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周行毅，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他胡子拉碴的回家，硬挺了一辈子的背却有些佝偻了。
他和我说：“给我下碗面吧。
月柔的女儿救回来了，就是留下了不少后遗症……”从前只要他一声令下，我就得立刻忙起来。
但现在，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似的。
周行毅又生气了。
“你又在这给我甩什么脸？
我养家辛苦这么多年，现在连一碗面都没得吃了吗？”
我忍不住笑了。
“要同时养两个家和两个孩子，你确实辛苦。”
周行毅被我说的话噎住，他尴尬地问：“那天，你都看见了？”
我点点头，“是啊，看到你把秦月柔搂在怀里，看到你又多了个孩子。”
“人过古稀，儿女双全，你一定也很高兴吧？”
周行毅气极。
“刘素琴，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
我和月柔的事是个误会，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他说着，摔着门要出去。
我及时叫住了他，在他以为我要低头的时候，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
“没什么疑问就签字吧，抽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领了，还要等一个月呢，早去早结束。”
周行毅看到离婚协议书，不可置信的抬头。
“刘素琴，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道咱们两个结婚多少年了吗？
四十年！”
“谁家夫妻结婚四十年还要闹离婚啊？
这话传出去，你让我怎么做人？”
我淡淡的告诉他：“孩子是你自己要和秦月柔生的，不是我逼你生的。
是你自己不做人……啪！”
的一声。
周行毅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他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像恶鬼。
“你要离是吧？
那就离！
谁不离谁孙子！”
他摔门离开以后，我一个人去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吃。
荷包蛋，鸡蛋面，还有一点葱花和香油。
面做好了端在我面前时，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些都不是我爱吃的。
我不喜欢鸡蛋，做饭喜欢放猪油，还尤其讨厌葱花。
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跟着周行毅的口味吃饭。
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脸颊上的手掌印火辣辣的疼。
我这一辈子，都把男人当成是自己的天。
可是现在，天却给了我一耳光。
我拿起筷子麻木的吃起面。
煮好了浪费太可惜。
吃着吃着我就开始不停喝水。
面太咸了。
眼泪不断地滴进面里，没放多少盐的面也咸到发苦。
儿子听说了我要离婚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劝和，而是质问我凭什么分走那么多家产。
“妈，我爸在学校教书育人半辈子，才给我留了这么多资产。
你现在狮子大张口，一要就要一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离婚协议书上写的很清楚，婚后财产得一人一半。
周行毅没急，等着继承财产的儿子却急了。
我戴上老花镜，又把律师发给我的法律条文看了看。
“我没多要，法律规定，夫妻离婚之后，财产就是应该一分为二。”
儿子冷笑两声，嘲讽我说：“好好好，你个大字不识多少的文盲老太太，现在还跟我说起法来了？”
我告诉他：“你这个有文化的高材生，也是我这个文盲老太太生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等着孤独终老吧你！”
儿子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