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跃拦住了要离开的姣月笙,将手中一包东西塞给了她。
“刚刚是我失言,回去之后还被珠儿的娘给狠狠教训了,说是若没有你救我家这孩子,恐怕现在真的是在为她收尸了。”
“这里是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银两,姑娘务必收下!有朝一日要是你不想再乞讨,来我这里,我给你找营生!”
好家伙,她又被当做乞丐了!
姣月笙想解释,但阴公直接发话了:“你确实该洗洗了,这么脏在我木生堂可使不得。”
他立即招来两个小厮:“你们去烧些水让她沐浴。”
小厮得令,不顾姣月笙是否愿意,立即架着她消失在了阴公的视野中。
“这个姑娘,什么来头?进城竟然没有被戴上喉锁?”温跃有些好奇道:“城中除了您,大概只有她还是自由身了吧?”
“她?”阴公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她可是大有来头啊!”
安顿好温家三口人,阴公才不紧不慢的来到堂前。
刚刚发生了那样骇人的事情,堂中的客人几乎都跑光了,言烨正一边品茶一边看风景,顺便偷听后院的对话。
见阴公来了,施了一礼,继续品茶看风景。
“不知我这堂中的茶怎么样?”阴公坐在言烨旁边。
“这凤井是去年的陈茶吧?真香,不过我更喜欢新茶。”
“我这堂前的风景可好?”阴公又问。
“风景好着呢,身处城西却一眼能看到燕王宫,不过戏班子进了城,我还是喜欢在城西看热闹。”
“和我家的丫头相处的还好?”阴公问这话时扬了扬下巴,审视着言烨。
言烨莞尔一笑,露出皓齿:“可不太好,她不喜欢玄天宗的人,不过我喜欢她。”
“知道她不喜欢你,还不快滚!”阴公眉毛微皱:“刚刚你出刀时我就发现你内力不俗,是个高手,看来玄天宗还是太闲了,放你这样的家伙出来和清白的女子鬼混!”
“你少把她当做玩乐的对象,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言烨料定了这老头再聪明也猜不到他是玄天宗少主,但没想到他只施展了一瞬间的内力,就被阴公发现了。
此妖果然名不虚传,对内力和妖力的感知度堪称雾莱第一。
“阴公好奇怪啊。”言烨悠哉道:“先前赶姣月笙走的是你,如今又来说我的不是吗?”
“往前一步说,是我收留了她,让她免了风餐露宿之苦,也未曾向官差检举她是妖而不带喉锁,往后一步说今日我也算先于您手救了她一命,怎么在您眼里就变成玩乐了呢?
“您不喜欢玄天宗是人尽皆知的,究竟是用她当幌子来找我撒气,还是说…”
言烨的桃花眼与对上了阴公的眼神,他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邪魅的一笑:“姣月笙对你来说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让你扮坏人也要保全她?”
“您的手终究伸不出这木生堂,就别和我一个外门子弟耍威风了吧?”言烨将茶盏往桌子上一倾,清脆声中茶水泼了一地,他起身:“等你能走得出这方寸之地,而我踏不出木生堂,到时候咱们才能对等的好好聊聊。”
阴公坐在原处,任茶水在从桌子上蔓到他的长衫上,此时他脸色难看极了。
眼前这个小修士张狂的很,竟敢拿姣月笙的安全警告他不要多事。
若是以往,他早就绞杀了这黄口小儿。
可阴公就如言烨所说,虽然他未戴喉锁,却被软禁在木生堂中。
他的术只要出了木生堂便会失效,这就是他为了保护子国妖族的贱民,奴隶与燕王达成的契约。
任何妖,躲进木生堂,就是受他庇护,如何处置由他决定。
代价便是,成为镇国妖,战时要与玄天宗为伍,平日便被软禁在木生堂,不得踏出半步。
“好有气魄的晚辈!”阴公沉默许久,才大笑着起身,拍了拍言烨的肩膀:“你若好好待她,那便是我欠你个人情,她若是在子国掉了一根头发,我便让玄天宗百人来偿!到时候你就看看我能不能出这木生堂!”
阴公算是默认了言烨的猜测,他就是要保全姣月笙,这件事早晚都会被旁人知道,他只是尽他所能的拖延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罢了。
两人正唇枪舌剑,姣月笙从后院缓步走来。
言烨先阴公一步注意到了姣月笙,只抬眼一看便愣在了原地。
阴公顺着言烨的目光望去,也看呆了。
姣月笙身穿银丝锦缎制成的白色襦裙,腰间束着一根蓝色的蚕纱随着裙摆飘荡,洗去风尘的脸如瓷一般光滑洁白,柳眉下一双杏眼,抬眼望来,光华流转,清澈的宛若琉璃。
那一头未梳的青丝乌黑,散乱的落在她细弱的肩上,反倒彰显出一丝清雅。
当下正是初春时节,她仿佛是上一个寒冬留下的薄雪,让人舍不得她融化。
“你俩是不是在预谋什么!”姣月笙见言烨与阴公在一起,审问起二人来:“你们一个玄天宗的,一个镇国妖,不会在商量怎么干坏事吧!”
这么美的姑娘,可惜长了一张嘴。
阴公和言烨回过神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都冷哼了一下。
这场对话以不欢而散为结局。
“赶紧走吧,三日之后你要是还没离开子国,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阴公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回了后院。
姣月笙心中骂了阴公几句,匆匆为星辰抓了药,同言烨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无言良久。
她发现言烨有些不对劲,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身上。
“你再看,我就戳瞎你!”言烨才不怕这样的威胁。
两人此时刚巧拐进城西的小巷,南方初春的正午已经有些炎热,巷中无人,言烨忽然逼近姣月笙,使她不得不靠在墙壁上。
“你要干什么!”姣月笙抬手就想给言烨一巴掌,手腕却被他稳稳的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