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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大掌门阮小山归南鸣结局+番外

左道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瞅清楚了他的脸庞,整个人汗毛都炸了起来。他眼睛无比猩红,脸上全是疙瘩痦子,两条白灰色的眉毛一直垂到颈脖子,大鼻孔向外翻,像漏斗似的,两颗獠牙已经探到了下巴,在月光映照之下,泛着妖异的光芒。僵尸?不对!二叔曾说,僵尸不会说话,没有灵智,怕火,体硬如刚。但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懂得问我“弄啥嘞”。上扬且充满喜感的方言音调,根本不是像傻逼一样的僵尸能发出来的。看到他那长至颈脖子的白色眉毛,我瞬间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号称民间十大凶之一的“垂眉”!民间有十大凶,分别为黑凶、白凶、红煞、绿魇、汞体、垂眉、紫甲、堵怨、毛吼、尸妖。十大凶并不是死人尸变所产生,而是活人变成的。人体内有魂,被鬼魂所附身之人,大多本身阳气不足,体内魂弱,而鬼魂比人魂强大,于...

主角:阮小山归南鸣   更新:2024-11-26 18: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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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阮小山归南鸣的其他类型小说《阴山大掌门阮小山归南鸣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左道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瞅清楚了他的脸庞,整个人汗毛都炸了起来。他眼睛无比猩红,脸上全是疙瘩痦子,两条白灰色的眉毛一直垂到颈脖子,大鼻孔向外翻,像漏斗似的,两颗獠牙已经探到了下巴,在月光映照之下,泛着妖异的光芒。僵尸?不对!二叔曾说,僵尸不会说话,没有灵智,怕火,体硬如刚。但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懂得问我“弄啥嘞”。上扬且充满喜感的方言音调,根本不是像傻逼一样的僵尸能发出来的。看到他那长至颈脖子的白色眉毛,我瞬间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号称民间十大凶之一的“垂眉”!民间有十大凶,分别为黑凶、白凶、红煞、绿魇、汞体、垂眉、紫甲、堵怨、毛吼、尸妖。十大凶并不是死人尸变所产生,而是活人变成的。人体内有魂,被鬼魂所附身之人,大多本身阳气不足,体内魂弱,而鬼魂比人魂强大,于...

《阴山大掌门阮小山归南鸣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我瞅清楚了他的脸庞,整个人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眼睛无比猩红,脸上全是疙瘩痦子,两条白灰色的眉毛一直垂到颈脖子,大鼻孔向外翻,像漏斗似的,两颗獠牙已经探到了下巴,在月光映照之下,泛着妖异的光芒。

僵尸?

不对!

二叔曾说,僵尸不会说话,没有灵智,怕火,体硬如刚。但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懂得问我“弄啥嘞”。上扬且充满喜感的方言音调,根本不是像傻逼一样的僵尸能发出来的。

看到他那长至颈脖子的白色眉毛,我瞬间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号称民间十大凶之一的“垂眉”!

民间有十大凶,分别为黑凶、白凶、红煞、绿魇、汞体、垂眉、紫甲、堵怨、毛吼、尸妖。

十大凶并不是死人尸变所产生,而是活人变成的。

人体内有魂,被鬼魂所附身之人,大多本身阳气不足,体内魂弱,而鬼魂比人魂强大,于是就能上了人的身。此时,人体内就有两个魂,一个是鬼的,一个是人的。只不过,人魂被彻底压制,鬼魂控制了人的行为而已。

可鬼魂并没有吞噬人魂的能力。

而十大凶,是指具有冲天煞气的鬼魂,上了人身之后,还吞噬了人体内被压制的人魂。最终导致人的肉体与十大凶的魂完全融为一体。

尽管如此,被十大凶附身的肉体,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鬼中煞魂的宿体。他具有鬼煞之能力,又具有人的灵智。甚至,这玩意儿据说还非常善于学习,会自己修炼对付道士的技法。

眼前这玩意儿,显然已经把来自闽南会控阴魂的阿七贵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吓得妈耶一声惨叫,抬起一脚,朝他猛踹。

那一脚正踹在垂眉尸的一颗獠牙上,脚却如踹中钢板。

“砰”地一下,半边腿都麻了。

但那一脚也不是全无效果,垂眉尸被我踹得头往后一仰,牙龈竟然渗出血来。借此机会,被他压身下的阿七贵脖子也松了下劲,在猛烈地咳嗽。

垂眉尸抹了下嘴角,放眼瞅到了血,顿时勃然大怒:“哎……你个龟孙!”

呼啸一声,他从棺材里猛然飞起,呲牙裂嘴地朝我扑来。

我大惊失色,丝毫不敢大意,口中狂念杀魂咒语,一张道符猛然朝他拍出。

谁知道,垂眉尸竟然探手接过那张道符,一把塞进口中,大口嚼了两下,咽下去。

没错。

他吃了道符!

去他大爷的!

它果然修炼了躲避道士术法的手段!

我彻底毛了,亮起匕首,朝他猛刺。

垂眉尸往边上闪躲了一下,抬手猛然向我拍来。我就地驴打滚躲过,他抬起左脚,朝我狠跺,我已躲无可躲,只能将匕首向上朝它脚板捅去。

“噗呲!”

匕首非常锋利,插进他脚板。

垂眉尸“哎呦”一声惨叫,在原地蹦来蹦去,竟然用手猛然拔开匕首,极端愤怒,狂吼着冲我捅来。

我再滚,他扑了个空,嘴里呜哇乱叫,再扑。

他每扑一下,地上陷进去一个人形坑。

要是被他扑着,我非得变成肉泥不可!

慌乱之中,我咬着牙关,体内罡气猛聚,大杀招白勒化魂咒念出:“征魂童子化魂郎,白勒金身不能长,藏阴大帝追七魄,阴山老祖杀妖罡,急急如律令!”

一个鹞子翻身,手中道符狠狠地贴在垂眉尸的额头。

咒语念完,我觉得体内罡气瞬间紊乱,阳气损耗极大。

幸运的是,垂眉尸被白勒化魂令道符给贴个正着,竟然怔在原地,目光无比呆滞,一动不动。

我大松了口气。

看来也有你躲避不了的符法!

仔细一瞅他的腰间,有一个手掌大小,黑悠悠的小酒葫芦,质地非常之古朴,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

这玩意儿应该就是阿七贵要挖的宝贝——聚魂葫芦。

脑海中突然想起天马村那个诡异传说,心下瞬即了然。

这事儿看来是真的!

我推测,当年天马村的井中,必然存在一个怨气滔天的煞魂。哑墩为救村民,故意跳下井中,让煞魂上了他的身。而煞魂吞噬了哑墩体内的人魂,把哑墩肉体彻底变成了一具垂眉尸。

咱先不管眼前这具垂眉尸,阿七贵还在棺材里,正半死不活地想挣扎起来。

我必须先向他拿到尸神毒解药,救了夕颜才是最重要的。

正急着赶到棺材边赶去呢,垂眉尸突然撕下额头上的白勒化魂道符,冲我咧嘴诡异一笑,双手猛地朝我掐来。

我完全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脖子让他掐住。

垂眉尸呲牙咧嘴,脸色极度凶狠,嘴里哇哇直叫,手里的力度越来越大。

我只感觉胸中憋闷的快要爆炸,完全喘不过气来,脑袋阵阵泛着金星,脖子仿佛就要被他掐断,濒死的感觉阵阵袭来。

正当觉得自己快要挂了之时,脖子猝然一松。

抬眼望去,垂眉尸满脸流着血,呆呆地转回头问道:“你弄啥嘞?”

方冬子颤抖着双手,举着一块大石头,正朝垂眉尸头上猛砸。

垂眉尸已经疯了,回首一个大耳刮子,将方冬子呼拉一下打出四五米之远。随后,他像疯了一样,彻底放开我,冲着方冬子扑去。

我浑身血都吓凉了,当时也是慌不择咒,强忍着痛苦,疯狂爬起,爆喝一声:“阴马化令,赦!”

袖子中突然打出一匹黝黑的阴马,咆哮着冲垂眉尸袭去。

垂眉尸腰间那个小葫芦,也不知啥时候,上面的葫芦盖已经开了并掉落在地。

阴马不冲垂眉尸袭击,而是……

它朝着那小葫芦猛饮了几口,喝完,像喝醉酒一般,身影摇晃了两下,迅速又钻回到我袖子之内。

什么情况?!

我简直要崩溃,这是条蠢马!

正待要冲上去救方冬子。

谁知道,葫芦里的东西被阴马喝完之后,垂眉尸脚步立马顿住了,如同痴呆一样傻愣在原地。

蓦地!

他双手向天,嘴里发出一句撕裂天际的嘶吼。

随后,原本布满璀璨繁星的天空,“啪啦”一下,陡然劈出一道闪电。

若银蛇般妖娆、凌冽的闪电,好似长了眼睛,猛地击在垂眉尸身体之上。

“轰隆”一声响。

垂眉尸整具身躯变成了黑炭状,往外冒着滚滚黑烟,四周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他艰难又缓慢地转过身子,冲我骂了句:“你个……龟孙……”

“噗通”一声,身躯轰然倒地。

我彻底懵逼了。

二叔曾说,雷击尸身,道家叫天破。

天破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可改变天下走势的龙脉,被人挖掉或者因自然灾害损毁,天雷很生气,干脆用天破把残脉毁于一旦。二是顶尖的道士,用特殊符咒道法,引天雷诛大妖邪,会产生天破(类似磁场共振)。

我引不来天雷,刚才也没引,怎么突然天破击妖了?

老天爷在助我?

来不及细想,赶紧跑到垂眉尸边上瞅去,发现他已经死的不能再透了。

方冬子躺地上,哎呦连天:“何爷……你倒是早点放出那匹马啊……”

马?

刚才垂眉尸之死莫非与阴马喝葫芦里的东西有关系?

我慌忙扶方冬子起来,幸好,只是受了外伤。

正在此时,胸前的美人红突然变得一片赤热,晓婉在里面着急说道:“恩公,阿七贵要跑了!”

抬眼一看。

阿七贵一瘸一拐,正疯狂地往林子里奔。

我急了,赶忙撕开符,放出晓婉,叫她先追上他。

晓婉闻言,抬脚就往前追。

她是鬼魂,跑得比我快多了。

待我和方冬子赶到时,晓婉已经和阿七贵厮打了起来。阿七贵虽然刚才受了重伤,但毕竟会法术,晓婉只能缠住他。饶是如此,她身上魂体已经受了不少伤,娇呼惨叫不已。

阿七贵在怒骂,好像骂晓婉是大叛徒。

我怒不可遏,飞起一脚,朝他猛踹。

方冬子也赶了过来,拳脚向他如雨点般奔袭而下,打得阿七贵鬼嚎连天。

阿七贵害得四方斋死了三个人,方冬子与他滔天仇恨,欲置他于死地。

我见再打下去阿七贵要死翘翘了,忙喝止方冬子。方冬子狠狠地又狂踹两脚,方气呼呼地停下。

我拿匕首,抵着阿七贵的喉咙,怒道:“把尸神毒解药拿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方冬子闻言,顿时急了:“何爷,这王八犊子作恶多端……”

我冲方冬子狠瞪一眼。

阿七贵慌了,但听到可活命,嘴里唧里呱拉向我求饶,从衣服里面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小陶瓷瓶子递给我。

我打开来,转头问晓婉,是这个解药吗?

晓婉身上魂体多处受伤,咬着牙说是的。

我把解药收了,冲阿七贵笑了笑:“屏油,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晓婉肯定不会饶了你。”

阿七贵闻言,彻底疯了,脸色极度惊恐:“大佬……不要……”

临死之前还来了两句普通话?

难得啊!

我一掌刀砍他脖子,阿七贵瞬即晕了,转头对晓婉说:“弄死他,为你那些被抽魂的姐妹报仇!”

晓婉竟然怔了一怔,瞅了我一眼,扯着自己衣摆,低声喃喃说道:“恩公,我不想……杀人。”

纳尼?

正觉得非常无语,周遭突然腥气大盛,十几条野狗呜呜哇哇地冲我们奔来。

我与方冬子互相对视一眼,抛下阿七贵,撒丫子往回跑。

回头再看去,只见一头无比粗壮的野狗,率先抢到了阿七贵,叼起他身躯就往林子深处奔,后面一群野狗在咆哮着狂追。

这死法,老凄惨了。

回到那具垂眉尸前面,我吩咐方冬子,去弄点干柴,把这玩意儿烧了,省得路过的人给吓出啥毛病来。

正在此时,垂眉尸焦黑的身躯突然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句苏城本地口音的话语:“……总算等到你了。”


刀带呼啸,凶狠地朝巫山夏耕身躯一捅。

但却仿佛死死地插在一块钢板之上,“嘎嘣”一下,刀身断了,我整个身躯惯性向前倾。

巫山夏耕此时已然暴怒,腹腔大声呼啸,发出轰然巨响,戈舞、盾拍。缝尸匠银针线断裂,哭丧人像后被打飞,火讣人身上的火已灭,闾山道士阵法彻底坍塌,胖老板嘴角飙血。

它反手将我向拎小鸡仔一样,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我只觉的阴风窜脑,耳旁狂风呼啸,浑身寒毛直竖。

它要撕巴了我!

慌乱之下,我手猛掐指诀,大喝一声:“阴马化令,赦!”

袖子中那匹黝黑凶狠的阴马,猛然飞出,朝着巫山夏耕奔袭而去。

阴马吃了十大凶当中的九大凶魂,面目显得非常邪恶。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奔出来之时那股无比强烈的杀气。只是,我似乎还不能完全随心所欲地控制它,也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力。

饶是如此,让我没想到的是,巫山夏耕似乎对阴马非常忌惮,竟然将我急急往外一抛,手中盾牌去挡那匹阴马。

我身子被摔飞,即将要落地之时,身子被三个闾山宗道士给接住。

年长道士脸色陡变:“阴山道士?”

这个时候我哪有空回答你!

那匹阴马呼啸而至,狠狠地撞击在盾牌之上,盾牌裂出丝丝痕迹,巫山夏耕猛地后退了两步。

随后,阴马黑影彻底消散。

巫山夏耕发起疯来,转身就将一个哭丧人给拎了,“咔擦”一下,脖子拧断。

这一下,全疯了。

哭丧人嘴里大哭着,火讣人大骂着卧槽,连胖老板也乘此间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整个屋子只剩下我、闾山道士,还有个躺在地上已不能动弹的缝尸人。

我都要疯了。

哥们来救你们,你们撒丫子跑路,这样对吗?

无奈之下,只得再爆喝一声,将阴马再次打出。

此次阴马的黑影,比之前淡薄多了,但仍咆哮着向前冲。巫山夏耕手中之戈一晃,朝阴马猛斩,阴马瞬间被打散,我胸前一股窒息之感袭来,口中鲜血狂飙,往后仰倒。

巫山夏耕从地上弹跳而起,大山般的身躯若猛虎扑食,朝我们扑击。

几个闾山道士大惊失色,扯住我往边上一滚。

“轰隆”一声巨响。

屋子地面被巫山夏耕砸出巨大的深坑。

它马上又弹跳起来,朝我们再次扑来。

“九转雷击木!”

“千丝拂尘!”

“八卦铜铃!”

三个闾山宗道士纷纷将手中的法器向它抛出,手掐指诀,大声念咒。

九转雷击木若带闪电,千丝拂尘似惊天大网,八卦铜铃在空中滴溜溜地直转,全部朝巫山夏耕击去。

法器是一个道士的安身立命之本。

一件厉害的法器,不仅要靠机缘才能获得,还需千百次道家高人的反复淬炼,最终才能成形。比如九转雷击木,必须参天枣木,遭天雷九次袭击,再用道法反复加持。且不说道法加持个中之辛苦,单单找一块遭天雷劈了九次的枣木,就比登天还难。

闾山宗三道士已然将护身法器全部给抛了出去,显然已到生死关头。

我丝毫不敢怠慢,指捏道符,“白勒化魂咒”骤然念出:“征魂童子化魂郎,白勒金身不能长,藏阴大帝追七魄,阴山老祖杀妖罡,急急如律令!”

猛然朝巫山夏耕拍去。

巫山夏耕在众法器和白勒化魂咒齐齐攻击之下,惨嚎呼啸,轰然倒地。

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阴魂纷纷再次钻入它的躯体,这货又迅疾站了起来,手臂一张,所有法器轰然而炸。

他身躯吸阴魂,能恢复法力!

我们脸色均大恐。

年长闾山道士翻手掏出一杆三角杏黄道旗,大声喝道:“阴山道友,快用阴山天旗令引魂!”

另外两个道士大急道:“师兄不要!”

可巫山夏耕此刻已然冲我们袭来。

年长道士口中大颂福生无量天尊,陡然张开双臂,点刺眉心,双脚踏前一步,朝巫山夏耕冲去。

他在爆眉罡血!

眉罡血是修道之人一生的修为,他在用毕生修为争取时机!

我突然反应过来,阴山派历来借阴气降妖除魔,阴山天旗令可以引阴魂。年长道士的意思,叫我用阴山天旗令引开这些阴魂,不让巫山夏耕吞噬阴魂恢复法力!

时间万分紧迫,来不及多想。

我手执杏黄令旗,口中急促念咒:“吾行禹步,令摄幽魂。三魂早降,七魄跟行。随我阴山令旗,踏九州神土不忌,过幽冥沟壑不惊……”

咒念方毕,阴魂果然纷纷呼啦转身,冲我追来。

卧槽!

真行!

我拿着旗子就往外狂奔。

斜眼瞥见,年长道士眉罡血已然飙出,弹射在巫山夏耕的躯体之上,另外两个道士已迅疾解开自身腰带,朝它捆去。

巫山夏耕被眉罡血一激,身子猛然而顿,而它身上已被吸进去的阴魂,在我阴山天旗令咒语之下,有些已经从躯体中被抽离带了出来。

屋外鹅毛大雪飞舞。

我带着众阴魂狂奔不止。

可我他妈能引他们跑,身上没聚魂葫芦那种法器,怎么收了他们啊?

这帮阴魂虽然阴煞气息不强,但架不住实在太多,一人对抗它们群殴,我可一点信心都没有。

我万分焦急踏着大雪,呼啸着打圈。

“小哥小哥,往这里来!”

错眼一看,胖老板正趴在一棵大树底下,张开了一个布袋子,胖手冲我拼命地狂招。他手中布袋子是歇食夜铺必备的乾坤袋,可装阴魂。

来不及细想,我冲着胖老板跑去,将杏黄令旗猛然朝乾坤袋里一丢,那群阴魂呼啦啦跟着旗子,全钻了进去。

胖老板脸露喜色,肥手迅速在袋子上打了个死结,冲我说道,小哥谢谢了,麻烦你们继续对付姓夏的。

姓夏的?!

这货扭动着肥胖身躯,一副收获满满状态:“到阴间换功德去喽!”

说完,他若一团球一样,撒丫子往远处跑了。不一会儿,茫茫雪色之下,肥胖身影已经消失。

去他大爷的!

正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歇食夜铺倒塌,无头尸巫山夏耕左手执戈、右手执盾,疯狂地往外奔逃。

看来闾山宗道士爆了眉罡血,我又把阴魂全带走了,它已经抵抗不住。

我仿佛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在招呼巫山夏耕。那黑影距离太远,压根看不清楚,但在风雪中,他衣袂飘飘,袖子疯狂舞动,总觉得非常之怪异,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

眼睛一眨,巫山夏耕跟那个黑影已然不见了。

黑影必然是培养巫山夏耕的邪道士。

他为什么不进铺子来攻击我们?

难道,他只是想让巫山夏耕饱餐一顿阴魂增强下法力,眼瞅里面阴魂没了,他就招呼巫山夏耕跑路,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慌忙冲回铺子,发现年长道士脸色惨白,倒在地上,另外两个闾山道士抱着他在大喊,师兄,你怎么样!

眉罡血一旦破,死倒不会死,但毕生修为尽毁,精气神全散,估计后半辈子要瘫在床上度过。

两个闾山道士眼蕴热泪,转身对我唱了个道礼:“福生无量天尊!感谢道友携手相助!我师兄身遭重创,我们必须速回闾山宗救治!巫山夏耕虽受伤,但并未死,其后面的邪道士也未出现。烦请道友告知苏城阴阳界人士,务必联手速速斩之,否则将成大患。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后会有期!”

他们身上法器尽失,留此无用。

巫山夏耕之事,只有让我请苏城阴阳人士联手来解决。

我怔怔地向他们回了个道礼。

他们抬起年长道士,迎风踏雪,快步离开。

屋子内一片残骸,那个受重伤的缝尸人,也不知道啥时候跑了。

我心中怅然若失,既有对刚才几个闾山宗道士风骨的敬仰,又对如何联手苏城阴阳界人士尽快找到巫山夏耕而感到焦虑。

刚一转身。

发现王大、王二两个王八犊子正笑嘻嘻地站在我后面。

王大说道:“小何爷果然牛逼啊!一杆旗子带着一群鬼奔跑,简直像极了古时征战沙场的将/军!”

王二接茬道:“对啊对啊,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帅帅帅!”

“帅你妈个头啊,你们刚才死哪儿去了?”我非常恼怒。

“躲起来了呗,我们怕死!”王大恬不知耻地回答。

我懒得理这两个瘪犊子,转身就走。

他们却一把将我给扯住:“咱不能忘了玉颈佛头的正事,明天可是腊八呢!”


两道青光从夕颜的手掌打出。

一道袭向青元子。

一道袭向巫山夏耕尸。

青元子瞬即退后了两步。

巫山夏耕被击打的步伐蹒跚,手中的小女道也掉在地上。

夕颜手中甩出一根长绳子,“啪啦”一下抽向青元子。

青元子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发出惨烈的嚎叫。他愤怒之极,口中不断念出古怪的咒语,巫山夏耕尸在咒语召唤下,咆哮起来。随后,四周阴风阵阵,山呼海啸般的阴魂开始涌动,全部窜入巫山夏耕尸的躯体之内。

完了!

玉颈佛头被青元子拿到,已经彻底失去了镇压山上阴魂的作用。阴魂全被猖王召唤出来,给巫山夏耕尸增强法力。

原本夕颜冷不丁一招过去,已经取得上风。此刻巫山夏耕尸变得无比强大,不管不顾向夕颜咆哮袭击,她节节败退,额头香汗淋淋。

青元子像看戏一般站着:“千年古尸,来得正好,今天一并收了!”

夕颜完全不敌。

我都要疯了。

巫山夏耕尸阴魂吞噬越多,越强大,这样下去,夕颜必死无疑。

小女道受伤极重,艰难地对我说:“快,用苍尤剑使阴山八脉剑法斩它……”随后,她又递给我一个蓝色小瓷瓶:“蝶毒解药……”

苍尤剑?

那玩意儿不是已经被你偷走了吗?

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但我抬眼却瞅到她小背篓里那柄桃木剑,正是苍尤剑。

我相信她!

一把拎起剑,艰难地爬起。

阴山八脉剑法,二叔教我之时,说这是打仙桩时用来赶狗的,耍起剑法来也像疯狗一样。

我也不管了。

抄着剑跃向巫山夏耕尸,哗啦啦地使了起来。

剑花舞动,我体内罡气竟然疾速窜到剑身,破桃木剑突然变得无比滚烫,像握着一把烙铁一样。

那些阴魂似乎被剑花吓极了,疯了一样往外逃,再也不敢往巫山夏耕尸身上涌入。甚至,原本涌入它体内的阴魂,此刻也全抽离跑了出来。

我惊天爆喝一声:“破!”

木剑如锋,直兀兀地捅进了巫山夏耕尸体内。

巨大的身躯轰然而倒。

青元子见状,脸色大变:“不可能!”

袖子猛摔,朝我卷来,我反身击去,那断袖呼啦一下被剑斩断。

青元子脸露恐惧,抱着玉颈佛头,飞一般往山下跑。

我急了,撒腿就朝他追去。

此刻。

那一直念经的弘慈和尚竟然走出了大殿,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庵咓悉波罗弥莎苛………”

随着他颂经之声响起,耳畔若万千僧侣唱念。

“轰隆”一声巨响。

玉颈佛头突然炸裂。

青元子正在疾飞的身躯,化成碎片在天空中不断飞舞。

……

明传身上的蝶毒已解,脸色惨白地坐在蒲团之上。小女道身受重伤,已服用弘慈和尚的疗伤药,躺在大殿中。我、夕颜、小白、阿虎都站在弘慈大师边上。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弱水三千,善恶两边,底为岸,渡其中,化万般劫。蝇化凤,凤幻蝇,天道轮回,没于期间。魔转佛,佛转魔,生死无休,转轮六道。”

弘慈大师依然用这句禅语作为开篇。

雪景山。

万千冤魂,曾产生一个猖王。

猖王煞气在此,苏城冤魂不断,生灵涂炭不止。

善觉和尚偶行至雪景山,用闭口劫想感召猖王,猖王不受感念,反吞噬其肉身。当猖王吞噬至善觉和尚的佛头之时,它腹中啖下的佛肉,法力突然发作,猖王受伤严重,奔逃出雪景山。

徒留一个佛头在雪景山,镇压万千阴魂,庇佑苏城百姓。

猖王未死,暗自疗养生息。

为报善觉之仇,它化成人形,拜梅山宗学法。法成之后,却屠杀了梅山宗满门,独剩一个小女孩逃于此劫。

而这个小女孩,却被我那不靠谱的二叔机缘巧合之下给俏俏抱走了,为避免猖王追杀小女孩,何大同将她送至遥远的苗疆学艺。

猖王独占梅山宗,多年经营,伪装成一派大师,并培养、炼制巫山夏耕,招狐狸修法,对外称为“梅山七子”。

猖王誓言要取玉颈佛头缝制在无头尸夏耕之上,并重新吸纳万千阴魂,将雪景山再次变成阴魂涂炭之地。

一直到我捅青元子那一剑之前。

世间可能除了何大同和小女孩,无人知道青元子的其实身份,包括弘慈大师。

弘慈大师只知道,在今年腊八期间,善觉寺将遭受劫难。善觉寺因玉颈佛头而建,也将因佛头而遭劫,因闭口戒而庇佑万民,也将因开口咒复兴万民。

所以,老和尚一直在念经。

开口咒果然炸裂了玉颈佛头,炸死了猖王。

弘慈大师双手合十,再颂佛号:“阿弥陀佛,世间因果,自当如此。”

我们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

“何方哥哥……”

小女道嘤咛一声醒来,美眸开启,叫了我一句。

“你就是原来梅山宗独留下来的小女孩吧?”我问道。

小女道点点头:“恩。”

难怪她偷我法器时穿道服,原来她是梅山宗残留下来的独苗。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我家婆婆叫我梅梅。”她脸色苍白地回答道,随即,又悍然神伤:“不过,婆婆去年已经去世了……”

这么说来,她不仅是梅山宗独苗,现在也已经成为了名正言顺的苗疆巫婆。

“那什么……梅梅,我二叔跟你家婆婆是什么关系?”我继续问道。

梅梅回答:“我听婆婆说,何伯伯与我家婆婆是好朋友。”

弘慈大师微笑颌首:“阴山派与苗疆巫婆历来被认为邪魔外道,互相之间,倒彼此认可。”

我满脑门子黑线,转头问道:“那我二叔当年为什么救了梅梅?”

“我听说,梅山宗掌门当年在古墓里获得一瓶古法玉液酒,视若珍宝,不舍得喝。你二叔酒瘾重,本来上梅山宗偷酒喝来着,没曾想遇到猖王灭梅山宗的惨案,他顺道把梅梅给救了。善哉善哉!”弘慈大师说道。

二叔这个死酒鬼!

倒做了一件好事!

“你不会因为我二叔当年想偷梅山宗的古法玉液酒,你就派五小鬼偷我家法器吧?”我疑惑不解。

梅梅显得很不好意思:“不是。婆婆去世前,给了我一张何伯伯和你的照片。她叫我去苏城找你们,然后……去你家里偷到苍尤剑,在腊八节上山找青元子报仇。不过,我只见到了你,没见到何伯伯。”

那当然见不到。

当时二叔正憋坏水在医院准备卷钱跑路呢!

“为啥要偷呢,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婆婆说……阴山派都是爱财如命、胆小如鼠的孬种,而且……你们本身也爱偷东西。干脆偷了苍尤剑最省事,免得浪费口舌。”梅梅声音小若像蚊子。

卧槽!

老苗疆巫婆这样掰扯我们阴山派呢?

“那你直接偷苍尤剑就行,干嘛全给偷了?”我无语地问道。

“五小鬼不听话,偷了收不住手。”讲起五小鬼,梅梅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想起那天五个扛着剑念“一二三,发财童子进门槛”的五小鬼,简直是恶搞,还有偷了收不住手的?!

“那你把法器还给我吧,里面很多东西可能都是我二叔坑蒙拐骗来的,以后我还债用得着。”我忍不住说道。

梅梅突然一脸紧张,俏脸泛红:“没……没了。我把苍尤剑拿到手之后,五小鬼这几天整日拿那些法器互相打闹,摔碎、丢了,全给折腾没了。不过……我一定想办法还你!”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几个小鬼呢?”

“何方哥哥……你别教训它们,我真的会还你!”

我原本确实想教训一下它们来着,但善觉寺是佛门圣地,估计梅梅也没敢带五小鬼上山来。

梅梅见我不吭声,急得直咳嗽。

“算了算了。以后叫它们偷东西时候换句词:一二三,五个傻叉进门槛。这事儿拉倒!”我无奈地说道。

“真的吗?”梅梅一脸兴奋,随即又猛烈咳嗽。

“梅施主,你受伤极重,言多伤身,需要休息。”弘慈大师慈爱地对梅梅说。

此间事了。

梅梅留在善觉寺休养身体。

明天祈福大会照常召开,但佛头已经换成了火讣人带来的假佛头。

猖王已死,冤魂再也难以汇聚雪景山,真假佛头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与夕颜、小白、阿虎,作别弘慈大师和明传和尚,下山而去。

走了一段路。

后面听到一个声音:“小何掌门,等等我!”

回头一看,明传和尚正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

“我……被住持师兄逐出山门了。”明传满脸尴尬地解释。


方白因害怕,压根没敢回四方斋,买完鸡就跑来了。

我直接坐他的车来到四方斋。

四方斋大门紧闭,不敢做生意。

但门口坐着一位公子哥,十六七岁年纪,眉目与方白很相似,脖子上还有纹有红脸关公。

他斜眼瞅了瞅我,鼻子冷哼一声:“呦,又来个骗我家钱的!哥们,你出门行骗,好歹弄套发髻、拂尘、罗盘之类的装备,装逼的时候也有点范。就你这模样,拎个杂毛公鸡,打算给我家老母鸡配种呢?”

方白闻言,虎目怒视:“你不上学,跑这里干什么?!”

公子哥用小手指剃了下牙:“还能做什么?我说老方同志,你有钱给这些假大师骗,就不拿钱让我早点替你找个儿媳妇?你年纪也不算大,脑子咋全是浆糊呢!依我看,爷爷开创下四方斋家业,迟早要败你手里,动不动说什么闹鬼关铺子。我在这儿晒半天太阳,你倒是叫鬼出来跟我聊两句呀?要不这样,你把美人红给我,我来处理。你退休享清福得了,四方斋生意我接手,保证红红火火。”

方白脸色铁青,没吭声,拿钥匙进屋,转身执了根铁棍出来,呼拉一下朝公子哥猛砸。

公子哥反应极快,如同猴一般,迅疾窜起,跑出七八米远。

椅子被方白“咔擦”一下砸成两瓣。

方白冲我尴尬地说:“小何爷让你见笑了,我教子无方。”

公子哥在一旁气急败坏地大嚷道:“方白你个老东西,我方冬子打今儿起反出方家,待我王者归来,端掉四方斋,踏平苏城!”

四方斋那帮下手全捂着嘴笑。

方冬子恼道:“你们笑个屁!”

边上有个年纪大的手下满脸笑意,慈祥地对方冬子说:“少东家,您反出方家都几十回了,也没见您王者归来。老汉这有点零钱,您先拿去用着。”

方白转头对老汉喝止:“不许给他!”随后,抬手请我进屋。

老汉刚要掏钱的,瞬间停住了。

方冬子气急,骂了句老小子,你等着。说完,甩屁股走了。

刚才小插曲虽然欢乐,但我踏进铺子之后,方白等人却紧张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了。

我回头对他们讲,不进来也好,你们到对面店铺里等着去,我要先摸一下底。

方白脸色惶然:“有劳小何爷!”

带着一帮人往对街去了。

我把门反扣上,拉开了灯。

四方斋确属苏城数一数二的古董铺子,里面宝贝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但铺子里却非常阴冷,阴风梭梭直攒颈脖子,像冰柜开门对着吹的感觉。

方白说美人红就在后面库房里,我必须先找到那玩意儿,再将里面的渔家姑娘给逼出来。

道家驱鬼,无外乎是驱、收、打。

驱肯定不现实,她都无端弄死三条人命了,戾气之重,难以想像。收的话要靠装鬼的法器,还要念咒化解她怨气,麻烦我倒是不怕,关键我身上没任何法器,怕压她不住,最终让她跑了。如此害人的凶残东西,干脆直接打散。

不过在打散她之前,我得先盘问一下,找出赶山客的线索,这样才能拿到尸神丸毒的解药,救夕颜。

靠打鬼来救千年女尸,也是没谁了。

实话来讲,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脑海中反复回忆二叔教我的各种符法,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忐忑,朝库房缓步走去。

唯一幸运的是,我天眼一直开着,里面但凡有啥动静,能第一时间发现。

库房连通前台铺子是条昏暗的走廊,周遭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

刚来到走廊,手中原本活蹦乱跳的杂毛大公鸡,突然溅出一地鸡屎,吓得缩头缩恼,蔫不拉几。

卧槽!

这玩意儿挺凶!

不能莽撞。

我按照打仙桩的方法,拿匕首一刀把公鸡宰了,符纸粘上血,在库房外的四个角落贴上。二叔曾说,这叫阴符结四方,与佛家唐卡四方结界差不多,可以把脏东西困在中间,逃无可逃,再关门打狗。此做法好处是一般的脏东西无法冲破阴符四方阵,跑不了。坏处是如果遇到牛逼的玩意儿,人家故意不逃,等你进阵收她,直接干得你翘辫子。

贴完符,我开始念起阴符四方咒:“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念了段,猛然觉得不对!

我他妈怎么唱起萨顶顶的《万物生》了?

都怪二叔!

老头打仙桩时,欺负傻老板不懂,经常唱这曲子,搞得我惯性使然!

赶紧回过神,嘴里转换腔调,重新念咒。

口中刚开念第一句,耳听听到“噗呲”一声充满鄙夷的嘲笑。

我心猛地揪了起来,渔家姑娘出来了?

赶紧回头瞅去,发现整个铺子昏昏暗暗,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自己还是太紧张了,刚才应该出现了幻觉。

重新念完咒语,我手里捏着道符,往库房走去,越往里面走,鱼腥味越重,恰似库房被海水浸泡后退潮之感。

库房门半掩着。

事已至此,毫无退路可言。

我沉下气,悄然推开门。库房里面果然湿漉漉的,除了藏品柜之外,中间有一张大渔网,渔网倒没沾水,但模样很老旧,上面有些破洞,被人用新针线给缝补了起来。从针织的情况来看,近几天缝上去的。

缝渔网不可能是方家人所干,指定是渔家姑娘手法。

挺勤快啊!

库房虽然阴煞气极重,但并没有发现渔家姑娘的存在。美人红放置在A18号柜子,我一手捏道符,一手猛地将柜子打开。

空的!

美人红呢?

按理来说,美人红是渔家姑娘附身场所,她都把渔网搬进来了,打算在这儿常住,不可能随便搬家啊!

正懵逼呢。

忽然。

铺子前台传来一阵歌声,声音男不男女不女,非常之古怪。

《爱拼才会赢》。

卧槽!

她不但没受阴符四方结界的影响,还在里面自嗨了!

我拔腿就向前台跑。

出去一看,发现铺子的灯不知道啥时候被她关了,一道黑影“嗖”地一下朝上面楼梯跑去。我现在还不能像手扶拖拉机维修手册里面一样隔空打出符,狠咬牙,抬脚就朝楼梯追了上去。黑影跑得非常之快,眨眼间就在我眼前消失。

楼上是四方斋接待大客户的场所,我也不知道灯开关在哪儿。只得打开手机照明,往里面走了两步,发现前面蹲着一个影子,背影在打抖,还发出诡异的呜呜之声,不知道到底在笑还是在哭。

管你在干什么!

我口中镇魂咒语迭出,猛跨向前,就要朝那影子拍去。

谁曾想,那身影猛然站起来,冲我哇一声大叫。

那是一张扭曲、猩红的大饼脸,眼睛瞪得像铜锣般大,黑眼珠外凸出几公分,嘴巴流着血,舌头伸的老长,鼻孔外翻,黑黝黝地露出大把鼻毛。

面对如此恐怖的面相,我脑子嗡地一下炸了,脚一软,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黑影手中一桶泛着臭味的泥沙,朝我当头倒下。

我整个脸部挂满恶臭泥沙,令人作呕。

黑影突然哈哈大笑,转身想走。

我不知道桶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那极尽鄙视的嘲笑声却彻底激怒了我。

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符也不打了,猛然跃起,弹起一脚朝黑影狠踹去。

“哎呦……”一句惨叫,那黑影倒飞出几米远。

我怒了,扑过去,手脚齐下,毫不客气朝着那黑影狂砸乱打。

拳拳入肉。

黑影惨嚎连天,抬手想来反击。

我猛掰住黑影的手,“咔擦”一声,将黑影手腕弄得脱臼。

黑影脸上掉下来一个东西。

竟然是面具!

再仔细一看。

方冬子!


我吓得从地上蹦起来:“姑娘,你咋来了……”

她没搭理我,转过头,瞅见旁边一把砍柴的柴刀,抄起来,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你乘人之危干无耻之事,我来替天行道!”

说完,她脚步轻点,衣袂飘飘,手中柴刀带着呼啸声朝我脑袋砍来。

她真要杀我?

我简直要疯了。

就地一滚,大喊道:“误会!我在为她治病……”

手中两张道符朝她打去,她完全不避,也不听我解释,势大力沉,手中柴刀“咔擦”一声,剁中了家里的黄花梨桌子。

桌子两瓣而裂。

我吓极了,拔腿就朝门外跑。

她一击不成,娇喝着从后面追来。

这娘们会轻功,躲是躲不了。

我瞅见边上一堆锅炉灰,用手猛翻,整个锅炉盆朝她扣去。她“啊呀”一声,眼睛被糊住,全身如被泼了墨汁,黑不溜湫地站在原地,嘴里大嚷:“你把我新衣服弄脏了!”

脚步不敢停,我淋着雨,气喘吁吁地跑到院子外。

她似乎很注意形象,没有再追来。

我偷偷往院子里瞅去,发现这什么夕颜公主气得拿柴刀在砍墙。

不对!

她在写字。

她手势非常之快,一个偌大、古意盎然的“死”字醒目地竖立在墙面上。

天空银蛇飞舞,闪雷阵阵,那个“死”字显得格外瘆人。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在院子外屏蔽着呼吸,被雨水浇着,不知道该咋办。

好端端的,她咋来了呢?

她写完字,进了屋子,将门“砰”一声关了。

我忐忑不安。

这姑娘也不知道啥来路,陈诺可还在里面呢!

趴墙角想了想,强忍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偷偷地潜回去,趴在窗子上瞄。

结果发现让我无比惊奇的一幕,这个夕颜小姐姐把陈诺背回到床上,还贴心地给陈诺盖好了被子。

看来她对陈诺并没有恶意!

她又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瞅了下,可能发现全身漆黑,气得将镜子摔在地上,镜片稀碎。随后,她转头瞅见边上撒有桑叶的大水桶,竟然开始慢慢将衣服脱下。

刚才她被锅灰弄脏了,这是要洗澡?

果然。

外套脱完,她又开始脱里面的衣服。

我猛地打个寒颤,不敢再看下去。

要是被她发现,我今天非死这儿不可。

踮手踮脚地出了院子,冒着雨,一溜烟往阮小山铺子跑。

气喘吁吁跑到之后,小阿虎又跟阮小山在下飞行棋。

小阿虎见我落魄的样子,问我:“干爹,你咋弄成这样?陈诺姐姐的病治好了吗?”

我苦笑道:“可别提了!先拿身衣服换了再说。”

阮小山一瘸一拐从里面拿了套衣服出来,递给我,对我说道:“大侄子,我听阿虎说,你把小廆给杀了?苏城整个阴阳界都知道了这事儿,纷纷传有个神秘的阴山道士,竟然把不可一世的归家彻底掀翻了!”

说完,又端了杯热开水过来。

我莫名其妙地火了?

“不过,你得小心呐。”阮小山讪讪说道。

“小心啥?”我问。

“阴山道士,在阴阳界眼中被视为邪魔外道,他们可不管你掀翻归家是不是在为民除害,可能会找你麻烦!”

“凭啥呢?我不杀人不放火!”

“我最近才听说,因为阴山派拜什么阴山老祖为祖师爷,阴山派历来奴鬼弄妖,乱阴阳纲常秩序,干了很多缺德事,所以他们对阴山道士恨得咬牙切齿。”

我非常无语。

在处理尸胎冢期间,小廆、水剪二婆、阎芙驹见到我打出的符咒,立马指出我是阴山道士,而且均露出恐慌神色。

对他们的反应,我始终觉得不解。在巡捕房空隙期间,特意用手机查找关于阴山道士传承资料。可明面上的信息几乎没有,倒是在五台山一个法僧开通的博客上,弄清楚了阴山派相关情况。

阴山派是一个传承近千年的神秘门派,拜阴山老祖为祖师(这个倒对上了,“白勒化魂咒”里的一句咒诀就是阴山老祖杀天罡)。

但凡世间道士,一般都拜道家高人为祖师,所以别派的符咒结尾都会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等语,意思请天上神仙法力附身来降妖除魔。太上老君、九天玄女等都是天上正仙。而阴山老祖据说原名叫谢五殃,不是正仙,属于西昆仑散仙。

散仙就是没编制的神仙。

没编制的原因也很奇葩。

别派道门,符头、令旗、法坛都朝上,修炼之地一般为钟灵毓秀阳刚之地,借阳气(实际借诸神之力量)诛杀妖邪。而阴山派的法术,符头、令旗、法坛都朝下,修炼之地大多在坟地等阴气重的地方(坟地修炼我倒没去过,再说现在世态昌盛,坟地也没啥阴气),借阴气(借鬼妖之力量)诛杀妖邪。

按正常观点,阴山法逆天行事,不为正派道家所容忍,所以阴山老祖再牛逼也入不了仙班,只能四处晃荡做临时工。

可我倒觉得,万物分阴阳,可借阳驱邪,也可借阴驱邪。比如一个混混,可以叫巡捕收拾他,也可以叫更大的混混收拾他,只要不伤天害理,有啥毛病?

二叔教我画符念咒,也确实符头朝下、令旗倒插,但我学这些玩意儿之时,完全把其当成打仙桩骗钱的手段去背诵,压根没去理会自己所学是何门何派。

此次收拾小廆,不仅证明法诀有用,还证明自己学的就是阴山法。可阴山法借阴驱邪,我在念咒时也没见有啥牛逼的鬼、妖出来帮我啊!

退一万步来说,我只是学了阴山派的符咒而已,以前阴山派干过啥奴鬼弄妖的破事我也不知道,账不能算我头上吧!贼的儿子也是贼,还带这样玩的?再者,要算也得先找二叔算账。不过,他在苏城混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谁找过他麻烦。

小阿虎见我发愣,问道:“爹,你想啥呢?”

我把思绪拉回,将衣服换了:“没啥!什么狗屁阴阳界人士,我没伤天害理,怕他们个毛线,谁要惹我,我跟谁急!不过我现在倒真遇到了大麻烦。”

随后,我把家里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

小阿虎闻言,目瞪口呆:“那个夕颜姐姐怎么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她完全不吃符咒,到底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我急道。

阮小山盯着我面相,仔细地看:“你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劫显像更重。我猜她会一直跟着你,赶不走。”

我惊得手中茶杯盖掉落在地上。

阮小山补充道:“只是……她好像也不会杀你。”

不会杀我?

“别逗了!她在墙上写了个大大的死字,下次照面她不剁了我才怪!”

阮小山怔怔地想了会儿,你把生辰八字报给我,我帮你算算她为啥缠着你。

我赶紧把自己生辰八字报给他。

阮小山端来一个水杯,叫我左手放水杯之上,在我手背上盖了层红布,又拿出一根像竹签一样的玩意儿,在红布上轻轻地敲,张口猛唱道:“哎呀嘞……”

突如其来的一破锣嗓子,吓得我身躯直哆嗦,手下水杯摔翻在地。

小阿虎见到溅出来的水,惊恐地退后两步。

我对阮小山非常无语:“哥们,我叫你算命,你这……唱山歌呢?”

阮小山白了我一眼:“别闹,我师父就是这样教我的。”

得!

各门自有各门法。

我说不好意思,再来一遍。

重新打了杯水,继续把手放上去。

阮小山再次闭上单眼:“哎呀嘞……师父送我一杆签,不求神来不求仙。算得人间旦夕福,测得世上承负牵。袁公传人阮小山,今日窥机来摸天……哎呀我滴同志锅!”

听到那句“哎呀我滴同志锅”,我实在忍不住,一口茶喷出,洒了阮小山一脸,笑得直不起腰。

阮小山抹了一把脸上茶水,满脸无语地瞪着我。

我强压着笑,抱歉抱歉,事不过三,再来一次。

阮小山说:“本来就事不过三!如果第三次算不成,证明天机不可泄,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再算。”

我连忙捂住自己嘴巴。

阮小山拿起竹签,刚开始敲。

小阿虎却在一边哈哈大笑:“干爹,你捂嘴巴的样子好像傻子。”

阮小山本来有点傻愣,小阿虎一张口,把他的节奏全给带乱了,他愠怒地把竹签收起:“天意如此,算不了!四十九天之后再说。”

我挠了挠头,问道:“那你就说我回去会不会被她弄死?”

阮小山再瞧一遍我面相:“暂时不会!”

“受伤呢?”

“暂时不会!”

阮小山测吉凶的能力,我信。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阮小山口中的师父,竟然是袁天罡。

据说他刚出生时,先天独眼,皮肤皱巴巴,不哭,伸小手颤颤巍巍去抠接生护士眼珠子。

三护士,吓晕俩,另一个怀着孕呢,当场流产。

阮小山父母觉得他不吉利,把他遗弃在孤儿院,跑路了。在孤儿院长到十四岁,他突然对旁人说,师父袁天罡梦传相术给自己,他会算了。

此后,每天吃饭,阮小山像二大爷一般,给孤儿院小朋友算亲人位置。

孤儿院小孩信了,为找亲人,偷溜出去几个。

孤儿院管理层一生气,把他送到神经病医院,测试结果为重症患者。

你想想,袁天罡是唐朝人,且不说梦传相术之事真假,单那句“哎呀我滴同志锅”,像唐朝师父教的吗,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

这货在精神病医院又开始给精神病算命,结果被精神病打得妈妈都不认识,无奈之下,偷跑出来。捡了几年废品之后,租房开了个卦术铺子,近两年在苏城阴阳界倒闯出些名气。

既然阮小山说我暂时不死不伤,那就好办。

咱总不能一直躲着,陈诺身上的毒素还没彻底清除呢,我得赶紧回去,兴许那什么夕颜公主已经洗完澡走了。向他们告辞,我撑把伞往回走,路上我仍有些胆颤心惊,特意买了几只热乎乎的鸡腿和一包薯片。

万一她还在,看能不能套点近乎。

走了段路,前方不远处出现奇景。

五个如可乐瓶高,浑身枯树皮般的小孩,正排成一队,它们肩上扛着把木剑,嘴里齐齐叫着:“一二三,发财童子进门槛……”

雨有点大,它们后面喊啥没听清。

但前两句口号一响,我瞬即明白。

我去!

五鬼运财!

道家有种神奇道术,驱使五个小鬼,去人家家里搬钱财。这法术本身不难,关键训练五小鬼,让它们听话比较费劲,再加上偷人钱财损功德,所以很多道士不稀得用。近些年移动支付,家里都不放现金,会这种法术也没啥卵用。

我曾问二叔会不会,咱也弄五鬼去金店搬金条去。二叔说金银店开业时都会请高人放法器,五鬼只是偷东西的小鬼,没啥法力,不敢进去。

眼前五小鬼不偷东西,搬把破剑干什么?

再仔细一瞅,差点跳起来。

木剑上有五个洞,每个洞圈着枚金钱。

这剑我太熟悉了。

二叔斩桃树的剑!

二叔住院后,我本打算找法器来卖,可家里任何东西都不见了,莫不成正是这五小鬼,乘我们不在,把这些法器全给搬走了?

这就有点太欺负人了。

不管咋说,我也算阴阳人士,养五小鬼的贼道士简直骑人头上拉屎!

我把伞往下压了些,不疾不徐地跟着。

跟了会儿,五小鬼来到一个巷口。

巷口停着辆全顺车,车门虚掩,亮着车灯,雨刮器还在左右摆动。

驾驶室坐着个人。

五小鬼扛着木剑,吆喝着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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