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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凄百里,将军世无双

风尘野马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架空历史】战争+权谋+扮猪吃虎+热血他是大将军之子,十万萧家军未来的主子。他被百姓唾弃,被众人骂作纨绔子弟。然而这一切,只是表象,只为偏安一隅。只可惜皇子忌惮,一场刺杀。他从此不再隐忍。撕去伪装,便是人中蛟龙。老子姓萧,名鸿!

主角:萧鸿,韩忠,玉念娇,花玲珑   更新:2022-12-17 17: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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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鸿,韩忠,玉念娇,花玲珑的女频言情小说《风雪凄百里,将军世无双》,由网络作家“风尘野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架空历史】战争+权谋+扮猪吃虎+热血他是大将军之子,十万萧家军未来的主子。他被百姓唾弃,被众人骂作纨绔子弟。然而这一切,只是表象,只为偏安一隅。只可惜皇子忌惮,一场刺杀。他从此不再隐忍。撕去伪装,便是人中蛟龙。老子姓萧,名鸿!

《风雪凄百里,将军世无双》精彩片段

风雪时节,满目皆是银装素裹。

寒洲作为大夏的边陲要地,首府清风城便是抵御西北蛮族的第一道关卡。

大夏一一二年,百年难遇的大风雪,将大夏西北寒洲一十六城,披上了白纱。

川流冻结,山河崩裂。

地上再不见一抹绿,田里再不收一粒米。

大夏以举国之力,对抗天灾。

不计其数的粮食,从东南富饶之地,运往西北。

大夏粮商无不开仓放粮,布商绢布,盐商放盐。

粮队之长,绵延百里。

山间匪寇,闻之此粮送往西北寒州,无不放道,不收颗粒过路粮。

寒州得以保全。

清风城外,西北蛮族却没有如此幸运。

广阔无垠的爱和拉草原,覆上白霜。

马匹牛羊掘地三尺,方可食到一点枯草。

蛮族巫师王的预言,得以应验。

“来年翻过,风雪之神的愤怒,将摧毁整个爱和拉,蛮族的末日将要来临,大夏将是唯一的出路。”

蛮族的可汗,完颜古雷,此刻,骑着黑长鬃爱和拉骏马,矗立在雪原的最高处。

只见完颜古雷,目视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拔出红宝石鎏金腰刀,直指清风城所在的方向。

“告诉爱和拉草原上的勇士,让他们全都集中到哈氏部族来,告诉他们,他们的大汗,完颜古雷,将要带他们去寻找新的草场,大夏!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数不尽的奴隶和姑娘,他们马匹可以自由的飞驰,他们的牛羊有吃不尽的芳草。”

腰刀落下,勇士们骑着骏马,四散而去,在积雪的草原上,踏出一串串的马蹄雪印。

哈氏部族的战士,发出震天的狂欢。

杀羊,宰牛,这是他们每逢战事,都要举行的庆典。

他们将挖出的枯草,统一收集到一块。

用作日后战马的口粮。

而此刻的清风城,一片祥和。

老少妇孺们,吃着大夏东南富饶之地,运来的粮食,一如往常,全然不知城外的虎狼,已经把他们当做了牛羊。

而她们的男人,有的站在清风城的城头上,手握长枪,有的躺在城外的平地里,入土为安,这便是妇孺们,可以不顾‘虎狼’,安然生活,最大的依仗。

而饥寒交迫,眼中迸出嗜人光芒的蛮族部落,已经集结完毕,开始举族迁徙。

……

“少爷,少爷。”

“何事?如此慌张。”

“大将军从清风城回来了。”

“什么?”

正在百花楼,温柔乡的青年,一把推开身旁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慌忙穿上里衣,正了正发簪,便拉开了房门。

“我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将军刚刚回到府上。”

听到下人如是说道。

青年的脸上,连最后的慌张,都不见了踪影。

在美人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披上兽皮貂袄。

离开了百花楼。

雪不见停,算上今日,已足足下了三月。

若不是城里有专门清雪的队伍,这落雪城怕是已被这白雪淹没。

青年在落雪城,似乎‘声名远播’。

旁的路人只要见到他,都避得老远。

抹胭脂的,更是转身便逃。

但今日的青年,注定是要让这些浮夸的路人失望了。

每每想起父亲归家,府门前,总是门庭若市,告状者多如牛毛,他便多少要掉些皮肉下来。

青年步子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但他的身影,却很是直挺,这要归功于他做西北大将军的老爹。

自小,

身形不正,打!

出拳无力,打!

握剑不稳,打!

抽刀无风,还是打。

下人跟在青年的身后,不敢出声,脸上同样悲壮,从做青年伴读书童的那一刻起,他也经常受到大将军老爷的调教。

少爷偷鸡,未尽规劝之责,打!

少爷打架,未起拦阻之效,打!

少爷嫖妓,未让夫人知晓,打!

少爷嗜赌,未给老爷通报,还是打!

今年寒洲又逢百年大雪,百姓食不果腹,西北蛮族更是虎视眈眈。

老爷职任西北大将军,肩挑千斤担,心怀百万民。

如此重压下,此次从头关清风城回来,估计正愁满身压力,无处宣泄。

巧逢老爷归来之时,少爷醉卧百花楼。

以老爷的手眼,怕是刚到府里,这事便已知晓。

此番回去,还不知要遭多毒的打。


将军府门前,大雪似乎止步于此。

相较于街上,被清扫过,依旧半尺深的厚雪。

这里的门前地,甚至能看得到原本的青砖。

两座近乎六尺,重约数千斤的石雕瑞兽,端坐门前,看护着偌大的将军府。

门匾上“西北将军府”,五个鎏金大字,没受一丝风雪的袭扰,依旧熠熠生辉。

青年扶着石兽,停住了脚。

“韩忠,你说我爹,今天是用棍呢,还是用鞭,我得提前准备准备,用棍,我便要先在这,耍上一套硬气功,让身子热乎些,待会也就不怎么疼了,要是用鞭,我便打上一通柔拳,让皮肉松软些,也能顶些用处。”

书童原名韩烈,老爷遇见他的时候,他饿的就剩一层皮包骨,老爷看他双目清澈,没什么心眼,身材比例又恰到好处,是块练武的材料,就从奴隶贩子手里给买了回来。

还给韩烈改了名,说是萧家世代,吃得皆是军家饭,这烈字,不太吉利,克主,便改而为忠,带效忠之意。

“少爷你快别说了,听着怪吓人的,你身体强健,自是不怕老爷捶打,我可不同,每次被老爷棍棒加身之后,下地都难!”

韩忠面露惧色,一想起老爷持棍的凶狠模样,他就不自觉的打起寒颤。

“行了,别给我装,我爹教的功夫,刀枪棍棒,擒拿拳脚,你哪样落后于我。”

“少爷……”

“得了得了,少给我卖惨,待会挨起揍来,多帮我挡两下,不然你打碎我爹,玉雕玲珑马的事,我可不帮你兜着了。”

“少爷,我……”

“嘘,我爹来了。”

青年反手将韩忠拉到身旁,避于石兽一侧。

只见两人从府内大步行来。

站至门前,交谈一番。

而后年轻男子,拱手辞别离去,留下一身姿魁拔的中年男子,负手立于雪中。

中年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犀利的眼神中,透着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沧桑,一道狰狞的陈年疤痕,至额间起,收于唇角,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味道。

这雄姿英发的男子,正是方才青年口中的爹,西北大将军,萧盛。

“萧鸿,韩忠,你们俩,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萧盛之声,沉如浑酒,却是威严十足。

两人一惊,四目相望,竟是悲凉。

来到门前。

“爹,您回来啦?”

萧鸿脸上强挤出笑容,身上的腱子肉却已经开始微微跳动,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韩忠畏畏缩缩的低着头,跟在其后,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老爷,只是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老爷。”

可是萧鸿此次却是失算了,没有劈头盖脸的谩骂,也没有狂风暴雨的拳脚。

萧盛只是点了点头,“嗯,先进来。”

两人又惊又喜。

萧盛对待萧鸿,历来都是雷厉风行,能当场动手的,绝不先关门。

现在老爷没有罚的打算,待会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变卦。

走过长长的庭院走廊,路过府中的花园池塘。

萧盛带着两人,径直走到祖宗祠堂。

萧鸿还有一大其三岁的姐姐,萧昙。

一刚满六岁的妹妹,萧羽。

“艳昙花开,惊鸿现,展翅轻羽,萧百年。”

这是萧盛喜得小闺女时,提笔而作,寓意萧家将门长盛,百年不衰。

而此刻,两姐妹也已候在祠堂门前。

这是萧盛每次回家,都必须要来祭拜的规矩。

大门打开。

姐弟妹三人随着萧盛走了进去。

韩忠则候在门外,不敢进来。

完成祭拜礼仪。

萧盛突然开口:“韩忠,你也进来。”

此话一出,萧昙和萧鸿,顿时感觉事有不对。

这萧家祠堂,萧盛早就下过命令,除了打扫和添置香火的下人,非萧姓者,不得入内。

“爹,今日这是怎么了?”萧昙小声问道。

“我哪知道啊?”萧鸿也是一脸茫然。

至于六岁的萧羽,则完全没有在意,只是牵着姐姐的手,安安静静的看着。

“老爷,我不敢。”

韩忠低头回道。

“韩忠,我问你,我萧家待你怎么样?”

萧盛没回头,只是看着房内台上的那一层层祖宗牌位。

“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救我于水火,授我武义,教我识文断字,少爷待我更是亲如手足。”

韩忠诺诺得回到。

“真话?”

“真!”

“那你可愿和鸿儿,在这萧家祖宗面前,结成异姓兄弟?今后,共患难,同富贵,终生不得做有违兄弟道义之事。”

萧盛转过身,微眯着眼睛,看着韩忠。

“老爷,我……”

“我什么我,怎么和本少爷结拜,很丢人吗?”

萧鸿看到韩忠支支吾吾,知道再这般下去,他爹怕是要发火了,立马出声道。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巴不得,只是我怕配不上少爷。”韩忠急了。

“呸,又不是讨媳妇,配什么配,进来。”萧鸿笑骂着走出去,拉住韩忠的手,将其带入祠堂。

其实结拜这事,原先萧鸿就和父亲提过,毕竟两人一块长大,感情早就超过了,寻常主仆,只是父亲一直不当回事,萧盛并不是觉得韩忠出身低下,只是觉得萧鸿平时游手好闲没个正形,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水。

如今萧盛,突然提出来,反倒让萧鸿差点都做不出反应。

三人跪在祖宗牌位前。

“列祖列宗在上,萧家第八代家主,萧盛今日收一义子韩忠,与我儿萧鸿,结为异姓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随着萧盛在前面念,两人在后面复述。

“列祖列宗在上。我萧鸿,愿与韩忠结为……”

“列祖列宗在上。我韩忠,愿与萧鸿结为……”

“若有违手足之义者,不得好死。”

“若有违……”

“若有违……”

结拜结束。

“起来吧,忠儿,你可以搬到鸿儿那院了,小昙吩咐下去,让府内所有人,明早鸡鸣之后,到大院集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萧盛的声音,比之刚才似乎又沉了些许


寒夜飞雪风啸声,又闻鸡鸣是清晨。

整个落雪城,此刻要数将军府的厨房和大院最为热闹。

府里下人,在大院之中,皆是棉袄裹身,跺着小步,时而对手哈气,揉搓一番。

韩忠和萧鸿,站至院内最前排,一旁是萧昙和萧羽两朵姐妹花。

自从昨日萧盛收下韩忠,做为义子,下人们管韩忠也叫起了少爷,甚至还有了专门的丫头伺候。

在老管家的记忆中,老爷承继家主之位,至今二十余年,这般全府集合,仅有三次。

一是,京都大皇子,慰问边疆将士,途经落雪城,要在府内,稍歇几日。

二是,夫人病重,见不得暗,府内白日,不得掩窗,入夜,不可熄烛。

三是,老爷将军金印被盗,此事后果甚重,需逐房清查,怎料当铺掌柜,前来归还,一问才知,是少爷赌坊输得惨,偷金印去当,用作还债。

如此,全府每每集合,皆有要事,这次不知是何。

下人们,私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是不是,少爷又犯什么事了。”

“不会,上次偷金印,少爷被打得差点殒了命,应该不敢再犯什么大事。”

“这可不好说,去年少爷放烟花,就把何掌柜的茶庄给烧了,险些出了人命。”

“嘘,老爷来了。”

众人注视下,只见萧盛头戴金鳞瑞兽盔,身穿流云虎印寒铁甲,脚踩寒铁靴,手持透甲穿云枪,大步朝院中行来。

“爹,您这是又要出门?”

萧鸿心中大喜,每次他见爹爹如此装扮,定是要去那清风城,打蛮子,多则数月,少也需半月。

这段时间里,天老大,他老二,整个落雪城,他萧鸿说了算。

萧盛撇了眼,这个从不让他省心的亲儿子,脑袋胀得生疼。

萧盛总想着,若是把萧鸿过继给完颜老蛮子,兴许仗都不用打,每天给萧鸿擦屁股,就够老蛮子喝一壶,没准哪天这小子一高兴,还真把爱和拉草原烧了,也极有可能。

可想归想,这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虽说萧鸿性子皮了些,心性倒还算正直。

长得又极为清俊,像极了他死去的娘,若非如此,以萧鸿的所作所为,估计早就被萧盛下了双腿,以防辱没了萧家将门的名声。

萧盛摇摇头,心中念叨平心静气,平心静气,便不再看萧鸿。

“今天把大家都集中到了这,是有事情要向大家宣布,老张叔麻烦把族谱拿过来。”

老管家听着老爷的吩咐,小跑着出了大院。

不多时,又拿着族谱快步走了回来。

短短百米的距离,却已经让老管家,累的气喘吁吁。

萧盛看着老管家,暗自叹息,这个辅佐了萧家两代家主的老管家,如今已是年过古稀,早就到了该安享晚年的岁数,只是老管家自己不愿,就算萧盛作为家主,也不敢提出来,深怕老管家误会,误会自己嫌其年迈。

“劳神了,老张叔。”萧盛顿了顿,再次瞅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今天我决定,把家主之位传给萧鸿,至于义子韩忠,以外姓破例入萧家族谱。”

韩忠一震,心中升起不祥之感,但却强迫自己,没往那方面想,只觉自己何德何能,让老爷如此诚待自己。

韩忠双膝跪地,感激涕零道:“义父之恩,韩忠没齿难忘,今后定会尽全力辅佐义兄,为萧家世代赴汤蹈火。”

萧鸿则是满脸不在乎,反正他爹不在,他的地位本就和家主没两样。

他在乎的只是他爹何时启程。

至于萧昙同样面露不安之色,这不安并不是什么家主之位。

毕竟她向来溺爱萧鸿,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弟弟,根本不会和弟弟争,再说半月之后,她就要嫁给落雪城米行家的秦公子,就算争来也毫无用处。

老管家目光灼灼的看着老爷,握笔的手有些颤抖,却依旧规整的,在族谱上写下了第九代家主的名字和添上了韩忠的名字。

除了萧盛和萧鸿,院内众人,面色皆沉。


“散了吧,今天要宣布的只有这事,昙儿留下,送送爹。”

萧盛刚刚说完,萧鸿头也不回,转身第一个奔出了院门。

随后,下人尽皆散去。

院中唯有老管家还站着,韩忠还跪着。

“忠儿,去陪陪他。”

韩忠知道,老爷说的他,是萧鸿。

韩忠没有任何犹豫,追了出去,临至门前,回头相望却奔速不减。

“爹爹,爹爹,我也要去送爹爹。”

萧羽上前拉扯着萧盛的铁甲。

萧盛这才将目光从韩忠离去的地方收了回来。

“爹爹很快就回来,下次回来,爹爹给羽儿带最爱的风干羊腿,羽儿不闹,回屋去,爹爹不在的时候,羽儿可得乖乖听哥哥姐姐的话。”

萧盛的声音难得温柔,温柔得有些哽咽。

“嗯,有羊腿吃,羽儿一定乖乖听话。”

六岁的萧羽,心智未开,根本听不出萧盛语气的变化,只是一听有爱和拉草原的风干羊腿,欢喜着蹦跳出了院门。

此时场内,只剩三人。

老管家这才开口道:“老爷!老朽年迈,怕是帮不了萧家几年了,老爷此次出征,可得回来啊。”

萧盛闻言,心头一暖,行至老管家跟前,抱拳行礼。

“老张叔,此行,我怕是很难再有机会回来了,鸿儿虽皮,却本性纯良,天资聪颖,心性过人,我早已将毕生所学尽授予他,若我能再多些时日,加以培养,其日后成就必远超于我,望老张叔再为萧家劳苦几年,帮我再照看鸿儿几年。”

老管家看着萧盛,一直未曾抬起头来,只能摇头叹息,愁然道:“上次你父亲走时,与你方才所言,如出一辙,大夏有你萧家,世代捍守边关,实乃大幸,老朽幸而生为萧家之人,死,便也是萧家之鬼,大将军放心去,老朽身体尚可撑得几年,哪怕油尽灯枯,亦会为萧家,鞠躬尽瘁。”

“谢过老张叔。”

萧盛再次抱拳,却见老管家,已转过身去,迈开了步子。

“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没想到我张怀安,竟能侍奉萧家三代家主,幸也,悲也,总归不枉此生,苍天如此眷我,却为何不佑这萧家男儿平平安安!”

老管家热泪盈眶,抬头高叹一声,声之凄凉,闻者皆悲。

天气渐明,老管家似乎突然又老了几岁,佝偻着,踉跄着走出院门,没再回头。

大院高墙,围住了他的一生,他也护了这里一生。

“爹,我送您。”

“先不急,昙儿,过些时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爹怕是回不来了。”

“没事,女儿不怪爹。”

萧昙低着头,紧咬着牙,泪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我萧家的大小姐,手握两千满甲花骑营的花骑将军,岂能如此轻易落泪?”

萧盛嘴上说着,厚实带着茧子的大手,却捧住了女儿的脸,大拇指向外轻轻一推,将泪珠抹得干净。

“也不知秦家那小子,上辈子修得哪门子功德,竟能有这等福气,娶到我的宝贝女儿。”

萧昙双颊滚烫,破涕为笑,哪有平日军帐中那般英姿飒爽,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娇羞模样。

“爹又在取笑我。”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爹有件事,需托付与你。”

“爹爹请讲。”

“大雪连下三月未止,草原之上,已是冰封炼狱,我军探报,蛮族举族迁移,数十万大军,昨日已行至通源河,再过三日,便可抵达清风城下,我已飞鸽传书于大夏王都,同时也传令于寒州各城守将,发兵驰援,只是这大雪,断了各城通往清风落雪两城的路,援军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抵达。”

“清风城守军三万,加上爹爹手头的十万萧家军,也仅有十三万,如何能守蛮族数十万大军,一月之久?”

“我担心的正是这事,我此次回来,只带五万萧家军,剩下的留给鸿儿,记住了这是萧家军兵符,清风城一日未破,兵符一日不可交于鸿儿。”

萧昙闻言,双拳紧握,立马激动起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蛮人善战,如今更是举族攻城,敌强我弱,您却只带五万军士前去固守,这不等于送命吗?这兵符我不能拿,我想就是萧鸿知道,也不会收。”

“胡闹!我萧家世代镇守边疆,岂惧生死,且蛮兵虽擅马战,却无攻城器械,我只需坚守城关,城门不破,清风便可安然无恙,足以坚守月余。”

“那城门破了呢?”

萧盛听出了女儿的不甘,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倘若清风城破,那就算我带十万萧家军,也无济于事,萧家只有战死的英烈,我必守至最后一刻,届时,蛮军熬战清风,已是疲态,萧鸿执掌萧家军,固守落雪城,军中将士复仇心切,又是以逸待劳,就算蛮军再多,落雪城也能坚守到援军到来。”

萧昙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将目光撇向一旁。

“那爹爹,为何不直接给萧鸿?”

萧盛轻轻抚摸着萧昙的脑袋,柔声道:“鸿儿性子太过刚烈,若是直接交付予他,势必前来清风城,援救于我,届时萧家历代打下的根基,将毁于一旦,记住唯有萧家军在,萧家对于大夏,才有存在的意义,才能立足,爹爹现在将一切托付与你,切莫让爹爹失望。”

“女儿,女儿铭记于心。”

说完萧昙含泪接过兵符,一路再无言。

两人来到将军府门前。

萧盛得座骑是一匹神俊的白马,此刻早已披甲候于石兽身旁。

萧盛正欲上马,却突然想到什么。

“韩忠若能用,则留,若不能,尽早除之。”

“爹不是刚收他为义子,还与鸿儿结拜,入了族谱,怎么……”

“韩忠已初显鹰视狼顾之相,拥有此相之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阴狠异常,且日后定会大有所为,我如此恩威并施,皆是想让其为萧家所用,若这般,还不能将其收服,替我杀之,鸿儿恐念旧情,下不了手。”

“昙儿遵命!”

至此,萧盛再无一句多言。

挥鞭策白马,直奔城东萧家军驻地而去。

……

与此同时,萧鸿却已经来到了百花楼。

“把好酒好菜,都给本少爷端上来,今个小爷开心,每个姑娘都有赏钱。”

“少爷,老爷刚走,你就这般,怎对得起老爷。”

“你我已是兄弟,今后叫我大哥便好,莫再唤我少爷,还有,今后萧家,我便是老爷,上酒,今个我要不醉不归。”

萧鸿不顾韩忠的劝诫,一把搂住一个百花楼姑娘的腰,回手一拉,便将姑娘抱入怀中。


“美人这双玉手,怎生的如此精致。”

萧鸿搂抱着姑娘,一手轻轻握住姑娘的手。

“公子,你可真坏!”

粉拳捶打在萧鸿的肩头。

萧鸿笑得更加欢快,酒一个劲的往喉咙里灌。

满嘴的油脂,像极了久未沾腥的山匪贼寇。

“二弟,莫不是要在旁站至天明?不如坐下来,你我兄弟二人,好好痛饮几杯。”

这个称呼,韩忠还是第一次听见,一时间竟恍了神。

“二弟,想什么呢?”

这一次韩忠,终是反应过来。

“不了,我在大门外侯着大哥便行。”

“祖宗牌位前,你我可是拜了把子的,如今我在屋内,美人在侧,你在门外,受寒挨冻,传出去,非得让人笑话,说我萧鸿对兄弟不仗义,花娘,给我二弟安排一间上好的房,在制备一桌好菜,若他没其他要求,不可让人打扰。”

被萧鸿叫做花娘的,便是百花楼的主,三十出头的年纪,说不上美艳绝伦,却也算得上肤白貌美,别有一番妩媚的韵味,丝毫看不出,年月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相比这令人垂涎的相貌和身段,花娘生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才真正让人称绝。

舞文弄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非认识花娘,旁人更愿相信她是那大户家的千金小姐。

对比才艺,花娘更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那极善察言观色的能力,一般人,只看一眼,她就能猜出对方所想一二,是真算的上阅人无数。

曾还就有言传出,这百花楼的花娘。

“入得红尘二十载,朱唇从未有人尝。”

虽说这处子之身的说法,无人可以查证。但能在这红尘芬芳之地,传出这等美名,便可见花娘,手段之高明。

“花娘这就去安排,来韩公子,随我来。”

至此韩忠再无理由推脱,只能跟着去了。

……

没了韩忠的从旁规劝,萧鸿的酒,是从早喝到了晚,整整十来坛美酒,堪称海量。

不过他终是醉了,退去一众女子,萧鸿躺到床上。

而一直伴其左右的,正是昨日伺候萧鸿的落羽姑娘。

这也是萧鸿在百花楼立下的规矩,房事历来只让落羽伺候。

这萧鸿出手阔绰,百花楼的姑娘们,明里羡慕落羽姑娘,私下却是酸得要死,也不知这落羽使了什么妖术,竟能将一向多情的萧公子迷得如此专情。

……

片刻之后房内只剩萧、落二人。

看着已经鼾声渐起的萧鸿,落羽姑娘轻轻的将被子给他盖上,而后又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脸颊。

发现萧鸿毫无反应之后,落羽姑娘方才来到妆奁前,打开脂粉盒的暗层,取出纸笔,将萧鸿来百花楼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写了下来。

待到书写完毕。

落羽姑娘又将纸条,折入香囊,收回纸笔。

朝着沿街的窗户,将香囊扔了下去,这才褪去衣物,躺到萧鸿身旁。

……

漫天大雪月无影,遍地寒风日初升。

伴着烛火渐弱至消亡,房内也开始有了些白日的亮色。


梦醒的萧鸿,看着已在梳妆的落羽姑娘,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落羽也透过铜镜看到了萧鸿。

“醒了?桌上有醒酒的补汤,你先喝点,倒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喝酒。”

萧鸿掀开被子,整理好衣服,来到桌前,将醒酒的补汤喝了下去,方才晃了晃脑袋,道:“好汤,确实解了不少乏意,也不知我那傻乎乎的二弟醒了没有,我去看看。”

“不再多歇一会?”

萧鸿没有回话,留下一张银票,大步走出了房门。

看着房门轻轻合上,落羽的眼里流露出几分失落,喃喃道:“随了你这么久,也算得动过真心,却依旧未曾真正的了解你,如今这般,非我本意,望你切莫怪我。”

而出了落羽房间的萧鸿,径直下了楼。

清早的百花楼,已是没了夜里的喧闹。

不少留宿花间,寻开心的客人,也匆忙溜出了百花楼。

韩忠今日起的特早,此刻已侯在一楼有些时辰。

“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起了,怎样二弟,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面对萧鸿带着几分挑逗的问话,韩忠面色一红,点点头,没再多言。

萧鸿一笑,多年相处,虽是主仆关系,却也知道韩忠内敛,点到为止,没再多言,带着韩忠朝大门走去。

快至门前,只见花娘裹着厚实却又极显身段的白绒袄,笑脸迎送着客人。

“呦,萧公子,今日倒是起的早,莫不是现在就要走?”

“昨夜大醉,让花娘笑话了,今早刚喝了醒酒汤,是要回去歇息歇息。”

“也罢,那萧公子慢走。”

萧鸿嘴角微翘,正要离去,却又听得花娘叫住了他。

“对了萧公子,这连月大雪,地上湿滑,行路切要小心为好。”

萧鸿身形微顿,回首看向花娘,却只见得花娘那标志性的柔美笑容。

一番打量,萧鸿并未发现花娘有何异样,点点头,出了百花楼。

没走多远,萧鸿转头朝着落羽房间,正下方的街道上扫过一眼,停下了步子。

一旁的韩忠,也跟着停住了脚,看着萧鸿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韩忠没敢询问,他的思维似乎依旧停留在书童的感觉之中,还未适应萧家二公子的身份。

片刻之后,萧鸿出声道:“你先回去。”

韩忠一愣,不解道:“少……哥,那你呢?”

“你先回便是,不用管我。”

萧鸿说着,直接迈出了步子。

此时的街道,雪已被清扫了大半,天空中纷飞的雪花,也渐渐停了下来。

街上出来赶早市的行人不少,不过这些行人,对萧鸿向来是避之不及。

就连沿街的商贩,见到萧鸿,也是纷纷撇过头去,如同见到瘟神一般,生怕被萧鸿这落雪城的小霸王给惦记上。

对此萧鸿见怪不怪,反正别人怕别人的,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之所以来这,不过是想印证自己心中的一个猜测,不过,这个猜测现在几乎已经有了定论。

因为萧鸿发现,这繁华的大街上,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对萧鸿来说,在周围人都畏惧自己,不敢直视自己的情况下,那些带着异样情感盯着自己的人,便不难察觉。

毕竟出生将门的萧鸿,打小就被他爹,苦心栽培,棍棒都不知打断了多少。

这样敏锐的洞察力,便是多年刻苦训练的成果之一。

萧鸿很清楚,此刻早市之中,盯望自己的人不下十余人。

而且他们似乎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意。

就在萧鸿,打算有所行动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将他给拉了回来。

“嘿,小鸿鸿,你来这干嘛?我记得你好像很少到人多的地方来,怎么,你是知道我在这,专程来找我玩的?”

说话的是一个乞丐打扮的青年,瞅着年纪与萧鸿差不了多少,十七八岁上下,不过身高嘛,却要比萧鸿矮了许多。

萧鸿见到小乞丐,先是一惊,而后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脸上欣喜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小双?真的是你?这半年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对了你怎么这般打扮?”


萧鸿刚问完,却发现小双的眼神暗淡了些许,便立马猜到小双定是又去了清风城,寻他那从未见过的父亲。

再看小双蓬头垢面,垂头丧气的样子,此行半年,八成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罢了,罢了,你看你又是这般脏兮兮的模样,待会我先带你去洗个澡,再带你去醉仙居大吃……”

萧鸿话还没说完。

“嗖”的一声,一支飞箭已经朝着萧鸿的后背飞将过来。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小双大喊一声,一柄软剑已从他的破破烂烂的黑色旧袄子中闪了出来。

“铛”!

快步闪到萧鸿身后的小双,挥剑挡开飞箭。

利箭斜飞,直插到了一旁贩猪肉的屠户摊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两人,此时的他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不过不少人却是认出了小双,谁都没曾想到,这与萧鸿嘀咕半天的乞丐,竟然就是消失半年之久,落雪城的另外一个小霸王,小乞丐颜双。

而且此刻的颜双,手里还握着那柄让人闻风丧胆的软剑——青灵。

难道是这昔日出双入对,将落雪城闹得鸡飞狗跳的落雪双煞起内讧了?

可众人还没从方才的突发事件中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人群之中就已经多出了,十来个手持短剑的男子。

贩猪肉的屠户,更是看到了被利箭刺穿的猪肉,已然发黑变色,显然箭头上涂了毒汁,再看看此时的落雪双煞,已成背靠之势,面露狠厉之色。

而那些手持短剑的男子,则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朝着两人慢慢围了上来。

屠户稍加思索便已猜中一二,这是有人要刺杀萧鸿,刹那间,屠户便惊出一身冷汗。

光天化日之下,敢在落雪城的大街上,刺杀大将军的儿子,这是得吃多大的熊心豹子胆。

屠户哪还顾得上摊子上的猪肉,吓得那是拔腿就跑。

结果刚跑没两步,又是一支利箭从暗处射出,直接迸入屠户的脖颈处。

屠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而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此刻看到那块乌黑的猪肉,又见得奔跑之中,恰巧挡在萧鸿身前的屠户被人射杀,再笨也看出了这是一场刺杀,瞬间整个街道,惊呼四起,乱作一团。

在落雪城,刺杀萧鸿,这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看的热闹!一个不小心便是殃及池鱼,屠户就是最好的例子。

群众作鸟兽散,有的躲进了沿街的店铺,有的头也不回的朝家跑去。

转眼间,原本热闹的街道,已是一片狼藉,周遭的店铺,更是大门紧闭,每一家店铺的大门后边,都是堵满了胆大之人,他们相互拥挤着,都希望能从大门的缝隙间,瞅上两眼。

毕竟今天这事,不论结局如何,那都必将轰动整个寒州,甚至就连大夏王都上都城里的皇上,都要吃上一惊。

要是今后能在酒桌上,说上一两句今日的见闻,那绝对就是酒馆里最出风头的人。

“小鸿,这些人什么情况?居然敢当街刺杀你。”

颜双眉目微皱,手持软剑横于胸前,时刻警惕着围上来的刺客。

“留个活口不就知道了,小双,你自己小心点,特别注意那个躲在暗处放冷箭的。”

萧鸿叮嘱一声,也不等刺客行动,一个箭步冲到猪肉摊前,操起油乎乎的剔骨刀,再闪身便与其中一个刺客交上了手。


其余刺客见状,也不犹豫,持剑冲向萧鸿。

其中不少却被颜双的青灵软剑给拦在了半道上。

“想过去?问过我的青灵剑没?”

说话间。颜双手腕猛得一抖,青灵剑身来回一晃,方才青灵剑划破刺客手臂时,沾染的鲜血,被弹落到了地上。

剑身依旧光洁明亮,没有留下丝毫的血渍。

被颜双拦住的刺客,见到此景,当下也微微一惊!

其中一人,更是认出了青灵剑,朝着同伴叮嘱道:“青灵剑出,血无痕,大家都小心点。”

此话却被颜双身后,打得正欢的萧鸿给听了进去。

“呦,不错居然还知道青灵剑,那今天便让你们也瞧瞧,这神刀,剔骨!”

说罢萧鸿的攻势变得更加凶悍,剔骨刀挥得那是一刀强过一刀,而颜双也没闲着,手中青灵剑柔如神鞭,变幻莫测,攻击角度更是刁钻。

两人分别与七八名刺客,战到一块。

一时间,街道上人影闪烁,白雪横飞,周围的小摊更是因为打斗,成了七零八落的残破模样。

倾泻而下的朝阳之光,映照着街道上漫天的飞雪,期间夹杂着肆意狂放的凌厉寒芒,场面甚是精彩壮观。

店铺里透过门缝,围观的众人,若不是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倒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极其华丽的江湖表演。

街道上的打斗很是激烈,却丝毫不影响已经处在安全区内的围观群众,品头论足。

“真是没想到,落雪城除了青灵剑,居然还有神刀剔骨!”

“这哪是什么神刀剔骨,不过就是张屠户的杀猪刀,平日里,我天天见他,用这把刀剔骨头,萧鸿不过是随手捡来的兵器,再说他的话你也敢信?”

“不愧是将门虎子,年纪轻轻便有了大将之风,这般危机时刻,萧家小子,居然还敢言语戏弄对方,当真是山崩于前,而面无惧色。”

“那是,你看看他,这一把杀猪刀,居然能让这么多功夫了得刺客近不了身!还有那颜双,不愧是落雪双煞之一,这剑法着实了得。”

“可我怎么感觉,颜双这剑法,如此阴柔!”

“你这么说,还确实是,你看这萧鸿招招狠厉,霸气十足,可这颜双,虽说时常脏兮兮的,可倒真生的一副漂亮的姑娘脸蛋,大眼睛,小嘴的,加上这般厉害的武功,使起来就更像个姑娘家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店铺里一个拄拐的老头,走上前来出声说道:“这是因为萧鸿练的,是萧家的硬功夫,而颜双使的是萧家的柔功。”

围在门前观望的众人,见到老头,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显然老头在他们之中,颇有威望,毕竟老头过去可是西北将军府的府兵护将,落在军中也可算得上八品将位,可领上百人的队伍。

老头来到门前,透过缝隙仔细的看了一眼,表面虽说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少爷,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的功夫居然已经如此了得,若是老太爷还在世,看得他的孙子有这般武艺,定要笑出声来。”

“陈老爷子,你说这颜双使得也是那萧家的功夫?”

就在陈老头,还在心中感慨之际,旁边一人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随着这一问,躲在店铺里的众人,也纷纷点头,萧家功夫轻易不传人的说法,这落雪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如今一个乞丐,竟是习得萧家功夫,这就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了。

陈老头并未回头,只是一直注视着门外的打斗,不过嘴上,却还是给了众人想知道的答案。

“我记得大概七八年前,我因为一场大病,落得终身残疾,无法再担任府兵护将,可大将军念得我为萧家护院多年,并没将我这瘸子,赶出去,反倒让我不用干活,也能领着这护将的俸禄。”

陈老头说着却见萧鸿险些挨了一剑,顿时心头一紧,话也停了下来。

好在发现方才萧鸿不过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刺客,好给予对方重创,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那时候少爷还很小,出身将门,这般地位让他很少能有机会接触到同龄之人,同时老爷平日对他,又极为苛刻,因此少爷一有时间便会来找我这府内唯一的闲人,聊上几句……”

听到这里,性子急的卖袄男子急切道:“老爷子,你这和颜双会萧家武功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真是……没见老爷子还没说完吗?”

卖袄男子刚说完,却被旁人数落了一通。

对此陈老头,却也没觉得什么,毕竟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外面的打斗之中。

又观察了一会,陈老头发现萧鸿面对数人围攻,依旧占据优势,才继续说道:“那一日,我记得老爷出来城,独自孤寂的少爷,翻墙出了将军府,回来,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喜悦,自那以后只要老爷不在,少爷便会溜出家去,后来才得知少爷认识了一个要好的伙伴,还背着老爷,求大小姐把萧家的柔功传给了这个伙伴,这个伙伴便是今日的颜双。”

众人听后,频频点头,多年未解的疑惑终于得以解答。

难怪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之子,会和最低等的乞丐颜双整天厮混。

两个都没什么朋友的孩童,自然很容易走到一块,同时众人也明白了,为何一向治军严谨,家教森严的萧家,会出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和从不受管教的颜双,天天玩到一块,能学好那才叫怪。

众人解惑之时。

街上的战斗却已进入了白热化。

此刻的街上,已经躺着了六具冰冷的尸体,鲜血混合着积雪,凝成了黏稠的红色冰浆。

而一直躲在暗处,寻找机会射出暗箭的刺客,也因为人数的减少,终于能够从打斗的缝隙中,避开同伴,发现目标的身影。

一支支角度刁钻的毒箭射出,让一直处于优势的萧鸿,颜双两人,开始有些应接不暇。

毕竟这暗箭可不像刺客手里的短剑,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何处射来。

萧鸿和颜双唯一可以确定的,不过是,躲在暗处的刺客不止一人,而且他们的位置随时都在变换,是高手。

随着暗箭的射出,萧鸿和颜双也终于认真起来,可是他们毕竟年少,经验不足,还无法很好的做到一心多用。

很快两人的身上便已经挂了彩。


看到萧鸿方才因为躲避暗箭,却被刺客划伤了胳膊,此时衣服已被染红了大片。

陈老头心下焦急起来,他很想冲出去,帮萧鸿一把,帮一直待他不薄的萧家一把。

但手里的拐杖,却让他犹豫了。

现在的他,已是年迈之躯,和人动手,着实有些高估他这把老骨头,更何况他还废了一条腿,弄不好便是萧鸿的累赘。

可是如果他不出面,萧鸿和颜双身上已经见红,四面受敌,又有暗处利箭时刻威胁,显然撑不了多久。

就在陈老头痛苦抉择之际,又是一道利箭从房顶处,射向萧鸿。

萧鸿回神,一刀挡开暗箭,大腿却被刺客的短剑结结实实的刺中。

在这样生死一瞬的打斗之中,腿伤远比伤了胳膊要来的严重。

胳膊受伤,打不过还可以靠着身法躲避攻击,可这腿受伤,纵使身法如何了得,也无用武之地,想跑更是不能,任谁都能轻易追上。

萧鸿咬牙吃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可这些刺客的目标,显然是要置萧鸿于死地,怎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刺客闪身又出一剑,这次直奔萧鸿心房而去。

颜双见状,心中大惊,这一剑下去那还得了,顾不上攻向自己的刺客,将青灵剑当做暗器,扔了出去。

如此这般,颜双虽然击杀了萧鸿面前的刺客,解了暂时之危,却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剑下,刺客没有含糊,一剑洞穿了颜双的腹部。

颜双顿时双目一沉,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幕落到众人眼里,皆是龇牙长吸一口凉气。

萧鸿更是瞪眼欲裂,怒吼一声,手中剔骨刀扔向那刺伤颜双的刺客,却被刺客闪身避开过去。

此时萧颜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再战已是不能。

带头的刺客走了上来,正欲一剑结果萧鸿的性命。

却被萧鸿出声制止。

“且慢。”

听到萧鸿的声音,带头刺客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嘲弄道:“怎么,寒州萧家,也有求饶的时候?”

萧鸿腿部带伤,只能用手强撑着身子,眼中纵有不甘,嘴角却勾出一丝笑容:“萧家只有战死的英烈,没有求饶的懦夫,你们目标不过是我罢了,放了我朋友,这条命任你拿去。”

带头刺客微微一愣,看着萧鸿的眼里多出了一丝敬畏,没了方才的轻蔑。

“你和他的命,现在轮不到你做主,不过我答应你。”

“你答应,老夫可不答应,西北将军府,府兵护将陈常年在此,谁敢动我家少主!”

刺客立马寻声望去,却只见得,一拄拐的灰袄老人,冲出了临街店铺,直奔自己而来。

众人疑惑之际,萧鸿却一眼认出了这个,儿时常与自己闲聊的陈爷爷,心下感激之余,却焦急起来。

“陈爷爷,你这是作甚,你打不过他们,别管我。”

“老夫自幼便随萧老太爷,驰骋沙场,受尽萧家恩惠,也亏得萧家,才得以让寒州免受蛮人蹄踏,如今眼见少主蒙难,萧家香火即断,草原蛮族再无对手,于公于私,老夫都无袖手旁观之理。”

陈常年说着,大力的挥动拐杖,速度竟提了起来,眨眼便已至带头刺客跟前。

只见陈常年单拐落地,另一拐却朝着刺客面门挥去。

刺客本还被这不知哪冒出来,强行出头的残废老头,弄得一时懵在当场,可如今拐影已近眼前,方才明白,这老头不简单。

临街铺子里的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无不震撼,将虽老,恩未报,拄拐救主,不惜以命相搏。

带头刺客注视着眼前的残废老头,闪躲着他的攻击,却迟迟没有出手,一时之间,竟又被逼退几步,眼里终是露出了凶光,森然道:“老人家,我敬你,有这份护主之心,暂不杀你,若你仍要阻拦,休怪我出手无情。”

陈常年听到恐吓,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目光很是坚毅,声音之中更多出了几分悍然之意,“随战二十余场,刀下蛮兵不下三十人,退至府兵护院,未曾漏过一贼,生乃萧家人,死亦萧家鬼,今日与少主同路,生死何惧!”

此话一出,纵使前来刺杀萧鸿的一众刺客,也无不心生敬意,他们何尝不是军中之人,风骨尚存,若非得了死令,他们又岂会来刺杀萧鸿,这等大夏忠良之后。

带头刺客知道,这老家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始终不忍对其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马啸蹄踏之声,越来越近。

其中一刺客闻声,焦急的大喊起来:“大哥,来人了,不能再拖了,快杀了萧鸿。”

带头刺客也终于狠下心,数次交手之后,刺客手中短剑,寒芒尽出,眨眼之间,陈老头已经跪在了地上。

脖颈之处向外喷射着猩红的鲜血,阳光照射之下,却给这洁白的街道,留下一抹悲凉的红。

“胆大狂贼,敢在落雪城行凶,花骑营听令,给我全部拿下。”

只听得一声女子清丽的大呵之音。

不远处齐刷刷的驾马红花甲女儿兵,冲入了人们的视野。

“动手。”

带头刺客大喝一声,身边几人,纷纷持剑刺向萧鸿。

可短剑还没有接触到萧鸿,数支带着破风之音的箭羽便已经落到了刺客身上。

店内眼尖之人,仔细寻觅,终发现这箭羽来自花骑营中几名手握弓弦的红甲女兵。

片刻之后,只见的房顶之上跳出数道身影,身后尽是红甲追兵。

混乱之中,只见萧鸿拖着受伤的腿,朝着陈常年的尸体,猛得磕下三记响头,而后又吃力的来到颜双跟前,忍受着伤口崩裂的疼痛,将血泊中的颜双抱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

“姐,姐,快帮我,小双快不行了。”


萧昙闻讯,快马赶到萧鸿身侧,翻身下马,身后数十名花骑营女兵,以萧鸿为中心,在四周做起了警戒。

萧昙快步上前,只见得萧鸿面无血色,嘴唇煞白,怀中颜双,已成血人。

萧昙知道从不慌乱的弟弟,这次是真的急了,毕竟说到底,萧鸿除了家人,就这么一个朋友。

看到萧昙到来,萧鸿终于安下心来,但颜双的情况,依旧耽搁不得:“姐,快让人带小双回府,再请薛神医夫妇诊治,刺客没伤到小双的要害部位,快点,还有救,再晚失血过多,可就真危险了。”

颜双的武功便是萧鸿求着萧昙教的,萧昙自然认识颜双,两人关系,也是亲近得紧,当下也不敢拖沓,吩咐道:“玉兰派人去请薛氏夫妇,你速带小双回府。”

“是。”

萧昙身后的玉兰上前应了一声。

而后玉兰又不知从何,唤来一架马车,带着两名花骑营女兵,将颜双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

临走时,萧昙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叮嘱玉兰道:“记住让薛神医的夫人看诊,她治剑伤更为妥帖。”

萧昙刚叮嘱完,玉兰便驾车扬长而去,回过头来,萧昙却见得弟弟,正古怪的看着自己。

萧昙心中微惊,脸上却没丝毫表现,只是上前扶住站起来都有些颤巍巍的萧鸿,心疼的柔声问道:“你这伤的也不轻,怎不随玉兰一道去看看。”

萧鸿心中一暖,自己这个姐姐,打小就很疼自己,如今依然这般疼惜自己。

“姐,我只是伤了皮肉,碍得活动罢了,未触及筋脉,不打紧,把军中的止血丹给我一粒便可,至于这创口,有咱家祖传的生肌膏,七天便可无恙。”

听到这里,萧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毕竟萧鸿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久病成医,他的伤势,他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于是萧昙又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取出一粒黑色药丸递予萧鸿。

待确认萧鸿已将止血丹,吞入腹中,创口处,鲜血开始陆续止住的时候,萧昙这才开始回瞟起四周乱糟糟的街道,以及那被花骑营将士团团围住,正做困兽之斗的刺客。

这恶斗过后的街道,红白相间,血和雪融合得很是完美,四处散落着小贩地摊的零散物件,还有几具刺客冰凉的尸体,期间萧昙的目光落在了陈常年,陈爷爷的身上。

在萧昙与陈爷爷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个有点瘸,但很疼自己的府中老将,留给她的一直都是那个和蔼可亲,一身傲骨的萧家军人模样,哪怕生病残疾后,父亲因敬重他,不让他做事,他也会说上一句,“我还能扫扫院子,再为萧家做点什么。”

萧昙实在有些不太明白,为何陈爷爷的尸体会出现在这。

萧鸿看出了萧昙的疑惑,长出一气,感激道:“是陈爷爷舍命救下了我。”

闻言,萧昙郑重的点点头,快步走到陈常年遗体跟前,朝着这个铁骨铮铮的老将,抱拳行礼。

礼毕之后,萧昙朝着左右吩咐道:“陈爷爷没有家人,杜鹃你带人去选一副上好的棺木,牡丹带人把陈爷爷的遗体送到萧家墓园,陈爷爷一身坦荡,功勋累累,他当得起风风光光葬入萧家墓园。”

“是!”

杜鹃,牡丹齐道一声,便开始了行动。

看着陈爷爷的离去,萧鸿眼眶有些酸楚,但却没有一滴眼泪,身为萧家的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唯独眼泪是禁忌,因为萧鸿总有一天,会代替萧盛的位置,率领萧家军,为大夏镇守西北寒州。

若关键时刻,让手下人见他落泪,军心也就散了。

因此萧鸿自认事起,便未曾落过一泪,哪怕是他的母亲过世,心中悲愤的他,也只能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目送走了陈爷爷,剩下的刺客也终于被全部拿下。

不过却没有活捉任何一个刺客,包过射出暗箭的刺客,二十人,整齐的被排列在街道上,他们之中有不少口中还流淌着漆黑的血液,那是他们被抓之时,咬破口中毒包所致。

显然他们来之前,便做好了死的准备。

看到刺客已经伏法,街道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那些躲在临街店铺的人,全都涌了出来,不过他们并未靠近这些尸体,也没靠近花骑营的女将士。

只是站得远远的看着,嘀咕着。。

在落雪城,花骑营和萧家军一般,受百姓敬重因为他们之中不少人的亲人,都参与其中,也是这两支军队守护着这里,让他们得以安于生计。

这也是为何萧鸿经常捣乱,百姓却从未想过将他赶出城去,只是能躲则躲,躲不了就等大将军回来,一并告上将军府,让大将军定夺。

毕竟现在萧鸿年纪还小,与其他同龄一样,顽皮了些,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有功夫,他姓萧,百姓不敢管罢了。

但百姓们却愿意给他时间,让他成长,最终成为和他的祖辈一样,守护寒州万千百姓的将军。

围观人越来越多。

萧昙却看着地上的尸体,微蹙着眉,隐隐有些不悦。道:“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抓住。”

对此萧鸿并不觉得意外,反而安慰起了姐姐:“姐,不碍事,尸体会告诉我一切。”

说罢,萧鸿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吃力蹲下身子,来回翻弄着这些刺客尸体,仔细观察着他们。

围观的百姓,其中不少都看到了萧鸿方才手持杀猪刀的英勇表现,也听到了萧鸿那句,“萧家只有战死的英烈,没有求饶的懦夫。”的话,这多少让他们对萧鸿有了一点点改观,这整天游手好闲的小霸王,骨子里倒也有几分其祖辈的风范,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不过现在他们见到萧鸿,肆意摆弄着尸体,心中多少又有点疑惑和惊恐,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

“萧家小子,这是干嘛,虽说这些人方才刺杀他,但人都死了,这般摆弄,怕是不妥。”

“也就只有他有这胆子,面对死人,还敢这般不敬。”

“废话,你也不看看他是谁,萧家祖辈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萧鸿会怕,我才觉得怪呢。”

“都别吵吵,萧鸿那是在充当仵作,正验尸呢。”

“他还会这个?”

“毕竟萧家后代,年轻性子皮一些,可并不代表没本事。”

……

众人虽离得老远小声议论着,却没想到,能听到十丈开外箭羽之声的萧鸿,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

毕竟要没这本事,方才打斗间,暗处射出的暗箭,便已经要了他的命。

对于百姓们的声音,萧鸿假装全然未曾听见,又连续翻弄几具尸体过后,萧鸿突然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气,愤然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姐,这些尸体不少都带着毒,以防万一都葬了吧。”

萧昙正想说等仵作来,再查看一番,却发现萧鸿看她的眼神,正是过去,萧鸿有事,需要自己帮忙打掩护瞒住父亲的眼神。

于是萧昙立刻心领神会,大声道:“桃花,带人葬了这些刺客,春杏,带点人把街道打扫一番,过后将商贩的损失,报到将军府来,将军府一并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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