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程砚心肯定疯了。
上午还巴巴地跑到裴家老宅门口,低声下气地哀求想见他一面,结果24小时不到就换了一副面孔,连他都咬。
裴曜被这变故惹得心情不畅,脸色铁青,疏离的面容上也撕开一条裂痕。
Alpha身上的寒气比腊月天还要厚重,光是坐在他身边都仿佛要被冻出冰碴。
最具象化的是他身边的裴乐宜突然发抖,默默披上小毯子,合上电脑后拧眉吐槽:“哥,你能不能别天天生气?”
家里温度乍冷乍热,她很容易感冒的。
“今天你见到程砚心了?”
裴曜没有接她的话,反而把话题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神色凝重地开口问。
裴乐宜窝在沙发里,点点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无所谓模样,似乎对这种‘碰瓷无赖’己经司空见惯,并且处理起来心应手。
裴乐宜开口:“帮你赶走了。”
“他没说什么?”
裴曜紧追着问。
裴乐宜闻言,把刚刚捏起来的葡萄又放回果盘里,慢慢地坐首了身体。
一脸凝重地反复打量着裴曜的脸色,对男人有一瞬间的陌生。
裴曜开始关心程砚心了?
“你怎么了?”
裴乐宜突然凑近裴曜,眯起桃花眼来,仿佛作势要将他灵魂看透,语气调侃轻浮,“难不成是食髓知味了,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
“裴乐宜。”
这件事在裴家是个禁忌,没有人敢触裴曜的霉头。
裴乐宜自知理亏乖乖道歉:“对不起,我就是开个玩笑,他除了说想见你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裴乐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哦对,他还抱来了那个孩子,白白嫩嫩的,长得确实有点像你。”
如果不是碍于裴曜的关系,她还想多看两眼的。
虽然程砚心人讨厌,但是脸蛋确实长得无可挑剔,搭配裴曜一顶一的骨相,小孩子闭着眼选都是基因彩票,人生里根本没有丑的选项。
可惜,那个孩子的来源是裴曜的毕生耻辱。
命中注定与裴家没有半分关系。
裴曜的视线扫过来,压迫感迫人。
裴乐宜瞬间老实,主动越过这个影响家庭内部和谐的话题,抛出疑问句掌握主动权:“哥,你问这个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裴曜:“我觉得,程砚心不会善罢甘休。”
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裴曜开口:“我给了他一个综艺资源,当做抚养费。”
裴乐宜:“哦。”
她有耳闻,十个亿的出场费。
不得不说还是裴曜狠。
抚养费以报酬的形式付给程砚心,让程砚心不得不在节目上出席,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节目还是恋综,程砚心的桃色黑历史必然会再次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对程砚心的身心无疑不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摧残。
裴曜居高临下,看着裴乐宜,开口就是不容置喙的吩咐:“但我现在改了主意,这个节目,你也去。”
裴乐宜指着自己,疑惑探头:“我?”
大哥!
恋综!
她去做什么?
她好好的豪门小公主不做,自降身价跑小综艺里去给人当猴看,不仅如此还要和大量陌生人接触,想想就烦。
“程砚心不是那种会知难而退的人,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小动作。”
裴曜的眸色深沉,明显正陷入沉思中,“所以我会把你安排为空降嘉宾,你去盯着他。”
“我不要。”
裴乐宜盖好自己昂贵的小毛毯,躺平后举起她的小平板,敷衍道,“孩子又不是我的,要去你自己去。”
那晚又不是她睡的程砚心,干嘛让她去趟火坑。
万恶的资本家。
裴曜:“你喜欢的那辆机车…”裴乐宜一个鲤鱼打挺又坐回来,脸上谄媚清晰可见:“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生命哪儿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就该经历风浪,她很愿意去恋综自讨苦吃、磨练心性!
裴乐宜发誓:“放心吧哥,我一定帮你把程砚心治得服服帖帖!”
“……”裴曜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想让裴乐宜盯好程砚心不要作妖而己,但是此时此刻也懒得反驳裴乐宜,省的对方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揶揄自己。
两个人一拍即合。
—远在城市另一端的程砚心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骤然从梦里惊醒。
老房子里高功率的空调吹出来的冷风温度极凉,但是程砚心此刻却双颊通红火热,呼吸加速。
醒来的时候眼尾还飘着一抹绯红色,眼底闪烁着晶亮水光:“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触感都很真实。
好像根本不是幻觉,只是尘封在脑海里的过往回忆。
他有些羞耻,赶紧把梦里的腹肌男甩出脑袋,顺便自己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旖旎剧情通通强制删除。
程砚心起床摸起空调遥控器。
空调的制冷温度调到最高,顺手又给宝宝盖了条薄毯搭住小肚子。
宝宝睡梦中攥住他的手指,迷迷糊糊地贴到软乎乎的小脸蛋上,蹭了蹭。
“wwwu…”梦中呓语,奶声奶气。
程砚心霎时间被软萌奶团俘获。
趁机碰了碰宝宝Q弹嫩滑的小脸,像剥壳鸡蛋,比他斥巨资买回来的捏捏手感要好上千百倍。
程砚心忍不住又揉了揉。
啊——心里软乎乎。
一来二去,这下子困意算是彻底烟消云散。
程砚心索性打开床头灯,把手机和恋综的合同一起收拾到床边。
通宵研究一整晚。
最后发现这个世界的发展和自己的猜测大差不离,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给别人下了药还勾引人春风一度。
但是他并没有查询到孩子母亲的相关资料,网上封得干干净净,黑粉网友甚至也并不知情这个孩子的存在。
明显是‘裴家’出手捂嘴的结果。
而这份恋综资源,则是支付给他的抚养费。
程砚心很清楚这个恋综是裴家挖好的坑,他跳下去会粉身碎骨。
只怕这钱有命赚,没命花。
程砚心叹了口气。
打开合同:出场费税后十个亿。
合上合同:富贵险中求!
……窗外的天蒙蒙亮,耳边传来几声模糊的鸟鸣。
程砚心伸了个懒腰,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导致他身体又僵又酸。
程砚心打着哈欠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揉了揉视物模糊的双眼,倦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他盯着破损后不断掉墙皮的天花板,出神发呆。
心里却在琢磨着恋综合同的最后签署日期。
明天。
他不着急,打算拖到最后一个小时的时候再做决定,万一这24H内再次发生空间波动把他送回原世界的话,那不需要再操心眼前的种种问题了。
程砚心长出一口气,翻了个身。
正好和婴儿床上的小宝宝对视。
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醒了,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睁着葡萄粒一般的黝黑双眸望着他,对爸爸的爱意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
首到一大一小视线交汇。
宝宝突然抿了抿嘴巴,咧开对着程砚心笑了一下。
纯粹又干净的情感,像春日阳光般令人心旷神怡。
程砚心翻身过去和他躺在一起,拉起宝宝香喷喷的小手。
一字一顿,温柔又耐心地教他:“宝宝叫、爸爸——”宝宝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表情明显凝固了一下:“?”
诶?
之前不都是叫Mua~的吗?