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灼华噘着小嘴,一脸闷闷不乐,脑子里闪过齐渊这两年在宋府的一幕幕。
她虽然多数时候待在自己屋里,可下人谈论她多少也会听到一些,自己知道齐渊委屈,却没有像个妻子一样出来维护他,突然脑子里就冒出了蔡祥天数落她的那番话,现在想想,好像自己确实不懂事也不够关心齐渊。
脑子乱哄哄的宋灼华漫无目的的四处闲走,晚秋的风披着冬日的严寒不断撩拨着单薄的美人。
“啊切——”
宋灼华打了个寒颤,终于意识到身子有些发冷,正在犹豫要不要往回走时,一件柔软的黑色披风已经裹在了她身上。
小巧的姑娘像只小白兔一样惊慌望向身后。
白衣的少年还是初见时让她倾心的俊美脸庞,只是少了那时的凄苦,此刻脸上还带着些沉稳与睿智,眼里的柔情也一如当时,让她生出无限遐想,不过后来在无数“窝囊”的事实与责骂嫌弃声中这柔情便渐渐被她视作无能的谄媚与讨好,生出了厌恶。
现在重新打量,她豁然发现:这就是一腔柔情,并不带别的。
“天凉了,你刚受了惊,吹冷风不好。”
温言软语一瞬间将宋灼华那点扭捏的自尊心击碎,眼眶有些招架不住的红了起来,带着些许嗫喏的鼻音: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齐渊垂下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互相揉搓了一下,还是伸到了宋灼华脸上,食指弯曲,和宋灼华滑嫩中带了几丝冰凉的脸庞轻轻碰触,抹去了宋灼华眼睑下的几滴清泪:
“傻丫头,我不是你的夫君吗?救你不是应该的?”
齐渊依旧垂下的左手动了动,终究没有抬起来。
宋灼华仿佛耳边突然被人抛了一个炸雷,原本低垂只有几滴清泪的双眼抬起来与齐渊对视,一瞬间大片大片的泪水装满了一双明澈的大眼,还不断往外溢出来:
“可是你帮我治好了病我们就.....就.....就......”
“啊——”
话还没有说完宋灼华就蹲在地上啜泣起来,这是她当初自己提出来的条件,现在她已经想不起当时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对齐渊提出了这个要求,厌烦得想要踢开他?觉得他骗人想要拆穿他?单纯想要让他接受自己一无是处的事实?
.....
她知道泡药浴就是在开始给她治病了,心里却闷沉沉的,就像挂满了乌云的天空,马上有一场滂沱大雨就要下来,气氛压抑得可怕,一点也惊喜不起来,只有对这大雨的担忧,害怕这场大雨是自己所不愿意见到、承受不起的突变,说不定会冲毁她的房屋,让她就此流离失所.....
她爱着齐渊,以前爱他的皮囊,现在爱他的整个人,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和齐渊合离,哪怕帮她治好了病她也不想!
这个想法在今早醒来时突然窜进她的脑子,又一闪而逝,宋灼华尽量不去重复这个念头,努力表现得对齐渊无所谓,可是.....
齐渊也跟着蹲下,摸了摸宋灼华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髻传到了宋灼华身上,她还没有好好感受过这个人的体温,这个人就被自己给丢掉了吗?
“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可以不要合离,只要你开心......”
齐渊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灼华一把扑倒在地,齐渊一刹那的惊愕后将宋灼华扶好,搂进了自己怀里。
只听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这么随便,就不能强势一点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吗?”
齐渊双手将宋灼华紧紧搂在怀里,避免四下的风乱窜吹到她:
“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管你选择继续和我在一起还是合离。”
齐渊的手指窜上宋灼华的脸,替她抚平脸上的泪痕,他曾多少次渴望像现在一样将她搂在怀里,替她遮风挡雨:
“别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我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不好看吗?你又不是刚知道。”
宋灼华抽抽搭搭的哭泣一气接一气,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枯竭了。
“谁说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美的,以前是,以后更是。”
齐渊闭着眼下颚抵在宋灼华头发上,正闻着姑娘自带的温软香味,沉浸在自己的甜言蜜语里,觉得说点甜言蜜语原来除了姑娘会开心,自己也会开心啊。
“啊——”
宋灼华冷不丁的伸出一只手重重的拍了齐渊一脑门,然后就着齐渊的头和脖子,四处扒拉:
“你真是齐渊吗?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戴面具了吗?”
撕扯一圈发现并没有所谓的面具,宋灼华才恋恋不舍的抽回了手,狐疑的盯着齐渊。
齐渊双手在背后撑着地,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是要确认宋灼华有没有给他把五官移个位一般,发现都还在原位,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以后我得更加努力,让我们华华好好认识认识他的夫婿才行啊。”
说着起身将宋灼华也拉了起来:
“走吧,起风了。”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齐渊还是第一次这样亲近又自在的望着宋灼华。
宋灼华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双手从齐渊手里一挣脱,转背双手叉腰,嘟囔出一句:
“现在我回去了,阿嫩和刀刀他们会笑话我的。”
齐渊的眉毛都乐弯了,也跺到宋灼华面前,摸着自己下巴,假意深思了一会,替宋灼华出了个注意:
“我有个办法,让他们没心情笑话你。”
“什么?”
齐渊打了一个响指,胸有成竹的说道:
“咱们回去给他们做顿饭。”
“啊——不不不,我做的那么难吃,这几天他们肯定心里很难受......”
“不是还有我吗?我给你配上一些药材,你只管放心的做,绝对吃不死他们的。”
看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齐渊,宋灼华紧紧搂了上去,抱住齐渊的腰,小声而又试探性的问道:
“这几天你吃了我做的饭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
齐渊拍着宋灼华的双肩,安慰道:
“要说一点事情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哪里不舒服?”
宋灼华心虚的一探脑袋,满怀歉意的看着齐渊,似乎是想要弥补:
“也没有不舒服,就是——”
“就是——”
齐渊欲言又止。
“哎呀,就是怎么了,你急死人了。”
看宋灼华焦急起来,齐渊虚虚呼出一句:
“就是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
还递给了宋灼华一个笑得过于灿烂的眉眼。
宋灼华挥给齐渊一个小拳头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飘来两个轻轻地字:
“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