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震生震生的现代都市小说《热门作品古城青史》,由网络作家“远远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经典力作《古城青史》,目前爆火中!主要人物有周震生震生,由作者“远远道”独家倾力创作,故事简介如下:本书是一部反映在古城临淄如火如荼的抗日战争中,一伙血性的“庄户孙”、“泥腿子”自发组织的一只农民抗日游击队与日寇开展决绝斗争的故事。...
《热门作品古城青史》精彩片段
三个人刚刚爬上壕沟,忽听得城头上响起枪声。
赵铁锤、程刚吃一惊,那汉子忙说:“别害怕,敌人的机枪完全是毫无目标的乱放。
大概是专为欢送咱们的,你们听,子弹飞得多高!”
后来,周震生也曾为三人出城写下一首小诗,道是:敌人性残暴,英雄本领高,神鬼能知觉?飞身出城壕!
天,完全晴朗起来。
刚被云彩擦拭过的月亮,显得特别明亮,特别可爱。
满天的银星,闪闪地眨着笑眼。
地里的麦苗,一阵阵散发出沁人肺腑的清香,把空气调节得更加清爽。
月光下,赵铁锤一面走着,一面不住地扭头打量那位从龙窝虎穴把他们救出来的义士。
只见他:中等以上身材,胸脯挺得稍高一点,约摸只有二十几岁年纪。
瓜子形的脸颊,细细的眉毛下,闪灼着一双水波粼粼的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嘴角微微向上翘着,总是带着一种和善的笑模样,十分英武俊秀,简首象京剧舞台上一名反串武生。
虽然浑身上下一套庄稼人打扮,但完全可以看得出,平庸无奇的装束掩饰不住他那精明强干的体魄。
——他就是今天黑夜,城里的敌人兴师动众追捕的那个八路军特工人员。
原来,八路军清河军分区在临淄城和辛店车站各设有一个地下交通站,专以负责了解敌情,递送情报。
最近,分区司令部从大量敌情材料中发现,敌人为了巩固他们的后方,便于集中力量,向我抗日根据地发动大规模蚕食进攻,大大充实和加强了他们的特务机关,对我敌后情报组织和情报人员,展开了疯狂的侦破和捕杀。
很多地方的交通站遭到了破坏。
为了尽可能减少牺牲,更好地发挥安插在敌人心脏的“耳目”的作用,分区党委决定,暂时停止各交通站人员的发展,并抽调一批党员干部,分赴各地区交通站检查一次工作,研究和改进在新的情况下的活动方法。
分区教导营一连指导员张凤,就是其中的一个。
张凤是全分区闻名的女指挥员。
她机智,勇敢,胆大,心细。
在分区机关几次与敌人大的遭遇中,她都出色地完成了首长交给的任务。
因为临淄城驻有敌人重兵,辛广、辛博公路(注:辛广——辛店至广饶。
辛博——辛店至博兴。
)又都是敌人向我清河根据地进攻的交通要道,这里的情报工作就显得特别重要。
又加上张凤是当地人,对这里的地理和风土人情都熟悉,因此,她就作为最理想的干部被派到了临淄。
为了活动方便,张凤女扮男装。
简单来说,离了分区驻地,昼伏夜行,早来到紧靠封锁沟的一个村庄——李庄。
第二天,她要趁城里逢集的机会进城。
于是,便不顾一夜奔波的疲劳,吃过早饭,取路往城里来。
天傍晌,张凤便来到城下。
她不敢贸然进城,便走到城门外公路旁一家饭店里,靠窗口拣条凳子坐了,买了几个烧饼,一碟炒菜,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悄悄地观察城门口的动静。
张凤看到:在阴森高大的城门洞底下,安有一个“卡子”,看样子至少有一个班的编制。
凡是出入城门的人,不管是骑马的,坐轿的,推车的,挑担的,一个个都要掏出“良民证”,接受三本岗哨的检查。
有那掏慢了的,或一时半霎忘记放在哪个口袋里的,登时耳瓜子、枪托子劈头盖脸地便打将下来。
在靠城门洞里边,那群如狼似虎的三本后面,太师椅上坐一个戴礼帽、穿长衫的人,肩上斜挎着盒子炮,嘴上叼着烟卷,两只贼溜溜的眼睛,饿狼般地盯视着每一个被盘查的行人。
偶尔突然抓住一个行人的衣襟,便是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干什么的?哪区?哪乡?哪村?村长是谁?……如果对答如流便罢,稍有吞吐,立即进行严密搜身,有的竟被不明不白地扭到岗楼子上关押起来。
张凤看到这般情景,不禁用手摸摸卡在毡帽里的头发,瞅瞅钱褡子里面的两支驳壳枪,肚里反复寻思:“‘良民证’⋯⋯搜查⋯⋯怎么办?”张凤正在思索着进城的办法,忽然听得店门外一阵马蹄得得,铃声叮叮。
探头一看,只见一架三挂套的马车,载着小山似的一车谷草,从北面公路上急驰而来。
“唷——”赶车的汉子在店前刹住车,从车上跳下,手握红缨鞭,风风火火闯进店里,口里一叠声嚷道:“掌柜的,快卖饭给俺吃,俺从早晨到现在还水米没打牙呢! 客人,好性急哩!”
一个小堂倌笑嘻嘻迎上来,把手一招:“请坐。
客人,用什么饭?三斤馍馍,一碗辣油豆腐汤。”
“好来!”
小堂倌答应一声,转眼拿来放在桌子上。
那赶车人把鞭子依了,也不坐,一只脚踏在凳子上,一只脚立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眨眼工夫,三斤馍馍,一碗豆腐汤便塞进肚里。
扯下包头的毛巾擦擦嘴巴,小伙子伸手去袄 口 袋 里 掏钱,却突然象蝎子蜇了似地叫起来:“哎呀!
糟糕!
早起只顾装车,慌慌促促的,忘了带钱了!”小堂倌笑道:“甭乱,慢慢找一找,兴许装忘了地方。”
赶车人立刻涨红了脸,额头上渗出汗珠,把几个口袋重新掏弄一遍,哭丧着脸,说:“是忘带了。
俺记得一清二楚,睡觉时和‘良民证’一起掖在枕头底下的⋯⋯”张凤听得明白,脑子里立刻挽了个花儿:“‘良民证’……枕头底下……”她两只大眼一忽闪,便想好了一个主意,忙凑过去,问道:“大哥,进城吗?嗯。”
赶车人应一声,没回头。
张凤道:“咳!
真是俗话说的,‘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哩!
这不,城里俺姐姐得了急病,俺娘让俺来看看,慌慌忙忙的,把‘良民证’给忘下了。
真急煞人!”
赶车人听了,这才扭回头,打量张凤一眼,然后,大包大揽地说:“不当紧。
待会等俺碰见熟人,借了钱,还上饭钱,把你捎进城去。”
“城门上要是不依呢?没事。
俺今日给局子里送饲草,有‘公事’(注),谁敢不依?那可太谢谢你了。
哎,大哥贵姓啊?俺姓梁,叫梁立柱,北边义庄的。
你是哪庄的?”为了表示亲近,张凤便随口答道:“离义庄不远,贾舍庄。”
“贾舍庄?你认识赵老忠吗?”梁立柱问道,“他是俺舅。”
张凤略一思索,忙说:“咋不认识?俺还叫他叔呢!”
“哈哈哈……”梁立柱爽朗地笑起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这么说,咱们还是表 兄弟哩!
看样子你准比我小,我该称你表弟才是——你叫啥名字?”张凤心里高兴,差一点脱口说出真名字来。
那“张”字刚出口,便马上意识到:既然说叫赵老忠叔,姓张便不合适,万一贾舍庄没姓张的就更不好了。
于是,忙改口说:“张家胡同你知道吗?”梁立柱摇摇头。
张凤道:“俺家就住在张家胡同。
名字叫赵峰,山峰的峰。
咱们既是亲戚,你也不用等了,俺替你付上饭钱,咱们好早些打点进城。”
……就这样,张凤坐上梁立柱的马车,把枪悄悄地往谷草里一插,顺利地通过了哨卡。
进了城,取出枪,别了这位新结识的“表哥”,很快地在东门里大街北油坊胡同一家小杂货铺里,与交通站取上了联系。
这个交通站,一共只有三个人。
他们的公开身份:站长孙明理,是这家杂货铺的掌柜;另外两人,一个是鬼子联队部的司务殷家富,一个是警备大队的班长段松涛。
张凤按照分区党委的部署,首先听取了站长孙明理的情况汇报。
然后,在孙明理的杂货铺后院,召开全体会议。
传达分区党委关于整顿和加强敌后情报工作的指示,研究讨论面临的问题、今后的任务和活动方法。
会上,张凤察觉到,殷家富的神情似乎极不正常。
她虽然第一次和他接触,但她很快感觉到他身上暴露出不少值得怀疑的征候:在讨论中,他一言不发,只是一棵接一棵地抽烟;当别人提名让他发表意见时,他也是吞吞吐吐,前言不达后语;他本来说下半晌司务处没事,却不住地扯起袖子看表……张凤联系到孙明理在汇报工作时谈到的情况:殷家富原在济南府万利洋布庄当外跑,由于经常跟鬼子商人打交道,会说不少日本话。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干了,跑回家来,混进鬼子联队部里。
因为他能干,善交际,又会点日语,因此,很快就升了司务。
他跟段松涛是两姨兄弟,就由段松涛发展为内线……最近表现还算积极,只是赌钱,逛窑子,经多次教育,无明显转变。
张凤想到这,心里不由地打个寒颤,脑里立即升起一个问号:他会不会己经叛变了呢?眼时,她虽然还拿不准,但她觉得,在严酷恶劣的环境下,是要特别提高警惕的。
她决定暂时尽快地脱离 这个地方,然后,再找机会跟孙明理单独交换意见。
“同志们,会议就开到这儿。
至于下一步工作如何开展,分区首长另有指示。
老孙,你到外面巡巡风,我们马上离开这儿。”
孙明理答应一声出去了。
张凤暗暗观察殷家富的反应。
见他忽地站起,想说什么,又咽住,看看表,然后慢慢坐下来。
张凤见他举止不安,料到情况不好,两只手不由得暗暗握住枪把。
就在这时,只听孙明理在街门外尖叫一声:“快跑哇!
鬼子包围了!”
接着,便“砰砰砰”传来一阵枪声。
殷家富听得枪响,像刚刚抽足了大烟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口里喊声:“我们被包围了!
快跑啊!”
却一个饿虎扑食扑向张凤,企图掉掉张凤手里的枪。
张凤早有提防。
看殷家富现出了原形,象恶狗似地扑过来,腾地往旁边一闪,一个“顺手牵羊”,将这家伙拨翻在地,狠狠踏上一只脚,然后,把枪一挥,命令:“段松涛同志,冲出去!
我掩护,快!”
殷家富挣扎着叫道:“表哥,你出不去了!
听我的话,我保你……”段松涛此时才知道,他们己经被出卖,而且出卖他们的人就是他的表弟。
心里悔恨交加,一双暴怒的眼睛盯视着殷家富,恨恨地骂道:“无耻——叛徒! ”张凤催促道:“快走!”
说毕,一枪结果了叛徒狗命,立即隐在屋门口,掩护段松涛撤退。
这时,有几个鬼子己经闯进大门口。
张凤眼快手疾,“噎瞠堂”,双手交替开火。
当头一个鬼子应声栽倒,其余的鬼子一拧身缩了回去。
鬼子己经占领了西墙,密集的子弹,打中了刚刚爬上东墙的段松涛,身子一歪,滚落到墙外去了。
张凤左手一挥,顺西墙头就是一梭子,又一个鬼子的脑袋开了花,其余的再不敢露头。
张凤趁此机会,飞步窜到东墙下面,猛一跃,右胳膊挎上墙头,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翻过墙去。
两脚还没点地,一排子弹便盖在墙头上,打得砖头瓦片乱飞。
张凤急忙扶起段松涛,一看,子弹是从后脑勺打进,又从前额钻出的,知道己经没有生望。
连忙将他抱在院内的一个柴禾垛底下,撕些草将尸体覆盖,转身翻过另一堵院墙。
鬼子随后便占领了这个院落,鸣着枪,嚎叫着兜屁股追赶。
张凤一连翻过了二十几堵墙,串了七、八条胡同,方才甩掉了敌人。
到一户偏僻的人家讨了碗粥吃,休息了一会,准备尽快地转移到城下,瞅机会越出城去。
当她横穿过大街的时候,两个鬼子发现了她。
她一阵急跑,然后闪身转入高阳酒馆对面的胡同。
在这里,恰巧遇上了赵铁锤和程刚。
这正是:浪急知水手,火烈辨真金。
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以后,现在,张凤、赵铁锤、程刚三个人,己经怀着胜利的喜悦,走在铺满银色月光的路上了。
刚才在城里,由于天黑和把全部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与敌人的周旋上了,因此,张凤并没有顾及仔细看清赵铁锤、程刚的面目和问明他们的来历。
现在,虎口脱险,浑身的神经完全松弛了下来,她这才趁着月色,重新打量这两位患难与共的汉子。
见他们虽然个子一高一矮,脸庞一白一黑,年纪一小一大,但是,体魄里却同样地表露出一股凛凛豪气。
“老乡,看今晚的情景,你们不是城里的人了?”张凤首先开口问道。
“俺是城西北贾舍庄的。”
赵铁锤照实回答说,“我叫赵大海,外人都叫我赵铁锤。
这个兄弟叫程刚,是我打铁的徒弟。
你叫啥名字?叫张凤。”
“我猜你一准是个八路。
对吗?你猜的对!”
张凤坦率地回答,又把自己的来踪去迹简单扼要地介绍了一下,然后问:“刚才天那么晚了,你们咋没出城回家,却赤手空拳跟鬼子干上了?别提了!
人倒霉,喝口凉水也要塞牙!”
“到底是咋回事?咳!”
赵铁锤重重地叹口气,这才把他们师徒如何集场打铁,如何炸了集,如何到高阳酒馆喝酒,如何打死鬼子、汉奸,如何被敌人堵住⋯⋯一五一十地述说一遍。
然后,万分感激地说:“那工夫,前无出路,后有追兵,要不是张同志你搭救了俺,俺师徒俩怕不早摸了阎王鼻子了!”
程刚道:“可不!
就是吃不了枪子儿,也早被鬼子抓进宪兵队里,给东洋狗垫了牙了。”
“你们也是搭救了我呀!”
张凤诚挚地说,“今晚,要不是碰上你俩,那堵高墙,我一个人也过不去。”
张凤毕竟是一位做政治工作的,她见赵铁锤、程刚忠厚老实,爱憎分明,又有胆量,便有心指引他们走上革命的道路。
于是,便开渠顺水地继续说道:“听刚才的话头,你们是以打铁为生的,可如今 铁匠家什丢了,往后的日子怎么办?”赵铁锤不由地挠挠他那光头顶。
说老实话,刚从枪林弹雨里冲杀出来,他还没顾及考虑这一步。
现在经张凤一提,他似乎才真正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他是个刚强的人,他依然笃信他那两句老话:“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遇顶风也能开。
到那山,砍那柴。
是个活人还能让泡尿憋死?可是,路分大路、小路,山路、水路,光明的路、黑暗的路。”
张凤以路为题,引伸发挥道:“比如说,如今日寇横行,国家沦亡。
是甘心当亡国奴呢?还是拿起枪杆子,跟敌人作斗争呢?两条道路摆在面前,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呀?当然,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决不会心甘情愿地选择前一条路的。
你们今天晚上,打酒馆、杀鬼子的英勇行为,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话说回来,要彻底打败日本强盗,解放全中国,光靠少数人拚拚杀杀是不行的……”溜溜的西南风,飘过早春夜晚的原野,给万物带来了生机,给初苏的大地送来了万紫千红、百花争艳的讯息。
程刚显得特别兴奋。
年轻的小伙子,扑撒着 两 只大 眼睛,不时地望望张凤。
好像不光要把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刻在心里,并且还要把她的一模一样全部印在眼睛里一样。
他不识字,但他的记忆力相当惊人。
听人讲过一遍的故事,便能背诵个八九不离十儿。
他肚里装了不少例如《三国演义》《水浒传》《封神榜》之类小说中的许多段子。
他非常崇拜《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之智,关、张、赵、马、黄五虎将之勇。
这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都曾以他们各自不同的性格在他脑海里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但他觉得,在这位艺高胆大、文武双全的八路面前,那些显然被夸张,甚至被神化了的英雄形象,依然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他像听人讲故事时刨根问底打岔儿似的,不时地向张凤提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张同志,你们八路军赶啥时候才能打到俺这里来呀?”张凤笑道:“究竟哪月哪日,谁也不能定准。
反正总归有一天,就会打过来的。
但是,就眼前来说,我们的根据地也还不大,正规部队也还不多,还不可能一下子解放更多的地方。
再说,要尽快地收复失地,打垮凶恶强大的敌人,光靠我们现有的军队是不行的……对!
反正己经闹了县城,这打铁的营生是再干不得了。
俗话说,擎死不如闯祸。
奶奶!
干脆改行,跟着张同志干八路去!
好汉死在沙场上。
一刀一枪地跟鬼子干,那多痛快!”
程刚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由地望望他的师傅赵铁锤,肚里道:“人家张同志说的对嘛!
大江大河也是一滴水 一滴水地积起来的。
咱就好比一滴水,为啥不往八路军这条大河里洒呢?再说,这也是应了在集上那个小青年说的那话,一百条路堵了九十九条,只有一条通梁山了!
……好俺师傅哩!
你今晚是怎么啦?为啥不开口呀?你只管闷着头想什么呢?”其实,赵铁锤脑海里何尝不在考虑这个问题呢?一路上,他听了张凤讲的许多有关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人民进行抗日战争的道理,心里就象打开了天窗,射进了春天的阳光,暖烘烘亮堂堂的。
是的,日本帝国主义太欺负中国人了!
太凶暴残忍了!
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是要应该象张同志那样,拿起枪杆子,为了全中国的解放,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跟着共产党、毛主席抗战到底!
他还想到:如今,打了酒馆,杀了鬼子,家什漂了,饭碗砸了且不说,敌人肯定会继续追查的,恐怕家里也很难站住脚了。
震生虽说要串通拉队伍,可八字还没一撇,谁知能不能拉起来呀?既然张同志就是八路,何不就此跟了去?赵铁锤碾转三思,主意拿定,便开口道:“张同志,俺想跟你商量个事,不知道中不中?咋不中?”张凤爽快地回答,“凡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赵铁锤道:“俺想请你作个引荐人,跟你去参加八路军,跟上共产党、毛主席打鬼子!”
“好啊!
太欢迎了!”
张凤见两个人终于冲破旧势力的羁绊,迈开了通向革命道路的双脚,心里十分高兴,忙说:“象你们两个人,出身好,觉悟高,打仗勇敢,到了部队上,一定都是好样的!”
程刚听了,正合心意,恣得跳个高,说:“张同志,我们眼下就跟你走!
不是吹,到了队伍上,一准给你丢不了脸!”
赵铁锤见张凤一口应承,心里也很高兴。
不过,他不象程刚那样稚气,一乐了就连蹦带跳的。
他毕竟老成些,稳重些。
他极力控制住激动奔放的感情,不知怎的,一颗心却总是不住地彭彭乱跳。
张凤看透了两个人的心思,但她肚里有她自己的想法。
为了不至于给对方浇了冷水,便尽量温和地解释说:“你们的心情我是完全理解的。
不过,眼时我还不能带你们走。
一来,我还有任务在身。
二来呢?你们也还要回家安排安排呀!”
接着,张凤又耐心地讲述了目前斗争的形势,并特别强调了开展敌后武装斗争的重要性。
然后又说:“你们生活在敌后,土生土长,人熟地熟,做敌后武装工作是再合适没有了。
因此,从大局着眼,我还是建议你们就参加这里的独立营去。
他们就经常在河东的二、三区和西边县一带活动。
他们的三连指导员罗根,是我的老战友。
如果见到他,就说我介绍你们去的。
他一定会很欢迎你们的。”
程刚听到这,心里就象刚刚打足气的皮球,猛地绽开一道口子,泄气地说:“独立营有啥干头?听说他们总共不上百十号人,那跟上干大部队,人多势大,又有机枪小炮。
打起仗来,阵势一摆,那多来劲!同志啊,可不能瞧不起小队伍哩!”
张凤耐心地开导说:“大部队有大部队的优越,小部队有小部队的长处。
在咱们这里,跟鬼子打游击,大部队就吃不开。
再说,大部队也是小部队发展起来的呀!
毛主席在井冈山领导农民起义的时候,也才不过几百号人,现在好,轰轰烈烈的几十万人马了!
革命的力量,总是象滚雪球那样,由小到大,不断发展壮大……就是这。”
赵铁锤信服地点点头:“再说,抗战打鬼子嘛,在哪都行!”程刚也感到“道理莫不如此”,只是心里总还有点那个。
但是,事情己经到了这种地步,也只好将就一些。
三个人谈着,扯着,不觉己经走出二、三里路远。
看那天色时,月亮己经晌午,估摸有下半夜了。
“咱们该分手了。”
在一个三岔路口,张凤停住脚说,“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执行任务,你们也好回家了。”
赵铁锤、程刚无可奈何地站住。
今晚,只是偶然的机会,才使他们三个人走到了一起。
尽管时间是短暂的,然而,共同的信念,却早己经把他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了。
现在,他们马上就要分手了。
他们肚里还有多少话要对亲人诉述啊!
世界上什么样的语言,能在这一瞬间,把他们的友谊、仰慕、惜别之情,嘱托、期望、祝愿之语表达清楚呢?没有!
确乎没有!
他们眼前所有的,就是面对空旷的月夜,默默地、久久地伫立着,伫立着……经过一阵难堪的沉默,赵铁锤慢慢抬起头,轻轻地取下肩上的大枪,托在手上,爱抚地看了一阵,然后,双手交给张凤——他虽然十分舍不得,但他觉得,枪是人家从鬼子手里夺来的,要有,自己去搞!
程刚望望他的师傅,但他没有这样做,却把脸轻轻地转向一边。
张凤接过枪,在手里掂了几掂。
她瞅瞅程刚,然后,又郑重地把它还给赵铁锤,说:“今天晚上,你们打酒馆,杀鬼子、汉奸,表现得很勇敢!
这两棵枪就授予你们,作为八路军广大指战员对你们的一点心意吧!”
赵铁锤双手把枪接过,紧紧地攥在手里,听 张 凤继续说:“要记住,这枪是鬼子用来屠杀中国人民的,我们还要用它把这笔血债讨回来!”
赵铁锤、程刚点点头。
象是对面前的指路人,又象是对脚下的古城大地,宣誓似地回答说:“放心吧!
我们一定会这样去做的!”
一阵紧紧地握手告别以后,赵铁锤、程刚呆呆地站在苍茫的原野里,依依难舍地望着张凤那健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洒满月光的夜色中,这才怀着离开亲人的那种孤独寂寞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
因为这古城临淄,是我鲁中根据地通往清河根据地的咽喉,又是胶济铁路的冲要部位,加上东邻青州府,西近张店、周村,与著名的金岭铁矿相毗邻,无论在军事上,政治上,经济上,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
所以,日本鬼子占领的早,统治的严,人民遭受的灾难更深!
起初,以革命的学生知识分子为骨干,曾在路山、凤凰山一带,拉起过一支抗日队伍。
但他们人少,武器劣,顶不住日寇大兵的进剿,没坚持多久,便被八路军正规 部队整编,拉到小清河以北去了。
此后,这里再没旌旗招展地拉过队伍。
眼下,虽说有个八路军的独立营,但他们只是在河东拉锯地带出没。
这河西的大片地方,几乎变成了抗日武装活动的空白点,因此,伪化的特别厉害。
为了避免麻烦,赵铁锤、程刚不敢进村,也不敢走大路,只管绕着村庄,拣那沟头崖底一些可以影身的小路走,有时还不得不从漫地里趟。
奇怪的很,当他们在城里和敌人拚命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的胆怯;在出城后同张凤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没有半点疲劳。
然而,他们己经从虎口里挣脱出来了,眼看就要回到自己家的炕头上了,反而觉得空虚和孤单起来,困乏就象魔煞似的无情地向他们袭来,浑身的骨头就象散了架。
绕过八仙庄,穿过一片堆满古坟的柏树林,赵铁锤提议说:“咱们歇会再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于是,师徒二人便依着一棵合抱的大柏树,肩碰肩款款地坐下来。
赵铁锤把枪依在怀里,从腰里掏出大锅子的烟袋,满满地装上一锅子,点上火,美美地抽起来。
程刚不抽烟。
显然是由于年轻,精神恢复得很快。
一种对新的生活的向往和好奇,驱使他不时地向赵铁锤提出这样那样问题。
“哎,师傅,你说独立营穿不穿军装?没见过。
兴许穿吧?”赵铁锤回答的很含糊。
程刚问:“他们打仗勇敢吗?那还用说。”
赵铁锤深深地吸口烟说。
他虽然没见过独立营啥样子,但他从张凤那儿知道,独立营也是八路军的一部分,也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
因此,他只能从良好的愿望出发,按照有关他知道的八路军的一些传闻,来描绘着这支他们将要参加的抗日武装:“我琢磨,独立营也一准象正规军一样,穿军装,打裹腿,有很严明的纪律,勇敢,不怕死,生死关头没一个松包软蛋。
他们为穷人打天下,鬼子、汉奸害怕他们,老百姓爱戴他们……”程刚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一路上,他不断地在脑海里极力塑造着这支队伍的形象,但总觉得形影飘渺。
经他师傅这一描绘,印象似乎一下子深了不少。
他眯上眼睛,仿佛己经能够模模糊糊看到了她的样子:一个个都象张凤那样矫健,那样英姿勃勃,那样足智多谋、英勇善战。
每个人腰里都别着短枪或肩上扛着长枪。
打起仗来,只要他们把枪一挥,那些个鬼子、三本,就会象撂谷个子一样,一片一片躺倒在地上。
老百姓笑着,嚷着,把他们拉到自己家里,让到炕头上,做最好的饭菜慰劳他们……程刚想着想着,心里高兴起来,红脸膛变得更红了,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放着光彩。
他甚至象小孩盼望过年吃饺子、放爆仗一样,扯扯赵铁锤的衣角,急不可待地问道:“师傅,咱啥时候走呀?你这家伙,是不是馋大嫂过寒食——吃鸡蛋等不及剥皮了?”赵铁锤看着程刚那副天真的样子,笑了:“咱们说干就干,明早就走,怎么样?”程刚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口里一叠声道:“好啊!
好啊!
那怕现在走也行!”
然而,过了一会,他那孩子气的大红脸盘上,却慢慢罩上了一层阴云——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口里喃喃说道:“师傅,咱们倒是灶王爷绑在腿上——走到那那是家。
可家里撂下嫂子和寺儿,日子咋过呀?”程刚管赵铁锤叫师傅,管赵铁锤屋里叫嫂子。
因为程刚是光棍一条,无亲无故。
西年前,他被赵铁锤收留以后,便跟他师傅一支炉里做生活,一个锅里搅勺子。
赵铁锤待他亲如兄弟自不必说,嫂嫂周细姐也是个贤良厚道的女人,知寒知暖,体贴入微,十分亲热。
因此,当他忽然想到就要离开这个家,并且由于他们的出走,将会给这个温暖和谐的家庭带来生活上的艰难,甚至难以预料的灾难和不幸的时候,他感到一阵酸楚,眼圈儿不由得变红了。
“小家伙,想的还怪周到哩!”
师傅拍拍他的肩膀说。
重新点上一袋烟,狠狠地吸了几口,赵铁锤暗自摇摇头,长长地叹口气,然后接着说:“啥法子?当兵又不能带上老婆孩子。”
“可也不能撇下不管呀!
不管怎么样,得让她娘们吃上饭才行。”
“这些,我都想过几遍了。
我琢磨,好歹咱家还有那亩半地,让咱老忠叔帮着料理着,一年也能收成个石儿八斗的粮食,除了这捐那税,日子肯定会艰难些。
那没啥!
拧拧肠子也就过去了。
再说,就是咱不干八路,这年头,鬼子、汉奸天天象飞蝗一样扑来扑去,谁能料准就不往咱这棵树上落?”程刚毕竟年轻毛嫩,不管是忧愁,烦恼,悲凄,伤感,都不能长久地积压在心头。
当他脑里重新被新生活的憧憬所占据的时候,刚才那种不愉快的心情,就象风扫残云,一会儿就飘得无影无踪了。
他把手里那支心爱的钢枪,这里那里胡乱摆弄一阵,又用袄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擦上面的尘土。
然后,便托在手上,对着月色沐浴着的原野,不无目标地瞄起准来……赵铁锤吸着烟锅,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眨地望着北天边那颗最明最亮的星星——那是北斗星。
脑里消化着在从城里冲杀出来的路上,张凤讲的那些抗日救国的道理,思谋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他努力使自己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和解决的办法想得更周到、更细密些。
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鲁莽、任性和贸然行事。
然而,思来想去,脑子里似乎总是那么空空洞洞的。
他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它,心里话:“奶奶!
听见兔子叫,还能不种豆子了?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遇顶风也能开!”
天,不知什么时候倒了东北风,刮得坟地里的枯草和柏树叶子沙沙作响。
两个人感到肚子里空得慌,身上冷飕飕的。
赵铁锤忙把吃透的烟锅在鞋底上磕磕,把烟袋掖进腰里。
两个人收起枪,正准备要走,突然在他们身后的大柏树两边,猛地发出一声低沉而严厉的命令:“不准动!
动就打死你!”
赵铁锤、程刚大吃一惊。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们手里的钢枪己经被人卡走,简首象被旋风卷去的一样。
甚至他们还象在梦中似的就被用绳子捆绑起来。
他们只是在被拉走时才发现,在他们的身后押着他们的是一个细长个儿和一个虎背熊腰的人。
这两个人,手里各提一支盒子枪,肩上背着从他们手里夺去的“三八”式,更不搭话,只管把他们推推搡搡往林子深处押去……这真是:出笼猛虎踏窝弓;脱勾鱼儿进罗网。
毕竟赵铁锤、程刚性命如何?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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