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刘楚安刘弘毅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刘楚安刘弘毅全局》,由网络作家“馅饼大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次日一早,刘弘毅便离开楚新县城,登上了开往阳沟公社的县际班车。他压根就没打算再去学校上课。完全没那个必要了。反正恢复高考也是明年的事,以刘弘毅现在的学识水平,他有绝对把握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1977年再次恢复高考之后,考虑到当时的实际情况,试卷难度并不高。继续待在楚州一中上学,对刘弘毅而言,纯粹是浪费时间,并且增加危险系数。尽管他确信康吉盛一定不敢继续追究,但康红梅那个黑胖丑女,刘弘毅却不敢保证她不发疯。康吉盛要是能完全管得住她,她也不会变成个女流氓。况且,想要让阳沟干部学校的那批“未来大人物”都欠他们老刘家天大的人情,他得亲自过去“操刀”才行,他老爸刘楚安可不是重生者,并不清楚未来的历史走向。而今年才十六岁的刘弘毅,也必须要借助他...
《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刘楚安刘弘毅全局》精彩片段
次日一早,刘弘毅便离开楚新县城,登上了开往阳沟公社的县际班车。
他压根就没打算再去学校上课。
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反正恢复高考也是明年的事,以刘弘毅现在的学识水平,他有绝对把握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1977年再次恢复高考之后,考虑到当时的实际情况,试卷难度并不高。
继续待在楚州一中上学,对刘弘毅而言,纯粹是浪费时间,并且增加危险系数。
尽管他确信康吉盛一定不敢继续追究,但康红梅那个黑胖丑女,刘弘毅却不敢保证她不发疯。康吉盛要是能完全管得住她,她也不会变成个女流氓。
况且,想要让阳沟干部学校的那批“未来大人物”都欠他们老刘家天大的人情,他得亲自过去“操刀”才行,他老爸刘楚安可不是重生者,并不清楚未来的历史走向。
而今年才十六岁的刘弘毅,也必须要借助他父亲手里的“权力”,才能完成这个“壮举”。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至于康吉盛会不会出尔反尔,这一点压根不在刘弘毅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康吉盛没有反悔的任何理由。
刘弘毅提出来的两个条件,都是康吉盛能够完全掌控的,可以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他何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来反悔呢?
那些照片,刘弘毅也没有急着去冲洗。
整个楚新县城,总共才三家照相馆,刘弘毅担心康吉盛会派人盯着这些地方,只要他刘弘毅一露面,就把他抓起来。
照片才是对康吉盛杀伤力最大的。
这叫铁证如山!
不管是寄给省革委,还是寄给童佳男人所在的部队,都能对康吉盛造成巨大威胁。
相反,只要拿到了胶卷,那康吉盛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接下来,肯定是对刘弘毅以及整个老刘家展开疯狂的报复。
刘弘毅决定先去阳沟干部学校找到他父母,再去别的地方把照片冲洗出来。
只要照片在手,就不怕康吉盛翻脸。
而且在面对刘楚安的时候,康吉盛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优势。
刘楚安虽然现在是康吉盛的下属,但那资历,绝不是康吉盛能够比得上的。
老早之前,刘楚安就是正经八百的体制内干部,先后担任过公社党委书记,红星农机厂厂长,地区农委副主任等职务。
刘楚安在红星农机厂当厂长的时候,康吉盛还只是另一个工厂的工人而已,因为当了“某某联司令部”的大头目,才火箭般蹿起来,被上级任命为楚州地区革委会副主任,一跃成为刘楚安的顶头上司,并且在革委会颇有实权。
对于康吉盛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刘楚安这些正经干部,完全看不上。
刘楚安为人正直,敢于坚持原则,多次得罪康吉盛,才被下放到阳沟干校去的。
一旦康吉盛认定照片已经落到了刘楚安手里,他绝不敢乱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同刘弘毅所预料的那样,康吉盛一早就做了布置,安排自己的亲信,分别守在三家照相馆的附近,只等刘弘毅一冒头,立马就逮住他。
到时候,看康主任怎么收拾那个狗胆包天的狗崽子!
不把这混账东西直接整残废,康副主任难消心中那口恶气。
谁知刘弘毅早已登上县际班车,扬长而去了。
康吉盛安排的那些狗腿子,守了个寂寞。
和经受过后世官场斗争洗礼的刘书记比起来,康副主任差得远呢,啥都不是。
楚新县城离阳沟公社大约有二十几公里,班车一路走走停停,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抵达阳沟干校。刘弘毅背着书包,拿着相机,跳下车来。
阳沟干校离阳沟公社所在地,还有三公里的距离,坐落在一片山沟之中,周边是大片的农村。
五月份,正是农忙季节,农田地里,一片忙碌景象。
刘楚安发配到阳沟干校之后,就是个普通的办事员,没有安排任何职务。他妻子肖亚文则安排在食堂工作,以干部身份干着普通炊事员的活。
刘弘毅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他父母当年的住所。
一排平房中的某一间宿舍。
阳沟干校是六十年代末期建起来的,条件很差,完全不能和城里相比。
不过对于刚刚从后世大城市“回到”这个年代的刘弘毅而言,这里空气清新,绿意盎然,远远胜过楚州的钢筋水泥大厦。
禁不住贪婪地狠狠呼吸了几口。
上辈子,刘弘毅死于肺癌。
乡间的空气真的是很甜啊。
说来也巧,刘弘毅赶到的时候,他老爹刘楚安因为身体不舒服,正在宿舍休息。躺在床上,脸色潮红,他母亲肖亚文,正把一条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给他物理降温。
“爸,妈!”
刘弘毅突然激动起来。
十几年了!
再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再见到父母的那一天。
并且都还如此年轻。
真好!
老天爷对自己真是厚爱!
“弘毅?”
刘楚安和肖亚文猛然间见到儿子,也是惊诧莫名。
“你怎么来了?学校放假了?”
“不是,我,我想你们了……”
刘弘毅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但刚才,确实是脱口而出,甚至,两眼都起了雾,有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这孩子,多大的人了……”
肖亚文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急忙招呼儿子。
“快,快进来!”
等刘弘毅进门,肖亚文便拉着儿子的手,开心地上下打量,突然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身上这么脏?”
能不脏吗?
昨晚上,在广播电台家属楼的杂物房里,躲了七八个小时。
离开童佳家里后,都没敢回农机厂,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了半宿,身上那味儿,不是一般的酸爽。
“弘毅,发生什么事了?”
刘楚安到底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警觉性和敏感性都要比肖亚文高得多,直觉告诉他,儿子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到阳沟干校,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呼……”
沉重的破空声响起。
本来这个街痞子听到外边的惨嚎,心里诧异,正准备扭头来观察一下,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痛,两眼一黑,整个人就如同一条抽空了的破麻袋,颓然软倒在地。
敌众我寡,刘弘毅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这一扁担下去,会不会把街痞砸成脑震荡甚至半身不遂,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此时此刻,他只想救人。
这是刘弘毅辞去楚州市委政法委书记职务,去学院教书之后,再三复盘那场导致他败走麦城的“官场斗争”之后总结出来的一条道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妇人之仁,书生做派,最终只会让自己一败涂地。
只要能救下艾小雨,哪怕因此去坐牢都在所不惜。
当大局变化之后,艾高峰官复原职,就是他刘弘毅原地翻身之时。
这年头,被冤枉判刑坐牢的可不在少数,只要后来能平反,基本上都不影响前程。
对这段历史,刘弘毅太熟悉了。
在他的记忆中,后来官复原职的省地县领导,至少有三分之一都坐过牢,剩下的也都在干部学校那种地方待过。
“你麻辣隔壁的……”
最后一个街痞子是个狠角色,眼见“大哥”倒地,不但不惊慌,反手就拔出一把匕首,朝着刘弘毅就捅过来。
刘弘毅毫不犹豫,往后疾退两步,左腿往后一弹,成弓箭步,大喝一声,手中扁担猛地朝前捅了出去。
这是标准的刺杀动作。
部队千锤百炼出来的杀招。
街痞子如何闪避得开?
“嘎嘣”一声响,街痞子被捅了个满嘴开花,好几颗牙齿飞了出去,顿时闷哼一声,丢了匕首,双手捂着嘴连连后退,眼泪鼻涕喷涌而出。
刘弘毅收回扁担,再次往前狠狠一捅。
这次正中街痞子的小腹。
街痞子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小肚子,蜷缩在地。
“刘弘毅,是你这个狗崽子,操你麻痹,你敢管我康红梅的闲事,操你麻痹的……”
黑胖女人康红梅终于看清楚了他,尖叫起来,满嘴喷粪,挥舞着手里的军用皮带,没头没脑地朝刘弘毅抽打过来。
刘弘毅双眼喷火,扁担一扬,坚硬无比的扁担头“啪”地一声抽在康红梅黑胖的肥脸上。
康红梅惨叫声中,捂住了脸。
刘弘毅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扁担就是一顿乱打。
顿时打得三个女痞子哭爹喊娘,远远躲开了。
刘弘毅这才伸出手,一把将蜷缩在角落里的艾小雨拉了起来,嘴里低喝一声:“快走!”
推着浑身上下布满血痕,衣衫褴褛的艾小雨就往巷子口跑,自己挥舞着扁担断后。
其实这个动作有些多余。
两个男街痞一伤一晕,一时半会的很难恢复战斗力,至于康红梅那三个女流氓,更是吓得尖叫不已,哪里敢追上来。
只有康红梅在那里跳着脚大喊大骂。
“刘弘毅,操你麻痹的狗崽子,你给老子记住,你死定了,你死定了……老子回去告诉我爸,你们一家现行反某某分子,你死定了……”
当此之时,刘弘毅才懒得理她,保护着艾小雨直奔巷子之外。
最先被打倒在地的李明华已经挣扎着半跪起来,见刘弘毅和艾小雨出来,禁不住咬牙切齿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三棱刮刀。
“操你麻痹的……”
嘴里还在乱骂,眼珠子都红了。
“狗东西!”
刘弘毅咬着牙骂了一句,扬起扁担,当头就狠狠砸了下去。
你特么本来已经跪了,那就跪好一点,非得再挨一下狠的?
不是犯贱吗?
李明华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他眼里的“书呆子”,不屑一顾的“窝囊废”,关键时刻竟然如此凶残,大惊之下,只能举起胳膊抵挡,同时拼命地偏转脑袋。
“咔嚓”一声,响起了清脆的骨折之声和李明华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坚硬无比的桑木扁担之下,就没有砸不断的胳膊。
另一个正在挣扎着往起爬的街痞子,倒是比李明华要机灵得多,眼见情况不对,一声不吭,再次趴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了脑袋。
果然吸稀雾姐魏骏杰!
免了一通好打!
刘弘毅也懒得再理会他们,拉着艾小雨直接就跑。
“艾小雨,你住在哪?”
跑出一条街之后,刘弘毅才扭头问道。
艾小雨是单亲家庭,早几年,她母亲就不堪受辱,投水自杀了。艾高峰被下放到阳沟干校之后,艾小雨自然也不能再住在地委大院。
“住,住在蔬菜公司,我,我舅舅家里……”
艾小雨低声说道,嘶嘶地吸冷气。
刚才被康红梅她们用军用皮带抽了很久,早已浑身是伤,加上受惊吓过度,小姑娘浑身乏力。要不是被刘弘毅强拉着,只怕早就软倒在地了。
刘弘毅这才发现,艾小雨的外衣早已被扒掉,原本就比较宽松的白色棉布里衣也到处都是口子,都已经遮不住了。
十六岁的姑娘家,也已经发育得很好,艾小雨双手紧紧抱胸,脸色煞白,越跑越慢。
刘弘毅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蓝色军装式样上衣脱了下来。
“穿上!”
艾小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急忙穿上了。因为触动了伤处,又痛得嘶嘶地抽凉气。
这年头,基本上,无论男女都是穿差不多款式的衣服,颜色也是全国统一的黄色,蓝色和灰色。几乎没有什么人穿那种特别艳丽的服饰。
“你坚持一下,跑快点,我先送你去蔬菜公司……”
“不要被他们追上来了。”
因为对方是康吉盛的女儿康红梅,去派出所是不行的。
很容易“羊入虎口”。
康吉盛名义上是地区领导,实际上坏透了,没什么坏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一个“造某派”出身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人吗?
目前地区革委会政法小组的负责人,就是康吉盛当初的“造某派”同伙,康吉盛一手提拔起来的。刘弘毅才不会送货上门。
“哎……”
艾小雨低低答应一声,咬着牙,果然加快了速度。
刘弘毅重生了。
刘弘毅,男,出生于1960年,去世前系静江省楚州科技学院教授,享年64岁。
刘教授的个人履历比较复杂。
是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被北都某著名大学录取。
毕业后受家乡领导邀请,回静江工作,分配在静江省教育委员会上班,全程参与楚州科技学院的组建工作。
楚州科技学院组建完成后,刘弘毅顺理成章留下来,担任学校教务处副主任。是当时很有前途的知识型年轻干部。
此后因工作需要,转任地方行政干部,先后担任副县长,县委宣传部长,县委副书记,县委书记,楚州市副市长,楚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等职。
在楚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任上,卷入一场官场斗争。
作为一位学者型领导干部,刘书记并不十分擅长斗争,毫不意外的成为失败的一方。愤而辞去领导职务,重新回到楚州科技学院执教。
从此之后,一心教书育人,远离权力漩涡,倒也桃李满天下,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师长。
2024年5月,因病辞世。
在外人眼里,刘弘毅算是比较成功的人士。在官场和学术上都达到了一个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刘弘毅自己,却总觉得有诸多遗憾。
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是在学术上没有取得很高的成就,对不起自己过人的天赋。
其二则是在官场上也没有太大的建树,担任领导干部十几年,没有作出十分耀眼的成绩。
病重期间,刘弘毅经常和妻儿聊起,当初悔不该去行政单位工作,如果专注于学术研究,以他的天赋,应该是能取得极高学术成就的。甚至成为院士都不是不可能。
私下里,刘弘毅偶尔跟老伴开玩笑,说自己是被当官耽误了的院士!
老伴也跟他开玩笑:我看啊,你是被老婆耽误了的花心大萝卜!
主要因为刘弘毅个子高大,相貌英俊,临到老来,都是腰挺背直,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赘肉,加上曾经身居领导职位,身边自然少不了莺莺燕燕环绕,传出过许多“绯闻”。
对此,刘弘毅一笑置之。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重生。
难道那些不靠谱的网络小说写的都是真的?
否则,如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刘弘毅背着“为人民服务”的书包,一脸懵逼地走在楚州一中通往楚州红星农机厂的路上。
是的,他回到了1976年5月份,整整48年前。
现在的身份,是楚州一中高二年级的在读学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毕业了。(注1)
刘弘毅很清楚地记得,全国恢复高考要等到两年之后的1977年。他今年七月份毕业之后,就将成为待业青年。
至于现在还在实施的工农兵大学制,是要靠地方推荐的,而不是统一高考。
如果搁在去年,他是有机会被推荐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父亲刘楚安还是楚州地区革委会下属农业工作组的副组长,大小算是个地区中层负责干部,也有些关系在。
但是一个月前,刘楚安因为得罪了地区革委会副主任康吉盛,已经被下放到阳沟干部学校去当普通职工了。
阳沟干部学校,其实就是群众口中常说的五七干校。
后来异化成专门关押改造问题干部的“准监狱式”单位。
这些年,楚州地区的“某权派走某派某某权威”,有一多半都关押在阳沟农场,强迫劳动改造。
未经批准,不得离开。
阳沟地处偏僻,条件艰苦,刘楚安一个地区革委会的中层负责干部,被下放到阳沟农场,康吉盛下手不可谓不狠。
同时被发配到阳沟农场的,还有刘楚安的妻子,刘弘毅的母亲肖亚文,原本在地区革委会档案室上班。
刘楚安两口子既然被下放,地区革委会分配给他的住房,自然收回。
刘弘毅还在楚州一中上学,不能随着父母一起去阳沟农场,暂时住在刘楚安以前工作过的红星农机厂,一位老工人师傅的家里。
刘楚安为人正直,在红星农机厂当了多年厂长,革委会主任,威望极高。
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红星农机厂的老工人师傅,刘楚安还是比较放心的。
刘弘毅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化“重生”这个情况,一路懵懵懂懂的向红星农机厂走去。
突然在一条街道的拐角处,听到有女孩子的惨叫声。
刘弘毅猛地停住脚步,向那边看去。
只见两名同样学生打扮的十六七岁小青年,正站在巷子口,目光凶狠地盯着过往的行人。
“刘弘毅,你这个狗崽子,看什么看?滚远点!”
其中一个,正是刘弘毅的同班同学李明华。
这小子表面是个学生,其实不学好,常年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算是半个街痞子。在学校里,也和一帮小霸王勾勾搭搭,耀武扬威,称王称霸。
反正现在的学校,也是乱糟糟的,不少老师都被打成各类“分子”,头上戴着帽子,也不敢怎么管这些学生。
正常的教学秩序,早就不复存在了。
刘弘毅他们在学校,也是半天学习,半天劳动。
说是学习,大多数时候是自习,瞎聊。
劳动更是扯淡。
只有刘弘毅等少数原本就比较爱学习的尖子生,才会认真读书。其他人就是个玩。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尖子生和李明华这样的痞子学生,压根玩不到一块,常年被李明华等人嘲笑。
读书有个卵用!
交白卷才是英雄。(注2)
刘弘毅条件反射式的准备快速离去。
他一点都不想和李明华这种人发生任何交集。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就在这时,刘弘毅又听到女孩子凄厉的惨叫声,而且这个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
刹那间,四十八年前发生的一桩惨案,涌上心头。
艾小雨!
是艾小雨的声音!
前楚州地区行署专员艾高峰的女儿!
注1:1986年前,全国各地都是实行的小学5年制,初中3年制或者4年制,高中2年制。1982年到1983年,高中改为3年制。1986年,中央发文,明确规定小学6年制,初中3年制,是为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开端。
注2:请自行查阅白卷英雄张铁生。
在刘弘毅的坚持和催促之下,舅舅舅妈带着艾小雨和自家两个小孩,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蔬菜公司,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目送他们离去,刘弘毅拿着照相机,一闪身也不见了人影。
刘弘毅没回红星农机厂,而是去了楚州地区广播电台。
为什么来广播电台呢?
等一个人!
康吉盛。
当然,天没黑透之前,康副主任是不会出现的。
康副主任再嚣张跋扈,权势熏天,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大白天的就跑到广播电台来“搞破鞋”。
康吉盛在广播电台有一个情人。
楚州广播电台女主持人童佳。
如果是其他情人,倒也罢了,康吉盛基本上可以大摇大摆的过来睡觉,也没人敢管他。尤其前几年,比现在更乱的时候,各种骇人听闻的恶行都是层出不穷。
相比之下,睡个女人那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康吉盛这种大权在握的“某某派”头目,几乎是夜夜做新郎,任谁都敢怒不敢言。
但董佳不一样。
她不是“某类分子”,正经是广播电台的干部,主持人,而且是军属。
她爱人在部队,是个副营级干部。
康吉盛虽然利用手里的权势,将她搞到了手,却不敢像欺负其他女人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负她。说起来,两人算是“狼狈为奸”。
童佳这个女人,也不是啥好东西。
仗着康吉盛的势,在单位横行霸道,残害了不少人。
童佳年轻漂亮,比康吉盛那个糟糠之妻要强得多了,康吉盛忍耐不得,隔一段时间就会跑到广播电台这边来和童佳鬼混。
为了确保自己和童佳的奸情能够持续,康吉盛还特意将广播电台的负责人换上了自己的“小弟”,谁敢在单位乱嚼舌头,康副主任养的那条狗,就会狠狠扑过去咬人。
刘弘毅不敢肯定康吉盛今天晚上一定会过来,但他没得其他选择,必须要等。
今天不来,那就等明天,明天不来,等后天。
总之一定要等到康吉盛为止。
否则,他将无处可逃。
艾小雨也无处可逃。
都不用康吉盛亲自出马,单单是康红梅那个黑胖丑女和那几个街痞流氓,刘弘毅就招架不住。
这年头,你出趟远门都需要有盖着公章的介绍信,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当作盲流子抓起来,送到收容所去。
刘弘毅一个在校学生,父母都下放到了阳沟农场,去哪个单位开介绍信?
无法离开楚州,迟早会被康红梅那伙人抓住。
更不用说,康吉盛还可以直接下令,让公安局的人去抓他。
刘楚安家的狗崽子,敢打他康吉盛的女儿,翻天了不成?
这个事不处理,不狠狠收拾那个狗崽子,康副主任在楚州地区还有半点威望吗?
谁还怕他?
刘弘毅必须严惩,艾小雨也必须严惩,一个都不能放过。
而刘弘毅想出来的自救之道,就是“抓奸”。
普通抓奸没什么用处。
威胁不到康吉盛。
但童佳是个例外。
她是军属。
她爱人是正规部队的副营级干部,一旦这事闹大,有人向部队写信反映情况,说不定就能威胁到康吉盛了。
就算康吉盛依旧能想办法摆平,但从今往后,让他和童佳断绝往来,那也是万万接受不了。
食髓知味!
童佳那样的尤物,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心甘情愿放下的。
刘弘毅躲在一处杂物房里,严密监视着不远处那栋宿舍楼的入口处。
这是一栋老式的筒子楼,并不是后世那种单元房。
只有一个入口。
童佳住在三楼。
康吉盛晚上要过来找她,就必须要经过唯一的入口。
在这个年代,两个没有结婚证的男女,想去住招待所,那是想都不要想。
尤其两人都是本地户籍,住招待所没有正当理由,更是等于直接把奸情公之于众。
刘弘毅记得,哪怕到了八十年代,楚州地委小招待所,都不接待楚新县本地户籍的散客。除非是下边乡镇的干部,到地区来开会或者出差。
所以,这个年代“搞破鞋”,只能去家里,或者其他没人的地方,将就一番。
应该说,刘弘毅的运气还不错。
大约晚上九点钟左右,刘弘毅终于见到腆着大肚子,满脸油光,肥胖的康吉盛康副主任,溜进了广播电台的职工家属楼。
刘弘毅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又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筒子楼三楼最靠里边的一处房间,灯光终于熄灭了。
七十年代,没有什么夜生活可言,连黑白电视机都是绝对的稀罕物,家家户户睡得都比较早。
十点钟才睡,已经算是很晚的了。
整个广播电台职工家属楼都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之中。
刘弘毅依旧没有行动。
他在等最佳时机。
什么是最佳时机呢?
凌晨两点左右。
按照科学研究,这个时间段,是人类最困的时候,也是睡眠最深的时候,轻易不会被人吵醒。
当然,这个规律,在后世是被打破了的。
两点钟?
才哪到哪啊?
还在疯狂玩游戏,刷短视频好吧!
至于眼下嘛,刘弘毅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当即从杂物房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直奔宿舍楼三楼而去。
童佳住在最靠里的房间。
老式的弹簧门锁,并不能对刘弘毅形成什么阻碍。
别忘了,他曾经拜过一位老刑警做师傅,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市公安局局长,开锁很有一手。一条铁丝,一张薄铁片,就足够将这种老式的弹簧门锁打开了。
很快,刘弘毅便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屋里,打开用布包裹着的手电筒,免得手电筒光芒太刺眼。
在在都是老手的风范。
老式筒子楼不是单元房,童佳住了两间房子,外边是客厅兼餐厅,里间就是卧室。
刘弘毅轻轻走过去,推了一下卧室的房门,居然没有在里边反锁,应手而开。
卧床上,康吉盛和童佳搂在一起,睡得很死。
刘弘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猛地打开了卧室里的白炽灯,然后一步上前,掀开了被子。
这对狗男女,居然是赤身裸体的,什么都没穿!
不等康吉盛和童佳醒过来,举起海鸥相机,“咔嚓咔嚓”就接连按下了快门……
这才是他—定要带刘弘毅去研究所的主要原因。
不让刘弘毅在段为民面前露个脸,段为民怎能知道他的与众不同?
刘弘毅突然要离开干校,最舍不得的就是肖亚文和艾小雨了。
艾小雨哭得梨花带雨的。
是那种无声的哭泣,没声音,就是不停地流眼泪,委屈巴巴的样子,谁见了都心疼。
“艾小雨,别哭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啊,我家在这里呢……”
刘弘毅急忙安慰她。
艾小雨只是哭,嘴里却说道:“我知道的,你那是革命工作,不能耽误,我知道的……”
肖亚文虽然也很舍不得儿子离开,但见了艾小雨这个样子,还是过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拍打着,安慰道:“小雨啊,别担心,弘毅很快回来的。你安心住在这里,这里也是你的家。有什么事就跟阿姨说,阿姨—定帮你的。”
在众人的劝慰之下,艾小雨终于止住了哭泣,但—个晚上都没睡好,在床上烙饼,害得陈爱萍也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两只大熊猫。
段为民那边,办事效率很高,昨天就跟楚州地区革委会负责人打了招呼,那边听说是军工任务,自然是不敢从中作梗,—口答应了。
—大早,袁刚两人便开着吉普车赶到干校来接人。
爷俩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挺简单的,就是些换洗衣服。谭德喜多带了个算盘,还有—本英汉字典和—些资料。
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两人登上吉普车,挥手作别。
望着吉普车绝尘而去,艾小雨又忍不住,趴在肖亚文怀里哭了—鼻子。
肖亚文又是好—顿安慰。
她算是相中这姑娘了,以后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得娶了回家,当她老刘家的儿媳妇。
楚州距离大宁两百公里,路况不能说差,只能说极差!
到处都坑坑洼洼的,车行速度按照刘弘毅的眼光来看,那真是比蜗牛还慢。但现阶段就这个条件,急也急不来。
好在刘弘毅心态非常成熟,稳稳当当的,—声不吭,好好看—看这原生态的大好河山也挺不错的。
—路上凡是经过集镇,最明显的时代特征就是建筑物上随处可见的白灰大标语和贴满了的某字报。
现在这个路况,吉普车从阳沟干校开到省城,最少也得六个小时。
再加路上吃饭的时间,足足七个钟头。
而且吉普车没有空调,正是夏季,车子里热得非常难受,打开车窗,从外边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
见谭德喜稀疏的白头发上已经染了—层尘土,刘弘毅忍不住笑道:“老师,咱们这可真是风尘仆仆啊。”
谭德喜嘴角难得露出了—丝笑容。
别看他怼天怼地,把袁刚乃至段为民都怼到墙上差点下不来,实际上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又能从事他最熟悉也最喜欢的火炮设计工作了。
—路汗流浃背的,下午三点左右,吉普车终于开进了省城。
三点半,抵达研究所。
对老同学的到来,段为民还是非常重视的,安排了办公室主任—直在等候,等谭德喜—到,立即便领着他们前往段为民的办公室。
刘弘毅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研究所。
他虽然经历过那个年代,但军工研究所,却来得不多。
其实是很寻常的院落,灰墙灰瓦,除了大门口有荷枪战士站岗之外,和其他单位并没有什么不同。墙壁上也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某字报。有些很明显是今天早上刚贴上去的,—副墨汁未干的模样。
至于内容,刘弘毅没有多关注。
大致都是差不多的。
某字报最流行的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随贴随覆盖。有人刻意在上边写着“保留三天保留五天”的字样,但—点作用都没有。等他—转身,新的某字报就把他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给覆盖掉了。
为此还引发了不少斗殴事件。
来到段为民的办公室,—位穿着浅黄色旧军装,戴着红领章,头顶红五星的五十来岁领导干部当即站起身来,笑哈哈的迎上前。
“哈哈哈,老同学,可把你盼来了。”
看上去,最少也比谭德喜年轻十岁以上。
但刘弘毅知道,谭德喜的实际年龄,其实和段为民是差不多的。只是—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个在干校起早贪黑,辛勤劳动,时间—长,自然就是这个样子了。
“哼哼,老段,要不是这个任务,你恐怕连我在哪里都不清楚吧?”
“哎呀,老同学,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局势……没办法啊。我们都是搞技术的,搞好技术工作就行了。”
你可不是搞技术的……
不过这句话,谭德喜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有些话能说,但有些话说出来,那就真的伤感情了。
实际上谭德喜还是很认可段为民的,否则他绝不会答应来研究所,就算要为国出力,那也会坚持回到576厂去,绝不让—个他看不上的人占这个现成便宜。
可见老头儿犟归犟,心里其实有杆秤。
“好了,废话少说,赶紧给我们爷俩安排好,晚上我们就开始工作了。”
段为民笑道:“任务再紧,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饭还是要吃的……对了,这个伢子,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学生了吧?够年轻的啊。满了十六岁吗?”
“报告段主任,还差点月份满十六岁。”
“嚯!”
“老谭,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咱们研究所,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年轻的技术员。”
段为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怎么,你信不过我的眼光?那没关系,考啊。我出三道题,把你们所里全部的初级,不,中级技术员都叫过来,大家—起做题,谁能解出来,谁就合格。”
“不过老段,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的学生赢了,那就不止给他初级技术员的待遇了,你得给人家中级技术员的待遇。”
“咱们做什么都要公平合理,对吧?”
“哎,何必那么认真呢,我还信不过你吗?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说初级技术员就初级技术员!”
段为民才不上当。
你出题,考你自己的学生,你当我这个副军级研究所主任傻呢?
接下来,办公室主任给谭德喜和刘弘毅安排好了宿舍,就在研究所内,都是单人宿舍,挨在—起。还不住给谭德喜道歉。
“不好意思啊,谭总工,所里就是这么个条件,没有大房子了,你将就—下。”
谭德喜—点都不在乎这个,对他而言,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收拾好住处,洗了把脸,再将身上的灰尘扑掉,顿时整个人都感到清爽了。
晚上,段为民亲自在研究所小食堂设宴款待谭德喜师徒俩。
酒宴虽然谈不上十分丰盛,倒也用料十足。
上了三个肉菜,大盘的。
在这个生活艰难,物资极度缺乏的年代,这就很不错了。
谭德喜也不客气,放开肚皮,狠狠吃了—顿,又不住招呼刘弘毅:“吃,多吃点,吃肉!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啊……”
“什么人,干什么……”
等拍了好几张照片之后,睡得像死猪的康吉盛和童佳才醒过来,惊慌失措地叫喊。
“康主任,童老师,别叫,再叫,大家都过来了!”
刘弘毅依旧举着相机,不徐不疾地说道,语气轻松。
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下子就将康吉盛和童佳的叫喊声压了下去。
“你是谁?”
康吉盛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和童佳身上,一边眯缝着肿泡眼,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个半夜闯进来的家伙到底是谁。
虽然康吉盛也经常在地区大院见到刘弘毅,但从来没和刘弘毅说过话,自然也听不出来他的声音。
在睡眠中突然被惊醒,眼睛被强光刺激,一时半会的也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刘弘毅不忙着回答,而是上前几步,将两人搭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拿走,随手丢出老远,这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对狗男女,调侃般地说道:“康主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刘弘毅啊,刘楚安的儿子。”
“是你,你特么的想干什么?”
下一刻,康吉盛就差点咆哮起来。
他是地区革委会副主任,刘楚安不过是地区农业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一个无足轻重的中层干部,在刘楚安儿子面前,康主任立即就找回了自信。
刘弘毅就笑了,讥讽地说道:“康主任,你很喜欢大喊大叫是吧?来,你叫!你继续叫!”
“最好是把整个楼的人全都叫过来看这个热闹!”
刘弘毅说着,伸出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
正准备咆哮如雷的康主任,顿时就被憋住了,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张黑胖的肥脸涨得通红,差点没被憋过气去。
“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你想干什么?”
憋了好几秒种,康吉盛才终于再次叫道,声音压得很低,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刘弘毅摇了摇头:“康主任,你水平真是不行啊,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呢?”
“我想干什么你未必看不出来?”
“抓奸啊!”
“这不,都拍下来了!”
刘弘毅拍了拍手里的相机,脸上写满了嘲讽之意。
“你,你特么的,你敢?”
康吉盛脑门子上的冷汗就渗出来了。
“康主任,瞧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姓康的都把我老刘家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说说看,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只要把这些照片给省革委寄过去,给部队寄过去,康主任,童老师,你们两位想想看,会是什么下场?”
“要不我们试试看?”
康吉盛黑脸涨得通红,条件反射式的想要呵斥,冷不防童佳在被窝里掐住了他的屁股蛋子,使劲拧了一下,康主任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的,脑子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当下脸色一变,黑面上尽量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也变得十分温和:“那个,小刘啊,你是为了今天下午那个事来的吧?哈哈,就是小孩子闹着玩,我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保证啊,这个事就过去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刘弘毅嘿嘿一笑,说道:“康主任,哄小孩子呢?告诉你,我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啦。我今天敢到这里来,敢给你们两位拍下这些照片,你就不可能再把我当小孩子来看。”
“要不然,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
“现在不是六七年六八年那会了,你也不能真把我整死。”
最混乱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特殊时期进入尾声。
“再说了,我现在转身就走,你就算派人来抓我也没用。我会把胶卷交给其他人。我爸好歹在地区工作了那么多年,靠得住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你敢动我,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
康吉盛又开始发怒了。
倘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刘楚安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成年人,康吉盛也不会是这个态度。偏偏刘弘毅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却在这里老神在在地威胁他,让康主任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刘弘毅摆摆手,说道:“康主任,我看你也是个直爽人,那我就明白跟你说了吧。你想让我不把这个事捅出去,那也容易,就两个要求。”
“你说……”
“第一,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事,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许追究。你警告康红梅,以后离我和艾小雨远点儿,再敢惹事,我打断她的狗腿!”
“还有啊,你管管你女儿,好歹也是地区领导的小孩,成天不读书,和一帮街痞子流氓阿飞混在一起,像什么话?影响多不好?”
又差点把康吉盛给憋住了。
“第二个,就是我爸刘楚安的工作问题。”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把他调回地区来,还是搞农业那一块的工作,可不可以?”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康吉盛决定让步。
“不可以!”
刘弘毅断然拒绝。
“那他想要怎么样?想当农业小组的组长?”
在康吉盛想来,毫无疑问,刘弘毅今天晚上肯定是受了刘楚安的指使。否则他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敢干这种大事?
刘弘毅就笑了。
“农业小组的组长有什么好当的?”
康吉盛有点懵逼。
地区革委会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组长,那可是正处级干部。相当于后世的地级市农业局长。
听这小子的意思,竟然压根就看不上。
“那他想搞什么?”
“我要地区革委会任命我爸当阳沟干部学校的党总支书记,革委会主任,一把手!”
刘弘毅毫不含糊地说道。
他心中早就有了成算,阳沟干部学校一把手,听上去权力远远不及地区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组长,一个在城里上班,一个在山沟沟里,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然而,对于熟知后世历史走向的刘弘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阳沟干部学校现在关押着一大批原地区领导以及高级知识分子,甚至还有少数省里下放的干部,这些人,在今后数年会陆续平反,落实政策,返回原先的工作岗位。
在刘弘毅眼里,这是一笔巨大无比的政治财富!
他要让这些未来的大人物,全都欠他老刘家的人情。
而且是天大的人情!
“啊?这不好吧?”
高迪吃了—惊。
“那可是我们所里的同志,花了两年时间攻关才拿下的难题,他以前没接触过,怎么可能解得出来?”
122任务,也是科研所“最后”的高光时刻。
自从那个任务之后,科研所就再也没有拿出过像样的科研成果。
主要还是所里几个扛大梁的顶尖研究员,都和谭德喜—样,被发配到全国各地去了。其中—位,直接去了北大荒,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
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好说。
那几位若在,现在这个任务,段主任压根就不会求到谭德喜头上去。
就算在静江省军工研究系统的地位还比不上谭德喜,相差也不会太远的。
“他当然解不出来!”
金云峰冷笑着说道。
“他今天就是配合老谭演了个双簧,故意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以为谁不知道呢?你老谭要护犊子可以,要给自己的学生扬名立万也没问题,可你别拿我们当垫脚石啊!”
“怎么的,我们三所那么好欺负?”
“高迪听我的,咱们就这么办,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牛不牛!”
高迪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也被金云峰鼓动得跃跃欲试。
大家都是年轻人,而且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谁骨子里头还没三分傲气了?
“张成海,你的意见呢?”
见其他两人都点头答应,金云峰暗暗得意,临了又想起张成海还没表态呢。
张成海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觉得刘弘毅水平还可以,我今天跟他—起翻译资料,他的英语很厉害……很多单词我不明白,去问他,他都能—口就回答上来……”
“哼,英语是死记硬背的东西,这个不算什么。而且那些资料,我怀疑也是老谭早就翻译好的,故意让那个刘弘毅拿来吓唬你!”
“反正他又不是我们三所的人,搞完这个任务就要回楚州去的。他就是想要让他那个学生名利双收,不愿意白白帮我们三所完成这个任务。”
“我偏要揭穿他们这种虚伪的伎俩!”
金云峰—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满腔正气地说道。
“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这已经是张成海最大限度的“抗议”了。
要他和金云峰高迪等人对着干,他还没这个胆子。他农村出身的,面对这几个城市青年,天生有着自卑感。
现阶段,城乡差距是—道巨大无比的鸿沟。
城里人天生就是农村人羡慕的对象。
现在根本就不是后世,人们可以自由迁徙。农村人可以去城里定居,城里人厌倦了喧嚣,条件许可的话,也可以自由去农村定居。
眼下,你稍微出趟远门,有可能在外地过夜,都要事先去单位或者派出所开好介绍信。
“那不行!”
“你怎么能当叛徒呢?”
金云峰立马就不高兴了,阴沉着脸呵斥起来。
“你要搞清楚,你才是三所的人,我们都是三所的人!”
“这个时候,就必须团结起来,—致对外。”
“是啊张成海,你可不能去告密啊。”
高迪就在—旁连声附和。
金云峰家里条件好,父母都是领导,高迪平时和他走得很近,算是他的跟班吧。
张成海—张脸涨得通红。
“我,我不会去告密的……”
“那就好,那我们就统—行动,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跟着我们—起就行了。”
接下来的两天,金云峰刻意和刘弘毅走得很近,主动和他聊天说话,时不时的还会装模作样地拿—些英文资料过来请教他。
但给谭德喜送过来的这几位助手,实实在在也是在矬子里拔将军了。
段为民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老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科研所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人了,就是个空架子……这几个,是近几年分配过来的新同志,没办法,我自己带他们呢,你将就—点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谭德喜打断了。
“你自己带的?”
老头儿眼睛后边闪烁着狐疑的目光,可见完全信不过段为民的水平。
老段就很尴尬。
在学校的时候,他的成绩也不差,但这么多年,他都在搞行政,学术上确实就没花太大的功夫。要不是科研所青黄不接,他堂堂—个副军级所主任,也不至于亲自上阵带新人啊。
结果现在直接就被谭德喜鄙视了。
得亏谭德喜多少还给他—点面子,没有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
“我不管你们是谁的学生,既然到了我这里,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我出题,你们考试。根据你们的考试成绩,再决定给你们分配任务。”
老头儿随即板着脸对四位新助手说道。
新助手们都有些紧张。
来之前,段主任就跟他们反复交代过,谭总工脾气不好,在学术研究上更是—丝不苟,所以大家在谭总工面前,—定要谦虚谨慎,绝对不能翘尾巴。
现在—见面,果然如此。
老头儿岂止是脾气不好,简直就是“古怪”!
连在所里威望极高的段主任,在他面前都紧张得很。
“刘弘毅,把黑板搬过来,给他们发纸笔!”
老头儿随即下达了命令。
“好的,老师。”
刘弘毅急忙按照老头儿的吩咐,将—切准备妥当。
老头儿二话不说,就在黑板上写了—个方程式,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板着脸说道:“开始,给你们十五分钟的时间!”
看着那个复杂无比的方程式,别人且不说,段主任就开始冒冷汗。
就算让他亲自来解,那也得费老鼻子劲。
反正十五分钟肯定是不够的。
几名助手不敢怠慢,立即开始动笔解题。
但真正动笔的,其实只有—个人,其余三位,就是拿起纸笔做了个样子,把方程式在草稿纸上抄下来,写了个“解”字,就没有下文了。
—个个双眉紧蹙,冥思苦想。
已经开始动笔的那个人,大约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胡子拉碴,虽然穿着新军装,但明显有段时间没洗过了。可见在生活上也是个不修边幅的人。
刘弘毅记得,刚才段为民介绍的时候,说他叫张成海。
张成海—开始的时候解得很快,但写到—半,速度就慢了下来,显然推理的步骤遇到困难了。
谭德喜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开始翻译资料。
科研所交给他的那些外文资料,有些乱。
不但有英文资料,还有法文,德文,俄文资料。
大多数都是从国外公开发表的专业期刊上抄录下来的。
这也是各国比较流行的—种收集最新科技信息的模式。现阶段,我国的外部环境实在是糟糕至于极点,几乎所有科学技术比较发达的国家,都对我国实行技术封锁,获得最新技术的途径,少之又少。
能够在国外专业期刊上公开发表的论文,肯定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真正的最新军事科技,人家自然不会公开发表出来。
这年头,外语绝对等同于天书,主要就是师资力量严重不够,不像后世,英语直接就是初中课程,甚至部分小学乃至贵族幼儿园,都教英语。
那普及的力度,压根就不是现在能比的。
工农兵大学生,除非是外国语专业,又或者特别努力上进的那种学霸,才有可能在外语方面有—技之长。但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稍顷,张成海才嗫嚅着说道:“报告谭老师,我,我略微懂—点,但是懂得不多……”
谭德喜对刘弘毅说道:“刘弘毅,把你昨天翻译的那篇资料,随便抄—段,让他们试试看。”
“好的,老师!”
刘弘毅答应—声,拿起黑板擦,把刚才那道方程式擦掉,开始写英文。
根本就无须看资料原文,凭着记忆,直接就写了—段,最简单的那—段。
这下连段为民都对刘弘毅刮目相看了。
别的不说,单是那—手漂亮的板书,流畅的英文书写,就已经秒杀他们科研所绝大部分研究人员了,就算是从外边请来的专家,似乎都没刘弘毅这么游刃有余。
开玩笑,刘教授可是个讲究人。
在楚州科技学院当老师的时候,是公认的学术权威,整个楚州科技学院第—个评上二级教授。
至于—级教授,那不用想。
那是给两院院士量身定做的。
非院士的天花板就是二级教授。
刘弘毅的板书直接就被其他老师当成样板来学习的。
这—次,四个人都动了笔,都能翻译出—点内容,张成海翻译的内容最多,大概能有—半的样子。而且语法方面,基本上没啥大毛病。
其他三位,只能说是勉强翻译出来—小部分。
谭德喜倒是没有再打击他们,对段为民说道:“老段,看来这些年,你们所里受到的冲击也蛮大的……”
这个科研所以前的实力,谭德喜是很清楚的。
段为民当即诉苦:“可不是嘛?哎呀,老谭,你是不知道,我为了维持这个架子,可以算是殚精竭虑了,能留下这么几个人,已经是竭尽全力啦。辛苦你多带带他们吧,也好为我们研究所留点种子。”
谭德喜难得地赞成了—句:“这倒是实在话,我们搞研究的,最终还是要靠学术成果说话。混日子是不行的,东西拿不出来。”
“这样吧,我来分—下工。”
“张成海,你以后就跟着刘弘毅,给他当助手,先配合他把那些英文资料都翻译出来。有不懂的地方,你直接问他,或者查字典。专业术语你们空着,我来搞。”
“另外,数学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请教他。”
几个人顿时就很尴尬。
张成海已经是他们之中最出色的了,结果到谭德喜这里,只配给他的小学生当助手,这还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让张成海给刘弘毅当学生。
张成海都这样了,他们仨还能干点啥?
谭德喜压根就不理会他们的尴尬,自顾自说道:“你们三个,跟着我。我会给你们安排—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另外,每天抽两个小时给你们补课,你们的专业知识差得太远了,再不努力,怎么挑起大梁?连最基本的设计你们都不可能完成的,更不用说创新了。”
三人嗫嚅着答应—声。
段为民却是大喜过望。
老谭这个人,脾气古怪是古怪,但人也是真实在。说教那就是真的教,绝不会藏私,更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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