叶青菱相牵的手上扫过,深吸了一口气后,掩去了眼底的落寞,强挤出笑意说道:“施大人,青菱妹妹,里面请。”
施宥安微微侧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扫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只见他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
“宋公子,不必劳烦你亲自带路,青菱对贵府再熟悉不过,有她领我进去便可。”
说罢,还轻轻捏了捏叶青菱的手背,又朝她挑了挑眉。
宋序面色微沉,神情落寞:“那就劳烦青菱妹妹为施大人引路了。”
叶青菱还没开口,施宥安便接过了话:“不麻烦,青菱想必乐意之至。”
叶青菱懒得再看施宥安刻意打击宋序,挣开了他的手,撇下他,自己先进了府。
施宥安倒也不恼,很快便跟了上去,不由分说地重新牵住了她的手,带着酸意问道。
“怎么,心疼了?”
叶青菱甩开了施宥安拉着她的手:“仗着权势欺负人,大人不觉得这很幼稚吗?”
施宥安将她的手攥得更紧,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饶人。
“谁让他敢肖想我的人。你安分一点,我就放过他。”
说话间,前面有丝竹乐声传来,中间夹着女子的唱曲的声音,如泣如诉,分外动听。
叶青菱只觉这女音分外熟悉,忍不住循声而去。
很快就看到了,在前院的空地上,有一临时搭建的高台,台上有穿着一红一白两个女子,正在弹唱舞蹈。
其中红衣女子坐在高台侧旁,正在抚琴弹唱;白衣女子在高台中央,伴着乐声翩翩起舞。
叶青菱定睛细看,才发觉红衣女子正是红湘,她在万春楼时服侍的花魁。
她今日怎会在宋府?
“若是青菱当初没被我赎身,只怕今日在上面跳舞奏乐的,便是你了。”
叶青菱正怔愣间,一双大手揽上了她纤细的腰肢,施宥安低沉的声音她耳边响起。
叶青菱没有说话,垂眼看着施宥安缠在她腰上的手。
“大人说错了,我既不擅琴,也不擅舞,撑不起来这种场合。”
施宥安轻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掐了下叶青菱腰间的软肉,轻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幽香。
“青菱可知,台上正在跳舞的白衣女子是谁?”
叶青菱抬头,看着台上的白衣女子。
她有一副好身段,躯体纤瘦,四肢修长,腰肢柔软,体态轻盈,舞动间如一只翩跹的蝶,灵动飘逸,清丽绝伦。
“她叫许知絮,云州前任知府许家的二小姐,许晋亭的妹妹。”
叶青菱一愣。
刚才在马车上,施宥安便提到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遇上她。
“她比你当年幸运些,流落青楼时虽已及笄,但好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入青楼便成了花魁,过的还是衣食无忧,有人服侍的日子。”
叶青菱只觉分外讽刺。
受贪婪的家人拖累,流落青楼,以色侍人,竟然还是一种幸运。
这种话,也只有男人嘴里才说得出来吧。
瞥见叶青菱嘴角那抹嘲笑,施宥安挑眉看她。
“怎么,青菱不认同我说的话?”
叶青菱抬头看施宥安:“大人觉得当花魁是好事吗?”
旁的不说,赎身钱便是天价。
真赎身出来,也会因为曾经名声太显,难以隐姓埋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施宥安哑然。
想起她当初在万春楼,为了避免被当成花魁培养,一连六年日日掩饰容貌,心下颇有些复杂。
抬头往台上看去,许知絮仍在台上翩跹起舞。
当初他入许府拜访时,许知絮还是一个羞怯的大家闺秀,连抬头看他都不敢。
如今却能在一群男人面前,面不改色翩翩起舞,想必其中也颇多心酸吧。
看着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
见施宥安盯着许知絮出神,叶青菱抬头笑看他。
“大人不如为许姑娘赎身,就当是再做件好事?”
她是绝不能怀上施宥安的孩子的。
叶青菱很肯定,万一和施宥安有了孩子,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施宥安闻言,给她夹菜的手微顿,脸色也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语气温和地回道。
“你的身体太寒凉了,不适合服用避子汤。避孕的事,我来就行。”
她六岁便流落青楼,十四岁方才离开,服用过不少寒凉的药物,那些年又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亏空得相当厉害,再喝寒凉的避子汤,只会更伤身。
见叶青菱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他心下火气又起,但仍压抑着继续说道。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在娶妻之前先纳妾,更不会让自己的妾室,在正妻之前怀孕产子。”
这么说倒也是。
叶青菱心下微定。
她是罪人之女,又从青楼出来,这身份最多也只能当妾,一般家族都不会在娶妻之前纳妾,更何况是施家这样极重礼仪的百年世家。
看叶青菱低头沉默不语,施宥安夹了一块排骨在她碗中,柔声说道。
“我手上盐务再过半月便能处理完,届时你与我一道回京,我会娶一个温容宽厚的世家女为妻,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叶青菱沉默不语。
他是施家嫡长子,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和骄傲。
他回京后,必然是与他的家族住在一起的。
她听喜顺提过,他祖父母,父母俱在,又有两弟一妹,他还要议亲,一大堆世家女竞争,那她到时不得被撕碎?
这日子,光是想想,就觉得绝望。
“我可以不和大人回京吗?”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答应,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施宥安看都没看她,想也没想就回道:“不可以。”
心下有气,他又伸手掐了掐她脸,补充道:“以后我在哪,青菱就在哪。”
叶青菱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看来她得在这半月内,再度计划跑路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见叶青菱沉默不语,施宥安拍了拍手。
马上进来四个年轻女子,在门口停下,对着两人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大人,见过青菱姑娘。”
叶青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她们年纪都不大,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比较平常,但身段苗条,走路时脚步轻盈,身上自带一股平静沉稳气质,气场与普通丫鬟差别甚大。
施宥安介绍着四个丫鬟,目光却是看着叶青菱,笑吟吟地说道。
“这是长青、碧云、笼玉、疏月,接下来会贴身服侍你。”
转过头,又面目威严地对四人说道:“以后青菱就是你们的主子,她去哪儿,你们就得跟到哪儿,知道吗?”
四人马上点头,脆声回道:“奴婢知道了。”
叶青菱扫了眼四人,又回头看施宥安。
“我有文澜和文晓服侍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加丫头,大人遣她们去别处服侍吧。”
她又不是世家贵女,更不是家中主妇,哪用得了这么多人服侍。
一下子给她加了四个丫鬟,这到底是服侍她,还是监视她?
她好不容易没了奴籍制约,又多了几个监视她的人,那这籍放了和没放又有什么区别?
叶青菱气得直磨牙,这狗男人真是阴险狡诈。
“服侍的人哪有嫌多的,若她们服侍得好,便都带回京城去。”
施宥安说完,也不等叶青菱的反应,回头看着几人,淡声道:“下去吧。”
“是。”四人转身,沉稳地退了下去。
施宥安转头,见叶青菱神色不快,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安抚道。
“你乖乖听话,她们就不会影响你。”
她对和他回京之事那样抵触,他怎么放心让她就两个丫头看着。
回京在即,他要忙着巡盐案收尾,没那么多时间盯她,只能多找人时刻盯着。
叶青菱叹了口气:“好。”
她懂见好就收,惹怒了施宥安,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施宥安很满意叶青菱识时务,伸手抓了她胸前的发丝把玩起来,慢悠悠说道。
“宋老爷身体痊愈了,过几日正逢他五十大寿,特意邀请了我,你与我一道去赴宴吧。”
“宋老爷?”叶青菱有些茫然。
施宥安瞥她一眼,语气泛酸:“你的前公公。”
叶青菱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宋序的父亲。
施宥安一直忌惮自己与宋序往来,现在却主动要带她去赴宋府的宴会,肯定没安好心,叶青菱有些没好气地回道:“我不去。”
头皮一痛,叶青菱呲牙看向施宥安。
他手指上缠着她的发,刚刚他扯了她的头发。
施宥安看着她:“青菱确定不去?这大约是你和宋兄,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叶青菱脸色微僵。
施宥安轻笑一声,声音和煦:“不去那就在房里待着,我回京之前都不许出门。”
凭什么?
叶青菱心头火起,梗着脖子正要发作,抬头对上施宥安黑沉沉的目光,又缩了回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忍。
她一把夹起盘中的排骨,塞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
那是刚刚施宥安给她夹的,她现在把它当成施宥安,在嘴里嚼碎。
见叶青菱一副气鼓鼓却又不敢发作的模样,施宥安有些好笑,脸色温和了许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道:“乖一点。”
用完膳,施宥安牵着叶青菱的手,回了书房。
才到书房门口,就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婢女,正跪在书房门口,一边朝着书房里面磕头,一边哭着喊道。
“大公子,奴婢不想去宋府,求大公子不要送走奴婢。”
“奴婢对大公子,对施府一直忠心耿耿,求大公子留下奴婢。”
是彩屏。
看来是得了消息,知道要被送去宋府,不想去,所以求到施宥安面前了。
看着她泪眼涟涟的可怜模样,叶青菱心下却没有半分怜悯。
她之前实在不明白自己缜密的出逃计划,为何会被施宥安察觉。
数月之前,她便察觉了施宥安对她的异样心思,所以她不敢直接让施宥安给她放籍,也不敢让宋序直接上门求娶,她只能曲线救国。
她让宋序上门求娶彩屏,自己再求去彩屏身边伺候,让他给彩屏和自己一起放籍。
她拿了籍契走陆路,又让宋序在码头等她,以迷惑施宥安,等他发现自己被骗时,她早已离开云州。
其中几点隐患,她都提前考虑到了。
宋序求娶彩屏,施宥安定会答应,因为他一直相当欣赏宋序的才学,也一直没拿彩屏当回事。
担心他不答应顺带给自己放籍,所以她学了施宥安的声音,又给施宥安下了药,自导自演给喜顺看。
施宥安心思缜密,他身边的侍卫小厮也如此,所以此局,能把他们都骗了过去。
下午在书房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彩屏这里。
彩屏背叛了她,向施宥安泄露了她的出逃计划,然后被施宥安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彩屏姑娘对大人还真是情深意重,放着宋府的正头娘子不做,上赶着当大人的通房?”
叶青菱一脸无所谓,施宥安讨厌她才好呢。
“你又不是他的丫鬟,他讨厌就讨厌吧,你是我的丫鬟,听我的话就行。”
玉柳闻言,双眼微亮,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
“可您也是大人的人,大人若要强行赶我走,您也没办法的吧。”
若她要走,她会提前给玉柳放籍的。
看玉柳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褪了腕上一个玉镯,又将玉柳招到跟前。
“放心吧,现在你的籍契在我手里,我没点头,他撵不走你。”
边说,边将镯子往她腕上套,可惜她的手太大,手腕太粗,根本套不进去。
她只能把镯子放到她掌心:“这镯子你收着,谢谢你昨晚水里救了我,还给我做好吃的小菜。”
见叶青菱不仅不嫌弃自己笨拙,还安抚自己,甚至要赏自己,玉柳感动极了,推辞着不肯接她送的镯子。
“姑娘,你不赶我走,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昨晚救你,是我的本分,我哪里还能收你的东西。”
叶青菱将镯子塞在她手心,不以为然道。
“我没了这镯子,才好向大人讨更好的,你就收下吧。”
玉柳这才一脸感动地收下了。
叶青菱看了眼房门外,长青等人正在院里忙碌,却时不时目光扫进房内,她压低了声音和玉柳说道。
“不过,这是大人赏我的,你可得藏好了,别让人发现。若是让大人知道,我将他赏的东西送你,我俩都要遭殃呢。”
玉柳赶紧点头,也压低了声音回道:“姑娘放心,我肯定会藏好的。”
大家都叫叶青菱“青菱姑娘”,她觉得太过生疏了,便擅自去掉了她的名字,直接叫“姑娘”,以示亲昵。
叶青菱有些好奇:“你准备藏哪?”
玉柳顿了顿,想到这镯子都是叶青菱赏的,自然不会瞒她,便如实说道。
“我准备藏在瓷枕里。”
瓷枕枕在头下,里面又是空的,藏东西倒也合适,但是……
“是不是太显眼了些?而且这镯子是玉的,藏瓷枕里,万一磕坏了怎么办?”
玉柳想了想,觉得叶青菱说得也对。
“那我藏被子里,床单下,或者床底?”
“藏被子和床单下,不觉得硌得慌吗?至于床底……”
叶青菱心下微动,床底,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她看着玉柳那张大脸盘子,轻笑出声:“你不觉得藏在施府不安全吗?万一走的时候忘了,想再取可就难了。”
玉柳觉得叶青菱说得很对,但又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有些焦急地问她。
“那应该藏哪儿呢?”
叶青菱笑着回道:“当然是藏自己家里呀,自己家的灶里、床里、地里,都比藏施府安全。”
现今的施府,可不就是曾经的叶府,她曾经的家么?
玉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脸佩服地看着叶青菱:“姑娘说得对极了。”
叶青菱笑意吟吟地问道:“云州城里,哪家的蜜饯最好吃?”
玉柳回她:“当然是城东的饴糖斋了,它家的蜜饯,据说连宫里的娘娘都爱吃呢。”
“明日下午,我放你出府,你去替我买些蜜饯回来,趁机回家把这镯子藏起来。”
玉柳赶紧点头。
玉柳一出门,叶青菱有些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她哥哥留给她的那封书信。
一连看了十几遍后,她笑出了声。
这封信里,“床”字出现的频率,貌似有点高啊。
这不就巧了么,她现在住的这间房,就是施府,也是曾经叶府的主院卧房。
她得找个时间,好好地探探床底了。
白天她的身边时刻都有人,晚上又有施宥安在,想找没人的时刻还真有些难。
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叶青菱回过头来,看着施宥安。
他许是喝了酒,如玉的脸上带了几分红,墨玉般的眸中也有几分迷离,看着神智不太清醒。
莫不是醉后在发酒疯?
“大人想说什么?”
施宥安也觉得自己这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说,宋序为别的女人赎身,他应该感到高兴。
那说明宋序已经放弃了叶青菱,对别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可席间一听到这消息,他却怒火中烧,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玉杯。
他意识到,宋序在收集叶青菱的周边,寻找叶青菱的替身,说明宋序还在觊觎她。
这是对他的挑衅,也是对她的亵渎。
这个认知,让施宥安恐慌,更令他愤怒。
宋序是怎么敢的?
见施宥安沉默不语,叶青菱冷笑一声,面上带着几分委屈与恼怒。
“我上次让大人替许小姐赎身,大人自己不去,如今被宋大哥抢了先,大人却回来向我发脾气,这是何道理?”
施宥安语窒。
叶青菱已经生气地转回了头,心下却开始盘算起来,要怎么和宋序取得联系。
她现在出院门都困难,更遑论出府,手边又没有自己人,想做什么都不自由。
也不知前两日在街上买的那个女子,葬好她的父母叔伯没有,明天得逮住喜顺问问,催她赶紧入府,离回京的日子很近了。
叶青菱正想得出神,身体却蓦然悬空,她惊呼一声,下一秒已经跌坐在施宥安怀中。
施宥安抱着她,在她方才坐的方凳上坐下,头埋在她颈窝,额头轻蹭着她颅顶湿发,鼻子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是我错了,不该迁怒青菱。”
他倒是能屈能伸。
他都给台阶下了,她一直端着生气也不妥,叶青菱只得冷哼一声作罢。
见叶青菱不再生气,施宥安心头郁结散了不少。
宋序花那么多银钱,也只得一个替身,他此刻却是将正主拥在怀中,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么一想,施宥安脸上漾了笑意,搂着叶青菱的腰,语气说不出的闲适愉悦。
“还是青菱便宜,替我省了不少银钱。”
叶青菱冷哼一声。
“我若是成为万春楼的花魁,初夜少说也得卖个万八千两。”
施宥安轻笑:“我也替青菱叫屈,青菱的姿容,值得我豪掷万金。”
叶青菱睨了施宥安一眼,这还差不多。
看她那模样,施宥安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不过青菱赎身虽便宜,入府后可是花了我不少银钱。旁的不说,光是补身子的千年老参,价值万两,青菱可吃了不下十根。”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叶青菱怒瞪施宥安,杏眸中燃着熊熊怒火,白嫩的脸上也泛起了红,可见气得不轻。
“原来大人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她特地加重了“贱人”两字。
“若不是我替大人挡了那箭,我又怎会需要千年老参救命。难道在大人眼里,自己的命一文不值吗?”
施宥安脸色微僵。
生平第一次,有人当面说他是“贱人”。
可再看叶青菱气呼呼的娇俏模样,他又气不起来,只得叹了口气,恨恨地去啃她的脖子。
只是嘴唇才碰到她脖间的软肉,就被她一把推开。
“大人身上都是酒气,还有万春楼的脂粉味,我闻了有些作呕,大人且先去洗洗吧。”
施宥安气结。
他不与她一般计较,她倒还气上了。
可闻到她身上清新干净的气息,再嗅到自己身上的酒味,自己也觉得不舒服起来,便放下了叶青菱,掐了掐她的脸。
“我去梳洗,等我回来。”
说罢,便起了身,让小厮去准备热水。
等他梳洗完回来,叶青菱已经上了床,背对着她,侧身睡得正熟。
他手伸过去,搂住了她的腰,感觉到她身体微僵,他心下暗笑。
小丫头这是在装睡。
施宥安轻笑着开口:“明天开始准你出院门。”
她没有反应。
施宥安“啧”了一声:“看来青菱睡着了,那便算了……”
他话没说完,就听她的声音响起:“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施宥安伸手,将人翻了过来,笑着回她。
“只是不能出府,且要随身有丫头跟着。”
她有两次逃跑前科,虽未成功,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她。
“好。”叶青菱点头,能出院门在府内走动,总比窝在院里好。
施宥安的手,慢慢伸进了她的衣内,声音也旖旎起来。
“还有,今晚要满足我……”
昨晚便让她逃了过去,今晚可怎么也不能逃了。
……
第二天一早,施宥安又是神清气爽地起了。
叶青菱惦记着前两天买丫头的事,即便身体疲累,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和施宥安一起用早膳。
今天施宥安又要外出一天,喜顺和于辰山都要跟在他身侧。
她若不趁这会儿找喜顺,只怕得晚上才能找他了。
喜顺带着两个丫头,将早膳送到了膳房,正准备退下,就被叶青菱叫住。
“喜顺大哥……”
喜顺闻言,停住了脚步。
施宥安皱着眉头,看了喜顺一眼。
喜顺马上反应过来,马上说道:“青菱姑娘,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现在叶青菱可是他的主子,怎能称他一个奴才为大哥呢。
叶青菱也不纠结,继续说道:“前两日在街上买的那个丫头,忙完家里的事了吗?大概什么时候能入府?”
“青菱姑娘说的是玉柳吧,她家的事约莫今天能忙完,明日便能入府了。若是青菱姑娘着急,我等会儿安排人去催催。”
叶青菱有些意外。
原来那姑娘叫玉柳。
看着五大三粗一姑娘,没想到取的名字会这般娇柔。
“不用了,明日入府后带我面前来就是。”
喜顺应了一声。
倒是施宥安有些不解地看她。
“如今身边有六个丫头伺候,还嫌不够?”
她现在每日在院内待着,也没什么事,他大多时候看她,都是在忙自己的事,身边并不需要人伺候。
叶青菱扫他一眼,脸色如常地回道。
“她们都是大人替我挑的,我和她们说不来话,我想要自己挑的。”
想到那日街上的女子,虎了吧唧的,绝不是个伶俐的,施宥安轻哼一声。
“你小心着点,可别被她给气死了。”
叶青菱没有搭理他,喝起了粥。
施有安也不恼,将刚剥好的一个鸡蛋放进叶青菱面前的盘中,问道。
“你东西收拾得如何了?再有十天,咱们就要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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