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流徵纯昭仪的女频言情小说《畅所欲言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楚流徵纯昭仪》,由网络作家“楚流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刻钟后,金吾卫指挥史吕飞带着两队金吾卫先后闯进闻府和孟府。闻尚书嫡次子闻纪被两个金吾卫抓着,冲着吕飞大喊:“吕飞你个狗贼!瞎了你的狗眼!敢带人擅闯我闻府,还敢抓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闻尚书匆匆赶来,听到儿子威胁吕飞,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吕飞可是陛下的心腹,也是这小子能骂的?“住嘴!”闻尚书喝骂住儿子才朝吕飞拱拱手,“吕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我儿所犯何事?”吕飞回了一礼,面无表情道:“贵公子当街纵马致使两人伤残,此事闻大人不知情?”闻尚书一噎,这事儿他不都把尾巴扫干净了吗?吕飞怎么会知道?“吕大人,那日家母突然晕倒,纪儿也是担心他祖母才着急赶回来,骑马确实快了些,但无心伤人。”“不巧伤人之后,纪儿也很是懊恼,当即便命人将伤者送去医...
《畅所欲言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楚流徵纯昭仪》精彩片段
两刻钟后,金吾卫指挥史吕飞带着两队金吾卫先后闯进闻府和孟府。
闻尚书嫡次子闻纪被两个金吾卫抓着,冲着吕飞大喊:“吕飞你个狗贼!瞎了你的狗眼!敢带人擅闯我闻府,还敢抓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闻尚书匆匆赶来,听到儿子威胁吕飞,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
吕飞可是陛下的心腹,也是这小子能骂的?
“住嘴!”
闻尚书喝骂住儿子才朝吕飞拱拱手,“吕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我儿所犯何事?”
吕飞回了一礼,面无表情道:“贵公子当街纵马致使两人伤残,此事闻大人不知情?”
闻尚书一噎,这事儿他不都把尾巴扫干净了吗?吕飞怎么会知道?
“吕大人,那日家母突然晕倒,纪儿也是担心他祖母才着急赶回来,骑马确实快了些,但无心伤人。”
“不巧伤人之后,纪儿也很是懊恼,当即便命人将伤者送去医馆好生医治,也给伤者家中送去银钱补偿,已有悔过之心。”
“吕大人也是京中出了名的孝子,还请吕大人看在小子纯孝,心忧祖母的份儿上,宽宥他这回。”
“闻大人,下官奉命前来。”吕飞不听解释,依然板着脸,“还请大人莫要为难下官。”
吕飞一个金吾卫指挥使除了奉皇命之外还能奉谁的命令?
闻尚书的脸色顿时比吞了苍蝇还难看,不敢再阻拦,眼睁睁看着吕飞将儿子带走。
“老爷,纪儿呢?”闻夫人穿戴齐全匆匆赶来,却连金吾卫的影子都没看到,也没看到她的宝贝儿子。
“让金吾卫带走了。”
闻夫人急了:“老爷,您怎么能让纪儿被金吾卫的人带走呢?万一他们对纪儿用刑该如何是好?”
“你还有脸说!”闻尚书眼睛一瞪,“若非你惯着他,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他怎么会为了同人争抢一个花魁便做出当街纵马伤人之事?”
闻夫人表情讪讪:“我这不是心疼儿子嘛,等纪儿回来,我一定严加管教,必不让他再生事。老爷,您还是赶紧将纪儿救出来吧!”
“救什么救?陛下亲自下的令,你想让闻家背上抗旨的罪名?”
闻夫人哪里敢?
闻尚书冷着脸:“左右不会死人,顶多挨几板子,在大牢里关两个月,让那小子受些教训也好。”
老管家偷瞄一眼自家老爷光着的那只脚,心道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连鞋都跑掉一只赶来拦人的究竟是谁啊?
“可是大牢艰苦,纪儿怎么受得了?”闻夫人还是心疼儿子。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疼的?
“受不了也得受着!”闻尚书看着闻夫人这样就来气。
以前夫人是个拎得清的,不管是操持中馈还是教养子女都是一把好手,可偏偏对这个得来不易的嫡次子,一直宠着惯着,不忍苛责。最终娇惯出一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来。
自己收拾小儿子,夫人还总是拦着护着,如今就让那小子在大牢里待着,吃点苦也好长记性。
“此事你别管了,我自有计较。”
话是这么说,但闻尚书还是差人去顺天府打了声招呼。
等老管家领命离开,闻尚书暗骂:谢辉,你最好别犯在老夫手里!
谢辉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负责监察百官。显然闻尚书以为闻纪当街纵马这事儿是被谢指挥使捅到顺光帝面前去的。
与此同时,孟府二老爷也因强抢民女一事被金吾卫抓走,打了三十板子关进顺天府大牢。
孟尚书也赶紧命人去顺天府打招呼,同时在心里暗骂:谢辉,你最好别犯在老夫手里!
连续被吵醒两次不得安眠的顺天府尹在心里骂骂咧咧:谢辉,你个搅屎棍!
天降三口大锅的谢指挥使于睡梦中打了个寒颤,默默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
深秋的天儿可真冷啊,明日得让人加床厚被子。
*
皇宫内。
“姑娘,事成了。”小夏子跑来和楚流徵会合,难掩激动地道,“月红听到消息,跑回华清宫禀报了。以贵妃娘娘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将真正下毒的凶手给揪出来。”
“成了就好。”楚流徵轻轻吐出一口气,递给小夏子一个荷包,“这事儿估计得明天才会出结果,荷包里有十两银子,你拿着跑一趟慎刑司,打点一二。”
紧要关头小夏子也不和楚流徵客气,先保住人要紧。
他揣了荷包要走,楚流徵却突然伸手将他一拉,二人重新躲回暗处。
不远处,周元德带着一队侍卫急匆匆跑过。
这方向……楚流徵在脑子里回忆了下后宫的布局,最大可能是去云妃的瑶华宫。
大晚上的,周元德不在暴君身边伺候,领着侍卫跑去瑶华宫做什么?
楚流徵立刻打开系统,翻找最新八卦。
飞速略过什么吏部尚书嫡次子被抓,户部尚书胞弟因强抢民女入狱等不重要消息,一直往下翻。
顺光帝不慎遗失玉佩,命周元德带人寻找,最后在华清宫一个名叫秀兰的宫女柜子里找到,还找到了半瓶夹竹桃汁。
查问之下,此宫女称受云妃指使,趁贵妃沐浴时,悄悄往贵妃的养颜膏中混入了几滴夹竹桃汁。
顺光帝震怒,褫夺云妃封号,贬为从四品婉仪,责令移出瑶华宫主殿,搬到后殿华音殿抄经自省。
蛙趣!暴君竟然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这玉佩丢得也太及时了!
楚流徵想为暴君鼓掌,咋就这么会丢东西呢?
此事现在已经闹到暴君跟前,即便是为了在暴君心中的形象,贵妃娘娘也会放巧茹一马,说不定还会赏些东西安抚一二。
“小夏子,走,咱们去慎刑司接巧茹。”
“啊?”小夏子很懵,“不是明日才会出结果吗?”
“听我的没错。”楚流徵拉着他往慎刑司赶去。
与此同时,周元德和一行侍卫来到瑶华宫前,叩开了殿门。
云妃还以为顺光帝来了,特意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妆容妥帖才扶着宫女的手,袅袅娜娜地出门迎驾。
没看到顺光帝那心心念念的身影,云妃脸上的笑容一滞,一双含水妙目疑惑地看向周元德:“周公公,陛下呢?”
周元德没答话,抬手往后一挥:“带上来。”
钟皇后放下打到一半的络子,不甚在意道:“不过是封个美人,只要陛下喜欢,封就封了,本宫何必去做那恶人?”
“可是祝美人昨夜并未承宠,”秋穗接过小宫女送来的燕窝,放到钟皇后面前的小桌上,“陛下的晋封旨意一下,后宫之中颇有微词。”
“这后宫里拈酸吃醋之事还少吗?”钟皇后两指捏着银勺的细柄轻轻搅了搅汤盅里的冰糖燕窝,瞥了眼身侧之人,“这也值当你拿到本宫面前说嘴?”
秋穗立刻跪下:“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钟皇后吃了两口燕窝,拿锦帕轻拭唇角,“起来吧。”
秋穗起身,命人将汤盅端下去,上前替钟皇后揉捏肩膀。
钟皇后眼眸微阖,静了片刻才道:“晋封是桩喜事,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两匹颜色鲜亮的妆花缎,是太后赏下来的,一会儿和那盏九色琉璃莲花灯一起送去秋水斋,讨个好彩头。”
秋穗眼波一转,福身道:“唯。”
另一边,华清宫。
殿中的大香炉自兽口喷出缕缕香雾,沁脾香气缭绕不散,满室馥郁,宛若置身花海之中。
“祥露,你看我这脸可好全了?”
荣贵妃亲自对着妆台的镜子看了一遍之后还是不放心,转头让旁边的祥露上前来,仔细瞧瞧。
祥露凑近两分,目光在美人娇艳胜花的脸上逡巡片刻,面露喜色:“好全了,奴婢瞧着比从前还好上两分呢。娘娘的肌肤当真比剥了壳的鸡蛋还白嫩。”
荣贵妃最在意自己这张艳冠群芳的脸,闻言满意一笑,随手拿起妆台上那串碧玺香珠手串递过去,“拿去戴着玩儿。”
祥露欢喜地接了,福身道:“奴婢谢娘娘赏。”
“起来吧。”荣贵妃打开妆台上的银色盒子,用玉勺挖一小块出来,对着镜子在脸上细细涂匀。
祥露则拿起檀木梳沾上桂花油,小心地梳理手下如云如缎的青丝,就怕扯断一根。
荣贵妃抹完脸接着抹脖子,边抹边道:“太医院这回还算尽心,新送来的玉容膏倒是比之前的珍珠膏好用些,玫瑰香气也好闻。”
祥露笑着道:“娘娘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儿,太医院哪敢不尽心伺候?听说第一个送的就是咱们华清宫呢,第二个才是长春宫。”
“算他们会办事儿。皇后那张脸,除了眼睛长得好看些,其余皆寡淡无味,用什么都一样,白白浪费好东西。”
“娘娘说的是。”
荣贵妃轻轻哼了声,从镜子里瞥她:“人可查出来了?”
祥露道:“回娘娘的话,得御赐香粉那宫女名叫楚流徵,之前在长春宫的书阁伺候,没有主子赐名也就没改名字。如今是御前的奉茶宫女,娘娘曾在照雪堂见过她。”
“是她。”荣贵妃涂抹玉容膏的手一顿,眼前晃过那张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来,精致的眉心微微一蹙,“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特别之事。”祥露道,“陛下赏她的理由是她伺候尽心,奴婢也听说她泡茶的手艺极好,倒是……”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荣贵妃皱眉,“她狐媚勾引陛下了?”
“不是她。她是个规矩的,不规矩的是跟她同屋的一个叫彩月的奉茶宫女。”祥露不敢隐瞒,“娘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陛下突然罚了个宫女在月池里泡了一个多时辰这事儿?”
荣贵妃隐约有些印象,轻轻点头。
祥露见她想起来了,继续道:“那个彩月才是狐媚子,勾引陛下不成反倒被陛下嫌弃香粉味道太浓,这才罚她去月池里洗干净。”
荣贵妃的神色顿时一厉,“她如今在哪里伺候?”
“还在御前。”祥露的语气越发小心,“那贱蹄子没福气,泡了月池的水回去就病了,每日咳嗽不停,如今还在弄云苑里养病。”
“王进忠怎么做的事!”荣贵妃一掌拍在妆台上,“这种狐媚惑主的东西,不早早打发了去浣衣局,还留在御前作甚?”
“来人,将王进忠叫来,本宫要好好问问他,他这内务府总管是不是不想干了!”
“娘娘息怒。”祥露就知道说出来要糟,喊住要跑去叫人的宫女,急忙把消息说完,“娘娘,彩月是万寿宫出来的人。”
听到‘万寿宫’三个字,荣贵妃怒气一滞,垂眼瞧她,“当真是万寿宫?”
祥露连连点头,“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荣贵妃当即吩咐:“都出去。”
满殿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只留祥露一个。
她轻声劝道:“娘娘,还不知太后对这彩月是何安排,若您让王进忠将人调走,您倒是能出一口恶气,但为了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惹恼了太后,不值当啊。”
荣贵妃能成为贵妃,也不是光靠这张脸。
她咬住娇艳的红唇琢磨片刻,眉眼间染上两分疑惑,“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往御前塞人?”
祥露摇摇头,她如何知道太后在想什么?
“你说陛下可知道彩月是太后派去的人?”
祥露不敢揣测圣意,但也不敢不回答自家主子的话,权衡之下只能委婉道:“之前在御前伺候的人,凡有不周到处,都早早被周元德打发了,只这彩月还留着。”
这意思荣贵妃如何听不明白?
她不是不能容忍皇帝身边出现新人,毕竟是皇帝,不可能就守着她一个。但只一条,这新人不能是那不知廉耻,主动爬龙床的狐媚子。
当年温美人的独宠,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一双长睫轻颤,她抬眼道:“先派人盯着,暂且静观其变。”
祥露请示道:“那那个叫楚流徵的宫女?”
“本宫对她泡茶的手艺十分好奇,想亲自讨教一二,得空请她来华清宫坐坐。”荣贵妃唇角勾起,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唯。”
“对了,送去秋水斋的东西可挑好了?”荣贵妃突然想起来这桩事。
一个小小的美人还不值得她放在心上,若是个能拿捏的,倒能拉拢过来当个助力。
祥露笑道:“都挑好了,跟当初送给温美人的一样。”
——一样的被圣上忘在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听明白其中的促狭之意,荣贵妃唇角微勾,小指上精致的甲套轻轻地在银色盒子上点了点。
“本宫听闻祝妹妹刚进宫那会儿吃错了东西险些毁容,即便现在好了,肌肤总不如从前。贺礼里再加一盒玉容膏,本宫最瞧不得美人儿容颜有损。”
祥露看她一眼,轻声应:“唯。”
以前还在家的时候,县城里张家铺子的雪花酥她也是常吃的。
后来进了宫当了宫女,却连看见的机会都少了,更别说尝尝了。
彩月抬眼瞧了眼对面坐着的人。
即便是坐着吃东西,那仪态比大家小姐也不差。
烛光下,玉白的皮肤仿佛在发光,姿容更显清丽。
彩月垂下眸子,盯着手里的半块雪花酥。
小小的一块,外面裹着一层白色的糖霜,从咬开的地方能看到好几种混杂在一起的坚果和果仁,边缘处凝固的微小糖晶反射着烛光。
若非借对面那位的光,她还吃不上这小小的雪花酥呢。
皇宫就是这么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
若想吃的好穿的好,那就得往上爬。
指尖寸寸收紧,彩月低着头,将剩下半块雪花酥送进嘴里。
——雪花酥的滋味儿,果然香甜得很。
楚流徵没有注意到彩月的异样,她正嚼着雪花酥发愁呢。
完了完了!又是送碧痕膏又是送雪花酥,周公公什么时候这样体贴过一个小宫女啊?
如此献殷勤,周元德那个货肯定是想跟我对食!
麻蛋!我不想啊!
一盘雪花酥吃完,一个小太监突然跑过来传话,“陛下宣召礼部右侍郎范大人到文华殿议事,现在人已经进了宫门,二位姑娘赶紧备茶吧。”
大半夜将臣子喊进宫议事,暴君是想评选当代劳模吗?
楚流徵在心里吐槽一句,完全没想过害范宏大半夜还往皇宫跑的人是自己。
彩月跟着楚流徵起身,问道:“姐姐,这位范大人偏好喝什么茶?”
“茉莉花茶。”楚流徵边将茶罐抱出来边道,“范大人是福州人,福州盛产茶叶,这窖制过的茉莉花茶便是其中名品之一。”
“下回我若不在,你又拿不准泡什么茶,可以打听一下大人们的籍贯,用那里盛产的茶叶便是。”
“家乡出产的茶,大人们一般都是爱喝的。若实在没有或者来不及打听,你就直接选绿茶,虽不一定喜爱但不会出错。”
“可是,”彩月盯着楚流徵手边的罐子以及里面红褐色的茶叶,疑惑道,“既然范大人喜欢喝茉莉花茶,姐姐为何要拿大红袍?”
绿茶和乌龙茶差别这么大,不可能拿错啊。
“泡什么茶也得因时而定。”楚流徵将茶罐放回去,顺手关上柜门。
“如今已是半夜,人困马乏的,陛下宣召范大人议事,自然要泡提神的茶。茉莉花茶虽香,但不如大红袍提神。大红袍也是福州产的茶叶之一,范大人也喜欢喝的。”
大红袍是发酵过的乌龙茶,里面咖啡因含量比绿茶多,喝咖啡当然提神啦。
这便是经验之谈了,彩月用心记下。
楚流徵从炉子上提下铜壶,往茶盏里面注水,见彩月记得认真,便多说了句:“福州安溪产的铁观音也不错,喝起来有独特的兰花香,口感甘甜,提神效果和大红袍差不多。”
彩月疑惑道:“那为什么不选铁观音?”
“自然是因为陛下更偏爱大红袍。”楚流徵朝她眨了下眼睛,小声道,“铁观音剩的不多,要泡得去内库取,又是取对牌又是登记的,没得麻烦。这大半夜的,咱们也小小的偷个闲。”
她们这些奉茶宫女主主要还是伺候皇帝的,来议事的大臣只是顺带,自然以皇帝的喜好为优先。
彩月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感叹:“姐姐懂得好多啊!”
“熟能生巧罢了。”楚流徵笑笑,心里默数着时间,低头盖上茶盏,“等你在御前多待上几个月,都不用记,这些东西自个儿就钻进脑子里了,想忘都忘不掉。”
彩月取下架子上的红木托盘拿过来,笑道:“我脑子笨,以后还得姐姐多提点着我。”
楚流徵瞧她一眼。
我也想多教你啊,可妹子你是奔着爬龙床去的,我教再多也白搭啊。宫女和宠妃,这专业属实不对口。
彩月莫名心悸了一下,总觉得楚流徵这一眼利得很,像是把她从里到外都看穿了一般。
可等她细看,对方还是那双水盈盈的杏眼,含着些浅淡笑意,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走吧。”楚流徵端起托盘,示意彩月跟上。
*
诏狱。
“楚商鸣!”一个锦衣卫站在牢房的栅栏外,用绣春刀敲了敲栅栏,大声喊道。
牢房里还没睡的犯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又被锦衣卫凶狠的一眼瞪了回去,再喊道:“楚商鸣!”
角落里,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自己的名字,顿时一个激灵醒过来,下意识答道:“在!”
锦衣卫瞧了眼人,见确实是个相貌俊朗的书生,便将牢门打开:“过来!你小子运气好,上头有人保你,你可以出去了。”
楚商鸣大喜过望,急忙跨过人群跑出来,对着锦衣卫道了声谢。
“差爷,我有个同窗,叫柴志诚,也是被误抓进来的,他能不能跟我一起出去?”
“他?”锦衣卫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他是五皇子余孽,就是他连累你被抓进来的,不然你还没有这趟牢狱之灾。”
“啊?”楚商鸣惊讶地瞪大了眸子,“差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柴兄是至纯至善之人,怎么可能是五皇子余孽啊?”
“识人不清的书呆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锦衣卫冷嗤一声,懒得和楚商鸣多言,拿绣春刀一指他,“走不走?不走老子再给你抓回去!”
“走走走!”
他这故意一吓,楚商鸣哪敢再逗留?
顾不上问保自己出来的人是谁,他疾步往外走,就怕真的再把他抓回去。
等出了诏狱,耳边那些惨叫行刑的声音远去,楚商鸣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柴兄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五皇子余孽呢?难道我又交错朋友了?”
他抬手拍拍脑袋:“唉!要是幼妙没进宫就好了,我可以问问她。”
幼妙是楚流徵的小字,取自: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
楚家兄妹三人的名字都是楚父特意提着礼物上门,请村里办私塾的夫子帮忙取的,就想给自家孩儿整个好名字。
宫商角徵羽,五个名字用了仨。
“得赶紧家去,阿娘和小妹肯定担心坏了。”
楚商鸣顾不上什么礼仪体统,迈开大长腿,朝着家里飞奔。
昏迷的祝莞青被顺郡王府的侍卫发现,掐人中掐醒了。
就在她发挥急智,和顾衡一唱一和即将把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事情忽然再生变故。
这回不是萧文韬,而是裴云谏,他直接把祝大小姐养鱼的事情当众爆了出来。
众人瞬间哗然。
毫无预兆,突然翻车的祝莞青:?!!
任轻峡则急了,他走近裴云谏,将声音压得极低:“你是不是疯了?”
他们还没商量出让两家人都接受的办法,怎么能把祝莞青暴露出来?
没了祝莞青,再上哪儿找一个让两家人都满意,能约出来当挡箭牌,还一点都不想嫁给他们的女子?
裴云谏没搭理他,而是隐晦地朝远处修剪得漂亮的花木瞥了一眼,对众人朗声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萧世子他……”
不等他把话说完,顺郡王带着人匆匆赶来,一张口便打断了他的话,“前头戏正唱得热闹,诸位怎都聚在此处?可是怪我王府招待不周?”
谁都不信顺郡王当真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那这言下之意便是想关起门来解决。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知情识趣的,毕竟现在给人家行方便,日后若碰到类似的事儿,自家也好方便。
众人纷纷顺着意思递了台阶,除了当事人和其家长之外,相继离开此处。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萧靖凡忽然从花木后站起来,弯腰掸掸衣摆,手负在身后,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顺郡王似早有预料,看到红衣人的那刻已经跪了下去,“臣恭迎圣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裴云谏伸手一拽任轻峡的胳膊,紧跟着跪了下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反应过来,纷纷跪地恭迎。
“皇叔与朕未免太过生分。”萧靖凡缓步走到顺郡王面前,弯腰虚扶了一下。
顺郡王顺势起身,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萧靖凡继续道,“朕突然想起今日乃皇叔寿辰,满京之人皆收到请帖,唯独朕没有,朕只能不请自来了。没有及时通知皇叔,还请皇叔不要见怪。”
顺郡王哪敢见怪,‘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此等小事,臣岂敢惊扰陛下?陛下如今驾临寒舍,使寒舍蓬荜生辉,臣幸之。是臣思虑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皇叔太谦虚了。”萧靖凡垂眸睨着他,深邃的黑眸深处神色难辨,“朕倒是觉得王府的诸多摆设比朕的养心殿还要好上三分,如此金碧辉煌,岂能称寒舍?”
闻言,顺郡王惊得冷汗都下来了,为臣的岂能比皇帝还过得好?这不离死不远了吗?
王府又不是第一天这样,这祖宗怎么突然想起来挑这个刺啊?
他心思几转,道:
“府中摆设,一应皆由先皇与太后赐下。陛下也知道臣不善经营,府中没有什么积蓄,今日为了撑撑门面,不让外人看了皇室笑话,这才一股脑儿地将东西都摆了出来,让陛下见笑了。”
顺郡王俯首叩头,言辞恳切,“臣绝没有半点逾越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啧啧,瞧瞧人家这话说的,东西都是先皇和太后赏赐的,暴君若是不满意,那就是不敬先皇和太后。这顶不敬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暴君还不得被御史们的唾沫星子喷死?
楚流徵跟在周元德身后走过来,在萧靖凡身后站定。
面上看着安静乖巧,但一点都不妨碍她在心里突突突。
自从知道顺郡王差点杀了萧靖凡夺得皇位之后,楚流徵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要造反。
暴君才给我涨了月银,换个人当皇帝,月银说不定会跌回去,还是暴君继续当皇帝的好。
萧靖凡:“……”
朕谢谢你啊!
“皇叔快起来,朕并无怪罪皇叔之心。”萧靖凡朝周元德一瞥,周元德立刻上前将顺郡王搀扶起来,言语体贴,“地上凉,王爷是上了年纪的人,该仔细着自个儿的身子骨才是。”
顺郡王瞅他,本王怎么觉得这阉人在嘲讽本王年纪大呢?
他客气地笑笑:“有劳周公公。”
周元德也笑笑,回到萧靖凡身边站定。
萧靖凡一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谢恩起身。
顺郡王目光幽怨地看向站在萧靖凡身后的那一帮大臣,说好的肚子疼去出恭呢?都出到花园来了是吧?
若非管家告诉他茅房没人,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诸位大臣被他瞪得有那么一点小尴尬,毕竟凑堆看人家热闹什么的,确实有点不厚道。
可随即想到带头看热闹的是皇帝,他们是跟着皇帝来的,众大臣又挺直了腰板。
他们是来护驾的,绝对不是为了看热闹!
顺郡王:“……”
不要脸!!
萧靖凡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厚道。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哪里朕去不得?什么热闹朕看不得?
“朕方才在对面闲逛,正巧看了出好戏。”
意味深长的目光扫向萧文韬几人,最后落在祝莞青身上,“将他四人耍弄于鼓掌之间,祝小姐可真是好本事。”
祝御史立刻跪下请罪,“臣教女不严,日后定当对小女严加管教,请陛下恕罪。”
祝夫人也拉着祝莞青跪下。
祝莞青跪是跪下了,但却是为了喊冤,“臣女冤枉,求陛下容臣女分辩一二。”
话音未落,眼眶却已经红了,圆滚滚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砸。
不是,这好几个证人呢,怎么洗啊?
楚流徵偷偷打量祝莞青。
系统里描述,祝大小姐的容貌不及其妹,楚流徵没见过后宫那位祝美人,但在她看来,祝大小姐已经是个美人了,还是那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很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美人。
美人此时梨花带雨,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美人垂泪梨花雨,啧啧,难怪能养鱼呢,就这张脸,轻轻落两滴眼泪,不得让男人心疼死?
在场的就有人心疼。
顾衡便是头一个。
他抿唇看着垂泪的美人,这般柔弱无依的姿态,只让他心疼得恨不得搂进怀里好好安慰。
他可以不计较祝莞青骗他,只要以后都只有他一个便好。
萧文韬也挺心疼的。
祝大小姐这么一哭,顿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真爱。
玉儿也是个爱哭的,哭起来也这般招人疼。
至于另外三条鱼,户部员外郎之子不在,还不知道自己被养鱼了,剩下那俩是弯的。
演戏而已?心疼什么?
他们还是心疼心疼自己的屁股吧,回去还不知道有多少板子等着呢。
夏巧茹的床铺在最里面,其他人都睡了,两人进屋都没人发现。
借着月光,楚流徵搀扶夏巧茹去床铺坐下,轻轻帮她褪去身上的衣裳。
布料牵扯到鞭伤,夏巧茹疼得小声抽气。
“忍着点儿。”楚流徵放轻动作,待衣服脱下,看清夏巧茹身上纵横交错还在往出渗血的鞭痕后,她不禁红了眼眶。
不到两个时辰,竟然伤成了这样。
慎刑司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没事。”夏巧茹笑着安慰好姐妹,“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这些伤养几日便好。”
“哪有你说的这般轻巧?”楚流徵嗔她一眼,在热水里拧了帕子,凑近小声道,“你忍忍,我先帮你清理伤口。上回陛下赐给我的伤药还剩不少,我都带着呢,一会儿给你抹上。”
“陛下赐给你的,你自己留着用。”夏巧茹推拒,“我这里有药。”
“那药效果很好,抹了不会留疤。”
见夏巧茹还想推拒,楚流徵瞪她:“要是留下一身伤疤,日后出宫你还怎么嫁给你的志杰哥?”
听到“志杰哥”三个字,夏巧茹苍白的脸上浮现两分红晕,随即又淡了下去。
她笑笑:“他要是因为伤疤嫌弃我,我何必嫁给他?”
心知她在嘴硬,楚流徵也没揭穿她,仔细地替她擦洗上药,再用透气的纱布细细裹了,免得药膏沾到衣裳上。
药膏带来的凉意缓解了几分疼痛,夏巧茹穿上衣裳,伸手抱住楚流徵的腰,轻声道:“谢谢。”
“跟我道什么谢?”楚流徵拍拍她的头,“当初在药房当差的时候,若非你替我求来药,细心照顾我,我早就发高热死了。”
夏巧茹嘟囔:“可我只救了你一次,你救了我好多次。”
“救命还分先后多少呢?”楚流徵无奈,“你就是心思重,这样可不利于养伤,不许再想这些听到没有?”
“听到了。”夏巧茹将情谊记在心里,嘴上开始赶人,“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得在御前当差呢,快回去休息吧。”
“你先睡。”楚流徵端起热水盆,“我将水倒了就走。”
“好。”夏巧茹受了刑,确实精神不济,也没强撑着自己来。
她侧躺在床上,避免压到伤口,闭上眼在浅淡的药香中安心地睡了过去。
*
回到弄云苑,楚流徵推门进屋,发现翠云已经睡了。
许是在新地方不习惯,听到开门的动静,翠云立刻惊醒过来,看到是楚流徵才放下心,揉着眼咕哝一句什么,翻身又睡了过去。
弄云苑不比药房那边时时备着热水,灶上的热水已经没了。
楚流徵草草用冰凉的井水洗漱一番,打着哆嗦上床睡觉。
晚上没休息好的结果就是,被生物钟叫醒的楚流徵眼下多了两团乌青。
她肤色白,黑眼圈比常人更为明显,看着跟被谁往眼睛上打了两拳似的。
楚流徵几乎梦游一般吃过早饭,拖着步子半梦半醒地到了茶水房,差点和跑出来的小安子撞个正着。
小安子是周元德新收的徒弟,才十五岁,是个机灵讨巧的性子。
他让楚流徵的模样吓了一跳,“哎哟,姑娘这是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楚流徵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问道,“前边朝会还没散,你急匆匆地做什么去?”
小安子道:“内库刚进了一批墨,师父让我去瞧瞧,若有好的徽墨便拿两块到文华殿来。”
楚流徵点点头,顺光帝喜用徽墨,周元德这个贴心的总管太监当然要投其所好了。
“一会儿我让人给姑娘送两个鸡蛋来,姑娘敷一敷眼睛。”
其实楚流徵已经用鸡蛋敷过了,但别人的好意她也犯不着往外推。
她笑着道谢,并道:“一会儿我可得在周公公面前夸你两句,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贴心周到的徒弟呢,让我看着都眼红了。”
小安子当即笑着自谦两句,也没多余工夫闲话,告辞离开。
将山泉水煮上,楚流徵困乏地揉了揉眉心,由衷地希望暴君今天不要找朝臣议事。
可惜事与愿违,顺光帝不仅宣了朝臣议事,他还宣了一堆。
“今日可得仔细着点儿,别弄错了。”周元德临走前叮嘱一句,目光落在翠云身上。
翠云连忙保证:“公公放心,我都跟着姐姐行事。”
“倒挺乖觉,流徵姑娘肯提点你是你的福气,好生学着,学到手了便是自个儿的本事。”
周元德甩了下拂尘,换另一边胳膊抱着,意有所指道:“奉茶便好生奉茶,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做的别做。”
翠云面上有点红,似乎被人戳破了心事。
她对着周元德屈身一福:“多谢公公提点。”
见她还算乖觉,周元德又多说了句:“能在御前当差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惜福才能长远。”
翠云:“是。”
训完话,周元德对楚流徵笑笑:“姑娘先忙着,咱家得去陛下跟前伺候了。”
楚流徵欠了欠身:“周公公慢走。”
周总管虽然喜欢阴阳怪气,看人下菜碟,但宫中人谁不是如此?他还算有几分好心肠,如此提点一番,倒不用我来多嘴,希望翠云能够听进去吧。
“姐姐,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惹周公公不高兴了?”翠云抬起头,眼圈儿泛红,眼巴巴地望着楚流徵,瞧着很有两分可怜。
哟,小姑娘挺会演啊,这说哭就哭的,搁我这儿博同情来了?
是指望我开导一二还是骂周总管两句啊?我要是骂了,我敢用脑袋担保,不出片刻,这骂人的话就能传到正主耳朵里。
楚流徵暗暗挑眉,秉持看破不说破,万事留一线的原则,温声道:“周公公也是好意,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翠云点点头,抬手抹了下眼睛,倒也没真的哭出来,乖巧地泡茶去了。
楚流徵轻叹口气,抬手敲敲混沌的脑子,往太阳穴两边抹了点薄荷油,努力打起精神来。
片刻后。
“翠云,可都备好了?”
“按照姐姐说的,都备好了。”
翠云有些紧张,端着红木托盘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流徵身后。
今日文华殿内的气氛尚算和谐,萧靖凡正与诸位大臣商讨盐铁贩卖之事。
大方向已经在朝会上敲定好了,如今他们商议的是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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