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紫宛》,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百年前,宛宛被自己暗恋的师父东莱一剑刺死,鬼宗少主葵苍遍寻世间秘术用鬼宗圣物将她救活。复生后,宛宛养父蚩晏病重,宛宛与葵苍寻求天下五颗罕见心脏救父。\r血珀之力,生死人肉白骨,宛宛因此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因救人而杀人,这世上本是无欲便无求,只不过因果天有命,谁又能逃开命运的桎梏?\r这是一个有点冷有点暖的玄幻文,谈谈情,说说爱,感慨一下为嘛糖葫芦不能配大葱,爱的太深终归是个坑的等...
《紫宛》精彩片段
《紫宛》中宛宛与苏戚的同人曲已出,有兴趣的朋友可去5Sing网上搜索ID为婧西的账号,歌名分别为《紫宛》和《戏说》。
楔子
这世上大凡都讲求个因果,没有那因,便没有那个果。
十三岁那年,抚养我的爹爹和娘亲相继去世,只余一个长我五岁的姐姐与我相依为命。
爹爹在世之时是一位颇有些道行的修仙之人,云游间与娘亲结识,从此竟丢下习道之术,一心过起了柴米油盐的凡人生活。姐姐诞下五年之后,在东莱山下十里处的一座小凉亭里捡回了尚在襁褓中哇哇啼哭的我。
姐姐秉承爹爹骨血,很有些修仙的根骨,十四岁时已经可以御剑飞行,捏诀隐身,这档子奇事,就是东莱山上那一众修了几十上百年的弟子们,都不曾经过。姐姐无师自通,是天赋。
东莱山是座灵山,绵延百里,巍峨耸峻,高峰之处直指云头。白日里薄雾渺渺,缭绕山腰;夜里玄云漂浮,云里山形亦真亦幻。汇入东海的长河黎川流经山阴,山阳面是大宣王朝的中原腹地——东莱城。山脉层峦叠嶂,山中飞禽走兽,多为珍奇,峭壁飞瀑,更是常见。春景融融,夏景清幽,秋景迷幻,冬景凝绝,名冠四方。
名冠四方更甚的,却是那东莱山上的东莱虚,东莱虚里的东莱子。
传说这东莱子是东莱虚里现任的掌门道人,潜心修行,不问世事,首席座下弟子不过十数人,颇得名望。东莱虚一众三千弟子皆尊称他一声东莱师祖,从古至今,他活了将近九百岁。
九百岁,倘若不出什么乱子,是个离高升不远的年纪。
姐姐心气高,却未曾对这位东莱师祖的东莱虚正眼瞧一瞧。
中秋之夜,凉风袭人,我和姐姐在黎川边上搭了一个座小帐篷,烫了壶酒,吃月饼。
黎川带着秋时的湿气潺潺从眼前流入黑暗,不远处一座石礁旁似有些人影,衣袖挥去来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咬了一口月饼,朝着姐姐道:“他们在做什么?”
姐姐看也没看,只说:“他们在修水系仙术。”
我会意的探头探脑又看了一会儿,扯了扯姐姐的衣裳,求她同我一道去看个热闹,姐姐拗不过我,答应了。
这一看便看出了些纠缠。
其实我不大记得清当时是怎么被人发现的,只道自己法术不精,刚刚站稳脚跟,就连衣带胳膊的被人从暗处拎了出来。
前头背对着我的一个青衫男子悠悠说道:“你们躲在那里,想做些什么?”
我捏着手指还未想好对策,姐姐从后头上来,淡淡道:“一帮子无甚看头的道士,一堆子无甚看头的法术,却还怕人偷学了去,真真可笑的很。”
一句话惊起男子旁侧道士打扮的数人一阵嗤声,嗤声过后,好奇的眼神有,藐视的眼神有,不予计较只当姑娘家没见识的眼神亦有。只那男子沉默一番,转过身来,轻声一句,波澜不惊的:“哦?姑娘倒是有更好的术法?”
姐姐不做声,我却被那男子的容貌吓了一跳,吓得一颗原本就跳的没甚章法的心脏此刻跳的更加没甚章法。
唔,不是没见过美男子,容姿俊美的,气质出众的,成熟风雅的,可谓画本子上我能见的都见了,脑海中我能想的都想了,然眼前这位,却着实让我觉得从前活的特特没见识了些。
可比之容貌更胜的,却是他身上那股轻飘气,教人着魔一样被他卷走视线。
男子面无表情的又对着姐姐说了一句:“姑娘若是没什么拿的出手,就不要站着只说风凉话。”
他摆明的是激将,姐姐向来不将常人放在眼里,自然中招。须臾间已是两步上前,嘴中念诀,双臂撑开手指挽成莲花状,在胸前交叉舞动。暗夜中白裙乌发迎风飘,那姿态绝美无伦,倒不像是驱使术法的,几番轮转,双手软中带刚,向前一推,黎川里的水竟凝了一只水龙出来,凶神恶煞盘旋着向这边袭来。
一干月白袍子的年轻道士皆是惊呼起来,各自祭出法器准备与那水龙一战。可就在龙头堪堪直入众人上方的时候,青衫男子指尖绕出青光,轻轻一弹,光束飞入龙身,水龙便顷刻没了踪影。
我明显看见姐姐的身形狠狠一震。
姐姐虽只用了五分的法力,但青衫男子能分毫声色都不动的就化了她的水龙,道行之高,恐怕姐姐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我有些胆怯的看着姐姐,生怕她心生怨恨,要与那男子决一高下。
然姐姐只是凉凉道了句:“公子法术果然精湛,小女子自愧不如。”
青衫男子也不计较,只微微一笑,道:“姑娘年纪尚轻,就有这般术法,来日必定不可估量。”说罢,袖子一拂,便领着一干道士远去了。自始至终,眼光未曾向我这里瞟一瞟。
姐姐望着他们的背影出神,我的心没来由的空了空。
三日后,姐姐去了街上,一个青年道士登门造访,拿着一纸帖子,放在我面前。
帖子上说,东莱虚里的东莱道人邀姐姐入他座下当弟子。
青年道士苦口婆心:“家师从来不收女弟子,今次见着那位姑娘着实是个可造之材,才破了例。小姑娘你可千万要劝的你这位姐姐受了家师的请,莫要让我们难做。你要知东莱虚是全大宣王朝修真之人都想进的地方,你姐姐她青云直上,一入就入了掌门座下当弟子,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晓得么?”
我干干点着头,姐姐的运气真真好的很。思忖了片刻,有些疑虑的:“可你家师父什么时候见过我姐姐呢?”
青年道士摇头叹气做扼腕状,恨铁不成钢的对着我道:“你这小姑娘怎的这般没有眼光,竟瞧不出中秋夜里和你姐姐斗法的那个就是我东莱师祖。”
我身上一茬冷汗。
东莱子,东莱道人,东莱师祖他九百岁了,难道不是清癯卓然,白须一把,怎么形貌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男子?
老天爷特不公平了。
我抹着冷汗道:“恕我眼拙,你这就容我回头跟姐姐好好说说,”又点点头,坚定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将她送到你师父面前去。”
青年道士放下帖子,弯着眼睛笑了笑,满意的走了。
又过三日,姐姐被我成功拐上东莱山。
我考虑有三。其一:姐姐根骨逴优,本是个修仙的好料;其二:东莱子道行深远的不日就能成仙,姐姐跟着他,前途不可限量,一准有天也飞升做了仙女,可关照一下我世世都投个好胎;其三:思索几天,我确实对那东莱子动了心,虽然有些违逆常伦,但感情之事,我控制不来,往后只图能因着探望姐姐的名由,多多看看那个男人。
我这个盘算打的好,实施起来却全变了样。
东莱子收了姐姐做徒弟,这个好理解,难以理解的是他连我也一并收了。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能做了那一方院墙里的扫房女弟子,全是因为姐姐对着东莱说,你不收下我妹妹,就别指望我留下。
东莱这桩买一赠一的买卖做得甚不错。两年里,他那十几个弟子,包括他本人,都再没动一下扫帚,也没生一次炉火。
五年后,姐姐在突破东莱虚修真阶段第二层玉华界时气血逆流,五毒攻体,致重伤。
东莱虚修真心法,有三个阶段,分别是紫华、玉华、和青华。稍微有些根骨的,一般至紫华的初期,便已到头;根骨好些的,顶大也是紫华的中期,只东莱虚三千中弟子到这个境界的不过百人,再好些的,便能突破至后期。那各峰首座也是修炼了一两百年才堪堪进入了玉华初期,姐姐能在五年之内就进入玉华初期,也只比东莱当时多了一半年。
只是这代价,却也量实不小。
气血逆流尚且可以用丹药和功力化解,五毒攻体,真真残忍。
此种五毒,却不是那些毒物,而是集齐寒、热、胀、痛、窒息五种感觉轮番在身上汇聚。比寒风入骨更蚀凉,比火烧燎烤更炙烈,比皮肉绽开更彻底,比尖刀刺痛更难耐,而窒息,自然是胸腔拥堵一般,无法呼吸,生生折磨人。
姐姐纤纤弱质,已去了半条人命,若再受不住,便只有死路一条。
东莱果断将奄奄一息的姐姐抱入关内,耗时一月,终将姐姐救活。
出关之日,我见着姐姐脸上含羞带嗔的微笑。
姐姐何曾这样笑过?
五年了,我在这里待了五年,一心以为哪天东莱能够真正看上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尽管我知道他的眼里只有姐姐。可姐姐性情冷淡,对待东莱更是冰凉至极,除却寻常受习一些道法,便和那东莱没甚交集。东莱看姐姐的眼神颇有意味,姐姐看东莱的眼神却乏善空洞,我便认着一个死理,只要姐姐没同东莱生出些情愫,我就还有机会,还有找个夜凉如水,春月如玉的时候,同东莱说上一声,我喜欢你。
只是这些话还没出口,便看见姐姐对着东莱笑了。
如此,我倒还是夹在他们之间做什么,不过多一日,便多一些痛苦罢了。
我从中秋那夜爱上东莱,明知不可为,却挡不住心中的那些个情谊一点点的加深。且不说他得道,不会爱谁,即便爱上,那个人也只会是姐姐不是我。因他永远不知,他每每越过我与姐姐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的心有多难受;也不知,他对着姐姐温情脉脉传授课业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的呆呆傻傻;他更加不知,无论何时,不管在我的眼里,还是在这东莱虚一众三千弟子的眼里,他和姐姐,看上去才真似一对仙侣,外貌品性皆相配的仙侣。
抹了把眼泪,我知道,自己在东莱虚的日子到头了。
姐姐入了玉华之境第一层,自然需要时日修炼,顾不上我;旁的弟子多半当我是个扫地的,也没在意;东莱他老人家道法高深,时不时就要待在关内修一修,于是一个路黑风高明月夜,我成功出逃了。
没什么可带的,收拾几件衣裳,揣了块馕饼,便一路从山顶跑到半山腰。
回神歇下来的时候,才感到些许后怕,些许慌乱。
仲夏之夜,东莱山上,不晓得会不会被我命背的碰上些珍禽异兽。
果然我的运气不是吃素的,它不但给我凭空降了一个怪兽,而且是一个目露凶光正朝我步步逼近的怪兽。
这怪兽声如洪雷,身形如牛,又只长了一只脚,便是这些个特征,以我那可怜的些许认识,也不难猜出,我撞上的,是个大大难缠的异兽,夔牛。
只恨自己平日不学无术了些,出门走的急了些,没个什么傍身的法器,如今,却要栽到这头牛的手里了。
夔牛一声怒吼,山林中的树木皆是抖了抖,月影清辉,我甚至能看清它眼珠子里我自己汗毛倒立的影子,我一步步的退,它一步步的进。
终是不能再拖下去,脑子里化出东莱平时授的一些法术,右手扬起,拇指和中指扣起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圆,默念咒语,手中渐渐现出些紫光出来,再一转手,袖筒中哗啦啦飞出几十束光线,齐刷刷一瞬间直逼那只夔牛。
只是皮毛做的虽好,杀伤力却远不如东莱当日的万分之一,夔牛只消又是声沉吼,那些光剑便软了一样碎在半路。
明月忽然隐在黑云之中,狂风暴雨接连而至,林间顷刻祛暑多了些清冷的肃杀,夔牛显然不愿再与我周旋,试探过我的法力,便卯足速度,直直朝我冲来。
眼看着夔牛的鼻子已快抵至我额上,它却忽然嗷的声惨叫,巨如铜铃的双眼在我面前眨了眨,脸上灰皮一紧缩,整个身子便轰然塌下。
夔牛身后,是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青年男子。
三个月后,东莱山阴,黎川之阳,离兮山上鬼宗里的少宗主大婚,一道婚贴大大方方送进了东莱虚里东莱道人的手中央。
一川之隔的鬼宗与东莱虚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次邀约,实在是因为这个少宗主娶得却是,东莱道人座下最得意一个女弟子的,妹妹。
妹妹结婚,娘家不得不来人,高堂不得不拜上一拜。
东莱道人捏着婚贴,对着鬼宗使者,淡淡道:“你且先回去告诉她一声,没得个父母之命,不能随便嫁人。”又将眼光在婚贴上放了放,接着道:“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东莱道人不同意,却不是故意作怪,这其中委实存些因由。
扫房女弟子失踪一事,整个东莱虚人尽皆知,甚至山下东莱城,不少百姓都知道那虚上,不日丢了一个女弟子。东莱命人寻了三个月,三个月无果。
这忽然女弟子有音信了,却是要嫁给鬼宗的那帮子邪魅之士,正邪联姻有违天理不说,女弟子姐姐亦有些担忧不说,他那一张老脸,首先要往哪搁?是以不同意这婚事,不同意的很有风范,很有道理。
鬼使悻悻而归,少宗主袖子一挥,你东莱不同意我便不娶,你以为我盼着你能同意?索性是我少宗主成亲,不是你东莱子成亲。遂嗤了一句,你爱来不来。
结果东莱子还是来了,且是在那少宗主和他女弟子成亲的前一日晚上持剑而来的。
青冥剑出,岂有不沾血的道理?
他是本着破坏鬼宗和东莱虚那已建立千百年的平衡而来的。
我对着镜子望了一望,姣好的面容今夜看起来有些苍白。
葵苍救了我,我以身相许,这本没什么不对,错的是我这个身份,多多少少带给他些不便。
自己种的因,自己便要去结那个果。东莱,当初是我自知与你无望,才狠心下山,如今,你又是这般心心念念来坏我的婚事,所谓何故?莫不是姐姐不答应,你便要为了她开罪全鬼宗?
葵苍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成心取他性命,便先过了我这一关。
招手一道紫光,口中含着鬼宗圣物,顷刻之间,便现身在东莱与葵苍决斗的地方。
离兮山腰寒风肆虐,朵朵黑云滚腾而至,青光大盛,笼罩在东莱上空,东莱手中青冥剑尖,已直指葵苍的咽喉。
我做不得他想,飞身朝着葵苍扑去。
素闻青冥嗜血,却不想我的血被它吸的这样快。
葵苍发了疯似的将我搂入怀中,手指抵着我胸口的伤处,那血汩汩的顺着他的指缝溢出来,诡异腥红。我抓着他的手,有气无力道:“一命换一命,我也不欠你了,今生与你无缘,来世我们再做一对恩爱夫妻。”
他眼中泪水扑簌而下,咬字亦不清晰:“你——你说什么,我不要你的什么来世,阮阮,你听我说,你撑得住,你一定撑得住,我会把你救活。”
我笑的牵强,看了他一眼,又朝着已是一副惨白面色的东莱说道:“师父,我知道你此番来是为了姐姐,但鬼宗与我们素来无仇,你不要为了一己之私,便牵起两派人的争斗。”
东莱说不上话,一双漆黑眸子直直的盯着我,头一回,他终于把目光迎向了我,却是在这样的时候。
我心中感叹一声,攒足了力气,再道:“师父,你可知我这些年,喜欢你喜欢的有多艰辛?”
葵苍抱着我的身子震了一震,东莱亦是大震。
我笑了笑,果然一个人的心意藏得太深,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罢了,如今我没什么希求,因果轮回,假若我那时不扭捏着撮掇姐姐上山,如今也不会爱他爱的这样深,连死在他剑下,都死的心甘情愿。
闭上双眼,从此这世上便少了一个阮阮。
两百年后,离兮山上鬼宗宗主喜得千金,满月宴的喜帖直送到了一川之隔那东莱山上东莱虚的东莱道人手里。
传闻两百年前,东莱虚同鬼宗出了些嫌隙,那鬼宗少主的新婚夫人,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暴病,前来治病救人的东莱道人因没能及时将那位女子救活,便使得少宗主对他颇有些微词,然只是微词,到底东莱道人是人不是仙,还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再者,那死去的女子亦是东莱道人座下的女弟子,合该他两族还有些姻亲,是以这满月宴,东莱也去的应当。
许久不曾下山的他,备了份大礼,带着他的另一位女弟子,飘飘然前去赴宴。
离兮山上寸草不生,冬夏皆有大雪,皑皑雪色映的东莱身旁那一位白衣女子,更加清逸出众。
鬼宗大殿里灯火通明,大宣王朝四面八方的恭贺络绎不绝,此番却没有个正邪之分,殿内皆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因这个千金生的不一般。
数百年来,鬼宗主膝下只有一子,唤作葵苍。修习鬼术之人,容貌往往比之一般人要奇特的多,或者狰狞,或者邪魅,但像葵苍这般英姿俊逸似仙人的,鬼宗里还真真数不上来第二个,然葵苍的这个妹妹,才是襁褓中,就已生了倾城之姿。
此乃鬼宗开天辟地头一遭,鬼宗主自然骄傲一番,欣慰一番,喜帖遍布整个大宣。
当然嘛,美人是谁都爱看的,没个还去管他正派或邪派。
只是小千金容姿虽然过人,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个习性,却实打实的让众人心肝微颤。
她不喝奶,只喝血,喝生血。
鬼宗里以血炼术的人不在少数,却左不过因着术法的需求,平素里还是常人作态,如小千金这一番从出生就须得喂血喝,且只能喝生血的,这鬼宗里也数不上第二个。
是以,人人都想看个热闹,人人都想长长见识。
东莱和白衣女子抵达大殿的时候,小千金清脆的啼哭声正响的通彻,抱着一坛子生血的侍女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边掠过,直奔那放着小千金的摇篮。
半晌,众人已将摇篮围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够着脑袋看那小千金喝血的模样,殿内寂静的只剩她一人咕咚咕咚喉头下咽的声音。
白衣女子待众人散去,才堪堪上前,只是一眼,眉头便狠狠拧在一起。
摇篮里的女婴,容貌固然倾城,然一双眼珠皆成赤色,嵌在那幽深渊黑的眼眶里,颇为骇人。见白衣女子盯着自个儿看,便对着她,忽然张嘴一笑。
口中鲜血囫囵,满目猩色,白衣女子身形凛然一退,被前来看望婴童的东莱稳稳扶住。
她靠在他肩上,声音断断续续:“她,她,阮阮这样大的时候,她搬了她模样的十成有九。”
鬼宗主以为这位白衣女子被小千金吓得不轻,带了些不屑的,抬手笑道,:“姑娘莫怕,小女这个样子,不过是吃血的时候才有,只消片刻,她那眼珠子的颜色,便可换回来。姑娘上座,且先喝杯茶水压压惊。”
白衣女子拱手行礼,道了谢,便和东莱一起循位坐下。
不远处葵苍面色清淡的望了一眼东莱,手中拳头捏了捏,放了开来。
第一卷一去空城
我不会让那个贱人用陛下的命活着,她不配。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有那样的资格。
第一章下山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晃眼我已长到十六,十六岁,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
两百年前,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被他一剑刺中心脏。原本必死无疑,可我口中含着的鬼宗圣物却在我咽气那一刻,将我的三魂七魄锁住。那时我方知,血珀的作用除了能瞬间移位,还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被青冥剑刺中,不同于寻常死法,我的魂魄虽被血珀锁全,但其中精髓已被剑气伤的尽碎,即便用血珀生养着,理论上也只是个活死人。葵苍用了两百年时间,遍寻天下秘术,终于让我以一个婴孩的形态重生。他那时说会将我救活,他没有食言。
可是仔细想想,葵苍他没有问问我还想不想活,就擅自将我救活,其实很有些不人道。因着被血珀复生的人,一辈子都要以血为生,这对于前世是个吃货的我无疑等同天打雷劈。何况我替他挡的那一箭,除了想报他的救命之恩外,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不能选择谁生下我,却可以选择死在谁手上,我同东莱本没有什么交集,能死在他手上,我很开心。
我想死却没死成,这是一个苦逼的问题,但更苦逼的是,我还要以鬼宗主蚩晏的女儿这个身份重新复活,就更加让人不能理解。上辈子葵苍是要取我做老婆的,如今我们却成了兄妹情深,看不出来他对我有半点男女之情不说,也看不出来蚩晏,也就是我现在的爹爹,有任何想我二人发展男女关系的意愿。我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小千金,降生在鬼宗里,即使我的降生但凡有点头脑的人细心想想,都会发现其中蹊跷连连。比如宗主夫人未孕生女,比如我一生下来宗主夫人就死掉,然而大家一致认为我是天赐神女,既是天赐,那么一切不可能,也都会变成可能。世人常常不愿深究某件事,宁愿活在假象里,只因为这假象是个好看的假象,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又总是惊叹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他们自己不愿动脑,真正让人很有想抽他们的感觉。
但复生也有复生的好处,比如我原先是个普通美人,顶多也只算个边缘文艺美人,要不也不会在东莱虚那一众人间极品里只做个扫房女弟子,尽管当初多数是因为我修仙的资质太平庸。如今面貌虽只是美了两分,却已一跃成为绝世美人。自然,世上女子不是只有这三类,这是美人分类,那些一般的,辨识度不高的,不美的,丑的,极丑的,就令当别论。而有关饮血,也要看个人质素,我其实天生适应能力就强,喝着喝着,便觉得血也是很好喝的。像是,鸡血有些酸,羊血有些腥,猪血有些稠,最好喝的当属人血,又鲜又甜,很符合我的口味,于是如今一直都饮的是人血。
鬼宗里的人办事隐秘,我不大担心血源问题,也从来不过问,因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活成一部十万个为什么,也不想活成一部十万个怎么办,这些都是葵苍来置办。初始我对人血很排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基于人道的精神,我不能这样做。但随着身体的增长,血珀渐渐不大能够接受一些动物的生血,它需要更纯正的血液,我便心不甘情不愿喝下葵苍带来的第一碗人血。可嘴上不甘愿,心中却莫名期待,人血对血珀来说就像是有致命吸引的磁极,令我很难控制。而一旦开启这个头,便再难喝下别的血,这说明,人的贪欲很可怕,我对人血有贪欲,只好假装自己不晓得害死多少人,自我安慰很多人活着,本就是为了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既然他们逃不过一死,因别人而死,不如因我而死。而且报应学也教育过我们,生的伟大,不如死的光荣,他们亦算是为子孙积福。
此外,我除了害人,其实也能救人,血珀的灵力,使我的血有再生之能。只要是死人,魂魄还没飘到幽冥司的,连饮我的生血七日,便可聚魄索魂,死而复生。但这样对我来说挥耗太大,所以一般不施手救人,也不大有什么机会,向世人展现我仁善的一面。
唯一的一次,是一年前,我被魔君的小儿子掳过一回,官文上是请我去救他猝死的父君,但以我之力,救得了人,却救不了魔,实际上,他不过是慕我的美名想押我去魔界里做他的太子妃。
魔界同我们人界是两个不同的次元,混沌之时,盘古辟开天地,九州之上虽有天、地、人三界,却是各司其事,互不相干。魔界与妖界都衍生自地界,妖魔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无聊时,就会来凡间找些乐子,反之,凡间不少修炼邪魅之术的人,也喜好与妖魔两界打打交道。魔少逾矩将我掳走,除了我的美貌实在让人咂舌之外,他本身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加花花公子,听说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美人而他居然没有染指,实在有失身份,为了不让他这个少女杀手徒有虚名,我只好手不缚鸡的被他掳走。
当然,实际情况是我打不过他,当时在我身旁的一帮子护卫也打不过他,葵苍又不在,蚩晏与诸位长老外出搞不清在弄什么名堂,我唯有束手就擒,才能把伤亡降到最低程度。
而最后我发现,我根本就是多此一虑,依着魔少那性子,怜香惜玉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误伤我半分,我着实,应该拼了这条小命跟他搏一搏。
但最后的最后,我也庆幸没有跟他拼了命的搏一搏,魔少固然风流,却是一个翩翩君子,但凡那种事,都讲求个你情我愿。他将我困在魔音大殿七日,七日内想尽各种办法讨我欢心,讨得他那原本派来伺候我的两个女婢都心痒痒之,我还依然保持着当时来的榆木桩子的表情同他对峙。后来他心灰意冷,转而与我谈心,每每皓月当空就拉着我去屋顶上把酒论人生,如此又过了七日,我和他竟相见恨晚,关系于是急速扭转,一跃成为各自的蓝颜红颜。
一月后,葵苍打破魔域结界,带着一帮鬼宗长老气势浩荡的冲进魔音大殿,准备殊死一战,却意外看见我与魔少拎了个竹笼坐在殿上斗蛐蛐。彼时我喊的又饥又渴,正喝下一口新鲜的人血,眼珠由黑转赤,魔少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顾两只斗得你死我活的蛐蛐立刻将所有兴趣转移在我身上,喜上眉梢的抓着我的脸左顾右看。葵苍愣在大殿中央,手中执着的螭云钩晃了晃,原本盛怒的眉眼不动声的缓缓敛去,半晌,才幽幽道了句:“宛宛,你在做什么?”
我自然是在同这人生中的第一位蓝颜展示我别样的风采,想说不是只有他们魔族可以随意变换眼珠的颜色,却不料落在葵苍的眼里很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尴尬之余,只有嘿嘿笑了几声,做了个有好事怎能不叫上你的表情,对着他道:“斗蛐蛐啊,要不你也来玩一玩?”
葵苍当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陪我斗蛐蛐,也看不下去我同魔少斗蛐蛐,只是为了顾及那帮子站在他身后一头冷汗的长老们,淡淡说了句:“爹爹病重,你收拾一下,速与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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