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命运弄人,这时候,妘喜的电话响了,是万慧打来的。
说是软件运行出了点问题,需要她回去看看。
妘喜来帝都的目的虽然不是为了拿什么奖,但如今这个比赛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还是要上点心。
所以虽然有些为难,但她还是答应了。
挂掉电话后,她依旧急切地看向萧衍,想要寻求答案,萧衍却开始装傻。
“有急事吧,我这就送你回去。”
说完,他就启动了车子,专心开起车来,一次也没有看过妘喜。
妘喜一直盯着萧衍,盯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心灰意冷。
萧衍不会说了,至少今晚不会说了。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萧衍原本想帮妘喜解开安全带,并告诉她明天比赛结束后,他会去机场送她的,但是他才回头,就看见妘喜已经自己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地进酒店了。
她生气了。
萧衍默默压下眼底的忧愁,无奈轻笑。
“我到底是为什么来啊?”便也开车走了。
回到酒店后,妘喜没再想萧衍的事,她不敢想。
要是萧衍也不是那个能够原谅她的人,那漫长的重生就仍旧不会结束,六百年来,她以不同的身份经历不同的岁月,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互依靠的知心人,她真的累了。
妘喜的作品无论是设计理念还是算法结构都很先进,毫无疑问地进入了决赛,收到结果后,全队人员都来到她身边给她祝贺。
姚教授最高兴,不知道从哪拉过来一个年轻人说道:“妘喜来来来,这位可是这次联赛的主办方之一林总。他对你的设计很感兴趣,并主动提出想要聊一聊,待会儿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林总年纪不大,也就跟萧衍差不多年纪。
妘喜稍微打量了对方一下,人长得很好看,而且看面相是个正派人物,还是能扶摇直上的那种。
看到妘喜看了过来,林总主动伸过手来做了自我介绍:“林清轩。”
妘喜的目光很快从林清轩的脸落到了他的手上,修长如竹,骨节分明,好手,握一握倒也没什么。
于是便要伸手去做自我介绍,结果她手机响了,是小甜打过来的。
“喜子,你到哪儿了?需不需要我和周简去接你?”
“什么到哪儿了?”
妘喜有点讶异,按计划,他们要在帝都待一周,今天确实是最后一天,但机票定的是晚上的,无论如何,她这会儿也还是该在帝都的。
“回来啊,”小甜也很诧异,“下午考古系转专业的考试就要开始了,昨天我不是让姚教授告诉你了吗?你不知道吗?”
妘喜皱了皱眉,不禁看向了姚教授。
这人大概是心虚了,直接不敢看她,拉着林清轩想要到别处去说话。
“站住!”
妘喜冷了脸,挂了小甜的电话向姚教授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姚教授还想装傻。
“什么怎么回事?林总来恭喜咱们,请咱们吃饭啊?”
“扣你生发精油。”
“你来我们计算机系吧,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学什么考古啊?考古系都是一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的老顽固,你跟着他们能有什么前途?还是来咱们计算机系发挥你的天赋不好吗?”
姚教授话还没说完,妘喜就已经大步走了,他还不死心,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来不及了,就算你现在去机场买票,也赶不回去了!就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妘喜这会儿是真的恨急了姚教授,于是决心要小以惩戒。
“你这两天夜里少出门!”
“额?什么意思?”
姚教授不懂,但妘喜已经走远了。
还是林总一脸懵懂地凑过来问道:“姚教授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妘小姐的事吗?”
姚教授点了下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道:“我那分明是为她好!实在抱歉了林总,小妘这孩子就是这个性子,不过她的东西确实是很好的,你可千万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林清轩是帝都四大世家林家的大公子,也是帝都四大公子之首。
毕竟唐家的人一天到晚也见不到个影,李家老爷子的几个孙子也都常年在国外,白家倒是有个白颜,不过人家无心经商,成天跟在萧衍屁股后面玩考古。
如今能在年轻一代有所建树,顶起一片新天地的后辈中,也就属林清轩最有希望了。
再加上林家是书香门第,一家四代三位艺术家,两位书法家,一位大文豪,从林清轩的爷爷开始经商,走得也是儒商的道路。
所以这位是真正的清俊儒雅,大家公子。
姚教授每每看着林清轩,就忍不住想要是妘喜还没结婚,说不定俩人还能成一对儿。
“姚教授说得哪里话?就算是看在可卿的份儿上,这个项目我也是要投的,更何况这个项目我是真的感兴趣。”
“对了,可卿!”
姚教授这会儿是真的感激他小姨,要知道林家大小姐林可卿,也就是林清轩的妹妹可是师太的得意门生。
童星出道,到现在虽然还是沪城大学大四的学生,却已经是当红影星,跻身一线了。
姚教授跟林清轩一拍即合,心想妘喜订不到机票还会回来的,也没多想,就带着丁佳禾他们几个跟林清轩一起吃饭去了,还把地址发给了妘喜。
妘喜当然没买到机票,她是用了些内力回到沪城大学的。
这些日子她精心调理身子,精力倒是比刚来的时候充沛了不少,这会儿动用内力从帝都回沪城倒也没有到虚脱的地步。
而且她早给小甜发了消息,叫她拿着炸鸡在考场门口等着她。
一到考场,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先接过炸鸡啃了起来。
小甜和周简也没有多问,把她的准考证、笔还有学生证啥的早给她准备好了,塞到她怀里就把人推进了考场。
“快进去吧,待会儿老师就不让进了。”
果然,她进去的时候,老师都开始发卷子了。
考生们一开始还都在专心闷头查看自己的考试用具,结果一股炸鸡的香气扑鼻而来,都纷纷抬起头来寻找香气的来源。
最后连监考老师也注意到了,皱着眉看向妘喜说道:“那位同学,懂不懂规矩?考场里不准吃东西,还不收起来?”
妘喜哦了一声,干脆将袋子里的炸鸡全塞嘴里了,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教室的角落里,一个男生噗嗤笑出了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漓沫。
听说妘喜要转考古系,他就不想自己在表演系待着了。
要么他挤掉妘喜的名额,然后放弃进去,要么他和妘喜一起考进去。
这会儿看着妘喜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他只觉得很可爱。
妘喜没留意风漓沫也来了,吞下炸鸡后,她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了。
原本还在整理考卷的监考老师对了一下考生的座位号,在妘喜的名字上多盯了一会儿,然后比着座位号找了过去,发现竟然是刚刚吃炸鸡的那个,心里立即不大爽快。
难怪主任特别交代了要好好留意这个学生,这种连规矩都不懂的学生,能干干净净地考试才怪呢,于是他立即对身边的小老师嘱咐了几句,就开始往下发卷子了。
小老师没参与发卷子的事儿,她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妘喜的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妘喜把小抄做到了头发丝儿上,她也不会错过的。
妘喜倒是没什么所谓,她打小漂亮,别说是这么隔着一条缝盯着她看了,靠在她身边盯着她看的都有。
但其他考生就开始有点好奇了,纷纷开始窃窃私语道:“哎?那个女孩是谁啊?怎么还专门配了个监考老师?”
“我虽然不认识,但大约就是那个人吧。”
“那个?哪个啊?”
“就是表演系的那个啊。先前计算机系姚教授为了她还阴阳考古系,气的古院长亲自发贴,还为她改了准考资格的那位。”
“哦哦,就是她啊。那她也太惨了,系里专门配一个监考老师,我要是有这待遇,肯定紧张死,会的也变不会了。”
“考试呢!怎么这么吵?”
主监考老师更不高兴了,那个叫妘喜的小丫头果然是个搅屎棍,一个人不守规矩,带着大家都跟着不守规矩起来了。
这样想着,又给那个小老师使了个眼色,叫她一定要好好看着,一旦妘喜准备作弊,就把她轰出去,他们考古系是神圣的专业,可容不下这种投机取巧心术不正的孩子。
一个考表演系都要走后门才能进的学渣,也想考进考古系?
痴人说梦!
主监考老师还坚信在这样的高压监控状态下,开考不过五分钟,妘喜就得哭着鼻子交白卷。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妘喜依旧纹丝未动,有条不紊地书写着试卷。
主监考轻笑一声,心想这丫头应该是在写名字和考号。
有专门的监考,会紧张是一定的,名字写的慢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出十分钟,这丫头一定扛不住,会哭着交白卷的。
要知道这次的考题可是帝都大学的教授亲自出的,而且是超高难度,就连帝都大学的学生来考也未必能过半数及格。
由此可见,古院长这次为了能防住妘喜,可是下了狠手了。
但他是理解古院长的。
宁可一个都转不进来,也不能放进一个臭虾米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主监考就这样等着,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妘喜,每次到了时间妘喜没有起来,他就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说什么不愧是表演系的,这点定力应该是有的。又或者这个不要脸的,一道题不会做还不快起来,还在卷子上瞎写一通,耽误阅卷老师的时间。
到四十分钟的时候,他开始给妘喜的专门监考使眼色,示意她提醒一下妘喜,要是实在不会做,可以交卷了。
结果那个监考老师也不知道是溜号了还是乍得了?
两只眼睛都直了,压根就不看他。
他只得自己轻咳了一声道:“虽然按照规定,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以内才可以交卷,但是这次的考题比较难,你们都是各个专业的学生,课程安排可能都不一样,要是有人觉得自己没希望能通过,或者还有别的课要上的,可以提前交卷了。”
他的话刚一说完,立时有人站了起来,椅子碰到后面的桌子,发出一声响动。
虽然这声音根本就不是从妘喜那里传来的,但总监考还是第一时间朝妘喜这边看了过来。
见妘喜依旧在奋笔疾书,他眉头一皱,冲着靠窗那个男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坐下!这才过去四十分钟你就想交卷了?好歹把卷子答满,混个卷面分啊。”
男生:“???”
到底是让交不让啊?
可是总监考压根就不看他了,目光一直落到妘喜的桌上,见她一直在答题,答得还挺认真的,就更生气了。
连混子都比你认真,你还好意思提前交卷?
真是不像话。
好在这个时候妘喜终于放下了笔,将考卷前后看了看后,做出了准备交卷的姿势。
主监考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终于交了,交了好啊,交了他就可以专心监考别人了。
妘喜是真的要交卷了,但是小老师已经被她的答案震傻了,妘喜都站起来了,她还愣在桌旁,回忆妘喜写的那些连她都还不知道的答案。
“麻烦让一下,挡道了。”
小老师:“汪!”
主监考比妘喜还急,立时冲小老师招手道:“王老师,你快让一下,别耽误妘同学交卷了。”
妘喜把卷子交上来的时候,为了体现考古系的宽容大度,主监考还安慰了她两句道:“没关系,这次的考题确实是难,不会也没关系的。回去努力,争取下辈子再考。”
没错,错过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了,因为考古系只在每年的大二生里选转专业的学生,除非妘喜休学重考,不然错过了这次,就再也转不进去了。
但妘喜一个靠关系才进表演系的学渣,重考她也考不进啊。
妘喜没理会主监考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将卷子放下就转身往教室外面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来说道:“左边角落的男生,还有第一排左边数第二个女生藏了小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