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星漫周屿池的其他类型小说《抛弃渣男后,我的天命姻缘来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林kk”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星漫怔然,“你熬过寒冬了吗?”他说:“我曾经十几年殷切渴望的一切,已经来到了我身边。”“是这群孩子吗?”他说:“是…也不全是。”-视频电话结束,沈星漫久久无法回神,或许此时此刻,她才真切明白了宁柔曾经所说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伟大光辉’,一个骨子里都透着温柔的男人。起身续茶水,走回来时,发现邹琪也围在电脑前看直播,“周老板旁边的这个女人是谁呀?”“听说是春蕾的负责人之一,也是北京的千金小姐,这段时间经常和周老板出席重要活动,成双入对,真是养眼。”邹琪‘啊’了一声,“这是老板娘吗?”同事摇头,“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沈星漫来到屏幕前,看到直播画面,希望小学的揭牌仪式,女人站在周京臣身边,嘴角含笑,挽着周京臣的胳膊。-宿醉将醒,宽敞...
《抛弃渣男后,我的天命姻缘来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沈星漫怔然,“你熬过寒冬了吗?”
他说:“我曾经十几年殷切渴望的一切,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是这群孩子吗?”
他说:“是…也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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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电话结束,沈星漫久久无法回神,或许此时此刻,她才真切明白了宁柔曾经所说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伟大光辉’,一个骨子里都透着温柔的男人。
起身续茶水,走回来时,发现邹琪也围在电脑前看直播,“周老板旁边的这个女人是谁呀?”
“听说是春蕾的负责人之一,也是北京的千金小姐,这段时间经常和周老板出席重要活动,成双入对,真是养眼。”
邹琪‘啊’了一声,“这是老板娘吗?”
同事摇头,“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
沈星漫来到屏幕前,看到直播画面,希望小学的揭牌仪式,女人站在周京臣身边,嘴角含笑,挽着周京臣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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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将醒,宽敞的房间昏暗,仅窗帘外透出一丝光亮。
周屿池被手机的动静震醒,抓过来刚要关机,屏幕自动解锁,群里的消息飞快刷着,不经意捕捉到了其中一句:「周教授好帅!和老婆站在一起好养眼!」
混沌的大脑在这一刻顿时清朗,周屿池点开学校群聊,有人发出来直播截图,周屿池滑动了两下,看到了视频回放,长摁保存。
周屿池从来不备注联系人,一直记得他的昵称是一个‘臣’,点开通讯录,却在最顶部看到了周京臣的昵称。
AA周京臣
周京臣的微信昵称十几年没有变过。
原本八十分清醒的大脑,瞬间百分之一百二清醒,周屿池坐起身,被单滑落,他点开了聊天页面,想了想,直接拨出去了电话。
聊了几句后,周屿池佯装漫不经心提起:“噢也没什么事,我最近看到了一个动态,忽然想起来,你还记得温瓷姐吗?”
周京臣接到电话时,刚做完活动回到住处,一行人被安排在了村长的家中,几层的自建房。
一月的桂林植被茂盛绿意盎然,下了一场小雨,也夹杂着丝丝寒意,虽然没有北京这么冷,却也只有几度的气温。
冷风夹杂着雨丝往身上吹,那股子冷意无孔不入。
陈妍去拿了热毛巾,周京臣换了一双鞋来到休息的房间,一边听着周屿池说的话,一边从陈妍手中接过热毛巾。
听到‘温瓷’两个字时,周京臣接毛巾的手一顿,眉心微动,陈妍离开房间,顺势带上了门。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才从一堆记忆里翻出了这个人的模糊画面。
实在是没有太清晰的记忆,只隐约想起,是他去国外读书前的一个校友。
周京臣仔细思考的漫长一分多钟,周屿池躁动不安的心逐渐趋于平静和安定。
他说:“哥,我知道你很想念温瓷姐,我这几天刷到她的动态,似乎要回国了,不过你和温瓷姐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嫂子才是你最重要的女人。”
周京臣静了一瞬,沉声笑,“是么?”
周屿池嗓音有宿醉后的沙哑,“嗯,我希望哥你能放下温瓷姐,好好对待嫂子。”
周京臣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嗯,我会的。”
陈妍敲门进来,送来了换洗衣服,敲了敲门,“老板。”
周屿池听见陈妍的声音,“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哥,祝你和嫂子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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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夜晚,北京限电,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清一色内透光,质感低调又高级,抬眸看一眼,宛若一片气场威严的钢铁森林。
副驾驶传来陈妍的声音,“太太会织围巾吗?”
听到陈妍的话,沈星漫先是怔了一下。
她下意识脱口想说‘我不会’,可似乎想到了什么的表情,沈星漫斟酌了片刻,才道:“我织围巾的技术不好,织出来可能不太雅观。”
她光是稍微幻想一下周京臣戴上她织的围巾的画面就急忙打住了。
饶是再矜贵漂亮的男人,也招架不住她手残的技术。
“要是太太亲手织的围巾,我们老板肯定很喜欢。”
喜欢?
沈星漫垂眸,依稀记得她第一次织的围巾,辛辛苦苦织了两个月,送出去后……似乎从没有看到那个人戴过。
她不知出于忐忑还是担心,侧眸看向身边的男人,“京臣哥,你应该不喜欢这样粗糙的手工围巾吧。”
似乎听出了沈星漫语气里的忐忑不安,周京臣漆眸微烁,撇开视线,点开了手里的平板,“没关系的周太太,只是一条围巾而已,顶多感冒到开春后而已,我没收到周太太亲手织的围巾也不会不开心,尽管那是你亲自做的独一无二的心意。”
明明男人的嗓音低磁好听,语气温润,沈星漫却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
愧疚心翻江倒海涌来,她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是啊,她都能给那个人送,周京臣可是她的丈夫,尽管可能在他看来,只是一段商业联姻。
“京臣哥,我明天去买毛球,只不过我手笨,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送给你,这段时间你要不要先戴别的围巾?”
然后就听到了男人上扬愉悦的尾音,“好。”
沈星漫呆了一瞬。
这,这算是哄好了吗?
心底漾开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周京臣威严温和的长辈形象,此刻好像亲近了些。
沈星漫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也有了浅浅的弧度。
次日,她趁着午休时间,从公司走到商场,不过五分多钟的距离,之前卖毛球的那家店还开着,沈星漫选了几个适合周京臣的颜色,纯白,米色,浅灰,驼色。
最后还选了一颗茶褐色的毛线球,尽管价格昂贵。
只因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男人的那一双眼睛。
那天亲吻时近在咫尺的呼吸,那双饱含感情的眼眸,挥之不去。
结账走出商场,刚好进了一层的外的咖啡厅点了午餐,选了外面的位置。
等餐时,她拿出毛线球,点开了小红书,规划起了围巾的款式。
可能是太过于认真,周屿池的那个几个狐朋狗友看到她时,她还在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毛线球,几人便也没有打招呼,只是看清楚了沈星漫手里的东西,其中一个女生稀奇又诧异:
“毛线球?又给周屿池织围巾?”
女生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星漫终于不瞎了,没想到又给那个狗渣男织围巾,真是白瞎了这么美一张脸,居然是个恋爱脑。”
“狗渣男?你敢当着少爷的面说么?”
女生打了个寒颤,“我可不敢,少爷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怕不是更年期到了。”
几个男生笑嘻嘻,“乔漫最近家里忙,没哄着少爷,没有了爱情的滋润,雄性荷尔蒙爆表,脾气大不是很正常吗?”
一群人嬉嬉笑笑买了咖啡离开。
入夜,约莫是最近频频大雪,清吧雅静,几乎没什么人光临,卡座内也只有两人。
一群人姗姗来迟,看到其中一个女生,文舟生理性应激了,挪动屁股坐远了点。
沈星漫走到一旁,才接起了周京臣的电话。
“刚下课?”沈星漫听到对面翻动纸张的声音,周围不少学生下课,有些喧哗,但周京臣极富磁性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听得清晰。
沈星漫点头:“嗯,刚下课。”
周京臣:“我让陈妍去接你。”
沈星漫:“啊?”
周京臣停顿了一秒,似笑非笑:“周太太似乎忘记了?”
沈星漫曲起手指,轻轻在额头上敲了一下,她想起来了,他送她戒指那天对她说,婚房已经安排好,让保洁收拾两天,过几天给她钥匙搬进去。
今天刚好是他说的‘过几天’。
沈星漫:“让陈妍把车停在二校门吧。”
正门人多眼杂,二校门人大多是游客,最近北京暴雪,游客也骤减,较为冷清,那边出门一条马路便是家属楼,走二校门的也多是教授老师。
沈星漫回宿舍收拾了点衣物,点开手机,一个北京的号码打进来,沈星漫接起,和陈妍聊了两句,拿着手提包出了宿舍。
宁柔回去剪辑片子了,临近期末课程也少。
在侧门看到一台奔驰,沈星漫迈着小碎步走过去,陈妍下车接过沈星漫手里的行李。
婚房位于北京CBD核心区的缦云,陈妍带着沈星漫在附近高档进口超市买了日用品,沈星漫平时比较节俭,结账的时候看到六位数的小票,惊得睁大了眼睛。
虽然这样的消费对于北京顶层有钱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沈星漫却很少有这么大的开支。
她除了开学第一天沈母开着送她的那台宾利欧陆来学校,平时出行都是地铁打车,也很少买大牌,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时间下午三四点,沈星漫没吃午饭有些饿了,干脆和陈妍吃了一顿火锅才回去。
路上有些堵,看了一眼车窗外,天色已然昏暗阴沉,晚上似乎要下大雪了。
陈妍将钥匙和密码交给了沈星漫便离开了:“老板还在饭店应酬,我先走了,太太。”
被陈妍这么称呼,沈星漫觉得怪怪的,摸了摸鼻子,点头目送陈妍离开。
室内全屋智能,请的北京有名的室内设计师装修,沈星漫一眼认出这家居风格,赤着脚踩在温润的地板上,客厅一整扇的落地窗,窗外北京CBD最繁华的夜景璀璨,寸土寸金来形容也稍显逊色。
站了好大一会,沈星漫才动了动手指,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零三分了。
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沈星漫输入一行字:「今晚回来吗?」
刚要发送出去,宁柔的消息从手机顶部弹出:「猜猜我遇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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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柔中午就打车出来了,剪了一个多小时的片子,刚好接到品牌方爸爸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一边谈广告合作。
这家品牌方最近在寻找一批高颜值女网红,合作推广口红,或许会拍摄广告,宁柔化了妆拿了手机出了门。
品牌方是前几年起来的品牌,前两年倒闭了许多美妆品牌,也起来了许多品牌,这家品牌就是前几年靠着互联网红利起来的,原本只是小作坊,靠着网红推广营销,公司在港股上市。
选的饭店自然也是北京最有牌面的。
品牌方的高层是打扮酷帅的姐姐,宁柔有说有笑,余光瞥到一个人影,宁柔嗓音卡顿,周围人也顺着宁柔的视线看去。
周围人会心一笑:“这颜值,比好多男网红都帅呢。”
“是挺帅的,不过看着行头打扮,应该是富家公子哥,不屑玩互联网吃饭吧?”
“切,我们公司也签了两个富家公子,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哪天就走上互联网这条路了呢?”
宁柔:“他不会,他家的钱几百年都花不完。”
说破产了周家都不会破产,北京几块地都是周家的,别说坐吃山都不会空,哪怕周屿池到处投资亏本挥霍,周家也不会完蛋,顶多受了点皮外伤。
品牌方经理看了过来:“你认识那帅哥啊?”
宁柔凉凉道:“帅是帅,可惜有点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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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柔说的话,周屿池一字不落听进去了,不等他看过去,就被包厢里的声音叫了进去。
收回注意力,周屿池双手插兜,懒洋洋迈步进了包厢。
包厢内坐的都是富太太,脂粉气很重,周屿池进门就嗅到了浓郁的脂粉味道,他抬起手揉了揉鼻子,视线在几位富太太脸上转了一圈。
平时一群人聚会,沈母都会在场,今天却不见沈母的踪影。
收回视线,周屿池原本兴致就不高,眉宇之间添了一丝褶皱。
“这孩子,怎么闷闷不乐,是不是因为上回那件事?要不要妈妈出面帮你摆平?”
兰玉看周屿池一脸不耐烦,忍不住心疼道。
打架的事她略有耳闻。
“我的事你少管,被爷爷说的还不够?”周屿池没骨头似的坐下,语气不耐。
兰玉早就习惯了周屿池的性子,笑道:“这是你乔阿姨,还不打个招呼。”
周屿池:“乔阿姨。”
乔慧笑道:“长得果然一表人才,难怪漫漫天天跟我提起。”
听到‘漫漫’这两个字时,周屿池眉梢跳了跳,他第一反应是‘沈星漫’,半秒后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乔漫’。
乱了一秒的心跳节奏,又回归正常。
饭席上几个女人在一块聊得无非就是珠宝首饰和八卦,有位贵妇姗姗来迟,坐下谈笑了两句,忽然道:“咦,兰玉,你儿子最近结婚,帮我送一份新婚贺礼过去。”
一屋子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就像手机突然被摁了静音键。
几位贵妇扭头看了过来:“哪个儿子?结婚?”
说话的那位贵妇眨了两下眼睛:“你们还不知道吗?周京臣周董结婚呀!听说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低调吃了一顿饭,还没举办婚礼,还是在我先生的饭店吃的饭,特意让人布置了一下,要不是我先生说起,我都不知道呢!”
周京臣……结婚了……
周屿池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杀了个猝不及防,他呆滞了几秒,突然看向了兰玉。
“妈?真的假的?”
兰玉呆滞了两秒,回过神来:“我也刚知道,我才从法国回来,家里的事我都不清楚,你爷爷也没……告诉我。”
本来周京臣就和他们不亲近,这样的消息没告诉她也属实正常,兰玉也不感兴趣。
兰玉呷了口茶水,问旁边的贵妇:“哪家的姑娘?很大的来头?”
周爷爷给周京臣挑的姑娘自然不会太差。
贵妇道:“我倒是没见过,听那天布菜的服务员说,长得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堪比娱乐圈的女明星,打扮很素净,清水出芙蓉,看着文静乖巧。”
左手边的贵妇听到这个描述,想了想道:“这形容听着怎么这么像沈太太的女儿?”
有个贵妇附和:“沈太太的女儿确实漂亮,都说女儿像父亲,沈先生年轻时候可是圈里出了名的美男,对了,沈太太的女儿不是和屿池有婚约吗?大哥都结婚了,弟弟什么时候着落?”
兰玉嘴角僵硬,瞟了眼旁边的乔慧:“不急,联姻都是老传统,现在是新时代了,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
话说到这个份上,贵妇识趣闭了嘴,换了别的话题。
‘唰——’
椅子重重摩擦过地毯,发出沉闷的噪音。
“屿池?”
兰玉才喊了一声,周屿池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握着把手拉开了门。
“我抽根烟。”
门关上,室内静了两秒,便又再度恢复热闹。
周屿池站在靠窗的走廊,推开一条缝,外头下了雪,冷风伴随着冰渣子灌进来,指尖的烟忽明忽暗。
突然余光瞥到对面。
饭店是圆弧形的设计,中央是一个小花园,也许是下了雪天色暗沉,饭店走廊光线明亮,周屿池清晰看到了对面。
灯光映照下,一男一女并肩走出包厢,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男人身形高大,衬托的女人小巧玲珑,长相素净甜美,眼神炙热的凝望着男人。
指尖的烟不知不觉燃尽,周屿池反应过来,抖落了指尖的灰,将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的鹅卵石上。
送走了女人,周京臣站在走廊,拿出手机,看到了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他的大拇指一边打字一边转身进包厢。
“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周京臣放下手机,抬眸看到了不远处的周屿池。
周屿池站在那,猴头狠狠翻滚了两下。
“好巧,你也来吃饭。”
周京臣收起手机,朝着周屿池淡淡颔首,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和风度。
安静站了几秒,周屿池才迈步走上前,瞄了眼包厢内,陈妍走了出来,看见周屿池,陈妍站定脚步:“老板,我先送客户回家。”
“嗯。”
包厢内的人走光了,周屿池等了一会,低着头,舔了下干燥的下嘴唇,然后才抬头道:“听爷爷说,家里有喜事了,怎么没告诉我?”
周屿池说完,脸不自然的撇向了另一边。
周京臣注视他:“你功课忙,只是一家人简单吃了饭,你嫂子不喜欢太高调,等开春了再好好办一场婚礼,介绍给家里其他长辈认识。”
脑子里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周屿池脱口道:“刚才那个女人,是嫂子?”
周京臣一顿:“她在家。”
周屿池垂了下眸,似乎松了口气,又道:“哥,你这么快就结婚了,比我还早……对了,我联姻对象你应该也认识,沈星漫……你还记得吗?”
周京臣眸色深沉,暗潮翻涌,几秒后,薄唇微动:“嗯,认得,怎么了?”
周屿池挠了挠头发,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觉得她漂亮么?”
周京臣眸底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
镜子里倒映出的旗袍美人。
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长大了。
脱去冬装外套,被旗袍勾勒的严丝合缝的身材一览无遗。
喉结微动,周京臣沉声:“还行。”
周屿池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睫,落了一层浅灰的阴霾,闻听此言,周屿池抬起头的同时,抬手撩起了眼前的碎发,眼神亮了几度。
周屿池:“我也觉得还行,太乖了很无趣,我不喜欢太听话的女人。”
周京臣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你嫂子在家等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校。”
周屿池目送周京臣消失在视线里,拿出手机,发现周京臣发了朋友圈,是和女方牵手的婚戒照片。
举起手机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两眼。
女方的手纤长白皙。
大概漂亮的手都长得差不多。
周屿池点开评论,输入了一句:「新婚快乐」,发送了出去。
提前离场,文舟开了他的奔驰大G来接他,上了车,文舟看了两眼周屿池,周屿池懒洋洋坐在副驾驶玩手机。
文舟:“你真不哄哄沈星漫?她到现在还没找你,都快半个月了吧,听说她外婆去世了。”
周屿池收起手机:“嗤,哄她?你开什么玩笑?”
文舟一噎:“你不喜欢她干嘛不直接说,全校多少男的虎视眈眈。”
周屿池歪着头,环抱双臂,不在意道:“用不了两天她就来联系我了。”
文舟安静了一会,快开到学校,忽然道:“要是她不回来了呢?”
周屿池扬了扬下颌,眼神自信:“不会的,她就是这个脾气,过几天就把自己哄好乖乖回来了。”
文舟欲言又止,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下午陪女朋友去逛超市,遇到了陈妍和沈星漫,陈妍是周京臣的秘书,文舟前几天和爸爸去参加应酬,一眼就认出了陈妍。
陈妍在秘书里算是长得非常漂亮的类型,二十九岁的模样,打扮成熟干练,在美女如云的北京,也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尤其是和沈星漫,两个美女站在一块,很难不惹眼。
文舟是没有周京臣的微信,不过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不可能没看到过那张照片。
文舟是文学系的,平时和沈星漫接触的时间还挺多。
周教授照片里的那双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了。
“对了,蒋总明天从香港回来,接风洗尘,正好大家聚餐庆祝一下,过几天除夕就放假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聚餐的地点选在中南海附近的程府宴,这是一家正宗的京城官府菜,环境古色古香,大堂墙上装裱着书法字画和荣誉证书。
沈星漫开了那台沃尔沃,停好车下来,看到邹琪从前面那台保时捷副驾驶走出。
驾驶车门跟着打开,齐昀走下,邹琪跟齐昀说了几句话就先一步进了程府宴。
齐昀似乎才看到沈星漫,隔着一段距离笑着打招呼,“学姐,好巧。”
沈星漫锁了车,往前走,“好巧,你和邹琪一起来的吗?”
“学姐别误会,昨天太晚了顺利送她回家,我想今天有聚餐,顺道送她过来,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
沈星漫和齐昀并肩往里面走,听到齐昀说的,沈星漫脚下一顿,思忖间,有人笑着朝这边走过来,“漫漫。”
齐昀立刻抬头,看向了那人。
蒋鸣身上还穿着从港区回来的西装,高级定制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即便舟车劳顿也不带一丝褶皱,双手插兜,嘴角含笑,款款而来。
庭院的一株腊梅掉落几朵花瓣,落在两个年轻男人肩头发梢。
两人视线短兵相接的瞬间,似乎都在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同样的东西。
冷风袭来,沈星漫深吸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两人身上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她轻声打断过于诡异的气氛,“齐昀,这位是科环的总裁,蒋鸣蒋总。”
“蒋总,这位是齐昀,我上周请来的帮手,传媒学院的在校生。”
“你好。”齐昀扬起笑脸,伸出手。
蒋鸣抬手短暂和他碰了下手心,就同沈星漫说话,“等你很久了,路上冷不冷,进去坐下喝杯甜酒暖暖身体。”
沈星漫颔首,跟随蒋鸣入内,齐昀在原地站了会,捏拳提步跟上。
两个开阔的大包间,蒋鸣带沈星漫进了高层那桌,坐着几位导师,除了唐可和C组导师都到场了。
众人热闹的聊天说笑,沈星漫看到江宁,快步上前,“江宁姐!”
江宁身边的人让了座,沈星漫坐下,江宁感冒才好,脸上恢复了点气色,“好呀你,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还是姚玲给我打电话我才得知,前几天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星漫。”
“没关系,江宁姐,让你担心了。”
江宁开朗豁达,心事容易写在脸上,这是其一,再来是她不愿江宁担心,毕竟部门两班倒实在太过辛苦,江宁若是知道肯定会义无反顾陪着他们一起,就会被唐可抓住马脚了。
蒋鸣从香港回来带来了伴手礼,在座的导师都收到了礼物,全都是漂亮的首饰项链,姚玲收到了一对钻石耳环,爱不释手,当场就要戴上。
“蒋总,我们星漫没有礼物吗?”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蒋鸣俯身拿起了一个红丝绒的盒子,小巧精致。
姚玲一看,这个盒子和自己的差不多,“也是耳环?星漫快打开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一定比我的好看。”
沈星漫一顿,看了一眼江宁,缓慢站起身,“谢谢蒋总。”
“打开看看。”
接过红丝绒盒子,在座所有人全都将目光投注了过来,沈星漫握着沉甸甸的盒子,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烫手山芋,她本想留着回去再打开,招架不住众人的起哄,只得缓缓打开了红丝绒盒子。
针脚粗糙,做工并不好,仿佛放了有些年头,还有些缩水了。
陈妍觉得稀奇,“周先生,这围巾在哪买的?”
周京臣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周屿池的脖子上。
周屿池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手指摩挲了两下围巾粗糙的针脚,“这是我朋……未婚妻送的。”
陈妍一顿。
毕业就进入了高瓴资本工作,一年后成为周京臣的首席秘书,陈妍对周家的情况不可能不了解,尤其是周屿池的婚事。
周屿池口中的未婚妻,除了沈小姐,还有谁?
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急促,陈妍加快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堪称是她入职以来的滑铁卢。
周屿池十分钟后离开了办公室,陈妍迅速调整了心情,端着现磨的咖啡,敲门进了办公室。
周京臣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陈妍绕过沙发走过去放咖啡时,无意瞥见了周京臣在手机上翻阅朋友圈。
似乎刷到了什么朋友圈,周京臣手指一顿,停下了动作。
陈妍深吸一口气,放下咖啡后站起身,原路返回,又无意一瞥。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来自几年前的朋友圈:「第一次织围巾,马马虎虎」
「围巾配图.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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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漫收到周京臣的微信时,正安排同事去购买晚餐。
今天直播意外进了一批流量,订单爆仓,几十个直播间史无前例的上万单,流水再创新高。
她给同事转了款,才点开了周京臣的微信消息:「在忙么?」
沈星漫:「嗯,今晚要加班,不用让陈妍姐等我啦。」
工作人员和请来的传媒学院学生都在加班加点,她更不可能离开。
忙完七八点时,沈星漫让邹琪提前回去了,下了大雪,邹琪住得远。等她结束直播忙完走到停车场,已经是深夜的十点多。
沈星漫准备拿起手机叫一台网约车,手机震动,‘周教授’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随着男人悦耳低沉的声音抬头,看到了停在熟悉位置的那台红旗。
陈妍坐在副驾驶,沈星漫拉开门坐进了后排,“京臣哥,你今晚也加班了吗?”
周京臣调整了暖气吹的方向,“嗯,刚好有点事。”
车内暖气充足,沈星漫手脚回暖,会心一笑,“好巧。”
陈妍朝着后视镜瞟了一眼。
车开出停车场,沈星漫低头回邹琪的消息,「忙完啦,不要担心我,早点睡。」
身边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声。
沈星漫放下手机,看向周京臣,“京臣哥,你感冒了。”
周京臣手指落在脖子上,“嗯,最近北京有点冷。”
沈星漫顺着周京臣手指的视线,看到了他的脖子,“京臣哥,要去一趟商场吗?”
周京臣侧眸看来。
沈星漫眼眸弯弯,笑得很甜,“脖子会有点着凉呢,买一条围巾带上应该会好点。”
周京臣撇开视线,“不用这么麻烦。”
沈星漫一顿,想了想道:“那要买一件高领毛衣吗?我记得衣帽间里有几件,明天穿多点吧?”
周京臣:“……不用。”
沈星漫沉默了,嘴巴轻轻抿起。
她正在思考时,听到周京臣沉沉的嗓音,“没事,只是小感冒而已,又不是发高烧,没有人感冒就死掉了。”
沈星漫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道:“回家喝点药吗,我记得药箱里还有999风寒感冒灵,喝几包睡一觉就好了。”
周京臣别过了脸。
沈星漫两只手的食指戳了戳,京臣哥这是怎么了?男人也有大姨夫吗?
起初江宁不明白沈星漫想做什么,直至听见沈星漫和老板的谈话,江宁才听出了一二。
签订了合同,老板还想请沈星漫吃饭,沈星漫婉拒,但交换了微信,坐上车,就连司机都调侃道:“那个老板盯着沈小姐的眼睛都挪不开呢,听说还是黄金单身汉。”
沈星漫从平板上抬起头,“我们明天就开始盲盒售卖的模式。”
江宁盯着沈星漫两秒,第一次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了力量和信心,又惊又喜。
“你想用盲盒的模式售卖小商品?”
回到公司距离下班时间还剩半个多小时,沈星漫暂停了直播,召集部门的所有人,宣布了明天以盲盒售卖的模式。
有江宁支持,部门所有人都赞成了这个方案,沈星漫和江宁一边聊着明天的直播方案,一边朝着电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沈星漫看到了陈妍,陈妍张嘴刚要打招呼,沈星漫叫了声,“妍姐!”
陈妍识趣的收回了要喊出口的那声‘太太’,朝着沈星漫颔首示意。
江宁认识陈妍,是大老板周京臣的贴身秘书,跟了周京臣挺多年。
如果不是传来周京臣结婚的消息,江宁一度以为陈妍和周京臣之间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你们认识?”江宁诧异。
沈星漫不自在了扯了扯高领毛衣,“以前见过,有过几次交流。”
她倒也没说谎。
江宁也不追问,似懂非懂点点头,到了一楼跟沈星漫挥手道别。
电梯继续往下,抵达负一层,沈星漫跟陈妍一前一后出电梯,等到四周没人,陈妍才开口道:“先生让我送您回家。”
沈星漫从顺如流点头,“好。”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往前开,陈妍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身边的沈星漫。
似乎察觉到了陈妍的眼神,沈星漫略一思忖,适才解释道:“我不想让公司的人觉得我走后门。”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或许是高中时期的经历,导致她习惯了隐藏起自己。
似乎只要变得渺小和普通,甚至成为一个隐形人,就能避免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陈妍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太太您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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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沈星漫洗了澡,头发湿漉漉走出浴室,看到手机屏幕亮起,胡乱拿了一条毛巾擦拭,拿着电话走出了客厅。
是盲盒工厂打来的电话,收到了送来的小商品,今晚加班加点包装,沈星漫交代了细节,询问了在明早八点前的最高包装产量。
等敲定下来,沈星漫挂断电话,回头冷不丁看到斜靠在岛台旁的周京臣。
他不知何时回来的,换上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
沈星漫眯起眼睛。
原来这就是养眼。
即便穿着浅色家居服,仍然好看的让人耳目一新。
比穿着西装的周京臣更具亲和力。
灯光下似乎立体的五官都变得柔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你讲电话太出神。”
沈星漫还要说些什么,周京臣放下水杯,走到客厅打开了一个抽屉,“过来。”
沈星漫怔了怔,就看到周京臣拿出了一个吹风机,走到沙发旁,看向了她。
沈星漫抿唇,走了过去。
她不习惯被人伺候,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周京臣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
沈星漫顺着他视线看去。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红肿了一片。
大概是刚才接电话太着急,拿起手机的时候被床头柜的棱角蹭到了。
周屿池跟人打架了。
沈星漫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从宿舍床下来,拿起了大衣。
宿舍门紧闭着,能听到外头风雪呼啸的声音。
今年北京下了大雪,这才一月份,临近寒假,八九点钟的时候气象局已经发布了暴雪红色预警。
“漫漫,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隔壁床的宁柔掀开帘子,看到沈星漫正穿上大衣,将头发从衣服撩起,宁柔仿佛能猜到是因为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下这么大的雪,他还让你出去?”
宁柔压低声音,窸窸窣窣要下床。
周屿池性格乖张,但打架这事还是头一回发生,毕竟周公子的名声在清北不是白叫的,没人敢和周屿池发生冲突。
什么事能让周公子拳脚相向?都进警局了?
不等宁柔再说些什么,沈星漫拿了手机和伞:“我去去就回。”
这个时间点网约车很难打,沈星漫站在风雪里等着半个多小时。
出门着急只穿了一件外套,冻得双手通红,脑袋也被风雪吹得有点疼,伞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她抖了抖伞面,雪扑簌簌落下。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前面排队的还有十几位。
沈星漫眼神暗了暗,收起手机,刚要往前走一段路去打出租车。
一台黑色红旗,从学校大门缓缓驶出。
车停在了她面前。
沈星漫一怔,站定脚步,看到后排车窗降下。
车内光线昏暗,沈星漫看不太清男人的样貌,只听到低沉磁性而又熟悉的嗓音响起:“这么晚了去哪?”
沈星漫听到这个声音,怔了一下,因为在风雪中站了太久,大脑有些宕机。
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沈星漫在大一入学那会见过周京臣一次。
他是清北前几届的优秀毕业生,从美国硕博连读提前毕业回国,白手起家涉足新能源科技医疗产业,公司去年在港股上市,完成几轮天使投资,市值百亿,也是北京出了名的现金流大佬。
那会周京臣的出现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清北的学校全都到齐了,隔壁几所学校的学生也都跑过来,有年轻小姑娘,也有崇拜周京臣的年轻男孩。
场面堪比追星现场。
沈星漫只远远看了周京臣一眼。
他和她小时候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从小到大,周京臣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出众,优秀,一米九的身高随便站在那都极其吸睛。
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只听到这个嗓音,沈星漫就能一下认出是他,就连这副温柔嗓音也极具辨识度。
沈星漫正思索着如何叫他,车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先上车,外面冷。”
沈星漫犹豫了一下,凌晨时分,陌生男人,如果换做别的男人,她是不会上车的,可他是周京臣。
“谢谢。”
沈星漫坐上车,温暖袭来,车门关上的瞬间,逼仄的车厢内,他的气息无孔不入,淡淡的暖檀,很像寺庙里的香火气息,极具令人安心的气息。
“这么晚了去哪。”
周京臣的嗓音就在耳边,如此不真实。
沈星漫不受控制的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光线不太明亮,男人侧颜流畅笔挺,周屿池和周京臣的爷爷是德国人,两个男人都遗传了混血基因,眉眼深邃,尤其是周京臣,临近三十的男人,英俊成熟,浑身充斥着成熟男人的性感气质。
沈星漫两只手不由自主地交握在一起,咽了咽唾沫,垂眸整理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才用稍微平和的口吻道:“屿池跟人打架了,现在警局。”
车厢像是按下了静音键,身侧男人的呼吸沉了沉,因为气氛静谧,沈星漫肉眼能听到周京臣的呼吸加重了。
是因为周屿池跟别人打架了,才这么生气吧?
“漫漫为了他,半夜跑出来,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周京臣嗓音慵懒温和,宛若夕阳下的大海,眷恋温柔,却隐藏着离岸流,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其中。
沈星漫像是受训的小辈,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腿上,乖乖的,“京臣哥,我包里放着防狼喷雾呢。”
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沈星漫喊过他几次‘哥’,比周屿池喊他的‘哥’的次数还要多点。
周京臣盯着她几秒,眼神沉浮,薄唇翕动,吩咐司机:“老李,走吧。”
红旗一路畅通无阻,这个时间的北京道路上车流稀少,因为降雪量太大的缘故,半个小时才抵达了警局。
车刚停稳,沈星漫推门下来,因为走得着急,差点被绊倒。
进了警局,就看到周屿池敞开两条长腿,姿态散漫的坐在一张沙发上,手里玩着一把折叠小刀,他身上挂了彩,对面坐着一个脸肿的像猪头,青紫一片的男生。
周屿池和周京臣一个爹生的,周京臣当年在清北就是当之无愧的校草,周屿池自然不会逊色,灯光照下来,周屿池眉眼恣意,比起周京臣的温和深沉,周屿池眉眼五官充满了独属于少年的戾气。
沈星漫走上前,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完全没注意到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小姑娘。
“怎么跟人打架了?”
沈星漫说完话,才看到了周屿池怀里搂着的女生。
女生和周屿池穿了同一件款式的毛呢外套,甚至里面的打底衫也是同一个款式,饶是沈星漫再瞎,也能看得出来。
这是情侣装。
周屿池散漫抬眸,怀里搂着的女生,比周屿池先一步看到了沈星漫。
女生眉心狠狠一拧,盯着沈星漫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人,“沈星漫?!”
沈星漫一怔,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很快,调整了思绪。
沈星漫站直身体,只是看着周屿池,“因为什么打架了?”
周屿池姿态闲散,漫不经心嗤笑一声,“你管得着吗,沈星漫?帮我交钱,我要走了。”
他态度一直都是这么恶劣,倒不是对她这样,周屿池对谁都这样,哪怕是周父周母和周爷爷。
坐在周屿池对面那个脸被打的像猪头的男生,看了一眼沈星漫,讥嘲笑出声:“周屿池,你脚踏两只船?还有脸骂我?”
男生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虽然脸被打肿了,看身材和衣品,应该是隔壁美院的学生。
“你再说一个字呢?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周屿池啪的打开折叠小刀,眼神阴恻的盯了那男生一眼,男生立刻收声,扭头看向沈星漫。
“你就是那个姓沈的是吧?他们都说你是周屿池的舔狗,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男神动手打了我,赔我十万,这事就了解了。”
也许是因为将周屿池的仇恨转移到沈星漫身上,男生说的话刻薄毫不留情,沈星漫身形一僵。
周屿池怀里的乔漫也难掩眸中的讥诮,“啊?哈哈哈!沈星漫,这么多年没见,你给我男朋友当舔狗呢?舔了多久了?”
沈星漫脸上的血色一寸寸消失,她看向了周屿池,他只是垂眸玩着手里的小刀,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不等乔漫再说些什么,那男生又开口了,“五十步笑一百步?乔漫你这个臭婊子,闭嘴吧,背着我勾搭上周屿池,真有你的。”
乔漫被这么一呛,心虚缩起脖子不再吱声。
沈星漫等了几秒,没看到周屿池的反应,她扬唇淡淡自嘲一笑,心底有什么熄灭了。
“好,我给你十万,签了和解书,这件事就结束了。”
前几天周屿池和周爷爷大吵一架,把周爷爷气的住进了医院,被家里人断了生活费,周屿池身边的富二代都是狐朋狗友,出了事他只能打给沈星漫。
沈星漫掏出手机,“微信。”
男生怔了一下,盯着沈星漫看了几眼,“真够舔的,你男神搂着别的女人,你还能给他花十万块?沈星漫是吧?你不如考虑跟了我……”
旁边周屿池的那群狐朋狗友,发出阵阵讥笑,“嫂子真痴情啊!”
‘嫂子’是他们这群人对沈星漫的戏称。
沈星漫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扫了男生的微信付款码,输入密码,将钱转过去后,她收起手机,淡淡道:“你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先考虑怎么摘掉头上的绿帽子吧。”
男生本就青紫交织的脸,显得更难看了,“嘴巴这么厉害,还给周屿池当舔狗,真是病得不轻。”
是啊,她真是病得不轻。
沈星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出门着急穿的少,冻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开始低烧了,额头烫的厉害。
周屿池很少和人打架,没人敢惹他,他也很少会因为什么跟别人动手,他得到的太多,几乎很少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
她没想到周屿池第一次动怒跟别人打架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乔漫。
乔漫紧搂着周屿池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屿池,沈星漫真是你的舔狗呀?”
沈星漫注视着周屿池,握着手里的那只手,微微发紧。
周屿池散漫的瞟了一眼沈星漫,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说呢?哪个女人会凌晨从学校跑出来,给我交保释金?”
乔漫勾唇一笑,抱着周屿池,挑衅般冲着沈星漫扬了扬下巴,“沈星漫,你真下贱。”
周屿池听着,毫无表示。
就连周围起哄的狐朋狗友,都觉得乔漫骂的有些过分了,咳嗽了几声提醒。
一秒,两秒,三秒。
周屿池始终没有帮她说话。
沈星漫缓缓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周屿池,没有下次了。”
沈星漫转身往外走,倏地,周屿池心口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抓住了她手腕,“沈星漫?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沈星漫甩开了他的手,动作干脆利落,“周屿池,我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朋友也别做了。”
周屿池眼神一阴,盯着沈星漫几秒,突然扯动唇角,低低嗤笑了声,“好,你说的,快滚吧,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你了,乔漫说的不错,你和你妈就是……”
“啪!”
手起手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沈星漫甩了周屿池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警局。
旁边的几个狐朋狗友看呆了,被周屿池殴打的那个男生看到这一幕,呆了呆,竖起大拇指,“帅!”
沈星漫甩了甩发麻的手,“周屿池,这是你欠我的。”
她转身走了,警局外风雪簌簌,她走出门的那一刻,发间迅速落了一层薄雪,她离开的脚步如此决绝。
跟真的似的……
沈星漫离不开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闹一闹脾气,过几天她就自己哄好自己又乖乖回来了。
周屿池压下心头闪过的一丝紧张慌乱,抬起手抚了抚脸颊,顶了顶腮,嘴里一片血腥味,沈星漫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度,打得他半边脸胀痛发麻。
“周公子,不追呀?等会追不回来了!沈星漫好歹也是清北的校花。”
“追什么?你第一天认识沈星漫?看着吧!没几天她又屁颠屁颠回来了!”
周围一群人哄笑,周屿池收起折叠小刀,搂过乔漫,“走了!”
一群人往外走的时候,恰好看到那台红旗汽车驶离,有个眼尖的富二代咦了一声,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车牌号,“周公子,那不是你哥的车吗?”
周屿池顺着视线看去,红旗汽车尾巴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他环顾一周,没看到沈星漫的人。
这个点了,这么容易打车?
“咝——”
折叠小刀划破了手掌心,瞬间渗出一串血珠子。
“屿池!你受伤了!”乔漫在一旁惊呼,连忙拿出纸巾捂住他伤口。
周屿池盯着血红的手掌心,脸色阴恻,半晌攥起拳头,抄兜往前走。
沈星漫调整好了情绪,才走出警局。
她低着头拿着手机叫网约车,突然脚下一顿,看到了那台红旗,还停在原地。
车顶落了一层薄雪。
车内的男人似乎看到了她。
车窗降下。
“还好吗?”男人的嗓音给这冰天雪地添了一抹柔色。
沈星漫鼻尖一酸,看了看四周,“京臣哥,你等他吗?”
她自然不会自恋到以为,周京臣是在等她。
车内的男人安静了半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我等你。”
他语气和缓,宛若长辈,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沈星漫一怔,下意识认为他是出于长辈的关心。
心头一松。
沈星漫坐进车内,车门关上,暖檀香侵袭而来,源自男人身上的气息,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彻底放松。
沈星漫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红旗车平缓的往前开。
车内太过安静的缘故,沈星漫侧着脑袋,意识陷入昏沉。
触感微凉的手落在她额头。
沈星漫睁眼的一瞬间,那只漂亮的手,从她额头上挪开了,“你发烧了。”
沈星漫低低喘息了一声,被领口包裹着的脸蛋发红。
“我没事,送我回学校就好,京臣哥。”
周京臣长腿交迭,不容置喙,“去我住处,老李。”
沈星漫还想反驳些什么,闷着鼻子咳嗽了两下。
这下,她真没力气反驳了。
身体开始发热,万幸车停了。
沈星漫是低烧,还能直立行走,她第一次来周京臣的住处,就在清北内的私宅,距离她的宿舍楼出奇的近。
早前就听说周京臣在学校里有私宅,原来不是传闻,只是周京臣鲜少在这边居住。
一楼大厅,沈星漫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皮不自觉的往下沉。
“医生在来的路上。”
周京臣端了一杯热的草莓牛奶,“或许你喝这个会好些。”
接过杯子时,沈星漫一边道谢,一边多看了一眼周京臣。
刚才车内光线昏暗,她看的不算清楚。
大厅内暖色的光线,让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脱去了黑色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丝质衬衫,质感极佳,将他肩线衬托的宽阔,收紧的腰腹,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让人浮想联翩。
沈星漫和周京臣虽然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对他的了解并不多,那会她还很小,记忆更不算深刻。
突然之间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沈星漫手一抖,拿稳的杯子晃了两下,从掌心滑落。
“咝……”沈星漫站起身,牛奶温度不算烫,只是事发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对不起,我……”
“一杯牛奶而已。”
周京臣蹙眉,大掌包裹住她大腿被浸湿的位置,“烫到了?疼不疼?”
男人的手掌极大,轻易就裹住了她整个大腿部分。
沈星漫一怔,微微抬头,周京臣近得她甚至能嗅到男人发间淡淡的馥郁茶香。
似乎是绿茶的洗发水味道,出奇的好闻。
挟裹着男人身上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沈星漫脑袋里一阵眩晕,下意识攀住了他肩膀。
周京臣身形一沉。
沈星漫呼吸滞了滞。
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更烫了。
周京臣身上的气息,令人上头的好闻。
抬眸,那双好看的唇,近在咫尺。
唇形分明,并不算太削薄的唇,下唇饱满。
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一想到面前的人,既是自己的长辈,也是自己的教授,她居然对周京臣产生了一秒的非分之想。
羞耻感袭遍全身。
额头更烫了。
感受到沈星漫呼出来的热气,周京臣垂眸。
不太明亮的光线中,唇角微弯。
花园传来汽车引擎熄火的动静,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是谁来了。
沈星漫慌忙松了口。
周京臣扶着她手臂,令她勉强坐稳身形。
对话声从门外传进来。
“你真的看到京臣带女人回来了?是不是那个狐狸精?!”
“不是的老爷子,是……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不是那个狐狸精。”
“很漂亮的姑娘?这半夜三更的带姑娘回家……快扶我进去!我要当场捉奸!给这姑娘一个名分!”
“我——”沈星漫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老者声音,如坐针毡。
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低烧让她有些眩晕。
周京臣沉眉,作思考状,顺势扶着她手肘。
沈星漫才站稳身形,大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
砰一声巨响。
沈星漫抖了抖肩膀,做贼心虚般闪身到了周京臣身后。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仿佛偷吃糖被家长捉到的小孩,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是莫名的……心虚。
沈星漫紧紧揪住周京臣的衬衫布料,心跳如雷。
推门进来的周爷爷,恰好看到这一幕。
“好啊你,周京臣,大半夜的带小姑娘回家!”
周爷爷步履如风,来叔压根追不上周爷爷的脚步。
“老爷子,您慢点!”
周京臣睥了眼身后仿佛一只小鸡仔,缩着脖子,脸在暗色的光线中,红得发烫的沈星漫。
嘴角微微上扬。
宽阔的身躯挡住她的身形,看向来人。
“爷爷,这么晚外面还下着暴雪,你这老寒腿等会就开始疼了。”
周京臣和周爷爷亲近,十六岁那年去德国后,一直陪在周爷爷身边,比周父还要亲近。
“你还担心我这老寒腿?我天天惦记着你的婚姻大事!你满脑子都是那个狐狸精!都快奔三了还没着落!我是茶不思饭不想!每天盼着你娶妻生子,安定下来,你倒好!没良心的!龟孙子!”
周爷爷吹胡须瞪眼,一边说着一边到处乱瞄,搜寻小女娃的身影。
来余说的漂亮小女娃呢?
周京臣似笑非笑,“爷爷,我是龟孙子,您就是鬼爷爷了!”
“你还敢顶嘴!”
周爷爷抄起拐杖就打向周京臣的腿一侧。
沈星漫还躲在周京臣身后,周京臣下意识侧了身,护住沈星漫。
沈星漫始料未及,脚下踉跄了下,从周京臣身后跌了出来。
低呼一声,屁股还没着地,手腕就被一只宽厚大掌抓住。
失控的视线又重回正轨。
沈星漫脑袋里还没昏沉两秒,就听到周爷爷的声音:“小漫?!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
在沙发落座,家庭医生为沈星漫测量温度,周京臣慢悠悠斟茶,为周爷爷倒了一杯,茶香四溢,沈星漫的心情就如同开水壶里沸腾的水。
咕咚咕咚冒着泡,血液都在沸腾。
“三十八度,低烧,喝个药贴退烧贴,休养两天不要受风就好了。”
家庭医生配了药,沈星漫想拿退烧贴,一只手快她一步拿了起来。
周京臣撕开了包装,拿出了袋子里的退烧贴。
为了避险,沈星漫特意坐的比较远,隔着两个位置的样子。
沈星漫怔了怔,刚要把脑袋凑过去,周京臣起身,他人高腿长,一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别动。”周京臣嗓音温和。
下一瞬,冰凉的退热贴落在额头上,减缓了炙热感。
只是脸颊还发烫得厉害。
“谢谢……京臣哥。”沈星漫垂眸,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块,乖巧懂事喊了声,像个被长辈夹菜的小朋友。
“咳咳……”周爷爷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来叔站在老爷子身后,一眼就看出了老爷子的心思。
“老爷子,您还记得吗?当初和京臣有婚约的正是星漫小姐,可惜后来被兰玉改了,不然现在星漫和京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沈星漫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来叔?您说什么?”
来叔慈祥一笑,“当时你年纪小不知道,两家本来给你和京臣订了娃娃亲,兰玉找到周家,说你和京臣年纪差太多,就改成了屿池,和你同岁,你父亲当即就答应了。”
沈星漫怔怔的,琥珀色的眸底满是迷茫,扭头看向周爷爷,“爷爷,这是真的吗?”
周爷爷捏拳咳嗽了声,“你大晚上的怎么在京臣家里?小漫,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以后要嫁人的,要是被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爷爷送你回去。”
沈星漫站起身,看了眼周京臣,“谢谢京臣哥,我跟爷爷走了。”
“嗯。”
沈星漫走到门口,被周京臣叫住。
“外面风雪大,你宿舍有一段距离,穿我的衣服。”
周京臣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朝她走来,沉甸甸的大衣披在了她肩头。
原来男人的衣服这么沉,沈星漫的小身板差点要被这衣服压倒。
来叔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飞快转动。
外面的雪停了,这里距离宿舍也不过几百米。
“来吧孩子,爷爷虽然老了,但还是能保护你一段路的。”
沈星漫被周爷爷逗笑,走上前挽起周爷爷的手臂,和周爷爷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
“小漫,这么晚了怎么跑了出来?”
走了一段路,周爷爷听到沈星漫咳嗽,站定下来帮她掖紧外套,看她里面还穿着睡衣,周爷爷皱了皱眉。
沈星漫迟疑了几秒,思索着找什么借口。
周爷爷:“小漫,不许骗爷爷,爷爷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去找屿池的,对不对?”
沈星漫有种被戳破心事的感觉,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突然米缸被打开,她还来不及藏身,就被捉了个现形。
沈星漫低下头,嗫喏:“什么都瞒不过你,爷爷。”
周爷爷得意的笑了声,拍拍她手背,“你们这些小年轻,嫩了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周爷爷又问:“他又闯祸了?大半夜打电话给你去擦屁股?”
就连周爷爷都知道,更别提学校里的人了。
男生那句‘舔狗’在耳朵里嗡嗡回响,沈星漫心脏无法描述的难受,像是被划伤,又被塞了一团血。
清凌凌的又冷又疼。
沈星漫缩起脖子不吱声了。
周爷爷叹息:“小漫,你如实回答爷爷,你真的喜欢屿池到这个地步,甚至失去了自我吗?”
“爷爷不懂你们小年轻的恋爱观,但爷爷认为,即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不能忘了做自己,也不能忘了爱自己,不管别人爱不爱你,你都要好好爱自己。”
大半夜跑出学校去给周屿池擦屁股,实在是危险。
难怪周京臣会生气。
沈星漫低低着头,乖乖听训,也不顶嘴,闷声应着:“爷爷,我知道了,您说的对,我不该大半夜独身一人跑出来,遇到危险时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周京臣不顶嘴,但毒舌,周爷爷每次骂周京臣,都被这孩子不动声色还嘴,周爷爷生闷气又无法反驳,周屿池倒是不让他生气,也不顶嘴,直接发脾气,被兰玉养成了一个小霸王,无法无天。
周爷爷越看沈星漫越喜欢,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孙女,恨不得捧在手掌心疼,天上的月亮也给她摘下来。
周爷爷叹了口气,道:“我是反对你们的婚事,屿池这孩子心思不坏,就是还没定性,和你不是良缘,但你喜欢,爷爷也顺从你的心意,绑也绑着屿池跟你成亲拜堂,你放心,强扭的瓜不甜,爷爷也给你拧下来。”
“爷爷。”
沈星漫突然站定脚步。
周爷爷眨眨眼睛,“小漫,怎么了呀?”
沈星漫脑袋里昏沉,又无比清晰。
注视着周爷爷的眼睛,沈星漫红唇开合,道:“爷爷,我想取消婚约。”
不是询问句,而是陈述句。
沈星漫从小到大都很乖巧,长辈叮嘱的话说一不二,都会乖乖照做,是大院里乖小孩的模范,成绩优异,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当听到沈星漫说出这句话,周爷爷第一反应脱口而出道:“你要和谁取消婚约?”
沈星漫注视着周爷爷,又喊了一声:“爷爷。”
周爷爷这才反应过来,曲起手指在脑袋上敲了一下。
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了沈星漫好半晌。
来叔站在身后一米多的位置,看着老爷子站定脚步,好奇两人说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跟屿池解除婚约。”
沈星漫点了点下巴,姿态干脆而决然,乖巧敛眉道:“嗯,爷爷,我想取消婚约,本来打算找个正式场合告诉您的。”
“是……”周爷爷瞄了一眼周京臣的私宅,道:“是喜欢上谁了?”
沈星漫摇摇头,道:“爷爷,我只是觉得您说得对,点醒了我,有些东西,是不该强求。”
“强扭的瓜太苦了,我不想扭下来了。”
沈星漫还记得第一次见周屿池那天。
她八岁从乡下被接到北京,她瘦瘦黑黑的,穿着土掉渣的碎花上衣,大院里的孩子都笑话她是只小老鼠,她抓起石头就砸过去,一群小孩一哄而散,再也不敢笑话她。
只是也没人敢和她交朋友。
六年级那天下午,她被一个高个的男生堵在了巷子口,男生力气太大,她根本不是对手。
她瘦瘦小小,根本无力招架,被男生压在地上,她绝望地睁圆了眼睛,抓起一块砖头就要砸过去。
咚地一声。
一个篮球从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砸在了男生脑袋上。
男生哎哟喂一声,扭头不知看到了谁,吓得屁滚尿流。
她撑着手臂,眯起眼睛,男生已经跑了,费力想要站起来,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手脚都被吓软了。
夕阳闪烁了下,有只手伸到了她眼前。
“来。”
男生歪着头,嘴里嚼着口香糖,校服是洁白的短袖衬衫,单手插兜,一只脚踩着篮球,身上的衬衫被热气烘出淡淡的皂粉味,一滴汗珠子顺着他的皮肤滚落下来。
滴在了沈星漫的心上。
握住的那只手滚烫炙热。
周屿池是沈星漫交的第一个朋友。
从那以后,她像个小影子,亦步亦趋跟在周屿池身后。
高中他逃课,她帮他打掩护,帮他写作业,高二分文理,为了和他留在一个班级,沈星漫挑灯夜读,学习她根本不擅长的理科专业。
周屿池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大夏天买了雪糕送到女生家里,女生接过打量她几眼,嗤笑一声嘭的关上门。
有个女生问她:“沈星漫,你为什么要这样?”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可能是因为他和她曾经也有好过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开始变了。
那个放学始终会等着她的少年,突然间消失了。
好像就在某一天的傍晚下课后,她再也没看到过等待她的少年。
她无数次问自己:“沈星漫,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沈星漫无数次在夕阳下走回家。
淡淡的哀伤总是会被美好的回忆冲淡。
回忆仿佛赌鬼的余额,逐渐透支了负数,再也无法透支。
其实很早以前就透支了,可她还在不死心刷着,想要继续透支,犹如赌鬼总觉得下一次就会赢。
等到身负巨债回头才发现,她不会再赢了。
沈星漫说话时,周爷爷静静凝视着沈星漫,试图在小姑娘的脸上找到赌气的表情,结果没有。
北风呜呜吹着,站了一会,周爷爷突然仰头大笑。
“爷爷?”沈星漫微微发懵,睁圆了眼睛。
周爷爷拍拍她手臂:“好呀,好孩子,爷爷就盼着你这句话,好男人多的是,爷爷给你介绍,你要几个都行!”
沈星漫皱起小脸:“几个?不好吧,国家还没开放一妻多夫制。”
周爷爷笑得爽朗,他就喜欢这小姑娘乖巧又机灵劲,像极了他那孙子周京臣。
周爷爷曲起两根手指,在沈星漫脑袋上敲了一下:“爷爷敢说,你还真敢想,选一个最好的就好了。”
沈星漫揉揉额头,笑得可爱:“爷爷,我还不急嘛,我想陪在爷爷身边,那些臭男人哪有爷爷好。”
周爷爷在沈星漫鼻梁轻轻刮了一下:“就你嘴贫,快回宿舍休息,好好吃退烧药。”
沈星漫回到宿舍时,宁柔还没睡,见沈星漫回来,宁柔轻手轻脚打开小夜灯,帮沈星漫脱了外套。
宁柔纳闷,这外套怎么沉甸甸的呢。
宁柔来不及细想,将热好的暖水袋塞进沈星漫怀里:“手都冻坏了,周屿池上辈子是救了你祖宗十八代吧,大美女晚上跑出去找他,他何德何能?”
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了室友睡觉,掩饰不住语气的愤怒。
沈星漫就这温水喝退烧药,嗓子哑哑的,却十分清朗:“以后不会了。”
宁柔噘嘴:“你每次都这么说。”
沈星漫放下水壶:“这次是认真的。”
宁柔眼珠子一转,趁火打劫:“那好,你食言就请我吃海底捞。”
“不食言也能请你吃海底捞。”
吃了退烧药,沈星漫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烧退了大半,难怪都说病去如抽丝,除了嗓子还有点疼,额头已经不烫了,可以正常上课了。
“小漫,真的不需要请假休息一天吗?”
沈星漫摇摇头,收拾课本,拿起论文,忽然看到了周屿池的名字。
上周教授布置了作业,每人写一份调查论文。
周屿池的作业自然也是沈星漫代理的。
周京臣捐了不少钱给学校,清北招体育特长生,将周屿池招了进来,尽管周屿池成绩零蛋,也不妨碍周家实力雄厚,用很多个零蛋的资金将周屿池送进了清北。
周屿池从大一到大三的作业,全都是沈星漫代写的,学校里的老师教授全都默许了这样的做法。
倒不是怕沈星漫,而是忌惮周屿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星漫盯着那份作业两秒,缓缓放下来,走到门口,突然又站定脚步,“等等。”
宁柔不解:“怎么啦?”
沈星漫转身走回去,拿起桌上的论文,直接将论文撕了个粉碎,丢进厕所,摁下了冲水键。
“走吧。”沈星漫抱着课本和作业往前走。
宁柔跟上去,“我发现你变了。”
沈星漫莞尔:“变得越来越美了吗?”
宁柔嘿嘿笑道:“普通人说这句话就是臭屁,从你嘴里说出来毫无违和感,你一直都很美,只是我说不出来,你哪儿变了呢,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微风吹过,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冬日里难得出这么明媚的太阳,沈星漫站定脚步,扬起脸蛋,任由金灿灿的阳光沐浴在每一寸肌肤上。
“我又做回沈星漫了。”
宁柔夸张的尖叫:“什么!原来之前的沈星漫是伪人!太可怕了!”
有说有笑走去了大教室,沈星漫和宁柔坐在后排位置,挨着坐下,身后是室友杨雪和江燕。
瞥见宁柔来了,杨雪冷不丁笑了声:“昨晚上下了好大的雪啊!”
江燕正在玩头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接话道:“我昨晚是不是听到谁出宿舍了?宁柔是不是你啊?这么晚了还出门,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宁柔把课本重重一摔,啪一声,扭头冷冷盯了一眼江燕:“你少在这指桑骂槐,我们都搬出宿舍做直播了,你们还天天找茬,事儿这么多呢?”
宁柔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小姑娘,大一那会宁柔就撺掇沈星漫拍摄短视频,当时短视频风头正盛,沈星漫虽然没什么信心,还是配合宁柔每天拍一条舞蹈视频,只是简单的小舞蹈。
后来累计了三十几万粉丝,宁柔撺掇沈星漫开直播,一开始在宿舍里,后来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收到的礼物打赏和广告,每天都有广告商寄来试用品,平时也会分给同寝室的杨雪和江燕。
大一刚开学那会,宿舍四个女生相处还是很融洽的,直到有天宁柔出门买房付了首付回来,和杨雪江燕庆祝,出去吃了个饭,杨雪试探问了宁柔收入,宁柔对同宿舍的杨雪没什么保留,直接就说了出来。
那天以后,杨雪和江燕就跟两人翻脸了。
有次直播中途,辅导员找上门,说有人投诉她们在宿舍直播打扰同宿舍的同学。
沈星漫和宁柔不得不将直播地点搬到了外面,宁柔买的房还在装修。
宁柔怀疑是杨雪干的,找杨雪对质,杨雪只是一味装傻。
后来宁柔找机会拿到了辅导员的手机操作,看到了杨雪发给辅导员的手机,看到聊天内容,杨雪字里行间极尽羞辱污蔑。
这天开始就彻底闹掰了。
宁柔知道杨雪羡慕嫉妒,也不可能和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彻底分裂。
杨雪平时找茬,宁柔也不会是个忍让的性格。
“谁找事儿了?我阐述事实,某人不会急了吧?”杨雪瞥了眼沈星漫。
说不嫉妒是假的。
她辛辛苦苦从小城市考上清北,沈星漫入学第一天就有宾利接送,长得漂亮就算了,成绩还好。
不过眼光差,给周屿池当舔狗。
校花又怎么样?还不是周屿池的舔狗。
起码她不舔,自尊心没这么低贱。
别人不要还眼巴巴送上去,没羞没臊。
杨雪嗤笑:“周屿池人家有女朋友乔漫,你还贴人家臭屁股,甘愿当三呢?”
宁柔脸涨得通红:“杨雪,你够了!同学一场,嘴巴不要这么贱?”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的姿态,周围其他专业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沈星漫拉住宁柔,不咸不淡瞟了眼杨雪,柔声道:“听说乔漫前男友之前拒绝过你,你这算不算是五十步笑一百步,非要比谁更可怜吗?”
杨雪脸色一变,瞪大眼睛:“你——”
“嚯,我说呢,五十步笑一百步啊,杨雪,没想到啊。”
宁柔眼光一闪,见杨雪变脸色,嘴上一点也不吃亏,嘲讽回去。
“行了,教授来了。”
沈星漫拉宁柔坐下。
感受到身后杨雪压着怒火,磨牙的声音,宁柔凑近沈星漫,“你怎么知道的?”
沈星漫:“昨晚我去警局看到那个男生,带着杨雪省吃俭用送的宝格丽手链。”
那条手链仅此一条,杨雪为了抢手链两天没睡觉。
宁柔:“哦豁!杨雪哪来的脸嘲讽你?她脸不疼么?”
教授示意众人交作业,宁柔接过沈星漫递来的论文,翻开看了看,只有一份论文。
“漫漫,没了?”
“嗯,没了。”
宁柔差点要问出那句话,仔细观察了沈星漫的表情,宁柔咽回了想要问的话。
她抱着两份论文,连蹦带跳下去交了。
回来的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
杨雪讥讽:“宁柔,你疯了?”
宁柔做鬼脸:“那咋了?你少管!”
杨雪气得脸色铁青,一口气上下不得,试图找宣泄口。
杨雪瞟了眼沈星漫道:“我们学校写论文也能收费,你帮周屿池写这么多作业,赚了多少钱?你该不会是免费吧?”
话音刚落,只听讲台上教授戴着小蜜蜂问:“周屿池的论文呢?”
整个教室的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了沈星漫。
沈星漫从课本里抬起头,停止了手中转动的笔。
她没开口。
教授凝望着沈星漫。
教室内一片寂静。
终于,教授开口道:“沈星漫,周屿池的论文呢?”
沈星漫迎着无数双眼睛,红唇开合,淡声道:“路教授,周屿池的论文,你为什么问我?”
教室内哗然声四起。
从细碎的闲言碎语中,捕捉到其中几句。
“怎么回事?沈星漫不是一直帮周屿池代写作业吗?怎么不写了?”
“昨晚周屿池为了乔漫跟人在酒吧打起来了,你们不知道?沈星漫指定出门了。”
“这不是经常发生的事吗?沈星漫今天怎么回事?”
宁柔斜眼看那个说闲话的,扬声:“能怎么回事,男人这么多,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老娘不追了不行?”
沈星漫默默竖起大拇指:嘴替!
直至下课,宁柔都没消化肚子里的震惊,整个人呆呆的。
沈星漫收拾课本,手机屏幕亮起,嗡嗡震动。
看了眼来电显示,沈星漫接起电话,往前走了两步:“京臣哥?”
顿了顿,接着道:“你的外套我放在宿舍,你需要的话我给你送过去,你在哪?”
路过一群女生,听到其中一个低呼:“你们看新闻了吗?昨晚上一个女生上了周教授的车,还跟周教授回了清苑的私宅!大雪天!凌晨!真刺激!”
沈星漫一怔,抬头去看那个说话的女生。
什么?
新闻?
不等她大脑反应的机会,手机那头传来男人音质极佳的声音:“漫漫,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口吻自然温和,在沈星漫记忆中,周京臣一贯如此,犹如慈祥和蔼的长辈,给人莫名安定的力量,极具安全感。
只是周京臣越是这么说,沈星漫便越不安。
她不习惯给人惹麻烦,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一想到会制造出麻烦,紧张感和刺激感就会萦绕她,无孔不入。
大约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沈星漫整颗心提起来,“京臣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打电话来,只是问问你,发烧好了吗?”
柔和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更添低磁,说不出的好听。
沈星漫颔首,踱了几步,握紧手机:“已经好了,我刚下课。”
又道:“京臣哥,方便见面吗?”
沈星漫第一次来周京臣的公司。
除开周教授这层身份,沈星漫对于周京臣的了解,都来自于学校里女生的口中。
什么‘慈善家’‘现金流大佬’,总是能时不时听到这样的赞美,放在偶像剧里都略显浮夸的程度。
步入现代化设施的大楼,全人工智能的高科技,沈星漫轻轻吸了口气。
饶是见过不少世面,还是被这栋大楼的高科技程度为之惊叹,机器人已经是标配,她走进来感觉自己就像原始人步入了现代社会,一切都非常新奇。
找到前台,报了名字,前台小姐姐笑吟吟帮她打给了董事长办,挂断电话后道:“沈小姐,这是周董的私人电梯卡。”
沈星漫一怔,接过电梯卡,道了声谢,在几个前台小姐姐的目送下,朝着周京臣的私人电梯走去。
电梯缓缓上升,停在金色框的楼层,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职业装,低马尾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大约三十岁出头,气质精干。
沈星漫一怔。
“沈小姐?我是陈妍,董事长现在谈公务,请您随我来。”
董事长办公室隔壁有一间小休息室,一墙之隔,门虚掩着,沈星漫隐约能听见隔壁办公室的谈话声,她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尽管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茶水上来,沈星漫低低道了声谢,俯身去端起茶水时,看到透明玻璃桌上放着的时报。
头条印着许多张照片。
虽然不比手机上清晰,沈星漫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照片上是她和周京臣。
她站在学校门口,上了周京臣的车。
她在周京臣住处附近下车,因为低烧脑袋眩晕脚步不稳,被周京臣搀扶了一把。
甚至还有……她和周京臣在室内大厅的照片。
这个角度和姿势,俨然像是她和周京臣拥吻。
杯耳微热,沈星漫感觉全身的血液迅速上涌。
她平时遇事挺冷静的,可没有告诉过她,遇到绯闻该怎么处理。
直到隔壁办公室传来一句:“新能源项目准备推进,这个时候出了绯闻,恐怕会影响到子公司上市。”
后面说了什么,沈星漫再也没听清。
“久等了。”
回过神,沈星漫顺着皮鞋往上,周京臣穿了一件黑色真丝衬衫,十分贴合身材。
难怪学校里女生都说‘是福不是祸,是周躲不过’,一语双关,既是说周屿池,更是暗指周京臣的美貌。
沈星漫捏着报纸的手一紧,“京臣哥。”
她迅速将报纸收到身后。
周京臣眸光微敛,在她对面落座,“漫漫找我?”
他语气温和,沈星漫反而更紧张。
低着头,咽了咽唾沫。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她找回一丝思绪。
到底是谁拍了这样的照片?
仔细想想,周京臣一直以来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有狗仔蹲守拍摄也很正常。
只是哪家狗仔,暴雪天还这么敬业。
拍摄的角度刚刚好。
周京臣:“漫漫是怕给我带来麻烦?”
沈星漫点头:“我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负面声音么?或者说需要我出面澄清……”
周京臣往后一靠,手自然放在腿上,修长的双腿交叠。
虽然是中德混血儿,西方的骨相,东方的皮囊,极具中国人审美的混血儿面容,立体的五官,不失中国人审美的英俊周正,极其标志的一张脸。
但气质温润,用气宇轩昂这个词,又无法描绘他身上的儒雅气质。
脸蛋和气质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冲突。
即便见过不止一次,在光线明亮下,再审视这张脸,还是会让她怔然许久。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腿上点了两下。
“我这个年纪没有成家,绯闻自然会受关注,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漫漫,不是你的错,无需自责。”
沈星漫心弦微颤。
即便是沈父,也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无需自责。
男人声音一顿,又道:“只不过是传几天绯闻,股票跌几个点,无伤大雅。”
这怎么能算是无伤大雅呢?
沈星漫抬眸,杏眸睁得圆滚滚。
虽然她不了解股票,跌几个点,对于周京臣的公司,也是动辄上亿了。
“京臣哥!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解决吗,要不然我还是……”
“结婚。”
沈星漫声音戛然而止,“什么?”
周京臣端起茶盏,绿茶的清香萦绕在办公室内,他嗓音也仿佛被绿茶浸润,出乎意料的温和磁性。
“如果照片上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就不会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会影响子公司的上市,更不会影响到股价。”
周京臣放下茶盏,眼神温和:“不过我目前没有考虑过这个想法,因为我不会逼迫漫漫做不愿意的事。”
什么……嫁给周京臣……
沈星漫抬起手撑了一下太阳穴。
脑袋晕的厉害。
周京臣可以是周教授,是长辈,可沈星漫从未设想过,周京臣是老公。
虽然宁柔没少戏称周京臣‘老公’,那毕竟只是玩笑话。
周京臣抬起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扬唇淡淡苦涩笑了一下,“没关系的,公司的事顶多让我头疼一阵子,或许是半年,或许是一年,我不会逼迫漫漫做不想做的事,漫漫不用往心里去。”
沈星漫刚要呼出一口气,顿时憋在心口。
上下不得。
完了,她更愧疚了。
嫁给周京臣,怎么听都像是做梦才会出现的剧情。
周京臣的指尖有节奏的在大腿落下旋律,犹如演奏早已谱写好的琴曲。
看着漂亮的手指,沈星漫心情微乱。
周京臣的名字,她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听到过太多次。
周京臣又在奥数比赛上拿奖啦,周京臣高一就写了一串代码获奖啦,周京臣成绩年级第一啦,周家没搬走前,大院里都是周京臣的传说,即便周京臣搬走后,周京臣也是大院里家长茶余饭后的赞叹的对象。
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也少不了拿周屿池和周京臣比较。
沈星漫依稀记得,周屿池最努力的那年,考了年级第三,那年周京臣参加了某科技公司举办的数学竞赛,斩获了全国第一的好成绩,多少数学大拿都匍匐在周京臣脚下。
周屿池兴冲冲拿着成绩单去和周爷爷炫耀,周爷爷却将成绩单随手放在一边,“你比你哥差远了。”
沈星漫第一次看到周屿池红了眼睛,他躲进房间里,当晚周家宴会,为周京臣庆祝。
沈星漫上楼想安慰周屿池,站在门口却听到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周京臣太坏了,他怎么能抢你风头!他是故意的!”
沈星漫推开门,“不要这么说。”
尽管同情周屿池,却并不认为周京臣讨厌。
记忆朦胧起来,似乎就是从那天开始,周屿池对她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
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说。
优秀也有错吗?
难道为了考虑别人的心情,就要隐藏起来优秀,才是对的吗?
想起来叔的话:“当初和你有婚约的人是京臣。”
其实她和周京臣原本就有婚约,如果没有周屿池母亲兰玉的介入,她和周京臣结婚,本该也是顺水推舟、理所应当的事。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又和周京臣有了交集。
沈星漫紊乱的呼吸渐轻,“这件事还需要和家里的长辈商量一下。”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她一个人没办法做主。
周京臣指尖停顿,尾调上扬:“嗯。”
沈星漫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那我不打扰你上班了,京臣哥。”
周京臣拿起手机道:“怎么联系你?”
沈星漫立刻反应过来,从包里拿出手机。
原来她还没有周京臣的联系方式。
添加了周京臣的号码和微信,沈星漫以为周京臣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头像都是一本正经的,看到周京臣的头像是他在海岛度假,抱着一只德牧的背影照片,沈星漫怔了怔。
“怎么了?”察觉出她的失神,周京臣出声。
沈星漫收回思绪,点了添加,莞尔笑道:“没什么,我还以为总裁的头像都是黑色的呢,微信昵称是一个小点点呢。”
周京臣的微信昵称是‘臣’。
周京臣通过沈星漫的好友申请,略扫了一眼沈星漫的头像。
沈星漫的头像是她抱着一只猫的照片,照片画质有些模糊,似乎年代久远了。
看过无数次,并不陌生。
只是这一次不同了。
“刻板印象。”他唇角微扬。
周京臣让老李送她回去,沈星漫坐上车,老李瞟了一眼后视镜:“沈小姐回学校吗?”
沈星漫颔首,等车开出停车场,又改口:“不好意思李叔,回我家吧。”
当初住在同一个大院的,都先后搬走了,随着时代的洪流往前走,不少人都吃到了时代红利,周家是第一批进军北京房地产市场,最先搬离大院。
沈家因为跟周家关系好,沈父虽然懦弱没有能力,也吃了一波时代红利,算是被周家带着起来,沈家的经济水平也水涨船高,在京区有一套别墅,和周家隔了几条街,也不算远,步行也能到达。
虽然这些年沈父屡屡投资失败,沈家生意逐渐式微,底子在那,不动产摆着,并不影响根基,只是没有昔日那么繁荣。
沈星漫平时回家的次数并不频繁,一来是学校功课紧俏,二来是这段时间沈母忙碌。
沈星漫回到沈家是傍晚,临近开饭前,沈母才从外面回来。
母女两人吃了一顿饭,沈母在饭席上欲言又止,沈星漫看出来了母亲有话说,饭后洗了澡,端着一盏花胶燕窝进了沈母的卧室。
沈母坐在书桌前翻阅报表,看到沈星漫进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宝贝,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沈星漫看到书桌上高高摞起来的报表。
沈母接过瓷碗放在桌上,拍拍她手背,“宝贝,公司的事交给妈,你是我生来享福的,不用操心,再不济我都能给你留一大笔家产。”
沈星漫窝进沈母怀里,嗅着独属于母亲的味道,她一颗心趋于安定。
外人都说沈母雷厉风行,很有手段,可记忆中,沈母永远是温柔慈祥的模样。
他们都夸沈母厉害,一个农村种地的妇女,居然成了京圈排的上号的富太太。
沈星漫从怀里抬起头:“妈,您有话对我说。”
沈母一顿,垂了垂眸,欲言又止。
“妈,是周屿池的事吗?”沈星漫察觉出来了。
沈母嘴角微弯,道:“我一犹豫,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你分明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才是。”
沈星漫:“妈,我也有话跟您说。”
沈母顿了顿,道:“你先说。”
沈星漫:“也好。”
思考了几秒,沈星漫道:“昨晚上……”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末了还补充:“我和京臣哥有婚约的事,是真的吗?”
沈母眉心一松,了然笑道:“嗯,看来你都知道了,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看你一心喜欢周屿池,我虽然不看好这个男孩子,没办法你喜欢,妈妈不希望你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但你喜欢,我也不反对。”
沈星漫心底微热:“妈,您不问问我昨晚出学校做什么吗?”
沈母不用想也知道,蹙了蹙眉:“又为了周屿池。”
沈星漫:“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母听懂了,眼神略带诧异,半晌又笑了出声:“那你不问问妈刚才要跟你说什么吗?”
沈星漫眨眼:“什么?”
都说女儿像爸爸,沈父当年在村里当知青,是村里出了名的儒雅美男子,沈星漫这张脸完美遗传了沈父,流畅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眉眼弯弯,标致的双眼皮杏仁眼,鼻梁小巧挺翘,双唇饱满红润。
看着被自己养的很好的宝贝,沈母怎么看都喜欢。
“没事了,不重要了。”
沈母拍拍沈星漫后背,语调洋溢着喜悦:“你和京臣的婚事,若是考虑好了,我随时可以和周爷爷谈谈。”
沈星漫点头:“嗯。”
门关上,沈母喝了一口燕窝,回想起下午那一幕。
她和兰玉聚餐,不少富太太在场。
周屿池拦着乔漫堂而皇之出现,乔漫还阴阳怪气喊她:“阿姨。”
聚会上周屿池跟乔漫举止亲昵,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接吻。
兰玉非但不阻止,反而风轻云淡:“男孩子嘛,等结婚后就收心了,谈谈恋爱无伤大雅。”
沈母回来的路上气得一直跟闺蜜打字骂人。
她自诩情绪稳定,也被气得不轻。
这对母子的做法无疑是当众打了她响亮一巴掌。
沈母摸了摸脸颊,心情阴转晴。
周京臣这个女婿,她喜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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